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楚懿愣住。
[你都不知道, 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对系统说。
他这两天除了按部就班地进行原计划，根本没干别的，就算结局发生变动, 也是在那三个可能性最大的结局之间选择，没道理凭空蹦出来一个新结局，还是什么“摄政王代替他亡国”的离谱东西。
……等等，摄政王？
他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这个世界的土著也有改变故事结局的能力对吧？]
系统：[那是自然，但一般来说他们的行为会随着宿主的行为而变化，应当是循序渐进的, 没道理这么突然。]
[一般人？]楚懿吸进一口气，[摄政王可不是一般人。]
这人都能轻易看出他是个外来者, 那么改变故事结局对他来说, 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虽然多出了一个分支结局, 但这个结局应该是归属在“大楚被西泠灭国”里面的，如果放任其不管的话, 倒也对我们的任务没有太大影响。]
楚懿想了想说：[任务没有规定我一定要死？]
系统：[任务说的是代替原主“亡国”，确实没有规定一定要代替他死。]
这就是纯粹钻系统漏洞了。
虽说这样的确能完成任务, 但因为没有完全达成既定结局, 在结算时会被扣除少量积分。
这点积分对于楚懿来说无足轻重, 他都马上要退休的人了, 要不要积分全无所谓，但他在意的是……
[我要是不死, 该怎么结束这次任务？]他问。
系统：[在亡国的时候，宿主会被传送出去。]
楚懿：[那要等多久？]
系统：[如果是按照“摄政王代替原主亡国”这个结局计算, 大概在六到八个月以后。]
楚懿震惊了。
这么快？！
他自己都没办法保证在六到八个月之内亡国, 摄政王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但他内心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抗拒。
或许是原主的情绪作祟，又或者是他自己不想让摄政王死。
原著中没有提到摄政王的结局，但他猜测对方大概率是在凉州终老，现在让他选择摄政王会死的结局，他有些接受不能。
他皱着眉问系统：[除摄政王以外，其他人的结局呢？]
系统：[我试着解析一下。]
系统：[楚懿：存活；裴晏：死亡；燕如尘：死亡；薛霖：死亡；温亭：死亡；十七：未知。]
楚懿：[……]
这是除了他以外一个没活的意思吗！
而且为什么连温亭都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能不能再详细点？]
系统为难道：[宿主，这个计算量有点大，为了给您买修改器，我省吃俭用，都没去主系统那里升级配置，会烧过载的。]
楚懿沉默下来。
算了。
计算不计算也无所谓了，他原本打算救下薛霖和燕如尘，只他自己死掉就好，现在摄政王的结局与他初衷完全相悖，他不能接受。
[放弃这个结局，]他说，[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走。]
系统：[恐怕已经不是放弃不放弃的问题了，宿主，这个结局在自己发展，现在概率已经达到22%了。]
楚懿一阵头疼，内心在“要不就随他去吧”和“要不还是挣扎一下”之间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被激出了一点火气：[给我搞清楚摄政王这两天到底在干什么。]
系统安静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又冒出来：[捕捉到了一些传言。]
楚懿：[放。]
朝中不知哪几位大臣的交谈声落入耳中：
“早朝上薛相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摄政王真的以色侍君？”
“以色侍君不侍君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他真的想要架空皇权，你没看他都坐到龙椅上去了吗！这意思还不够明显？”
“我早就说他有不臣之心，装模作样这么多年，让人真以为他是一心为了陛下，现在好了，十一年过去，他自己的势力发展成熟，终于不装了，露出狐狸尾巴了，看看今日朝堂上有多少人为他说话！”
“当年我就反对他当摄政王，一个外姓王，凭什么站在陛下身边？什么先帝托孤，怕不是他自己编的，当年陛下才六岁，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陛下也真是可怜，先帝刚走，多少人对那把龙椅虎视眈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用之人，结果这个人反而才是最大的祸患。”
“之前摄政王辞官就疑点颇多，当时我还以为是他和陛下里应外合整肃朝政，现在看来陛下是被逼无奈吧，完全是摄政王在借此剪除异党。”
“说不定陛下的病，根本就是摄政王搞出来的。”
“你这么一说确有可能……”
“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摄政王逼宫篡位？陛下多日不朝，几次求见都被拒绝，要不是除夕宴会上他出现了，我都要以为他被摄政王幽禁了。”
“……薛相？我们要不去找薛相？”
“对对对，找薛相，找薛相！”
交谈到此为止，楚懿听完，一时间被这海量的信息砸蒙了。
什么玩意？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一觉醒来就天翻地覆了？
什么以色侍君，什么架空皇权，什么剪除异党，这都什么跟什么？
楚懿花了整整一路的时间来思考这些信息，车辇已经在清和殿前停了许久，他都没有留意，直到阿福小心地撩开车帘，探头进来唤他：“陛下？”
