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你怎现在才回来,陆少将军让你干嘛去了?”
“你见到陆少将军没有,他是不是跟传闻一样威猛。”
“陆少将军没有把你留下吗?能在他手底下干活,可比这伙房好多了。”
陈生刚回到干活的地方,就被一群同僚拉着追问,那可是镇北少将军,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啊,就是……”陈生现在还晕晕乎乎的,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管事已经打断了他,“都堵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了吗?还有你,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把剩下的柴火劈完,要是敢再躲懒铁定让你好看。”
刚才赵千户的手下过来,听说陈生不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彦管事这会心还慌着呢,只能亡羊补牢把人看紧了。
伙房的人不能随意走动,更不可能去校场那边。此时皇上与一帮大臣刚散,许多侍卫都留在校场收拾,彦斌也还不知道,赵钟贺已经被发落的事情。
“彦管事,伙房这边还有好多活要做,能不能让陈生留在这。”大厨实在看不下去,开口说了一句。
这管事平日就不是善茬,来这里当伙夫的都得给他上供,可惜陈生是个直愣子不懂这些,也没少被他收拾。
加上陈生不知得罪了谁,看彦管事这脸色,恐怕回去还有得苦头吃,他也只能试图挽回一下。
彦管事却冷笑一声,“要是少了他一个就忙活不完,你这个大厨也该换人了。”
陈生这下也沉了脸,“彦斌,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为难其他人。”
他倒是想明白了,自己还能得罪谁,不就是昨天抢了他熊的家伙,彦管事和那些人都是一伙的。
刚才看那个赵千户,为了一头熊被人打得那么凄惨,心里还有些同情愧疚,现在他只觉得活该,什么内疚都没了。
“你叫我什么?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他。”彦管事被人当众指名道姓,一张油光肥厚的脸瞬间气得涨红。
他虽是个伙房管事,可天高皇帝远,早在这个方寸地方威风惯了,哪受得了被一个伙夫忤逆。
其他人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彦斌的两个得力手下,已经拿着火棍上前,明显要把人痛打一顿。陈生这回也不打算忍气吞声了,想着豁出去大不了事情闹大一起挨罚。
可惜还没等他们动手,又有一个声音插入进来,“陈百户何在。”
听见这陌生的声音,众人齐刷刷的朝人看去,见来人穿着一身官服,身后还跟着侍卫,便知又是一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彦斌一看皱了皱眉,暗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小小的伙房来了这么多大佛,但也不敢怠慢赶紧迎上去。
“这位郎中大人可是走错地方?我们这里都是厨子跟伙夫,没有侍卫百户。”
谁知他话才说完,陈生却突然走了过来行礼说道,“见过这位大人,下官便是陈生。”
这下在场众人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彦管事更是难以置信的说,“大胆陈生,冒领军职可是重罪。”
兵部郎中却没看他,只是示意身后的侍卫,把东西交给陈生,“这是百户腰牌与任职文书,等回京都即刻到侍卫处上任。”
陈生从善如流的回道,“下官领命。”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侍卫百户可是正二八经的七品官,虽然跟那些高官大人不能比,可在他们这里也是顶天了的。
方才要与陈生动手的两人,手上的火棍掉落地上发出几声闷响,才把众人惊醒过来,却也让人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陈生灵机一动,借用了彦斌刚才的话,“敢问大人,若是有人以下犯上,会如何?”
他如今是侍卫百户,比彦管事的职位还高。两人身份一下对调,彦管事这个向来最为圆滑的人,都有些反映不过来。
郎中大人倒是会意一笑,“轻则棍棒伺候,重则革职发落。”
陈生这个百户自然入不了郎中大人的眼,只是看他与陆少将军似乎有些交情,这才愿意卖他个面子。
郎中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彦斌听闻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自打几个嘴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陈百户您大人大量原谅我这回。”
另外两个伙房侍卫见状,也连忙照做,一起跪下求饶。其他人看着这一幕,见彦管事把自己的脸都给打肿了,只在心里偷着暗爽。
陈生看着三人,脸上却有些纠结,“以后不许再欺负手下,否则我一定不会这么算了。”
他倒不是心软,只是走了肥虎来了饿狼,其他伙夫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只能故作凶恶的威胁。
“行行,陈百户说什么都行,小的以后一定夹紧尾巴做人。”彦斌立即满口答应。
侍郎大人见他无意发作,便笑了笑带着侍卫离开。
这位大人一走,几个平日与陈生关系不错的同僚,立即一脸羡慕的围上去,“好家伙,出去一趟回来居然变成百户了,我不是做梦吧?”
