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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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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在家里过了一个周末才去的学校,托江主任横幅的福,她得奖的消息传遍了全校。

这一回是实实在在拿了奖,该有底气的,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怎么?手握八分高考加分还不高兴啊?”林皎的目标在北师大,也在这次筹办比赛的八所院校之一,但她六科里的长处不在语文,连个参赛资格都没捞着。

“我也不一定就用得到这八分。”

“靠!学霸也不能这么打击人的。”

温辞知道林皎错会了她的意思,也没多解释,一上午,因为获奖的事,她来来回回去了几趟五楼。

最后一次路过十八班门口,温辞又往教室里瞥了眼,这一上午卫泯的座位都是空着的。

倒是一旁的杜康撞见她的视线,愣了几秒,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多停留,极轻地抿唇笑了一下算作回应,快步走远了。

回到教室,温辞翻出草稿纸,写了几个字,却又分神想起卫泯的事。

逃课了?

这学期大约是教室被全方位监管着的缘故,温辞已经很少听到他因为逃课而被江主任抓住的消息。

那是请假了?

温辞随便在纸上划了几笔,一篇四五百字的稿子拖到快放学才写完。

中午温辞没跟林皎去食堂,一下课就去了安江巷,在巷口等了十几分钟才见到杜康。

杜康也是好心,以为她有话要问,放学在教室多等了会,结果没等到人,还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

没想到在这儿等到了人,他走近了问:“你是想问卫泯的事吧?”

温辞点了点头:“他今天怎么没来学校,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请假了,这段时间都在医院照顾他奶奶呢。”杜康踢着脚边的石子,没精打采地说。

温辞一惊:“常奶奶怎么了?”

“前两天下雨摔了一跤。”杜康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一句“你要去看看吗”。

可一想,她跟卫泯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这个程度,索性没问。

温辞也在犹豫,但最后还是问了句:“常奶奶在哪个医院啊?方便去探望吗?”

“就在省立医院,探望……应该是方便的吧,我等会儿正好要过去,要不你跟我一起?”

听到省立医院,温辞眉头下意识一蹙,这是柳蕙工作的医院,院里熟人很多,她想了一会说:“我今天不过去了,等会还有其他的事情。”

杜康也没意外,只当她那一句探望是客套:“行,那我先去忙了。”

温辞还是打算过去的,只是她记得柳蕙今天是白班,怕过去被撞见了,平白惹柳蕙不高兴。

一直到隔天中午,放学后她又去找了杜康,问清常云英的病房号,一个人匆匆赶去了医院。

省立离得不远,下车后,温辞朝路边的水果摊走去,迎面过来几个说话的老人。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这幅画面有几分眼熟,就好像过去经历过一样。

温辞只当是海马效应,也没放在心上。

常云英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午后楼里很安静,温辞怕碰见熟人,一直低着头。

经过水房,她抬头看病房号,一时没注意撞到了人。

“哎哟,你这姑娘怎么走路不看路呢?我这手上拎得可是开水,万一烫着你怎么办?”

大叔叫唤着,温辞连连道歉,口罩闷在脸上,楼里暖气又充沛,急得额头都出汗了。

附近两间病房里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

“温辞?”

她回过头。

卫泯站在斜对面的病房门口,手里拎着一只蓝色水瓶,神情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大叔看有熟人,嘀咕着走远了。

温辞扯下口罩,脸很红,抿了下唇说:“我听杜康说常奶奶住院了,就想来看看她,奶奶还好吗?”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过阵子就能出院。”

“哦。”她挠了挠脸,想起手上的果篮,递了过去:“我过来得着急,就在门口随便买了点水果。”

“你太客气了。”卫泯接了过去,看到前边有护士过来,“走吧,我奶奶看到你来,应该会很高兴。”

“是吗?”温辞听不出这是不是客套,跟着进了病房。

常云英摔得不轻,加上年纪大了,骨头恢复得慢,人一直有些低烧,见到温辞第一眼还没反应过来。

卫泯走过去喊了声:“奶奶,这是我同学,温辞。”

常云英看着确实挺高兴的,但也很意外:“哎呀,怎么还麻烦你跑过来了,卫泯是不是你跟人说的?还让人破费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不是的奶奶,我是听杜康说的。”温辞这会也觉得自己这么跑过来挺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回头窘迫地看了卫泯一眼,他走上前放下手中的东西:“别念叨了,回头等您出院,您请我同学到家里多吃几顿饭就行了。”

“你就胡闹。”常云英还病着,跟温辞没说几句,人就没声了。

病房里安静得似乎都能听见远处的车鸣声,温辞小心翼翼站起来,“那我先——”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卫泯说:“先到外面等我,我带你去吃饭。”

温辞都没找到机会拒绝,点点头往外走,在门口又回头看了眼。

卫泯很熟练地将床头调整到合适的高度,顺手收起小桌板,又转身将窗户开了道细缝。

临走前,他还倒了杯热水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

这不是只照顾病人一两天就会的事,温辞默默撇开了视线。

卫泯跟隔壁床的阿姨打了声招呼,才拿上外套从里出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不用麻烦了,我来的路上吃过了。”温辞注意到他脸色很差,像是好几天都没睡过觉得样子,“要不去楼下坐一会,晒晒太阳?”

