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友
王驰杰今天吃了一个大亏, 他带着祝笙出去时,满脑子势在必得的兴奋上头。
出去后美人一片衣角还没摸到,王驰杰就感觉头脑恍惚, 回过神来人已经在马厩了,紧接着,他就被甩头吃草的马,一脚踢到墙根动不了。
肋骨差点断两根。
结合祝笙和路成的话,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王驰杰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事发附近又没有监控,但他感觉自己被祝笙操控了,但没有证据。
神神鬼鬼的事听上去不可思议又吓人,年近三十的王驰杰便跟爹告状。
王驰杰没注意到房间多出来的人,发狠要让祝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好折磨一番。
酒囊饭袋折磨人的法子,总离不开那点下三滥。
平时在王建平面前还遮掩几分的王驰杰,因浑身疼痛口不择言:
“我他妈玩死他, 欠啊——”
头皮突然传来的剧痛,阻止了王驰杰那张臭嘴继续喷出垃圾,手机砸在地板,他惨叫一声被迫抬头。
自己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
头发被人抓着, 王驰杰痛得顾不上思考男人怎么进来的, 破口大骂:
“我□□——”
席尘故手下用力,仍是那副斯文君子的模样, 语似不耐:
“吵。”
脑袋撞在墙上,王驰杰叫了一声, 没动静了。
“小杰?发生什么事了小杰?”
机正在通话中, 电话那端王建平听见王驰杰的惨叫, 焦急询问。
没理会地上的手机,席尘故松了手,王驰杰没骨头似的软在地上,眼泪都飙出来了,捂着脑袋面色发狠:
“你是谁?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为了看清来人长相,王驰杰手脚并用地去摁开房间大灯。
灯光大盛,王驰杰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来人,完全陌生的长相,怒火和雾水一齐涌上:
“你他妈谁啊?我招你了?”
席尘故打量着脸肿成猪头的王驰杰,忽然轻叹口气摇头:
“果然心软。”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后,席尘故抬步朝王驰杰走来。
作为一个男人,王驰杰自然不会傻站着等他过来,顺手拿起酒店沉甸甸的金属摆件朝席尘故砸去:
“我去你妈的!”
王驰杰扔东西的准头没祝笙百分之一,席尘故连眼都没眨一下,摆件砸到旁边的台灯,噼里啪啦一阵响。
手机里王建平的嗓门更大了,扯着嗓子问王驰杰是不是遇到入室抢劫的不法分子了。
‘不法分子’走到王驰杰面前,轻而易举地握住对方挥过来的拳头,随即‘咔嚓’一声——
看着自己无力垂下的胳膊,王驰杰双眼猛然睁大,后知后觉感受刺骨的痛。
王驰杰张大嘴想尖叫,席尘故一眼扫来,如玉撞冰的嗓音轻飘飘:
“你声音太难听了,你若出声我会很困扰。”
好听的声音带着万分危险,成功让王驰杰闭了嘴,求救的目光看向地上的手机。
一秒胳膊被卸的王驰杰,终于意识到席尘故的危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爸爸。
满意于王驰杰的识趣,席尘故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很好,那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王驰杰声音都在抖:“你你你想聊什么?”
“比如聊聊……”尾调拖长,席尘故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询问:
“你想给谁好看?”
王驰杰:“?”
“又或者,”席尘故没什么情绪地盯着王驰杰,一字一顿:
“你想玩死谁?”
他连根头发都舍不得碰的人……
“你算什么东西?”
王驰杰反应过来了,眼神一厉:“你是祝笙找来的?”
席尘故抬眼看他,下一秒,餐吧上的杯子朝王驰杰面门砸去。
王驰杰被砸得往后一仰,又是一声惨叫。
席尘故眼里是没压住的戾气:
“忘了说,他的名字从你嘴里念出是一种玷污,我不喜欢。”
隔几米远的杯子没人动却朝自己砸过来,王驰杰此时看的席尘故眼神满是惊恐,犹如看恶鬼:
“你你你……”
没等王驰杰‘你’出个所以然,恶鬼那堪称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让我听见一次,你左手也不用要了。”
千里之外的王建平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急了,隔空喊话: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王建平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别逼我报警,你是不是想要钱?你要多少?”
