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纪野在原地干呕了半天，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停下来。
他单手捂着胃，慢慢站直了身体，一张清秀的脸庞此刻像雪一样惨白。
楼梯口传来连串的脚步声，没多久，以工藤优作为首的侦探们赶到了现场。
注意到纪野难看的面色，工藤优作不动声色走到少年的身前，不让对方继续面对房间内可怕的景象。
其他人快速扫视过房间内的惨状，表情都变得非常凝重。
陆鸣手上重新戴好手套，随后迈过人群走进房间，杰森紧随在他身后进入。
“看来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玛丽说着，上前一步扶起瘫倒在门口的女佣，将人带着远离了尸体现场。
布莱克看了眼现场，沉声说：“我去召集所有人到楼下大厅集合。”
***
30分钟后，城堡内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一楼的大厅。
布莱克作为前刑警有着充分的查案经验，他拜托管家约翰森弄来了一些纸张墨笔，记下了所有人的身份和姓名。
侦探6人，蓝环客人8人，城堡原有的7人，后者包括城堡主人史密斯先生，管家约翰森，还有厨师1人，女佣男仆各2人。
记完所有人的名字后，布莱克和工藤优作二人合作，借用一楼的一间空房间，对除两名死者和失踪不见的杜鲁恩外的在场其余人，一对一询问了时间线。
先是城堡原先就在的人，其中管家在之前餐厅内已经跟各位侦探阐述过一遍，因此直接略过，而后面的厨师、两位女佣和两位男仆，五人昨日晚餐后的时间线行动线基本一致，几乎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接着就是与死者查特一同来到城堡的蓝环客人们，而这些人也是二人重点询问的对象。
行动不便的富家太太爱尔莎——“昨天吃完晚餐后我就让女佣送我回了房间，因为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就没有出门走动，在床上坐了一会后直接躺下睡了，睡着前最后看的一眼时间，应该是八点多钟。”
与死者查特关系最为熟稔的退休官员罗德——“我和查特是多年的老朋友，晚餐之后我有主动去找查特聊过天，毕竟他看起来心情很糟。不过我九点钟就回到了房间，博拉里先生可以给我作证，因为当时有遇到他站在走廊上，之后我就睡下了没再出过门。”
性格傲慢的集团理事长博拉里——“为什么站在走廊上？哼，那还不是卧室的陈设完全违背了我意愿，尤其床上那套灰绿的毛毡被褥，这么难看的东西我当然要让人赶紧处理掉！”
精英做派的理事长秘书费格——“抱歉，我们理事长对于自己的睡眠环境有非常高的自我需求，所以发现卧室不符合意愿后，我就立刻找到管家更换了卧室的部分摆设，一直到九点三十才差不多整理完一切，理事长他本人一直在走廊上等着。至于我，在安排理事长歇下后就回了房，我的房间就在隔壁，等我睡觉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十点半了。”
最后还有莫名其妙成为了嫌疑人之一的本书主角。
纪野：“......”
整理了一下语言，纪野开口阐述道：“...昨天和你们分别后我就回了房，进门前有和陆鸣先生打过招呼，那时候时间差不多是十点一刻。之后我在窗户前站了一会，结果看到外面突然就开始下雨，咳咳，这个并不重要......总之，看了会雨后我就直接洗洗睡了。不过，半夜我有醒过来一会，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当时好像有听到一点奇怪的声响......”
