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184.
今日是与歌尘浪市真君约好取香膏的日子。
金鹏特意起的比往常要早, 想着快去快回，推开门却被五双眼睛齐齐注视，顿时无措地愣在原地。
由于魔神遗恨分散各地, 整日忙于除灭妖邪的夜叉们, 并不是每天都能整整齐齐聚在一起的。
习惯他们单独出现在眼前后，突然看到这么几个一起出现, 金鹏还真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们为何……”
他的问题还没说完，就被浮舍一个勾脖子打断, 肌肉结实的强壮身躯压的他微微弯腰。
“金鹏，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浮舍的另一只右手顺势按在金鹏头上揉搓，让他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交流。
弥怒接受到指示，往前走几步挡在金鹏眼前, 摊手问：“是啊，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身后，伐难和应达对着兰摩尼飞速比划，补充刚才没来得及说完的事，但看兰摩尼充满迷茫的菱形小眼睛，他们不由得生出一点担忧。
完了，辛辛苦苦制定的计划不会还没开始就夭折吧？
听到弥怒的问话，眼前绿毛飞舞的金鹏茫然的想：这好像是我想问的。
虽然被抢走了台词, 但他还是乖乖回答道：“我与人有约, 要去璃月港一趟。”
头顶揉搓的大手蓦地僵住, 浮舍不可置信地扭头盯着他，伐难和应达飞速闪到弥怒侧后方，同时伸手用力把他的头按下去, 露出自己充满惊讶的脸。
“什么！？”四位夜叉异口同声道。
应达扑过来, 抓着金鹏的肩膀摇晃, 眼里写满了八卦，“跟谁有约？人类还是仙人？是男是女？是我认识的吗？你们怎么认识的？到哪一步了？需要我们帮你去提亲吗？”
伐难捂着半张脸抽泣，眼眶湿润，目光莫名慈祥，“金鹏……我们的小金鹏也长大了！”
“明明是最小的，居然、居然……”弥怒保持着被按下去的姿势低声念叨，随后猛地起身逼近，以狰狞的脸逼的金鹏倒退，“居然比我还快！不可能！”
浮舍抬手抵住弥怒的额头，阻止他继续逼退金鹏，另外两只手拉开挡路的应达和伐难，转身望着被他们吓得眼睛都比平时瞪得大的少年夜叉挠头。
话都被他们说完，我该说什么？
他有节奏地拍着金鹏的肩膀，面色痛苦，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不愧是金翅鹏王，恭喜啊！”
这和是不是金翅鹏王有什么关系啊！？
金鹏无语，脸颊上泛起的红不知道是被气出来的，还是因为害羞。
“你们误会了！”
185.
经过金鹏的一番解释，伐难成功被击倒，双手交叠捂着嘴，倒退几步，声音颤抖。
“你居然还记得……大哥和弥怒都没想起来要赔我一盒，你居然还记得！”
伐难因过于感动而无法冷静，主动跑去草屋前面壁，应达只好接下她在计划中的角色。
“你若去璃月港，正好可以帮我们带点东西回来。”
金鹏疑惑，“要带什么？”
“等下啊，”她跑到蹲墙角的伐难身边，摸出一张纸，递给金鹏，上面写着地点和名字，“你去找他们，说来取伐难要的东西，他们就知道了。”
金鹏接过纸条，发现上面都是认识的名字，应了一声“好”，便打算离开。
“再等下！”弥怒突然叫住他，待他回眸，双手掐着一团绿色的东西怼在他眼前，“你把她忘了！”
什么？
金鹏后退半步，拉开一段距离才看清，那团绿色是满脸茫然的兰摩尼。
“可她留在此处更好，不必同我前往璃月港。”
弥怒又把兰摩尼往前怼，“她说她想去的，对吧？”
兰摩尼挠挠叶子，扭着身体左看右看。
兰摩尼说过要去吗？不记得了，但黄猿猿是好的，不会骗兰那罗。
“嗯，兰摩尼想跟绿飞飞在一起，去璃月港。”
金鹏叹了一口气，“那便跟上吧。”
“好！”
不等弥怒松手，兰摩尼自觉挣脱束缚，飞到金鹏头上，噗的一声趴下去，手蜷缩起来，揪住两簇绿毛。
“兰摩尼准备好了，绿飞飞可以起飞啦！”
“抓稳了。”
186.
