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这次洛曼很快回答：“好。”
他职责就是送手下的士兵到前线, 现在他的任务完成了，很快就可以回去。
这是他作为教官需要做到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 不在自己的处理的范围内，就不必关心。
上级怎么安排就怎么做, 这是洛曼曾经作为上将最希望的事情。手下的人都服从安排，会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现在自己成了那个手下的人，他自然了解上级是怎么想的。
虽然那个和他雌父的死或许有关系的声音让他感到在意，但是他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洛曼有一种直觉，这个地方不像看到的那么安全。
所以或许回去会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这时医生进来为洛曼做检查。
“哎呀, 你怎么在这种时期还出来做任务, 不应该跟上级申请了居家休息吗？”
洛曼知道医生这是明白自己的情况了，也没有否认：“我也是刚知道, 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
“幸好没事，不过还是恭喜你。”说这句话时候, 医生笑着看向洛曼。
虫族的对繁衍的重视, 让他们对每一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都感到高兴。
“谢谢。”
“诶，既然事发突然, 那你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家里那位吗？我这里有呼叫装置, 可以联系到城区的每一位住户, 需要吗？”医生热情地提供帮助。
洛曼下意识看向曲尽屿，突然笑了出来。
曲尽屿无奈地开口：“他不需要。”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向曲尽屿, 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你怎么知道不需要？这可是大事, 不要以为你是雄虫觉得自己不需要, 就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 很多负责人的雄虫都是非常关心他们的伴侣的身体状况。”
医生极力反驳着, 仿佛要把眼前这个看起来傲慢自大的雄虫压得说不出来话才好。
“看来作为您伴侣的雌虫，还真的得不到关注。”
不负责任的雄虫。
曲尽屿还没有说什么，就已经提前被对方教训了一遍，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洛曼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的窘迫，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医生疑惑道。
难道他的话不对吗？
洛曼解释：“不用联系是因为他就是我的伴侣。”
医生写字的手瞬间在纸张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然后目瞪口呆地看向洛曼。
又看了看曲尽屿，瞬间明白过来。
“这个消息也是他先告诉我的，不然连我自己都还处于不知情的情况。”
医生瞪大眼睛，指着曲尽屿：“所以他都追到这里来了？”
两个人完全不像是一同执行任务的，因为曲尽屿的穿着还是研究室里衣服，一看就是没来及换下来。
而洛曼他们都是统一的衣服，曲尽屿处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瞬间说不出话来。
自己刚刚还信誓旦旦地骂着对方没有责任心呢，当人家的面……
结果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
“这……这样啊……”医生觉得自己的脸快没地方放了，耳朵像火烧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他狠不得钻进地里。
“没关系。”曲尽屿看对方都快手脚没地方放了。
“谢谢，那，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医生笑着转身出去的前一秒，说：“这边环境挺好的，走走也行哈哈哈……只要不去没人的地方就可以啦哈哈哈……”
还没问对方什么叫没人的地方的时候，人就直接一阵风地跑掉了。
曲尽屿：“……”
“这地方还能有什么叫没人地方？怎么看在哪都有人驻守吧。”这里可是前线，确保星舰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
“可能是太紧张了。”洛曼忽然下床。
曲尽屿：“你要出去走走吗？”
“嗯，这里好闷，出去吃点东西怎么样？”洛曼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有一种像淤泥一般腐烂的气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大概这里是治疗室吧，伤员和死者都是在这边处理的。
曲尽屿带着洛曼往外走，和病房里的安静相反，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伤患很多，十分吵闹。
按理说还没有开战，应该没有这么多伤员才对。
曲尽屿感到很奇怪，思索之际眼前又被抬过去一位，浑身是血，特别是嘴上，鲜血淋漓像把内脏都吐出来了一样。
即使看起来快要死了，但是嘴里还在不停地发出着呜咽的声音，看起来十分痛苦。
曲尽屿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洛曼的眼睛，挡住了这一切的恶心画面。
温暖的手落在眼睛上：“没关系，我没事。”
然而手上的触感一动不动。
其实这种情况洛曼曾经见得足够多了，甚至是更过分的情况也没少看到过，已经到了无动于衷的地步。
只是让他感到好奇的是，伤员的伤势很严重，但是他们却把人绑了起来，好像怕对方挣脱了一般。
就像这个已经生命垂危的人，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一样。
有点不符合常理，让他感到奇怪。
“这难道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场意外事故的伤员吗？”
两个人来到了休闲区。
曲尽屿想了想：“不像。”
“我抓到的那个人和他们有点不一样，有可能是受到袭击的其他路人。”
曲尽屿看向洛曼，手抬起蹭了蹭洛曼的耳朵：“怎么？吓到了？”
洛曼下意识往那双温暖的手上靠了靠，“倒不至于，只是好奇。”
“医生说那是从□□室里跑出来的战俘，因为被长时间关押导致精神失常，所以时常会发生这种暴走的情况。”
洛曼带着疑问：“医生？”
“嗯，在你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些。”曲尽屿说：“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对今天看到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很平静。”
洛曼沉思了片刻：“这是个很不安全的地方。”
连这种内部暴动都熟悉了。
不管是怎么坚不可摧的堡垒，一旦从内部开始腐败，那么距离毁灭就不远了。
然而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一份敌人的影子……
“前线当然不会安全，所以等会儿我们就回去，不要多做停留。”
曲尽屿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正义感？”
眼前有危险发生，却始终看重自身得安全。
