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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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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晚意回到陆家东院的时候, 眼神呆直,有气无力地飘进寝屋,一头栽在炕上, 直接瘫平。

宋婆子知道她今日出去是见谁, 一见她这活似失身了的模样, 瞬间紧张不已,凑到她耳边低声追问:“娘子, 是否需要叫小苏大夫配副药?”

施晚意不解地望向她,配什么药?

“光是配药也不行, 得让小苏大夫想办法研制出个不伤身的药方,万一有了身子, 还是有些麻烦的。”

宋婆子板着一张严肃脸, 说出不正经的话,丝毫不以为违和。

但施晚意:“……”

有宋婆子真是她的福气, 再没有比她考虑周全的人了。

而宋婆子又关心地劝说:“娘子您身体还虚, 不可纵欲太过。”

“……”

她哪有纵欲?分明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施晚意冤枉道:“您想多了,没有发生那回事儿。”

然她一解释, 宋婆子眼神转为探究、怀疑,“娘子不是说那寒门书生极好看?您竟然不动心?”

怎么可能不动心, 但也得两人配合啊。

施晚意一想到他忽然君子起来, 吊得她不上不下,便心生郁闷。

宋婆子瞧她神情,眉头紧锁,“娘子, 您说得话不会是骗老奴的吧?您还放不下陆仁?”

她都直呼其名了, 施晚意忙坐起来, 解释:“怎么会?好歹都是正经人, 当然得走个过场,我打算先投其所好。”

宋婆子仔仔细细瞧她,“娘子也不用太正经,只要注意身体,其他高兴就好。”

施晚意嘴角抽动,“我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嬷嬷真不必如此紧张。”

她清楚宋嬷嬷为何如此,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行动更可信,便兴致勃勃地问:“嬷嬷,再替我在京郊寻摸个风景好的庄子吧,朝时约我踏青。”

她名下倒是有嫁妆庄子,可那太过明显。

既然如此,就再买一个。

施晚意眉开眼笑地补充:“最好能钓鱼。”

宋婆子当即应下,神情缓和些许。

施晚意大字躺在炕上,舒服地喟叹:“我可真是败家,幸好有陆家养我。”

随即,她问:“嬷嬷,我出门后,府里有什么事儿吗?”

宋婆子道:“只二夫人派了个人特地向您道谢,又请示您二房小女儿暖姐儿的洗三如何办。”

“暖姐儿?”施晚意翻身侧躺,手支着头问,“名字起好了?没跟姝姐儿和妧姐儿一道排字?”

“没有,说是二夫人跟二郎君商量好,二房的小女儿叫春暖。”

春暖啊……

施晚意勾起唇,“老夫人有什么交代?”

“简办,还称病不参加。”

施晚意啧啧称奇,老太太这嫡母婆母当得,趾高气扬,一点儿也不掩饰她的傲慢。

宋婆子又道:“老爷也赞成简办。”

“那便让庞嬷嬷去操持吧。”

施晚意不再操心,转而道,“嬷嬷,教人给我磨墨,我给长嫂写封信……”

……

隔日,二房小女儿陆春暖洗三。

施晚意一个死了丈夫的长嫂,自然不能主持洗三,不过她乐见二房和老太太离心,也乐于反给老太太刻薄的名声添砖加瓦,用完早膳闲来无事便到二房去了一趟。

“你长兄一年的热孝还未过去,这喜庆的日子,大房不便参加,我亲自过来与你们说一声。”

施晚意没进内室,只跟二郎陆仲说话,“这是我这个大伯母给孩子的洗三礼。”

婢女双手奉上一个成人巴掌大的盒子。

陆仲双手接过,客气地道谢:“劳长嫂破费。”

“你们既叫我声‘长嫂’,谈何破费。”

施晚意可比老太太会装相,左右东西是一定要出的,只要态度宽和些,就能得到更多的回馈,何乐而不为?