像是终于注意到了狂刷存在感的手机,席尘故意味不明地重复王建平的话:
“不能动他一根头发?”
“王建平。”席尘故开口叫电话那端的人,嗓音渐冷:
“你们父子此时应该庆幸,庆幸生活在一个律法健全的法治社会”
以王驰杰对祝笙的所作所为,换作以前,全家脑袋早搬家八百次。
“我不会真对你宝贝儿子做什么。”还没等父子两人松口气,席尘故又道:
“不过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不像他面冷心软,只会唬人。”
“既然你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我也可日行一善。”
王建平闻言,一颗心提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席尘故没回答,但房间内很快响起王驰杰接二连三的惨叫,听得王建平心都揪在了一起,抖着手想要报警。
就在王建平要按下拨号键时,手机里终于响起了除惨叫之外的声音:
“你儿子住酒店那间房知道吗?房号1601,报警时别说错了。”
对方有恃无恐的态度,反而让王建平不敢打这通电话了。
王驰杰已经开始哭嚎,王建平努力让定了定神,稳住声音:“你,或者是祝笙,到底想做什么?”
王建平话落,王驰杰叫得更为撕心裂肺。
席尘故语带叹息:“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不配叫这个名字。”
怎么就不听呢?
王建平:“你只说了小杰不能叫!”
“是吗?”席尘故:“多谢提醒,那现在补充为时不晚。”
王建平差点气到高血压,气喘如牛。
姿态悠闲的席尘故坐在沙发上,看着像发疯了一般,一边尖叫一边花瓶捶打空气,不停在房间磕碰乱窜、磕得头破血流都顾不上的王驰杰,笑了一声:
“与其问我想做什么,不如你去查查你这宝贝儿子这些年做了些什么?”
王驰杰这个酒色之徒,未成年时就开始犯事,到现在胆子大了,犯的事也越来越大。
少年时聚众闹事,霸凌同学致人耳朵失聪,成年后吸|毒嫖|娼,到现在经营情|色场所,逼良为娼,几年前嗑药后,还失手弄死了一个小姑娘……
要不是家里有钱,王驰杰这条贱命早赔出去了。
王驰杰干的事,有些王建平知道,还是他给擦的屁股。
看蝼蚁一般望着困在幻境中挣扎的王驰杰,席尘故摇头叹气,似在替王驰杰惋惜:
“法治社会,怎么能不遵纪守法呢?”
***
清晨打开房门,门外没了恼人的鲜花和刘秘书的脸,祝笙想王驰杰应是得昨日的教训,知难而退了。
毕竟那马厩不是人待的地方。
祝笙到片场时,发现席尘故也在,正跟丰导商量着什么。
在注意到席尘故的同时,祝笙敏锐地发现他出现时,原本热火朝天的片场骤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扭头看他。
看他的眼神,和昨日又有区别。
祝笙目光在片场搜寻一圈,没看见王驰杰或者刘秘书的身影。
“?”太子殿下看不懂了。
“祝老师!”
有人叫了祝笙一声,冲他招了招手。
席尘故听见动静转头,笑着对祝笙点点头。
祝笙也冲对方点了下头,朝叫他的工作人员走去,后者握着手机神情激动,满眼闪着八卦光芒:
“祝老师你知道吗?王驰杰塌房了!”
塌房?
祝笙不明白房子塌了有什么值得激动的,皱眉问:“有伤亡吗?”
工作人员:“除了王驰杰和他家的公司之外,全员无伤。”
想到现代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屋,祝笙:“他死了?”
祝笙直白的话让分享八卦的工作人员愣了愣,祝老师看着冷冷淡淡的,没想到心还挺狠,王驰杰人刚被刑拘,祝老师就盼着对方吃枪子儿。
这就是所谓的小脸越冷心越狠?
工作人员实事求是地摇头:
“还没呢,但人已经被抓了,从网上传出的犯罪事实来看,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谁能想到昨天还出现在他们剧组人,今天一早就因为涉及多起刑事案件被抓了呢?
