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系统听完，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宿主，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当反派的天赋。]
[谢谢。]
楚懿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它的“夸赞”，叫回阿福：“让摄政王过来见我。”
都主动给他看信了，没道理再故意躲着他不见了吧。
果不其然，这次摄政王一传就到，几日不见，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矜贵从容，仿佛之前气急败坏把他扔回清和殿的不是他一样。
楚懿把信给他，再将自己准备让燕如尘护送西泠五皇子入楚的想法跟他说了，只见裴晏微微眯起眼睛：“陛下当真决定好了？”
看起来是不太赞成。
楚懿也没指望他能赞成，毕竟这操作在谁看来都怪离谱，他面色不变，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瘫，慢条斯理地跟他念起了事先打好的腹稿。
“西泠国与大楚结怨日久，边境线常有摩擦，长此以往，必成祸患。此番西泠国君主动与我们示好，不失为一次机会，若两国能借此机会重修旧好，于大楚，于西泠，都十分有利。”
他捧着茶盏，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西泠能派五皇子入楚进贺，已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朕也需拿出等同的诚意保证这位皇子的安全才行——而今燕将军就在边境，由他来护送五皇子入楚，再合适不过。”
楚懿说得振振有词，硬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若楚宣帝有在天之灵，估计要被气活过来。
他安静等待着裴晏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终于开口：“臣不是问这个。”
楚懿一愣：“什么？”
裴晏：“臣是问，陛下真的要将这位西泠皇子纳入后宫，收作娈宠吗？”
楚懿：“？”
什么玩意？
姓裴的关注的重点居然在这里吗！
他咳了一声：“说是当娈宠，实际就是西泠派来的质子，有了这人质，我们才能更好地拿捏他们——皇叔当以大局为重。”
“是吗，”裴晏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了眼候在旁边的十七，又重新收回，语气有些阴恻恻的，“可臣为什么觉得，陛下只是单纯认为这西泠人生得好看呢？难道我大楚无人比得上西泠太子昳丽无双？”
楚懿：“……”
好大一股醋味，他没闻错吧？
摄政王不光酸他要收娈宠，还酸他夸别人长得漂亮？
怎么回事啊摄政王，嫉妒心这么强的？
裴晏：“依臣之见，西泠国的存在始终是隐患，与其让燕将军护送五皇子入京，倒还不如让他率兵踏破西泠国更一劳永逸。”
“不可，”楚懿当即沉了脸色，“打仗劳民伤财，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多少兵士要马革裹尸，皇叔多年辛劳才换得家国安定，这战事一起，岂非前功尽弃？”
开玩笑。
把西泠国灭了，他的任务可就彻底完不成了。
裴晏觑着他的神色，只见少年天子紧锁眉头，面露不悦，隐隐有几分怒容。
自上次命令他之后，又开始向他发火了吗？
楚懿这般样子当真新奇。
楚懿语气严厉地驳回了他的提议，发现摄政王非但没恼，反而唇角含笑，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素来幽深阴郁的眼眸中透着兴奋，像是猎手捕捉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什么毛病。
试探似的，他再度开口：“朕意已决，皇叔不必再劝。”
果不其然，裴晏脸上的笑意更浓：“那便依陛下，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楚懿神色复杂。
他算是搞明白了，只要他表现得强势、镇定，就会让裴晏兴奋，而一旦他表现出害怕、敬畏，就会让他大失所望。
这是什么xp？
楚·恋爱大师·懿冥思苦想，觉得这摄政王莫不是仰慕强者，喜欢玩相爱相杀，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毕竟他只是一条毫无上进心的咸鱼，而且一旦他表现出强势，对方就会直接向他妥协，也不像要跟他“相杀”。
楚懿琢磨不透，但不管怎么说，裴晏好像只对他一个人感兴趣。
只对他一个人俯首称臣，所以才这么多年专心辅佐于他，不杀了他取而代之，心甘情愿做一个权臣？
难道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正含义？
楚懿捧着手炉，想得眉毛都皱了起来，心说自己何德何能能被这么一个怪物眷顾，难道因为他是个外来者，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楚懿想不通，他索性冲十七招招手，问道：“十七，在你眼里，摄政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十七闻言，居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抿唇，别开了眼。
楚懿：“？”
怎么连小十七也不听话了？
他一把按住对方的手，命令他道：“快说，这对朕很重要。”
十七听到那“重要”二字，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有些消沉，如果他头顶有耳朵的话，恐怕早已经耷拉下去了。
他垂着头，过了好半天才抬手比划道：【很难形容。】
【高傲、残暴、喜怒无常。他对待暗卫非常严苛，经常会罚我们，哪怕只是犯了一点点错。可平常他又对我们很好，从不吝啬于赏赐，隔三差五就让御膳房给我们加餐，会关心我们身体如何，看到谁受伤了，还会主动送来伤药。】
虽然这些和他的xp本身都没什么关系，但楚懿还是耐心看他比划完，并对摄政王这个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然后他问：“那他对朕呢？他对朕是什么态度？”
十七把头埋得更深了，掩在阴影中的面容显得有些委屈，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比划：【我不知道，但我们加入暗卫所遵守的第一条准则，就是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优先保护陛下的安全。虽然我们一直替他办事，但他无数次跟我们强调，暗卫是陛下的暗卫，总有一天会回到陛下手里。】
楚懿想了想，觉得如果这次摄政王真的辞官还乡了的话，暗卫可能已经回到他手中了。
而现在只有十七一个人。
摄政王疑心过重，其实不相信这些暗卫的实力，所以这么多年始终是他亲自保护小皇帝的，他离开之后，把小皇帝的性命交到暗卫手中，是不得已而为之。
十七：【上次他让我来保护陛下，并让我向他禀报陛下的情况，问陛下最近都在做什么，可有看书，可有关心国事。我想，他应该是关心陛下的吧。】
看书？关心国事？
那他必然是没有啊，光顾着下棋打牌赏花看美人了。
不过……
小十七最后这句手语打得飞快，又很敷衍，莫名让他觉得有点酸溜溜的。
醋味弥漫啊。
*
大楚要接纳西泠皇子入京，并由骠骑将军燕如尘护送的消息告知群臣，一时间，朝堂上下炸开了锅。
然而这件事是由摄政王宣布的，早朝之上没人敢说话，一下了早朝，群臣上奏的折子多如雪片。
其中最显眼的一份，当属相国薛霖的折子。
连摄政王辞官又莫名其妙回到朝中都不关心的薛相，对西泠进献皇子一事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注，奏章中言辞激烈至极，字里行间的愤怒力透纸背，甚至连血都没顾得上吐，折子里全是龙飞凤舞的笔墨痕迹。
因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楚懿，这份折子自然也被转交到了楚懿手里，他看着向来冷静的薛相被气成这样，不禁啧啧称奇。
系统的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宿主，我觉得您明天要不还是去上朝吧。]
楚懿：[为什么？]
系统：[今日薛霖称病没上朝，摄政王宣布事情的时候他不在现场，所以才没当场反驳，递了折子上来。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明天的早朝，他估计爬也要爬到。]
系统：[要是让他上了朝，那些不敢发言的大臣们就有了人撑腰，这事恐怕要受到阻挠。]
楚懿“啧”了一声，心说这宰相制度就是麻烦，搞不好容易架空皇帝的权力，难怪被后朝废止。
[那我就让他上不了朝。]他说着拿起那壶摄政王送的酒，故意把酒倒在奏折上，甚至还用嘴唇沾了酒液，在上面亲了一口。
他看着被酒晕成一团的墨迹，笑得颇像个反派：[这样够把他气到吐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