做事最忌讳做了还没做圆满,费力不讨好。

施晚意送完东西便告辞,离开二房碰到祝婉君娘家人,态度也很和善,半分不倨傲。

祝婉君父亲是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祝家没有太多底蕴,虽然有陆家这个亲家,但基本没有晋升的可能,所以一心想趁着还未致仕,多给后辈铺铺路。

陆仲就是走了岳家的路子,才升得太学博士。

“陆家大郎若是没去,有这么个妻子,好生对待,将来定然官运亨通。”

祝老夫人颇羡慕,“不像咱家,在这世家勋贵众多的京里,就是个小门小户,你嫁给陆家庶子,也帮不上太多忙。”

洗三办得简单,也没请太多人,结束得快。

祝婉君穿得严严实实,靠在床榻上,身边躺着睡着的小女儿,手里拿着施晚意送的洗三礼——一只纯金的长命锁。

祝老夫人看那长命锁,问:“你大嫂管家,对你们如何?”

“总归是比老太太当家时好一些。”

祝婉君拿起长命锁,想要给女儿戴上,不过她一动弹,便扯到了下头伤口,面上露出痛色。

祝老夫人心疼她,让她躺着,拿过长命锁,轻柔地扶起小外孙女的脑袋,戴在她脖子上。

新生的孩子戴长命锁,是希望孩子平安吉祥。

祝婉君侧头看着小女儿的脸,手抓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抚摸,“希望托长嫂的福,将来我的孩子们能够过得比父母好。”

施晚意的福气,全都用来保养自个儿了,分不了别人多少。

自从老太太称病不准她去请安,施晚意便不早起了,每日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

然而她是舒服了,每天早起的陆姝不舒坦了。

现下天还亮的晚,她被拎起来的时候,外头还黑漆漆的,东院除了婢女婆子们走动,只有她一人从散步变成了跑步。

不公平。

陆姝边跑边忿忿不平,越跑越来气,干脆不跑了,气鼓鼓地站在天井中央。

“姝姐儿,怎么了?”婢女过来,伸进她后背摸了一把,汗巾没汗湿。

陆姝没回她,转身从穿堂绕到三院,径直来到施晚意门前,抬手就要敲。

婢女连忙拦住她,“姝姐儿,娘子还未起。”

就是因为她不起,陆姝才站在这儿,“你让开。”

“姝姐儿,不能敲。”婢女好声好气地劝,“娘子身体不好,不能吵醒她,若是宋嬷嬷知道了……”

“宋嬷嬷”三字,就是个紧箍咒,陆姝撇嘴,退一步,“不敲也行,我要进去。”

“您保证不吵醒娘子?”

陆姝不耐烦,“啰嗦,不然我喊了?”

婢女无法,只得轻轻敲响房门。

片刻后,值夜的婢女打开门,两人低声说了两句话,便放陆姝进去。

内室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陆姝做贼似的摸到炕边。

暖炕上隆起一个鼓包,她眼里闪过狡黠,冰凉的手缓缓伸向昏暗中头白的发亮的脖颈。

两寸。

一寸。

指尖马上就要碰上肌肤,一只手忽然从被子里伸出,稳准地握住她的手腕,吓得陆姝吸气。

“干什么?”

施晚意的声音里还带着慵懒的睡意。

陆姝干坏事儿被抓,抽手没抽回来,灵机一闪,道:“我有事找你。”

施晚意松开她的手,锦被贴着下巴裹严,含混道:“晚些说。”

“不,我就要现在说。”陆姝边说,还边蹬掉鞋子爬上暖炕,伸手去拉扯她的被子,“你听我说……啊!”