王驰杰具体犯了什么罪官方通报中还未披露,但经过神通广大的网友深挖和知情人透露,王驰杰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五毒俱全的毒瘤。
这下他那个有钱的爹就算想保都保不住,公司股票也是一跌再跌。
工作人员唏嘘:“就王驰杰那样的人,我们都觉得他迟早要翻车,果不其然翻了,直接翻上了热搜。”
旁边有人插话:
“听说警察叔叔收到消息去抓人时,人还磕了药,神志都不清醒了,一直哭着说有女鬼要杀他。”
“有些案件都是十几年前的了,王驰杰藏了这么久还是没藏住,一股脑被挖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
“事发之后,微博冒出好多苦主实名举报,一茬接一茬,跟看连戏剧似的。”
“就是可怜那个小姑娘,才十七岁啊……王驰杰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猪狗不如的东西,还强迫人吸|粉。”
“垃圾,败类……”
王驰杰倒台,牵扯出无数前任小情人和酒肉朋友,还有人特意他给做了一张宛如蜘蛛网的关系图。
关系图谱中,甚至还有两位当红明星,一男一女,都是知情人爆料是靠王驰杰上位的。
大家对这刚出炉的瓜都很感兴趣,毕竟这些年王驰杰仗势欺人,树敌无数,此时处于狗路过都要踩他一脚的阶段。
你一言我一语下,祝笙后知后觉‘塌房’不是他理解那个意思。
塌房在这里,也指坐牢。
几位工作人员讨论王驰杰的罪行,祝笙在一旁听着。
他知道王驰杰不是好人,但没想到这人手上还有人命。
听起来似乎还不止一条。
在说到王驰杰在床上把人玩到住医院时,有人长吁一口气:
“我知道王驰杰玩儿得花,没想到这么狠,还好祝老师态度坚定,没被他哄骗住。”
不然今天在微博爆料的苦主又多了一个。
这话一落,他身旁的人赶紧用手肘撞他,疯狂使眼色,那意思:
别说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祝笙来片场第一天就能被富二代看上,送车送花送资源,甚至愿意为他砸八千五百万,说没人眼红是假的。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干干净净、一步一个脚印地攀爬,也有人做过一步登天的美梦。
王驰杰说倒就倒,也有人看祝笙好戏,想看他如何自处。
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总之大家都在明里暗里看祝笙,想看知晓一切后他会是何表情,然后大家就看见祝老师表情是……
没表情。
众人谈论王驰杰时,祝笙全程面无表情,吃瓜路人情绪波动都比他大。
祝笙这反应落在他人眼里,过于无趣了,简直让人丧失八卦的兴趣,围在一起的众人渐渐散去。
准备去找路成的祝笙被丰导叫住。
看着祝笙,丰导笑得眼角都多了两条褶子,让他陪席尘故在片场转转。
丰导脸上的喜意藏也藏不住:
“席总,您解了我们剧组的燃眉之急,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席尘故笑笑:“互惠互利,丰导不用客气。”
见祝笙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丰导跟他说了席总解他燃眉之急的过程。
王驰杰家有钱是真有钱,和他家有合作关系的公司众多,《飞柳》其中一个投资商和王建平是多年好友。
昨天晚上两点多,王驰杰的事还没曝出来,睡梦中的丰导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语气急切跟丰导说了一个噩耗——
有人撤资了!
他们剧组本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投资商,丰导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什么?谁撤资了?撤了多少?”
撤资的就是和王驰杰家交好的那人。
其中缘由,是人都能猜到两分。
无非是想用制作经费向他们剧组施压,继而胁迫影响祝笙。
然而当时的丰导想不到这么多,这消息对他无疑于是晴天霹雳。
什么瞌睡都给劈没了。
他们剧组投资本来就不多,对方这一撤,他们剧组直接少了三分之一的制作经费。
就在丰导的眼前惯例要黑时,手机急促的铃声又响了。
丰导心脏狂跳,生怕又是第二道晴天霹雳,忐忑接通后,才知道这波是天降馅饼。
席尘故要投资他们剧组!
一晚上心情大起大落,丰导现在还感慨万千:
“席总您的这笔钱真的是救了我们全剧组。”
任何已经开拍的剧组遭到撤资,占比还那样大,都是致命打击。
席尘故投的钱比撤资的多上许多,就冲这份恩情,就算席尘故让他叫祝老师爹都行!