洛曼微微睁眼，对曲尽屿得话感到不解：“这和正义感有什么关系，单靠我们两个人又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说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给别人减少点麻烦。”
洛曼望着他说：“这是他们的事情。”
对方的话让曲尽屿感到意外。
洛曼好像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忽然一笑，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一心只想拯救苍生的救世主吗？”
曲尽屿挑眉，那个表情好像在说：“难道不是吗？”
曾经作为一名军官，应该拥有做多的就是所谓的正义感和义不容辞。
可是他却听到洛曼说：“我只做了在那个位置上应该做的事情，既然站在那个高度就要负起责任。”
洛曼的看向别处的眼神有些沧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迟迟听不到接话，洛曼扭过头把视线落到曲尽屿身上。
曲尽屿静静看着他，骤然轻笑：“那太好了。”
“嗯？”
曲尽屿没有回答洛曼的疑惑，他站起来，然后对洛曼说：“走吧，好像距离出发还有两个人小时，走走？”
洛曼拉过对方伸出的手，站起来，“走吧。”
这边很安静，即使是休息区，也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放松，面带警惕之色。
他们能活动的地方也有限，转了两圈，没想到遇到了刚才那位带他们去休息舱的士兵，坐在一个人很少的角落里。
居然没有在治疗室，曲尽屿和洛曼对视一眼，上前打招呼：“你好。”
只是简单的打招呼，谁知对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被吓到神色紧张，面露恐慌。
“你没事吧？”察觉到不对，洛曼问道。
小士兵看清楚来人之后好久才冷静下来一些，“我，我没事。”
洛曼坐在他面前的长凳上，曲尽屿也跟着坐到旁边，虽然并不知道洛曼要干什么。
“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该去一趟治疗室？”
“不！不用！”谁知听到这个名字的士兵突然变得很激动，不像是要去治疗室，而是要去可怕的地狱，感到完全恐惧的模样。
“不用，我不要去治疗室……”
对方脸色煞白，更让人忍不住怀疑，“你真的没事吗？刚才的事情好像挺严重的。”
士兵忽然捂住头，仿佛很痛苦：“不要说了……”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如果让你感到不快了给你说一声抱歉。”
洛曼这么说着，但是曲尽屿发现他完全没有走的打算，双眼一直观察着那个士兵的一举一动。
“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士兵就像放弃了一般，把所有灰败的神情都流露于表面。
这让曲尽屿更加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心理素质比普通人强的士兵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说说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吗？”洛曼开口。
士兵看了洛曼一眼，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恐惧。
“不能说的，不能说，说了会被处决……不能说。”
“是幽灵……没有灵魂的幽灵。”神神叨叨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说的是刚才看见的那家伙吗？”曲尽屿插嘴问道。
小士兵瞪大眼睛，“绝对不能提！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们也要说没看见！”突然靠近，脸上全是惊恐。
只是一个逃出来的罪犯而已，为什么这么紧张？
曲尽屿都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有点精神不正常。
他下意识将洛曼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离那人远一点。
洛曼异常淡定，好像对是士兵不正常的举动视而不见，继续问道：“你是说那逃出来的犯人很危险？”
“那不是犯人！”士兵激动道：“是怪物。”
“怪物？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看那个人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对于那个人，曲尽屿有发言权，因为那个人是他抓到的。
当然那句“没什么奇怪的”，是假的。
果然他们听到了反驳。
“就是怪物，要杀了他，不然都要遭殃……”士兵一直在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完全不理解。
曲尽屿怀疑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令人匪夷所思。
和之前给他们热情带路的模样截然相反，如此短的时间内。
但是他看洛曼好像并没有放弃的样子，依旧很耐心地问：“你为什么说他是怪物呢？是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士兵抬起红红的眼睛，又紧张地四周张望，好像在确定着周围。
“他们会不停地尖叫，发出诡异的诅咒，让所有陷入痛苦之中。”
和刚才的情景对上了。
紧接着他们听到士兵继续说：“然后它会让所有人跟他一样陷入疯狂，就像传染病，不停地让周围的人变得像他一样失去理智，变成只会杀人的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仿佛忽然想到什么，士兵痛苦的捂住头。
“好多，都在□□室里，看见的人会被扔进去的，不要说看见，不要……”
曲尽屿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地下室。”洛曼把这个地方在嘴里念了一遍。
宛如被这个字眼刺激到了一样，士兵瞪大眼睛猛地站了起来，“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说……”
神神叨叨地逃走了。
洛曼和曲尽屿留在原地，对视一眼。
“你的直觉很对，这个地方果然和感觉到的一样不安全。”曲尽屿开口。
洛曼点头：“好像还藏着东西。”
而且还是很危险的东西。
包括治疗室里的那些事，或许……
“我晕过去的那段时间，医生有没有给我注射什么药物？”
“没有。”曲尽屿神情变得严肃。
“那你有没有吃，或者喝他们给你的东西。”洛曼一本正经的问。
曲尽屿摇摇头。
医生给他递了水，但是他没有喝。
“不要吃这里的东西。”洛曼用着前所未有认真的语气。
这下曲尽屿就算是榆木脑袋，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要告诉随行长官吗？”
洛曼想了想，摇头：“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知道，如果和船上的人是一伙的，我们这次可能就回不去了。”
“你的意思是，勾结？”
“我也不清楚，也可能是知道只是不说，一旦打破这种平衡，我们可能成为别灭口的对象。”
气氛陷入沉默。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懂装懂。
“回去再说，这边能相信的人太少了，不能贸然行动。”洛曼站起来。
曲尽屿突然握住他的手，带着某种强硬：“你也不能贸然行动。”
洛曼忽然看向他，嘴角勾起：“不会。”
以前说不定，但是现在绝对不会了。
他不是一个人，不能拿肚子里的小东西去冒险。
“马上到返程的到时间了，我们去那边吧。”
两个人刚准备走，忽然入口处径直走进来一群士兵。
在看到曲尽屿他们的时候，直接走了过来。
曲尽屿下意识把洛曼拦在身后。
“您好，舰长想见你一面，请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