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在楚懿的“公正”裁决之下, 本次速猎比赛圆满落下帷幕——是不是真的圆满楚懿不清楚，反正在他看来是圆满了，毕竟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 谁输谁赢并不重要，相信其他人也有同样的觉悟。
楚懿第一时间让人去收拾十七打来的那些鱼, 用签子串起来烤上了，摄政王打来的飞禽也全都可以吃，这么多大雁，够许多人分了。
燕如尘猎的野猪则难以食用，虽然野猪肉好吃，但长到这么大的野猪，恐怕就不是好吃不好吃, 而是能不能咬动的问题了。
不过将士们倒是对这头野猪显出了极大的热情，毕竟在场所有人，恐怕都没几个见过这么大的野猪, 他们把猪头砍下来, 装进盒子里，准备当成战利品带走。
剩下的野猪身体则便宜了这山林里的肉食动物, 燕如尘甚至琢磨着要不要用这玩意去吸引老虎, 被楚懿制止。
虽然这头猪不能吃，但其他将士还打来几头小猪崽, 肉倒是嫩得紧，还有好几头鹿也都宰来吃了, 楚懿发现, 这些古人是真的很爱猎鹿, 怪不得那个成语叫“鹿死谁手”, 而不叫“马死谁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篝火在夜幕中噼啪作响，楚懿吃了一圈，觉得还是十七打的鱼最美味，不管是烤着吃还是炖成鱼汤，都鲜美无比。
野兔、山鸡和鸽子也不错，鹿肉他就有些接受不能，在宫里的时候，他也很少让御膳房准备鹿肉。
他让阿福每样都弄了一些，拿进帐篷里给十七吃，自己正捧着一条烤鱼啃，忽见裴晏向他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陛下一直在吃十七抓的鱼，难道是臣打的大雁不合陛下口味？”
楚懿心说他一现代人，谁没事吃大雁啊，那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虽然他刚才尝了尝，口感确实还不错，但是尝尝也就够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吃鸽子。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摄政王关注的重点在于，鱼是十七抓的。
同理，把鱼和大雁换成其他任意动物，这句话依然能从裴晏嘴里说出来。
楚懿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皇叔，你又吃醋啊？”
裴晏挑了挑眉：“何意？”
“没什么，”楚懿又从烤架上拿起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对方，“皇叔不妨也尝尝。”
鱼肉烤得外焦里嫩，烤制之前已经剔除了小刺，只剩中间那一根鱼骨，鱼皮外面撒上辣椒和孜然，别提多香了。
楚懿觉得自己一口气能炫十条，再配一壶小酒，神仙也要馋得流口水。
裴晏没伸手去接，而是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
楚懿还以为他要说“十七弄来的东西就是难吃”，没想到下一秒，他居然把脸别到一边，轻轻掩唇，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咳嗽。
楚懿又看了看手里举着的鱼——哦，原来辣椒粉撒多了。
摄政王，他居然不能吃辣！
穿书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了裴晏的弱点，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他看着对方咳嗽不止，十分“好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水：“皇叔喝点水吧。”
裴晏抿了一口，却发现是热水，口腔里的灼烧感顿时更加强烈，他忍不住把水推开，对楚懿道：“陛下莫不是想谋害臣？”
“朕怎么会谋害皇叔呢？众所周知，喝凉水并不能解辣，只能暂时缓解被辣的痛感，那还不如直接喝热水，痛上加痛，以毒攻毒，忍过了这一波痛，后面也就不会再觉得疼了。”
楚懿一本正经地说着，说到最后，自己都绷不住笑了，他咳嗽一声，唤来阿福，让他去提了一桶烧好的牛奶过来。
牛奶这东西在古代可不是随处可见，在古人看来，牛是六畜当中最为珍贵的一种，那么牛奶的价值自然就上去了，也就是在皇宫之中，才能日日喝到牛奶。
宫里的牛奶处理技艺自然不必多说，并没有什么奶腥味，和现代的牛奶差不多，且奶味更加浓郁，不过宣帝和昭帝都没有喝牛奶的习惯，还是楚懿穿过来后，才让他们重新重视起牛奶的。
裴晏看着那杯递到眼前的牛奶，眉头皱得更紧，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透出十足的怀疑。
楚懿简直忍俊不禁，边说边笑出声来，搞得这番话更加没有可信度了：“这次是真的，朕不骗你。”
裴晏刚被他坑了一道，摸着这杯温热的牛奶，十分怀疑对方依然在骗他，可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又觉得被他骗一骗好像也没什么。
少年天子坐在篝火边，半张脸映着橙红色的火光，将他整个人都镀上暖意，他唇边还沾着一点辣椒粉，那模样不太讲究，却烟火气十足，那双清亮的眼眸之中也有火光跳跃，将他染得格外鲜活起来。