给了钱就是金主爸爸,得加倍小心地对待。
剧组的情况丰导刚才已经跟席尘故详细说过了,席尘故说想去周边走走,丰导想到祝笙和席尘故认识是朋友,就叫来了祝笙。
都是人精,席尘故这投资冲着谁来的,丰导用后脑勺都能想到。
席尘故看着祝笙,体贴表示:
“如果祝老师你没空的话,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
祝笙上午没什么事,但他也不清楚周边有哪些地方可逛。
他对这个地方并不比席尘故熟悉多少。
但席尘故说随便走走,他便点头同意了。
无殃仙君的带席尘故走走,那就真的是干巴巴走,连话题都不会找一个的。
这个点的影视城已经很热闹了,有不少剧组正在拍摄,为了防止不小心入了谁家的镜头,两人没走多远,在附近没人的湖边停下。
席尘故指着湖中心的亭子,问祝笙:
“要不要去坐坐?”
祝笙看了一眼,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通过不算宽的过道,席尘故垂眼看着身边人的侧脸,缓声开口:
“王驰杰纠缠你的事,我听他们说了。”
祝笙对此并不意外。
席尘故:“娱乐圈是这样,刚入行的新人更容易被盯上,你不必担心。”
王驰杰上蹿下跳的时候祝笙都没担心过,更何况现在人房子都已经塌了。
但有个问题祝笙比较在意:“像王驰杰这样的人,很多吗?”
王驰杰罪行累累,闹得沸沸扬扬,可祝笙观周围大家对此事的态度,看戏远大于愤怒。
哪怕提起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连惋惜两句的都很少。
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宁静祥和,但这两日接触到的事物,和‘宁静祥和’相去甚远。
席尘故顿了顿,也没骗祝笙:“不少。”
祝笙点点头,不说话了。
此时聊起王驰杰这个败类未免扫兴,席尘故望着湖边的垂柳,换了个话题:
“当日你下山时,我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
祝笙也没想到。
确切的说,无殃仙君从来没想这些。
过客匆匆,缘聚缘散如流沙,祝笙从不去握。
祝笙:“你病好了?”
席尘故笑:“老毛病而已,平时不碍事。”
祝笙:“……”
他不是很相信席尘故这话,毕竟几天前,这人还病重不能出门。
但祝笙没再继续追问,而是道:“昨天事还没谢你。”
昨日时机不对,席尘故好心把不渡给他送过来,还被自己误会了。
像是知道祝笙在想什么似的,席尘故笑笑:
“没事,我应该事先联系你的。”
祝笙想到一个问题,抬眼:“你有我联系方式吗?”
他不记得有和对方交换联系方式,但他也没告诉王驰杰。
席尘故似是被问住了,愣了瞬后拿出手机,桃花眼微弯:
“那祝老师给吗?”
一个电话号码而已,祝老师没什么不能给的。
保存好电话号码后,席尘故顺势问:
“那再加个微信好友?”
祝笙摇头:“我没有微信。”
这几天不止席尘故一个人问他要微信了,听祝笙说没微信时,大家第一反应都是不信,还以为是他高冷不想给。
“平时交流微信比较方便。”席尘故问祝笙要不要注册一个。
现代社交离不开微信,剧组大家平时都用微信交流,连丰导都提过一次,让他注册一个,好看工作群的通知。
但是……
祝笙语气平静:“我不会用。”
席尘故眼底有笑意流出:“不是很难。”
要适应这个社会,就得学会融入,祝笙略一思考,同意了席尘故的提议。
席尘故帮他从应用商店下载了微信,短信验证,很快便注册好了。
无殃仙君拥有了自己的微信。
点开用户基本资料,席尘故偏头问祝笙:“想叫什么?”
祝笙:“?”
祝笙多看了席尘故一眼,答:“祝笙。”
席尘故听了就笑:“不是你的名字,是昵称。”
明白微信昵称随时可修改并不重要时,祝笙十分随意:“都行。”
席尘故:“那我给你想一个?”
