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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可直视的美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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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陌的右手腕骨被捏得生疼。

伴随而来的, 还有怪物带着他、不断施加在那柔软眼球上的力道,迟陌毫不怀疑对方是想带着他亲自体验将那枚眼睛破坏的感觉——

他指尖蜷曲,继而道:“眠, 松手。”

明亮月色下, 美丽怪物微一挑眉,倒是顺从了他的意思,略微撤去掌心力道, 这才发现迟陌那本就没什么血色的手腕上被留下几道明显指印。

随后,迟陌反手摘下了他出门时、纪伯伦为他新找出来的一条细白纱, 雪带在他掌心飘逸,他将这条蒙眼纱朝怪物的方向递去。

素色与雪色里,腕部那几道红痕愈发刺目。

怪物黑金色凤眸盯着他的动作, 听见迟陌同他认真建议,“既然是弱点,那就好好把它保护起来吧。”

“……”

眠一时没有动作。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想起自己刚才按捺性子、在旁边巷道里看着这人被机器人管家推着逃跑时,脑海里闪过的那些念头。

他设想了许多种迟陌会有的反应,无论对方在意识到他是真正怪物后恐惧他、逃离他, 眠都为此准备了预案,保证迟陌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从他身边逃开。

可他独独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话。

怪物盯着那条与它的主人同样干净、纯粹的白纱, 过了很久,才伸出手去,他看见自己轻颤着指尖,将那条白纱拿起, 随后动作很仔细地替迟陌将白纱重又系回原本的地方。

薄纱滑过鼻梁, 重又覆盖上单薄青年双眸时, 怪物声音很轻、却又带着笑, 与他道:“我骗你的。”

他说,“眼睛只是普通怪物的弱点,不是我的。”

或者说,不再是他的。

在石棺里静静躺过的六千年里,眠忘记了很多事情,唯有被封入石棺前看见的那些冲天恶意,在水滴石穿的岁月里被凝练得愈发纯粹,以至于他现在也能轻易想起来,当年那些人开始恐惧他时的所作所为。

他们最先想到破坏他这双眼——

以石块、以刀斧。

这双眼是海神对溪族的馈赠,他们供奉它,眠是最初被选中的那批人祭,他被这双眼挑选成为承纳它的容器,随后又成了族人们的新神,在部落战争里、在对深海猛兽的征服中,他无往不利。

直到族人们发现他成了战场上的双刃剑,那双目所视之处,无论敌我,都陷入癫狂、而后异化,他们对他的狂热崇拜里,开始带上恐惧,后来是憎恶。

有一天,族中有人在战场上被他污染、痛苦自戕,晚上的篝火旁,那人的孩子朝他丢出一块打磨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他的双目,而他如普通族人一样受伤、流血。

“怪物,你是怪物,不是巫,也不是神。”

“怪物,去死!”

他被关进了笼子。

族人日日来诅咒他、辱骂他,断绝给他的任何食物与水,他们意识到海神赐下的或许不是礼物,而是惩罚,迫不及待要将濒死的他推入海中,平息海神之怒。

可在祭祀那天之前,他的伤口忽然愈合。

血液止住、眼眸新生。

他像从未受过伤。

族人恐惧到顶点,他们再顾不上祭祀,拿着石器聚拢过来,鲜血染红土壤,那是他最初的埋骨地。

直到七日后——

他长出骨头、血肉、脑袋,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睛,走回部落聚居地,这一次,举起武器的族人们,单是被他简单看过一眼,就开始发疯、异化,在他面前变成奇形怪状、长出无数眼睛的存在。

无数的眼睛流露出对他的憎恶,情绪扭曲,淌出黑色、丝丝缕缕的恶意,恶意攀附而来,爬上他的皮肤,侵入他的身躯,成为附骨之蛆。

再后来,异化、死亡的族人越来越多,剩余人在恐惧里疯狂,他们将眠的家人推出,将怪物的家人们杀死、驱逐出部落。

眠亲眼见到那一幕,那是他回到部族之后,第一次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世界的扭曲与污染停止,剩余族人们欣喜若狂、连夜将他钉入石棺,又将他的家人尸骨放在石棺前,如果他再次睁眼,先看见的一定是亲人们枉死、痛苦的冤魂。