说到这里，少年又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也可能是听错了，毕竟当时半梦半醒意识也不太清晰......现在想想，那应该只是外面雨点的声音吧。”
“......”坐在对面的工藤优作顿了顿，深蓝色的眼睛闪过一抹深思，面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蓝环客人们全部问完，负责检验尸体的陆鸣，以及其他勘查现场的侦探们也回到了这里，于是侦探们也分别阐述了自己的时间线。
整个流程走完大概花了一个半小时。
等到时钟走到早晨七点，差不多是用早餐的时间，管家让人搬来两张大桌子摆放在大厅中央。
侦探们围坐到了同一张桌子前，边吃着佣人端上的早餐，边分析着案件详情。
事实上，发生这种事本该第一时间离开然后报警，但无奈外面还在刮着大风下着暴雨，而联络外界的通讯方式也全被切断，于是所有人只能暂且留在城堡内等待暴风雨过去。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侦探都想尽可能地寻找出真相，这不仅是出于侦探的天性，也是因为早一分找出真相就能少一分直面危险的可能性。毕竟，如此残忍的凶手潜藏在城堡里，对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造成了重大的威胁。
“那么，重新梳理一下事情经过。”等大家差不多都吃完后，工藤优作缓缓开口。
“今日上午4点50分左右，管家约翰森先生发现一具男性尸体倒在二楼餐厅，经查证后尸体为查特先生，并且头部暂且不明去向。同日上午5点20分，史密斯先生被发现在房间内遇害，尸体被残忍分为数块，脖颈以上部位同样消失不见。”
“另外，蓝环客人中杜鲁恩先生失踪，寻查过整座城堡后都没能找到任何踪影，失踪原因暂不明确，是否还活着也尚且保留疑问。”
大致梳理一遍经过后，工藤优作又将询问到的城堡所有人员的时间线复述给其他人听，说完这一切后，他停下来看向负责检验尸体的陆鸣。
后者会意地点点头，接着进行补充：“第一名死者，霍里斯·查特，男，53岁，死亡时间为昨夜11点到今日凌晨1点，死亡原因是脖颈被砍断导致窒息而死。第二名死者，史密斯·威廉，男，68岁，死亡时间约为昨晚10点到凌晨12点间，死后尸体遭到分尸，且按尸块上的切口痕迹来看，凶器和第一名死者的，应该是同一把。”
“此外，在第二名死者的事发现场，我们还发现了一杯尚未喝完的红茶，经检测后发现杯中残留着些许迷药成分。因此初步断定，史密斯先生在死亡之前应该有被药物迷晕。”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陆鸣的最后一段话给吸引。
“迷药？”布莱克有些诧异，“现场就可以检测出来吗？不用通过仪器药检？”
陆鸣笑了笑向他解释道：“现在部分常见迷药是可以用特殊的荧光检测剂直接检测出来的，将它们混合作用后会在很短时间内产生色变反应。我本人是因为职业原因，所以习惯在内衣口袋随身携带一些小工具，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原来如此......”
布莱克恍然大悟，然后笑着挠了挠头道：“看来是我离开警队太久了，好多事情都不怎么了解了啊，哈哈。”
这时候，坐在对面的玛丽起身，她将装有鲁米诺试剂的小喷雾瓶递还给陆鸣，笑着道：“多亏了陆鸣先生提供的帮助，让有些事变得简单很多。”
然后她开始述说自己和马弗尔侦探的勘查结果。
“我们在四楼成功找到了查特先生死亡的第一现场，就在查特先生的房间门口。虽然地面和门墙都被清理得很干净，但是门底和地砖的缝隙都检测出了血液反应。之后我和马弗尔侦探利用血液反应追查到了二楼餐厅内置的厨房隔间，在炉灶下的焚烧堆里找到了没烧干净的衣服残骸和一柄斧头，这应该就是凶手的作案工具。”
“除此以外，我们又重新回去查探了查特先生和杜鲁恩先生的房间，前者房门只是掩着并没有关上，房间灯是亮着的并且床上被子被凌乱地掀开，种种迹象表明，昨晚查特先生有主动走出房间，暂且不知道做了什么。”
“至于杜鲁恩先生，他的房门是锁住的。在跟管家拿到钥匙后，我们成功进入了房间，出乎意料地，里面非常干净整洁，床上被褥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很显然，昨天晚餐后说要回房休息的杜鲁恩先生并没有回到房间。这样一来，他的作案嫌疑就非常大了。”
一口气说完了一整段内容，玛丽停下来稍稍歇了口气。
然后她转头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银发的年迈女士，礼貌地询问：“马弗尔侦探，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用。”马弗尔颔首道，“你说得很详细，我没什么要补充的。”
闻言，玛丽点点头：“那么以上，就是我们搜查后所得到的线索。”说完这句话，她重新坐下来。
桌上一时间又陷入安静。
仅剩下没有发言的侦探只有，杰森和江户川乱步二人。
过了一会，前者先一步开口。
“房间里的画很奇怪。”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杰森说：“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卧室挂上那种画。”
听他提到画，所有人都立刻想起史密斯先生房间那张有些诡异的油画。
不管是画面阴暗的色彩，还是画上那群红眼睛的灰色兔子，都和富丽堂皇的整间卧室格格不入。
陆鸣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大厅正对面的墙壁。
那上面，同样有张油画，就是昨日下午他刚进入城堡时看到的那张描绘雨夜的风景画。
画上，午夜的暴风雨中，迎着骤雨奔跑的一群模糊灰影，它们的轮廓在脑海隐隐变得清晰，逐渐和史密斯房间那副画上的灰兔重叠......
“轰隆！”这时候城堡外刚好闪过雷电，伴随着噼啪作响的暴雨声。
一瞬间让人联想到同样身处在暴风雨中他们这些人。
旁边不知道是谁低声呢喃了一句：“灰兔子......有红眼睛的吗？”
寒意陡然爬满陆鸣的后背。
明明还是春天，他却仿佛进入了冬季，整个人开始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