楚懿冲他摆了摆手：“别打扰朕。”
[摄政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他问系统。
过了一会儿，系统答：[没什么动静。]
系统可以帮他把附近的人声放大播给他听，范围限于皇宫之内，但只能实时播报，没有回放功能。
刚才那几位大臣，想必是下了早朝以后一直没走，还在商讨对策。
他们刚刚说要去找薛相……
[帮我留意一下薛霖那边。]楚懿说。
系统：[明白。]
正在这时，楚懿忽然听到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紧随其后的是太监们惊慌的叫喊：“燕将军！宫内不能跑马——！”
楚懿向窗外看去，就见燕小将军又骑着他那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一勒马缰停到他面前：“陛下，臣可算找到您了，太监们说陛下去了祈安殿，臣去祈安殿找人，却没找到陛下，绕了一圈才发现陛下回来了。”
楚懿冲他微笑：“燕将军找朕何事？”
“臣来找西泠皇子学刺绣啊，陛下忘了吗？”燕如尘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我刚才去找他，结果他关着门不让我进去，陛下，他可都答应我教我刺绣了，不会要反悔吧？”
楚懿看着他，很想从他的表情里寻找一些端倪，那双狗狗眼看起来无辜又真挚，仿佛他所说的句句属实。
可楚懿并不相信。
他刚才问过阿福，燕将军今日也去上早朝了，那么早朝之上发生的一切他肯定知道，按照燕如尘的性子，肯定会来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到底有没有被摄政王欺负，说不定还会因此跟摄政王大打出手……可现在，一切如常。
他们不知道他有系统傍身，肯定以为他对今日早朝上的事一无所知，他不接受朝臣谒见已经很久了，只要他们不说，只要没有臣子哭着喊着闹到他眼前来告诉他这一切，等他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恐怕已经是很多天以后。
燕如尘在帮摄政王掩饰？为什么？
他们明明一见面就打得不可开交，整天为了一丁点小事争风吃醋，可这一次，燕如尘为什么站在了摄政王那一边？
裴晏用了什么手段收买了他？
如果不是知道“摄政王代他亡国”这个结局，楚懿恐怕真的要怀疑摄政王在架空他的权力了——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这十一年间裴晏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他接管了先帝留下的暗卫，说要亲自保护小皇帝，如果按照另一种方式解读，岂不就是在削弱小皇帝的力量，“保护”即是“监视”，将小皇帝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成为一言一行都受他操控的傀儡？
甚至，连玄麟卫也在裴晏手中。
他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故意埋藏下这蛛丝马迹，他一心辅佐小皇帝时还好，所有人都道他英明果断力挽狂澜，可一旦他表现出哪怕一丁点不臣之心，一切种种会让他在顷刻间身败名裂。
摄政王，到底在干什么？
楚懿看着面前的小将军，很想问问他和摄政王串通了什么，可又深知一旦他问出口，燕如尘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裴晏他露馅了，裴晏会立刻改换对策，那样的话，他想从他嘴里挖掘出真相就更难了。
于是他只是笑着摸了摸小将军的脸：“五皇子身体不适，可能是来了大楚以后水土不服，这两日先不学了，等他好了，朕再叫你过来。”
“水土不服？”燕如尘喃喃念叨着，好像将信将疑，“这都好几天了，怎么现在才水土不服……”
“总之，燕将军先回吧。”
“好吧，”燕如尘妥协了，冲他一抱拳，“臣告退。”
待他走了，系统的声音重新冒出：[宿主，刚刚那几个大臣去求见薛霖了，但薛霖称自己身体抱恙，没见他们。]
楚懿：[嗯。]
这个消息他一点也不意外，虽然早朝上的事是由薛霖挑头，但他却不觉得薛霖是真想把裴晏拉下马，如果他真的不支持这个摄政王，十一年前就不会让他上任。
相国的权力不可谓不大，在前朝，薛霖才是那个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到新朝设立了摄政王，他的风头才被裴晏压过。
现在他不见那些朝臣，目的就更明显了，如果他一心想拉摄政王下马，就该早点与支持小皇帝的“皇党”同仇敌忾，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聪明如摄政王，连燕如尘都能被他坑上贼船，那么薛霖兴许也已经在他的船上，并且只早不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系统问，[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结局的可能性又增长了1%，要么我们直接去找摄政王对质？]
[不，]楚懿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去找他，我们本来就很被动，再打草惊蛇，只会彻底失去回转的余地。]
系统：[那……]
楚懿：[我想到了一个人，我记得在原著设定中，这个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们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系统：[宿主指的是……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