他就这样闭上眼睛,在石棺里躺了六千年,直到有人打破石棺,让他看见新的世界。

……

往昔回忆与眼前画面不断交错。

怪物看见,在同样繁星遍布的夜空下,丢向他的石块在碰到他的一刹那,并未带给他疼痛,而是成为坠落在面前的柔软白纱。

轻纱凉如水,抚平了他所有情绪,唯有长入骨缝里的恶念丝线在抖动。

眠的内心也在同样颤抖,他为迟陌系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那条白纱维持在一个不松不紧的程度,终于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倾身过去,额头与迟陌相抵,呼吸相融了好几秒。

怪物又忽然抬头在迟陌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温度略高的唇隔着白纱将他眼皮炙得一颤。

迟陌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一手握住刚被松开的盲杖,另一手朝他探去,“那我们回去吧。”

草丛里,努力跟奇怪丝线斗争、夺回声音模块控制权的纪伯伦立即发出抗议:“迟少爷!请您远离那个变态……怪物!他很危险,有可能会伤害您!”

“他不会。”

迟陌很平和、也很耐心地与纪伯伦说道,“我们是家人,他不会伤害我。”

“家人不一定非要是人类,纪伯伦,你是智能机器人,也是我的家人,那眠作为怪物,也可以是我的家人,不是吗?”

纪伯伦又挣扎出了一只眼睛。

红色电子眼闪动频率不如先前警戒模式那般快,而今它甚至光亮都闪出一种疑惑与迷茫感,过了好久,它才又卡顿地补充道,“可怪物以人类情绪为食……”

“我没关系,”迟陌语气甚至有些轻快,“如果眠需要的话——”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陷入沉思,然后认真地转过头,语气迟疑道:“不过,我好像没有很多的情绪,眠……能吃饱吗?”

回答他的是怪物自胸腔里发出的低笑声。

先前从海棠那里听见迟陌离开时那些冲上头脑的恼怒,如今被对方一个简单动作、几句平常言语吹散,月光落进了他心里,盛出一泓柔情。

无人能看见,怪物此刻笑得比月色还温柔:“嗯。”

他撒了第二个谎,却与之前用来设陷阱、考验人心时丝毫不同:“可以。”

眠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闻见他身上混合着别墅庭院种种花香的浅淡香味,从未被喂饱过的食欲仍在分分秒秒地渴求更多,他心知自己已经挑食到再也不想吃到其他生物难吃的欲望,只肯入口迟陌身上那些珍贵而稀少的情绪。

可比起往昔用尽手段让对方产生更多情绪以喂养自己,此刻怪物奇妙地想要忍耐。

他若无其事地牵上迟陌的手,与他说:“我吃得不多,很好喂饱的。”

所以,跟我回家吧。

-

只有纪伯伦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带着迟陌逃跑的那天,不管它连夜打包了多少行李出门,后来都得老老实实将那些大包小包码回那栋豪华别墅里,甚至还得接受自己的小主人沦落到给一个毫无弱点的强大怪物当储备粮的事实。

但它并不能因此再对眠如何,因为迟陌特意抽出时间,为眠录入了与自己同等的权限,对待家人、或者说对待自己的新主人,纪伯伦的出厂程序不允许它进行反叛与攻击行为。

于是迟陌发现纪伯伦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一旦眠与他同处一个空间内,这位忠诚的机器人管家就会闪烁红光出现在旁边,迟陌之所以能意识到这件事,是他每次都能听见眠过来之后,纪伯伦被丢到附近墙边的“怦怦”响声。

而眠则是前所未有地感觉到那破旧机器人碍眼。

带着迟陌回来的那天他就想把这怂恿者拆得七零八落、最好以后都不能再拼起来,又或者是干脆污染成跟这别墅的其他智能傻子一样从此见了他,词库里只剩下那些无聊的赞歌。

但污染毕竟是不可逆的,直到现在这些智能系统都只能被动接受他下达的命令,此外都是只会闪烁红心的人工智障。

怪物遂有了新的爱好,他开始喜欢看纪伯伦无能狂怒的画面——

譬如当下。

怪物在傍晚时偶然路过画室,瞥见那道静静涂画的身影,仿佛与世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纪伯伦在门口,犹如门神般守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眠突然调转行进方向,拉起丝线屏障,当着纪伯伦的面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从后方握住小画家的画笔,长发倾落在青年的锁骨上,他俯身在迟陌耳边说了一句:“上次你问我,为什么总是咬你,我好像忘了告诉你答案。”

青年周身那股孤绝气息陡然一散,注意力都来到了他这里:“嗯?”

