第207章:文姬出海
呼厨泉看到敌人的双臂变得通红,掌心浮现出火苗子,预感到不妙,便迅速一拳打在地面的沙土上。
顿时,沙土如地下喷泉般飞溅出来,把武天虎手上的火苗盖灭了。
“可恶,竟然会出这一招!”武天虎咬牙切齿,退了几步,继续蓄气。
“查顿,铁鞭!”趁对手还没出招之际,呼厨泉冲附近一人喊道。
名为查顿的士兵把手中铁鞭甩出,呼厨泉伸手一抓,稳稳地攥在手上。
呼厨泉把鞭子在空中不断甩圈,像直升机的螺旋桨,制造出了强大的力场。大地也受到了波及,开始微微颤动。
武天虎没想到对方还会这种技能,一时震惊不已。
“看来我小看你了,单于大人!”武天虎使出移动术,戮天剑自动飞回其手。
呼厨泉使出如雾似影的鞭术,手中铁鞭化身为一条毒性十足的盘蛇,张牙舞爪向敌人咬去。
武天虎继续挥出剑光,却被这骇人的毒蛇铁鞭全部挡开了。他大惊失色,没想到除了吕布,竟还有人能挡下这一招。
呼厨泉的武力的确高人一等,在匈奴勇士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他把手中铁鞭抖了几下,铁鞭变成了一支尖锐的长矛。
“这根鞭子竟然能曲能伸,真令人大开眼界啊!而且,末端还装上了锋利的尖头,可以当成长矛来使用,佩服,佩服。这就是匈奴人千变万化的鞭术吗?”武天虎对这种神技惊叹不已。
“你夸奖得太早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呼厨泉一时兴奋,竟全然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使尽全力攻击对方。
这根铁鞭时而化身柔软多姿的夺命丝带,时而化身电光石火的破空长针,这种刚柔结合的鞭术,让武天虎感觉同时在面对着数个敌人。
呼厨泉一味进攻;武天虎只顾防守,无暇反击。戮天剑竟然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
呼厨泉越战越勇,数个回合过后,突然感觉一股激流涌上心头,攻击戛然而止。他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捂住胸口,呼吸十分困难的样子。
武天虎正想趁机夺其性命,但好奇心使他留手了。
呼厨泉感觉肩胛骨部位折了一下,使鞭的右臂开始出现异状;继而,整个胸部开始翻江倒海般疼痛,接连呛了几口血。
“糟了,用力过猛,旧伤复发了!”呼厨泉顿觉整个右上半身无法动弹,经络血管出现严重堵塞,身体机能整体受损。
“怎么回事,打累了吗?”武天虎见对方汗如雨下,却不像累的样子,不禁问道。
“可恶,本来胜利在望了,没想到……”呼厨泉单膝下跪,表情痛苦。他极力掩饰自己的伤痛,可全部写在脸上,瞒不过敌人。
“单于的旧伤发作了,我们上!”查顿见状,召唤众人齐上。
英勇善战的匈奴士兵们纷纷扑了上去。
“原来你有旧伤,看来天运还是偏向我这边。”武天虎狂喜之下,正想使用连环剑光“切人排”,忽然看到士兵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这…这是什么?!”武天虎万分震惊。
匈奴士兵就如一群同仇敌忾的野狼,怀着视死如归的断腕之心,誓要杀退敌人,保护首领到底。
面对这些普通人类,武天虎竟然产生了恐惧,以前从未试过这种感觉。他尝试放出剑光,却像卡壳的子弹,死活发射不出来。戮天剑身为神界武器,也是根据主人的意念行事的,它感觉出主人的心绪有波动,故不发力。
终于,武天虎看清了,士兵身后的巨影是匈奴人的祖先——冒顿单于——北方草原上的真正霸者!
“这…这是由军气凝聚而成的幻影吗?”武天虎感觉眼前一股洪流奔泻而来,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匈奴士兵开始展现真正实力了。如果说他们刚才全程被虐是出于对死神的恐惧,那现在就是藐视死神了。
士兵们使出五花八门的围攻战术,在武天虎身上留下了无数血痕。武天虎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一时发挥不出神力。
呼厨泉看着这一切,心理终于被敷上一丝慰藉,想:“平日的练兵还是有效的。如果连一个敌人也打不倒,日后如何建立新的匈奴帝国!乌托及其他死去的将士,你们就安息吧,我呼厨泉对天发誓,一定会将此人打入地狱!”
武天虎被逼急了,奋力摆脱了心理障碍,开始施展上天入地的奇术。
形势发生了逆转,匈奴士兵频频中招,开始出现自乱。
呼厨泉手心直痒,恨自己有心无力。他突然想起,对方只为蔡琰而来,何必牺牲大众性命?便急令众人停手。
士兵战得正酣,听见首领的号令,纷纷停下手来。
此时的武天虎亦已伤痕累累,他后悔小看了人类的力量。
呼厨泉拖着“半身不遂”的身躯走过来,对武天虎说:“请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杀戮吧。蔡琰确实不在这里,两天前,我已经把她送往朐县去了。若无意外,她现在应该准备出海了,目的地是伊都国。”
“两天前就送往朐县了?这怎么可能?!”武天虎不信,“吕布是昨天才派人过来通知你的,而且那人出发到半路又返回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要把她送往朐县、并送出海外呢?”
呼厨泉愣了一会,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在两天前已经见了吕布的信使,并把这事安排妥了。至于你说吕布昨天才派人过来,我确实不知情。”
从知道要把人送往朐县这一点来看,呼厨泉并没有撒谎。也就是说,蔡琰的确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武天虎开始心慌了,想,“若真如此,我该怎么办?蔡琰一出海,我是没办法找得到她的!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明明可以赶上的!我回去后怎么向天风首领和曹司空交代?”