陈生怪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很是大方的说道,“等回去以后,找个时间请你们喝酒去。”
“真的?那我们可不跟你客气了。”一群人听得激动搓手,喝百户的酒那可是荣幸啊。
一帮厨子伙夫围着陈生聊得火热,反而将管事扔在一旁,无人问津,偏偏他这会还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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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未亮,皇上带领众臣与猎物祭品前往神殿祭祀以后,便拔营返回京都。
当初秋狝队伍出发时,壮志昂扬兴致勃勃,回程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压抑。
皇上似乎还因为昨日的事情心情不佳,就连珍贵妃都难得被冷落了,从事情结束以后,便再没有见她一回。
君主不快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深怕在这种时候蹙了皇帝眉头。
但除了气氛低沉以外,猎物倒是多了不少,板车装的侍卫抬的,一头头凶猛的野物给队伍壮了不少气势。
不过若是有人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其中两辆板车不是盛放猎物,而是躺着两个大活人。
严宇城虽然能够下地,伤势却还不容许他现在骑马,而赵钟贺就更惨一些,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这两人既没有大功,又不是皇上看重的大臣,自然没有资格在皇上面前乘坐车辇,只能勉强用板车将他们带回去。
严宇城受伤的地方太难以启齿,偏偏早已无人不知,路上承受了不少诡异隐忍笑意的目光,气得他险些破口大骂。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信不信我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听到这声威胁,那些明里暗里朝他投射注目礼的人,这才收回视线。
本来以严宇城舅舅的官职,想要给他求个车辇还是可以的。只可惜严大人之前一心要替儿子报仇,又怕瑞王不同意故意隐瞒,现在也算是自作自受。
赵钟贺可就没他那精力了,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干草与棉被上,路途颠簸,皮开肉绽的背部又将衣服浸湿了。
萧启弘看了一会才转过头,终是忍不住开口,“靳翀,钟贺的事情……”
“王爷,钟贺这次是我对不住他,但倘若昨日的事情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实话实说。”陆靳翀沉重又倔强的说道。
萧启弘知道他的脾气,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出来,有些头疼的扶额。
“我没怪你,这次的确是钟贺的错,只是三弟现在风头正盛,孤只有你们两个了,不想再生事端。”萧启弘眼里没了平日的笑意,语气中只有满满的无奈。
他出生便是嫡长皇子,哪怕表面再温润,骨子里也是极为高傲的人,两世加起来,陆靳翀还是第一回见他向人示弱。
不知为何,陆靳翀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异样,但又很快被他压下,“我保证,只要钟贺今后不去为难陈生,我对他还跟从前一样,甚至要我向他道歉也行。”
“钟贺不是那样的人,靳翀,你别因为这次的事情,便对他怀有偏见。”萧启弘又劝了一句。
“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去揣测钟贺,毕竟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一直拿他当兄长,但发生昨天的事情之后,我突然发现离开京都五年,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陆靳翀一家怅然若失的说道。
“你离开之后的确发生了很多事。”萧启弘半垂着眉眼,仿佛掩盖着许多情绪,最后深吸口气又重新恢复往日的神态。
“靳翀你放心,孤也向你保证,钟贺这次只是鬼迷心窍,定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你莫要跟他生了嫌隙。”
萧启弘这话说得肯定,心里想的却是回去还得提醒钟贺,否则以他的性子,的确很可能做得出来。
…
“齐公子渴吗?要不要喝水?”
陆玖看齐玥一路都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只能主动殷勤的询问。
他原本以为少爷之前那么晚回是为了捕猎,结果居然是跟齐大公子鬼混去了,害他白白心疼了一刻钟。
齐玥回过神来,看向陆玖疑惑的问,“你老跟着我,不用伺候陆少将军吗?”
“我家少爷啥都会,他用不上我。”陆玖不以为然的说。
“是吗?那你平时跟着他,都在做什么?”齐玥突然有点好奇。
“阿这……”陆玖为难的挠了挠头,自从他跟少爷从北疆回来,好像除了挨打还没干过一件人事。
齐玥见他不方便说,倒也不勉强,从他手中接过水囊,“有劳。”
这一来一返两趟,齐玥跟陆玖倒是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