祝笙点头:“可以。”
席尘故拇指在屏幕飞快地点了几下,给祝笙填好了昵称。
祝笙视线落在席尘故手上,对方打字很快,按键都不带停顿的。
还处于打字用食指一个一个慢慢戳的太子殿下,心里有些羡慕。
微信有了,不互相加个好友显然说不过去。
重新拿到自己手机时,祝笙就见好友一栏多了一个字母‘X’。
这是席尘故的微信昵称,已经会拼音的祝笙知道这是‘席’的拼音首字母。
席尘故温声讲解:
“微信有很多功能,你想找一个人时,直接点他的名字就行,这样……”
***
祝笙和席尘故没在湖边待多久,在太阳晒人之前回到片场。
丰导完全不知道两人出去一个多小时,其中大半时间都是席总在教祝老师如何使用微信。
无殃仙君并不抗拒接收新知识,听得十分认真。
席尘故是来北霜市出差的,不能一整天都待在片场,临走之前丰导热情邀请:
“席总没事可以多来我们这里看看。”
席尘故的身份还是保密,剧组大部分工作人员只知道他们剧组有了变动,换了投资人,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单纯以为席尘故是祝笙的朋友,来片场玩儿的。
还有人心里嘀咕,帅哥都和帅哥玩是真的。
就算听见丰导叫席总也没人往席家身上想,毕竟现在做点生意开个店都能被叫‘总’。
归根结底,是席家的席尘故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众人根本不会往脑子里装。
……
老和尚看着屏幕上席尘故那张脸,皮笑肉不笑地念‘阿弥陀佛’:
“去北霜市两天了,不过加了个微信好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席尘故不徐不缓地反问:“你有吗?”
“嘶。”老和尚龇了一下牙:
“这正式见了面是不一样哈,你都有炫耀资本了。”
不再是那个知道祝笙给他回了两个字短信就酸得不行的席尘故了。
席尘故眉梢微抬,没说话,但心情是隔着屏幕都能看出的不错。
老和尚在心里‘啧’了一声,表情促狭:
“要说心机深沉还得是你啊,微信操作手册网上一抓一大把你不说,就非得自己手把手教?”
“亏我以前还替你着急,你发挥得不是挺好的吗?我说什么来着,还是得见面,遮遮掩掩的,黄花菜都凉了……”
寺庙冷清,有些话不方便跟两个半大徒弟说,老和尚也是憋坏了,开口叭叭就不停。
在佛前念经都没这么起劲。
老和尚还提到人已经在牢里的王驰杰:
“我看了网上的照片,我很好奇,就那长相,他是哪里来的勇气追人?”
不等席尘故开口,老和尚又问:
“难道是金钱?”
席尘故点头:“应该是。”
老和尚:“???”
片刻后,出家人的笑声差点掀翻屋顶,吓得后院劈柴的玄空手一抖,砍|刀差点落到脚背,绞尽脑汁编日记的玄时,也不小心摁断了铅笔芯。
惊吓之后,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无奈。
小玄时撑着肉乎乎的脸问玄空:
“师兄,师父是不是又在看智障短视频?”
刚才那一笑,起码把最近半个月敲木鱼攒的功德都给笑没了。
玄空:“……”
玄空回想了一下自家老和尚刚才石破天惊的动静,认为他师父是起码一个月的功德没了。
若是佛祖连坐,说不定还要撘上他们师兄弟两人的半个月。
屋内,把功德笑没了的老和尚揉了揉肚子:
“哪怕他说用真心都没这么好笑。”
此时的老和尚盘着双腿坐在打坐用的蒲团上举着手机,半分没有祝笙刚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敲着木鱼从山道下来的得道高僧样。
又笑掉半个月诵经的功德后,老和尚才问:
“他说见到鬼要杀他是怎么回事?真是嗑|药多了产生幻觉了?”
“幻境。”席尘故言简意赅:
“我捏了一个幻境,把他和被他害过的人装一起了。”
法治社会,除了最开始那几下和那条胳膊,席尘故真没动手,王驰杰身上那些伤都是他惊恐之下自己弄出来的。
临走时,席尘故甚至帮王驰杰把胳膊给接了回去。
虽然是硬接的,把昏迷的王驰杰疼得像被电似的弹了两下,但也可以说是十分好心了。
老和尚竖起大拇指:“兵不血刃,还得是你损。”
老和尚也很损,知道按照王驰杰的罪行,数罪并罚逃不过一个死,他兴致勃勃提议:
“等他死后,把魂带来桑山改造呗,我日日给他念经超度。”
日日对着一个鬼念经……鬼听了都想二次去世。
席尘故掀起眼皮看他:“最近很闲?”