迟陌心想,难道不是因为眠以自己的情绪为食吗?这个答案他已经知道了呀。

可没等他提及,怪物就咬着他的耳朵,笑吟吟地去看被丝线隔绝在旁、开始冒烟的纪伯伦,慢条斯理地说,“除了喜欢你的情绪,还有表达喜欢你的意思。”

他握着迟陌的手,在早已构想好的画布上随性添着意料之外的笔画,被他胡乱涂抹作品的人也没露出反对之意,而是很认真地扬起脑袋,朝他确认:

“眠喜欢我?”

嗅见冒烟的味道,怪物心情更好,啄了下凑上来的软唇,明明是滋味浅淡、仅剩柔软的果冻,他却对这里情有独钟,唇齿相依时,用极度亲昵的语气肯定道:“嗯~我很喜欢你,迟陌。”

得到“喜欢”这个美好评价的人不假思索,很快给出了正面的回应:“我也很喜欢眠。”

只是比起上次——

在说喜欢的时候,他身上冒出了很浅很浅的甜味,甚至还是象征美好的粉色。

这幅画面落入眠眼中,如见枯木又逢春。

原本只是想看点纪伯伦笑话、再与迟陌亲近的怪物看见面前这株被他家人们先后以敷衍、以扭曲之爱灌注的植株,腐朽枝条上小心地抽出嫩绿新芽,忽然将自己的来意忘之脑后。

他没再去管纪伯伦,而是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吻又一次落了下去,带着旁若无人的专注与狂喜,有汹涌而来的情感落下,胸膛里有什么蹦跳膨胀,眠想,他好像饿得有点太久了,食欲变得更旺盛。

迟陌握着画笔的力道松了不少,颜料在画作上扭曲歪斜一路向下,像是被画室里陡然升起的温度烫到融化。

直到纪伯伦打破这股旖旎。

“迟少爷,家人之间不能进行这种程度的亲吻!”凭借收音模块听见那股奇怪水声的纪伯伦冒出了更多浓烟,义正言辞地提醒时,还试图冲破挡住自己的黑线屏障,以纠正这两位的不合理举动。

“嗯?”

迟陌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跟纪伯伦的探讨,转开了脑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对哦。”

怪物被打断进食,不悦地眯起眼睛,他仍将迟陌抱在怀里,对他倒很有耐心,“为什么不可以?”

家人的关系有很多种,共同组成家庭的情侣自然也算是——

“情侣”一词突兀从脑海里跳出,让怪物愣了愣。

眠听见胸腔里跳动的声音更为混乱了些,他听了很久,正想仔细辨别这跳动的频率诉说什么,却被迟陌的回答引走了注意力。

“因为眠想要的是亲情,母亲和孩子之间的那种亲情,亲人之间是不可以做这种事情的。”迟陌将纪伯伦解释时的理论原样照搬了过来,说话时,还下定决定,打算以后都拒绝眠的亲吻落在他唇上。

眠:“……?”

他沉默了一秒,语气变得匪夷所思,“谁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亲情?”

等等。

不对劲。

怪物舔了下唇上仍残留的一点刚从迟陌那里攫取而来,温暖香甜的粉色情绪,犹如高端甜点店里的草莓舒芙蕾,焦糖、蜂蜜和水果混合,给予味蕾极致的享受。

想到迟陌刚才奇怪的回答,刚吃完的甜点莫名如鲠在喉,眠表情僵硬,在小画家再度启唇的刹那,抢先一步又问:

“迟陌。”

“你先回答我,刚才你说的喜欢我,是哪种喜欢?”

趁着怪物心神大乱,成功与黑色丝线斗争成功的纪伯伦滑动滚轮,冲了过来,将喇叭声音调到最大,在看清楚怪物、眼睛红光变成红心之前,说出了答案:

“当然是母亲对孩子的喜欢!”

画室空间狭窄,最大音量的机械声造成了循环播放的效果,在怪物耳边一遍遍诉说:

母亲对孩子的喜欢。

对孩子的喜欢。

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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