“也行,还没问你比赛的情况呢。”卫泯套上外套,还是那件黑色羽绒服,沾着淡淡的烟味:“拿奖了吗?”

“拿了。”

“一等奖?”

“嗯。”温辞忽然有些紧张。

“嚯,厉害啊,一等奖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我就是一班人啊。”

卫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着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那个笑很随意,只是大约离得太近了,冲击感强烈,温辞的心跳跟着空了一拍,一下又一下,速度有些快。

她咬了下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卫泯忽然回头:“去那边坐?”

“嘶。”温辞吓了一跳,没注意咬得太重了,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怎么了?”卫泯稍稍俯身,整张脸都凑了过来,漆黑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牙疼?”

如果脸红有声音,那应该就像火山爆发,轰的一声,天雷勾动地火,再强的痛意都压不下去。

她强装镇定,含糊不清的否认:“没事,走吧,去那边坐。”

两栋住院大楼中间有一处小花园,温辞和卫泯避开人群坐在角落的长椅上,他还不很不放心地盯着她看:“真没事?”

“没事,我就是咬到自己了。”温辞露出一点舌尖,破皮的地方红艳艳的,只是这动作似乎有些过于亲近,她像触电似的,忽地缩了回去,连坐姿都板正了不少。

卫泯沉默着,心头却一动。

真的太像猫了。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搭在膝头轻敲了两下:“那你回头吃东西注意点,不要吃太辣了。”

“嗯。”温辞说不上来的坐立不安,想要换个话题,但脑袋许是被太阳晒得迟钝了,问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这几天都是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常奶奶吗?你爸妈——”

她本意是关心,可话一出口,北风似乎都停了。

温辞心跳大乱,是紧张的,不知所措的,红着脸辩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解释的声音消弭在卫泯的沉默里。

她绞紧手指,无措地低下头,地面两道影子挨得很近。

长久的安静里,风声又起。

高一点影子动了动,将中间的空隙填补,声音很轻:“你是不是很好奇?”

温辞下意识抬头:“什么?”

“什么?”

“我的父母。”

温辞想说没有,但卫泯已经自顾说了起来:“我是跟着我奶奶长大的,我妈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我爸爸……”

温辞记起之前听过的八卦,他爸爸跟别的女人跑了,她不想让他自揭伤疤:“你别说了。”

“我爸爸在坐牢。”

他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可温辞却愣住了,张着唇,欲言又止。

卫泯半弓着身,低着头手撑在膝盖上,慢吞吞地说:“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大伯跟他说有赚钱的法子,带着他去了外地。”

那是个没什么新意的故事。

卫泯的大伯卫建国并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他在外地一户小区当保安,平时借着职务之便,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那时他看中了小区里一家富户的儿子,想绑出来干一票大的,但因为不放心跟其他人合作,才想起自己的弟弟卫建民。

起初,卫建国一直瞒着卫建民,直到把男孩绑出来的那个晚上才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卫建民大吃一惊,也不愿意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不停劝大哥将男孩送回去。

争执之中,昏迷的男孩醒了过来,他看见了卫泯父亲的长相,而卫泯大伯却因为戴着面罩没被认出来。

卫建国便以此为借口威逼利诱弟弟,也说了自己只是要钱,等拿到了钱,他继续回去当保安,他再悄悄回家,毕竟小孩被关得久了,惊慌加上年纪又小,记忆肯定会有混乱,到时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卫建民被说动了,他以为大哥只是贪财,但没想到的是男孩家里是个空壳子,他的父亲半年前生意失败,一直瞒着家里。

卫建国一气之下准备撕票,还告诉卫泯父亲,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男孩送回去。

他要钱,也要命。

卫建民怕事情无法挽回,失手打伤了大哥,带着小男孩去自首,追逐的途中,卫泯父亲意外发生车祸,小男孩当场死亡。

……

“后来,我大伯被判了死刑,我爸因为有自首倾向,被判了无期遣送回原籍。”卫泯直起身,地上两道影子不知不觉间挨得更近了,“我爸在巷子里人缘很好,平时谁家有个难处他都会帮一把,被遣送回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巷子里的邻居们为了不让别人说我闲话,都跟人家说我爸是跟别的女人跑了。可这事毕竟是发生,别人再怎么说也无法抹去,我妈也因为我爸的事,怀我的时候一直郁郁寡欢,后来生产时又难产,还没出月子人就没了。”

温辞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很想哭,一时不敢看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是颤抖的:“你……恨他吗?”

“也谈不上恨,毕竟我又没有跟他生活过,对我来说,他比陌生人还陌生。”从出生至今,卫泯只见过他一张照片。

温辞心里一阵酸软,静静听着他说话。

只是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温辞看到他闭着眼要往下倒的样子,下意识靠了过去,肩上落下一点重量。

男生柔软的头发蹭在她脸侧,温辞除了心跳和呼吸,其他好似全都僵住了。

风吹过,他在半梦半醒间问了句:“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温辞小声问了句。

卫泯却像是睡着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温辞没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安静地坐着。

她听着呼吸,听着心跳,像过了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但其实卫泯并没有睡很久,醒来好像也忘了之前说过什么。

温辞也没在意,她只是记得他疲惫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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