“是有点。”老和尚嘿嘿笑:“你们都下山了,深潭那些东西最近又安分得不像话,我是没什么事做。”
听了老和尚的话,席尘故冷笑提议:
“不如给那些东西多念几遍经?总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服。”
“这不好吧。”老和尚闻言用‘你是魔鬼吧’的谴责眼神看席尘故。
毕竟他已经在深潭周围放了八个喇叭,每天循环播放《楞严咒》了。
喇叭还是超强续航,防水防摔的,保证《楞严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再加一个他……也太残忍了吧!
他老和尚就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
主要是亲自念经给那些东西听多少有些浪费,现在都是科学驱邪除怨。
对上老和尚谴责目光,席尘故:“……”
席尘故面无表情地挂断视频。
***
娱乐圈每天都在生产各种瓜,王驰杰的事渐渐淡出了大家视野,不过短短几天过去,祝笙在片场已经听不到这个名字了。
大家嘴里说的,又是一个之前没听过的新名字。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祝老师每日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卡,休息一下,丰导请大家喝奶茶!”
“好耶!!”
“丰导万岁!!!”
“丰导我爱你!”
这几日体感温度直逼四十,下午三四点的太阳能把人晒掉一层皮,换了投资人后,丰导也大方了一把。
别看一杯奶茶十几块不算多,但全剧组常驻演员和工作人员加起来几百号人,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祝笙自然也分到了一杯,还是丰导助理特意给他拿过来的。
而且还是超大杯。
助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因为不知道祝老师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我就挑了一个,这是这家奶茶的新品,青提奶椰啵啵,大家都说清爽好喝。”
祝笙没有喝过奶茶,但‘青提奶椰啵啵’这个名字……
好长。
看着面前份量十足还冒着冷气的奶茶,无殃仙君不太想喝。
祝笙摇头:“谢谢,我不渴。”
“奶茶又不是渴了才喝的。”助理笑了一声,把奶茶强塞给祝笙后,一溜烟跑了。
助理人都跑远了,耳力极佳的祝笙还听见了她极小声、饱含激动的欢呼:
“好耶,不但说了话,还摸到祝老师手了嘿嘿嘿嘿嘿!”
抱着凉丝丝的大杯奶茶的祝笙:“……?”
???
被摸了手的无殃仙君,看着助理欢快的背影,不是很能理解这里的人。
但大夏天的冰奶茶捧着,的确挺舒服。
口味不同奶茶颜色也不同,祝笙这杯名字很长的青提是很清爽好看的淡绿色,路成手里的是紫葡萄色。
不管什么口味,喝的人都是满脸幸福,祝笙顿了顿,还是取出了吸管。
‘啵’地一声,戳破封盖插|入吸管。
他并不渴,就尝一口。
在喝之前,无殃仙君心里如是想着。
三秒钟后,冰奶茶入口,祝笙那双清玉般的眼瞳微微一缩。
…
路成一口气干掉半杯奶茶,两口解决了一杯,扔了空杯回来,就见祝笙坐在阴凉处,杯子里的奶茶只下去了不到十分之一。
“祝哥。”路成随口问:
“你这杯青提……呃那什么玩意儿来着?”
现在这些奶茶的名字起得越来拗口了,路成想问祝笙他拿到的这个口味是不是不太好喝,但想了半天名字叫什么。
松掉嘴里的吸管,祝笙表情平静地抬头路成,语气比表情还平静:
“它叫青提奶椰啵啵。”
“行吧青提啵啵。”路成并不在意这个细节,对祝笙道:
“我才发现你的是超大杯,要是觉得不好喝喝不下就算了,扔了吧。”
听了路成的话,祝笙颇为不赞成地蹙眉:
“怎可如此浪费。”
说完这话,祝笙张嘴咬住了吸管。
这一口喝到了爆汁的脆啵啵。
无殃仙君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