施晚意一只手扯着陆姝的手臂使力,另一只手掀起被子裹住她,翻身压住,手动封口:“闭嘴。”

陆姝半张脸都在被子里,鼻尖全是施晚意身上的香味儿。

被子的重量和施晚意的重量全压在她小而敦实的身体上,手脚皆不能动弹。

好像,好像在抱着她……

蹭地一下子,陆姝整个人都烧起来,一动不动地僵直躺着。

好一会儿,她呼吸不畅,才身体不动,只下巴挣扎出被子,不知是憋得还是其他原因,满脸通红。

炕上暖和,施晚意又喜好盖厚被,陆姝身上很快便没了凉气,又暖又软乎,抱在怀里极舒服。

施晚意便没有松开她,又沉沉地睡过去。

婢女见状,又抱过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

陆姝独自承受一人两床被子,热得浑身汗津津,却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或是挣扎推开她。

许久之后,才口是心非地嘟囔:“重死了。”

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变得柔和。

宋婆子掀开内室的帘笼,瞧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皆睡得脸颊红扑扑。

她安静看了片刻,眼神越发柔软,而后才放下帘笼出去。

没有陆仁,她家娘子越来越好。

而东院里母女还在睡梦中,府里却有一点小波澜。

今日陆侍郎和陆仲皆休沐,陆仲便来到外院书房寻父亲。

“你说什么?你想要府里帮你活动个官职?”

陆侍郎脸色不快,又有几分诧异。

他有四个嫡出的孩子,嫡长子陆仁大邺建朝第一届春闱便得中进士;嫡三子陆代稍逊于长兄,也颇有读书天分;更遑论嫡四子和嫡女是一对儿龙凤胎,玲珑聪慧。

有这些优秀的嫡子,陆仲这个资质平平的庶出二子,自然无法得到他的重视。

平常陆仲颇为老实,对父亲言听计从,今日竟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陆侍郎皱眉,斥道:“没本事便走这些歪门邪道,书都读到何处去了?”

二房甚少得到父亲的慈爱。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请求,父亲甚至都不过问,便劈头盖脸地训斥。

陆仲心中酸楚,可他真的比陆仁差很多吗?

陆仁自小跟名师读书,他没有名师,却也只比陆仁晚一届春闱考上进士。

就只是因为庶出吗?

陆仲不甘心,他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第一次没有因为害怕父亲生气就不敢有任何需求,不顾陆侍郎的脸色继续说:“父亲,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只要您帮我疏通疏通关系,便可谋得万年县署县令的空缺,虽是平调,好过我在太学蹉跎。”

他才二十六岁,怎么会希望一直做个教书先生,哪怕这个书是在太学教。

做些实差,有些实绩,哪怕慢慢熬,陆仲也甘愿。

然陆侍郎却依旧质疑他,“以你的能力性情,不如老实待在太学,也免得惹出祸患。”

永远是这样。

陆仲攥紧拳,倏地抬头,质问:“父亲,我刻苦,谨慎,无论是求学还是为官,未曾得罪过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差吗?”

陆侍郎塞住稍许,冷声道:“你若是真有能力,自然会有出路,何须求我疏通?”

陆仲心被刺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低声下气道:“父亲,就这一次,哪怕是府里出些钱,我自己去疏通。”

“您总不希望,我挪用妻子的嫁妆,传出去影响府里的名声吧?”

“混账东西!”

书打在陆仲额头上,他却没有动弹分毫。

陆侍郎重名声,尤其还是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的重要时期,当然不希望陆家传出任何有碍他名声之事。

两刻钟后,陆侍郎回到后院,与老妻“商议”此事。

老戚氏不满庶子占她亲生子女分毫的资源,坚决反对。

·

施晚意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发现怀里多了个胖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儿,松开她,趿拉着鞋下地。

而陆姝身上没了压迫,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施晚意随便披了件外衫,走到外间,倒了一杯温水喝。

宋婆子听说她醒了,过来轻声禀报:“娘子,今早二郎君和老爷在外院书房说了很久的话,晚些时候,老爷去正房待了一盏茶的时间,走后老夫人便发了一通火。”

施晚意如今在府里,消息比刚回来时灵通。

是以外院发生的事儿,内院发生的事儿,都有人向她示好,悄悄告诉她。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不过若是与施晚意相关,她早晚会知道。

施晚意便也不着急,“先端早膳来。”