在宫中时，楚懿似乎总是懒洋洋的，永远也睡不醒的样子，偶尔生气时，才会显露出属于一个皇帝的威严，而他现在的样子与他在宫里时截然不同，居然也会为了嘲笑他而故意坑他，像是一种另类的，兴味十足的挑逗。
裴晏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是那为了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幽王，他真的在楚懿笑意吟吟的注视中喝下了那杯牛奶——然后发现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口腔中灼烧的辛辣感的确消解了一些。
楚懿看着他皱眉打量那杯牛奶，一副被颠覆认知的模样，放声大笑起来，又觉得笑这么大声不好，赶紧把脸埋低，用袖子挡住，笑得肩膀不断起伏，脸都憋红了。
裴晏眉头微微舒展，无奈叹气：“陛下别笑了，再笑鱼要掉了。”
楚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把快要从签子上滑脱的鱼重新串好，清了清嗓子：“既然皇叔吃不了辣，那这条鱼朕替你吃吧。”
“等等，”裴晏一把握住他的手，“陛下已经把鱼给了臣，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臣可以吃。”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楚懿也就不再坚持，又把温亭和燕小狗也叫过来，把刚刚对裴晏做过的事也对他们做了一遍。
温亭被辣得直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吃了小半条鱼，而燕如尘快要从嗓子眼里喷出火来，大叫道：“这什么东西啊，好辣！”
等喝下牛奶，温亭觉得自己又行了，继续吃剩下的鱼，又被辣哭，又喝牛奶……
燕如尘则惊奇道：“牛奶居然有这种作用？那马奶、羊奶行吗？我们玉阳关可没有牛啊。”
这小狗，居然已经在想该怎么坑自己的手下了。
“不能吃辣三人组”有了牛奶掠阵，一个个全都底气足了，看着对方吃，自己也吃，谁也不肯认输，一时间被辣出的嘶哈声不绝于耳。
但楚懿却不想惯着他们“男人奇怪的胜负欲”，不肯再给他们吃烤鱼了，让他们整点别的肉，自己刷辣椒去。
而后他又去帐篷里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十七居然一点事没有，还用手语跟他比划了句“好吃”。
*
吃完了烤肉，喝完了酒，夜也渐渐深了，楚懿明显感觉气温开始降低，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让阿福他们准备回程。
在山林里夜宿并不是个好主意，白天还好，夜间难免会有野兽，蚊虫也多，楚懿可不肯受这委屈，决定回行宫过夜。
他们骑着马慢慢往山下溜达，楚懿今天十分高兴，喝了不少酒，有些醉醺醺、晕乎乎的，在马背上七倒八歪，好几次差点摔下来。
裴晏起初是策马跟他并行，在第三次把即将栽下马背的皇帝陛下扶正以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搂住他的腰，强行将他抱到了自己马上：“陛下还是与臣同乘一骑吧。”
楚懿被他这么一抱，酒醒了些，但不多，似是觉得有个“靠背”反而舒服，顺势就往人怀里靠，语调降低，声音拖长：“好啊。”
他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裴晏怀里，身上染着些酒气，嗓音也因醉酒和困倦而发软，变得暧昧极了：“皇叔带朕去泡温泉。”
裴晏的目光落在他颈间，青丝滑开，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他视线一触即收：“这么晚了，还要泡温泉？”
“要泡，”楚懿即便是喝醉了，依然很有主意，“一身烧烤味儿，难受死了，不泡温泉，朕睡不着觉。”
裴晏没再说什么，他双手攥着马缰，胳膊很自然地把人圈在怀里，以免他又摔下去。
“皇叔陪朕一起。”楚懿又说。
裴晏还是没答，怀里的人半天没等到回应，似是不高兴了，很不听话地挣动起来：“上次朕邀请皇叔陪朕泡温泉，皇叔明明人都到了，却不下水就走，朕很生气，如果今天皇叔再不答应，朕一定好好收拾你。”
这也不知道是楚懿第几次说要收拾他了，裴晏听着他的声音，如果不是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几乎要怀疑是对方故意挑逗他，考验他的忍耐力。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陛下喝了酒，还是不要泡温泉为妙。”
“朕不想听，”楚懿语气硬了起来，“皇叔今天要是不陪朕泡温泉，朕就罢了你的摄政王，把你娶进后宫，让你给朕做皇后。”
他声音不高不低，远处的人听不到，附近的人听得清楚，温亭率先睁大眼睛，太监侍卫们低头装没听见，而某棵树上传来奇怪响动，似是某个暗卫因一时震惊而手滑，没能抓稳树枝。
裴晏环顾四周，心说还好燕如尘刚才被人拉去喝酒，已经灌得不省人事，不然的话，今晚又要有一场恶战了。
他叹口气：“陛下是认真的吗？”
“朕非常认真，”楚懿努力把脑袋后仰，伸手去够他的脖子，“皇叔是想陪朕泡温泉，还是想给朕当皇后，你选一个。”
“臣不想选，”裴晏低头，轻轻咬住他的耳尖，在他耳边低声道，“臣想两个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