想到这儿,他已无心恋战,说:“姑且信你一次。请把具体路线告诉我,我要自行去找她。”
呼厨泉摇摇头,说:“具体路线我也不清楚,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到达东海岸边,并有可能上了船。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武天虎捶胸顿足,本来事情很顺利的,找到蔡琰后,把她带回曹营邀功,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为何会变成这样子呢?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请你走吧。你已经杀了我这么多族人,如果再执意打下去,我会亲手杀了你的。”呼厨泉用一种音调不高但掷地有声的语气说。
武天虎很清楚对方目前的身体状况,冷笑道:“你确定可以亲手杀了我吗?”
“……”呼厨泉一时无言以对。
“单于,我们誓要和你并肩作战到底!”士兵们齐声说。
话音未落,武天虎见到冒顿单于的魂魄化作一阵龙卷风,附在了呼厨泉身上。顷刻间,呼厨泉的全身散发出一股惊世之气,如战神重生。
武天虎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他手中的戮天剑竟然也被吓得瑟瑟发抖。他被匈奴人这股团结一心的气势震慑住了,决定先退一步。
“呼厨泉,你的命先欠着;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武天虎骑上一匹马,绝尘而去。
望着对方扬长而去的背影,呼厨泉慨然长叹,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本该由我来说才对。你的性命,就先留在世上吧;将来遇上之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送入地狱!”
说罢,他命人去收拾残局、清点剩余人数和马匹,准备返回塞外。
“单于,他是什么人?”一名士兵问。
“……一个与匈奴结下仇怨之人。”呼厨泉凝视晨雾朦胧的远方,说。
这次来到良城的匈奴人不过区区八千人,如今被杀得仅余不到四千。这场毫无征兆的厮杀战,不得不让呼厨泉重新审视自家军与曹军之间的实力差距。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加强练兵,把大漠战士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回到茏城后,呼厨泉极力安慰心灵受伤的女儿。女儿寒牧在极度悲痛之下,发誓要苦学武术,将来好为爱人报仇。
一切安定之后,呼厨泉在右贤王去卑的建议下,动身前往西域,寻找传说中的神医塔姆,请他治好自己的身体。此为后话。
…………
由于没有神隼的帮助,武天虎无法及时赶到东海岸边,阻止蔡文姬登上前往伊都国的船。他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心血来潮破坏了下邳,导致神隼被吕布消灭,从而没有足够的时间夺回人;无奈为时已晚,如今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事后,为了免责,武天虎编了一个理由,就说吕布已经提前派人去找过呼厨泉了,呼厨泉也提前把人送到朐县,并送出了海外;至于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如果明确说蔡琰所去之处是伊都国,那天风将会质疑:为何不骑神隼继续追击,在海上把她截住?如此一来,他自作主张破坏下邳、导致神隼被灭一事也就穿帮了。
不过,根据白门楼上吕布和陈宫的说辞,结合城中灾后的种种迹象,天风很快便识破了武天虎的谎言,知道是他引发了火灾和洪水,导致来不及夺回蔡琰。武天虎迫于压力之下,只好向首领坦白了一切,并告诉他蔡琰被送往伊都国之事。为了包庇下属,天风一直未将此事告诉曹操,使曹操本已解开一半的心结重新绑上了死结。直到数年后的赤壁之战前夕,曹操依然未知蔡琰的去向。
…………
东海,浪尖之上,一艘军船逆风前行,纵然前方惊涛骇浪,依然一往无前。
船舱中,坐着一名容颜儒雅、多愁善感的女子,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那面破旧的铜镜,回想起自己过往的辛酸经历,心中不免新添一丝忧愁。
女子似乎并不介意船体的颠簸,她缓缓拿起铜镜,看着镜子里一脸愁云的自己,不禁苦笑一声,轻叹道:“文姬啊文姬,你就是乱世中的一缕浮萍,只能随波逐流,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真是既可悲又可恨!”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恨,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铜镜摔在地上,破了。
蔡琰用发抖的右手拾起一块碎镜片,紧贴在自己的左腕上。生无所恋的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告别这个世界。
在辞世前,她回想起离开良城之际,呼厨泉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我并非一个绝情的匈奴首领,只因时势所迫,违心做出一些非我意愿之事。我会派人护送你去一个比大汉小很多倍的国家,虽然那里和大汉一样充满了战乱,但我认为,总比留在这里好。我不想因为乱世而埋没了你的才华;在彼处,或许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
几年前,当她第一次踏足匈奴的腹地时,就被这片广阔无垠的大地所深深吸引,同时也被这里的风土人情所感染。这个以放牧、游猎等为生的游牧民族所散发出来的核心气质,是她在中原前所未见的。虽然缺少了中原那种充满质感的繁荣基调,但这里的人民非常勤劳勇敢,男的从小要被培养成骑马战士,女的则负责料理家务。虽然生活设施简陋,但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说实话,呼厨泉并没有让她受过一点委屈,甚至很尊重她,只不过这份尊重是附带一定条件的,就是希望她能成为这里某位部落首领的阏氏(妻子)。对于这一点,蔡琰一直保留底线。她不反对大汉与匈奴通婚,只是担心自己某一天对这里产生了感情,便再也回不去中原了。所以,她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我生为中原人,死为中原鬼,即使客死他乡,灵魂也会叶落归根。
就在她以为终于可以回到家乡时,呼厨泉却要送她去一个更遥远的地方,一个远离这片汉土大陆的地方。在这一刻,她万念俱灰,意图自尽。
“花虽美,终会谢。”蔡琰简短评价完自己的一生后,割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