说是早膳,几乎和午膳一个时辰了。

施晚意正吃着,内室有了动静,不多时,陆姝睡眼朦胧地掀开帘笼,踩着鞋走出来。

她不好好穿鞋,人迷迷瞪瞪地,迈了几步,“扑通”趴在地上,一只鞋飞到了旁边。

施晚意笑不可抑,“这年节都过了,你还行这么大的礼请安,母亲好生感动。”

陆姝趴着抬头,瞪她一眼,爬起来才发现鞋没了,单腿蹦过去找鞋。

她不发脾气,施晚意还欠欠儿地撩闲:“看在你这么孝顺,跟我说说,你有什么事儿。”

陆姝哪是真的有事儿,但她坐到桌边,还真想起一事,问:“不是要给丁姨娘相看吗?你不喜欢她,早早送她出府多好。”

“你不会是忘了吧?”陆姝小眼睛满是怀疑。

“又不是多重要的人,我为何记挂着她的事儿。”

施晚意将“忘了”说得理直气壮。

陆姝再不愿意不承认,她也贪恋着生母的怀抱,忍气道:“那现下想起来了吧?何时去看?”

施晚意不紧不慢,“谁着急了?等我空闲再说。”

“你整日吃吃睡睡,能有什么忙的?”

施晚意骄傲地抬头,“我有织坊要管。”

陆姝:“……”

织坊竟然还没倒呢?

“我还有个医馆。”

“还有庄子,很快就两个。”

“我还管着陆家中馈。”

这么一细数,施晚意觉得她好忙啊,她怎么这么多事儿。

“……我有眼睛,你明明都甩给了别人。”

陆姝一脸“你骗不了我”的神情。

施晚意回以“你不懂我”的眼神。

论厚脸皮,再来两个陆姝也敌不过施晚意。

陆姝捏着勺子在粥碗里搅,郁闷不已。

施晚意瞥她一眼,道:“你看中的那个金吾卫参将,得下个月春暖了去看。”

陆姝不解:“为何一定要春暖。”

施晚意笑而不与。

陆姝露出嫌弃之色,“你笑得好奇怪。”

“你还小,不懂。”

施晚意确实更喜欢斯文的男人,可又没人规定,只能喜欢斯文的。

野性的……

也很好嘛。

午后,正院的婢女挨个院子通知——

“老夫人有正事,傍晚请安时,阖府一起商议。”

施晚意有一个多月未见到老太太了,竟然还有几分想念,应得痛快,去正院也早。

但她竟然不是第一个,戚春竹和陆芮皆在。

施晚意坐在左侧第一把椅子上,问两人:“三弟妹,妹妹,可知道母亲今日招咱们过来,有何事商议?”

戚春竹和陆芮对视一眼,随后戚春竹道:“大嫂,今日的事儿可关系到咱们几房的共同利益,你可要清醒些。”

施晚意挑眉,“什么事儿啊?”

“二房想要一万两疏通关系。”戚春竹说起来还震惊不已,忍不住讥诮道,“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施晚意捂嘴惊讶,“真的吗?一万两?”

戚春竹气愤,“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凭什么公账出。”

施晚意附和:“就是,二房花了,咱们不就花得少了吗?”

戚春竹点头,点到一半觉得不对,粉饰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府,总归是要公平些,不然难以服众。”

施晚意摆摆手,大喇喇道:“三弟妹你跟我还作假什么,咱们谁不知道谁?”

戚春竹噎住,记着正事儿,忍了,“大嫂,一会儿你态度得坚定些。”

施晚意肯定点头,“自然。”

戚春竹得到她的表态,目的便是达到了,懒得跟她多说话,直接扭过头去。

稍晚些,二郎陆仲、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也都过来。

三人皆客客气气地向施晚意拱手问好。

施晚意对三郎和四郎态度尚可,对陆仲却是一改先前的客气,甚至有些冷淡。

陆仲面上似是难堪,垂头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施晚意斜对第二把椅子上坐下,空出本该属于陆仁的首座。

三郎和四郎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不明,随之坐到他下首。

倒是戚春竹,嘴角上扬,又平下。

陆家二代所有人都齐了,陆侍郎和老戚氏方才从后头走进正堂来。

陆侍郎只正襟危坐,老戚氏冷漠地扫过陆仲,道:“我还在病中,都没能好好休养,全都是为了二房的事。”

她一开口,便先指责二房,给陆仲施压,随后才道:“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二房要一万两疏通,平级调动的事儿。陆家这辈儿就你们几个,将来也得你们顶立门户,理应共同商议。”

平常都是长辈的一言堂,这时候又要公允。

施晚意垂眸,好笑。

而老戚氏冠冕堂皇道:“都说说吧。”

陆家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先出头。

施晚意没有顾忌,当即道:“我不赞同。”

陆仲无法相信似的抬头,“大嫂?!”

戚春竹一个劲儿给三郎陆代使眼色,想让他也表态,然三郎盯着前方地砖,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陆仲勉强恢复平静,不受她的影响,转向父亲,“长兄去世,我便居长,理应兄弟扶持。如今三郎和四郎皆在读书,只有我一个儿子出仕,若只待在太学,如何帮扶父亲和弟妹。”

他的说辞,和在外院书房时不同,却也更容易触动陆侍郎。

陆侍郎神色有了些许变化,若有所思。

然老戚氏可不信任庶子,出声打断道:“你不当家不知当家难,一万两,咱们府里便是有些家底,也拿得艰难,难不成你自己能力欠缺,便要阖府为了你勒紧腰带吗?”

陆仲绷紧下颌,良久才面带痛苦地看向陆侍郎,“父亲,这些年儿子如何努力,您就半分没看在眼里吗?天启五年,我选官,京中好几个实缺,您视而不见,还不准我外放,我好不容易才托岳家的关系进了太学。”

那一年,三郎陆代进了国子监三品以上官员子弟才能进的学堂,陆侍郎和老戚氏费了不少功夫。

陆侍郎沉下脸,“你在责怪我?”

老戚氏也不满地看向他。

至于那年得了好处的三郎和戚春竹,却是不好说话。

“儿子不敢,若是有办法,我定然想谋更高的官职,一万两怕是都不够疏通。”

陆仲低垂着头,浑身透着无力。

陆侍郎不言语,老戚氏则是看向戚春竹。

戚春竹悄悄碰了碰施晚意,与施晚意使眼色。

施晚意意会,坐直,拿出长媳的气势,斩钉截铁道:“父亲,母亲,二弟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我不赞同拿这么多钱为二弟疏通关系。”

戚春竹顺着她的话点头,然而施晚意下一句话便让她的表情僵住。

施晚意道:“府里多处陈旧,我本来还想禀过父亲母亲,修整一番,钱都给了二弟,拿什么修整?”

陆侍郎、老戚氏等人皆一言难尽地看她。

戚春竹小声道:“大嫂,此时不是说修整宅子的时候吧?”

施晚意看她,随即恍然大悟,转头更没眼色道:“花园还跟几年前一样,我也看腻了,最好一并拔了重新种。”

陆家众人:“……”

而陆仲失望地看向父亲,苦笑,“父亲,儿子的前途甚至都没有修整宅子重要吗?”

陆侍郎脸色难看,眼神警告施晚意后,道:“不可铺张浪费,府里暂时不用修整。”

施晚意明晃晃地失望,但马上又道:“就算不修整宅子,四郎和妹妹年岁都不小了,总要成亲吧?还有人情往来,府里诸人花销,万一再有个灾年……”

她说着,像是瞬间预见到未来种种麻烦,忧患意识一下子升到顶点,急忙甩脱,“账上没钱,我管家岂不是为难?正好今日都在,我跟父亲母亲辞去管家的差事。”

陆侍郎严厉道:“莫要儿戏。”

施晚意委屈不已,“都要没钱了,日子怎么过……”

陆家众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根搅屎棍。

施晚意一派纯良:谁让老太太放她进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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