因为带着兰摩尼，金鹏的速度比自己独行时要慢上许多。
他离开绝云间的草屋时，天色还如墨一般黑，可到达璃月港时，热闹的喧哗声已经在大街小巷中流窜一段时间。
习惯绝云间的清静和呼啸的寒风，金鹏不太能适应周围的人声嘈杂和轻抚脸庞的柔风。
他避开人流，快速穿梭于各个小巷。
可歌尘浪市真君偏偏就在最热闹的集市上摆摊。摊位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卖不卖得出去对她来说完全无所谓，主要是想感受人间的热闹。
望着学身边摊贩扬声吆喝的绿发少女，金鹏深呼吸，走出小巷的阴影，“打扰了，按照约定，我来取香膏。”
“哟，来得真早。”歌尘浪市真君挑眉笑道，转身装作翻箱子的模样，从洞天中取出两个盒子，腰间悬挂的铃铛随着动作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倒是让我生出几分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得到了夜叉的青睐？”
“什么？”
“不说算啦。这是你要的香膏，而这个……”她把其中一个盒子塞进金鹏手中，忽然察觉到兰摩尼的视线频频看向自己腰间，便轻抚铃铛，炫耀道，“帝君送我的，好看吧？我可是求了好久呢！”
摩拉克斯吗？听到那位魔神的名字，金鹏心里一沉，面上却是不显。
兰摩尼趴在他头顶，挥挥手夸赞道：“铃铛好听，像泉水和石头一起唱歌。”
歌尘浪市真君对她笑了笑，又把剩下的盒子叠在香膏盒子上，“这是伐难要的，要拿好哦。”
“谢谢，我还要寻其他人，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
从集市离开，金鹏绕到璃月港高处。负责守护璃月港和平安稳的甘雨居住在此地。
金鹏登上来时，有着一对麒麟角的少女正凭栏远眺，遥望远处人声鼎沸的集市。
她的视力很好，甚至可以看见歌尘浪市真君编于发间的红绳上的纹路。
多亏留云借风真君擅长聊天，即使面对不善言辞的金鹏也能唠上许久，让他对甘雨有所了解，因此也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可他和她的交情不算太深，便没有说那些可以算作安慰开解的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甘雨收拢飘散的思绪，这才发现他的存在。
“抱歉，方才在想些事，没有注意到你的到来。”甘雨回身，空茫的表情消失，染上些许歉意，“你是来取伐难要的东西的吧？请稍等，我这就去拿来。”
金鹏颔首，没有跟进屋，只顶着兰摩尼在外面等候。
没多久，她便捧着盒子出来，抿着嘴角含蓄笑道：“初次准备这种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放些什么。若是有不妥，还请见谅。”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对他说的？
金鹏不解，“我会转告伐难的。先告辞了。”
“请慢走。”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璃月港便没有金鹏要找的人了。
接下来，他按着纸张上的名字，找到镇守青墟关的铜雀、天衡北关的移霄导天真君、奥藏山的留云借风真君、琥牢山的理水叠山真君……
兰摩尼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干，好像本来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她到现在都没记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跟出来。
实际上，有她在金鹏身边拖慢行动速度就够了。
金鹏去找最后一个人的路上，恰好遇见自己的目标削月筑阳真君。
“我正要去寻伐难。”
这样说着，他们就一起回到夜叉居住的草屋。
落地后，金鹏抬头几乎认不出来这是自己居住有段时间的草屋。
红色的剪纸贴在墙壁、窗户上，灯笼、飘带悬挂，外面的石桌多了好几个，桌面上摆满了诱人的料理。
削月筑阳真君走近道：“还说帮你们拖延时间，现在看来，时候正好。”
正在调整桌上盘子位置的弥怒瞧见他，端起一盘香喷喷的烧鸡凑在他鼻子前，“多亏有灶神帮忙。我们可没这么好的手艺。”
说着，弥怒又看向金鹏，“当然，还得感谢我们的小金鹏，没有他我们也吃不上灶神做的料理。”
“为何？”金鹏问。
“因为这都是为你准备的。”
金鹏不理解弥怒那句话的意思，直到四位夜叉和他今天找过的所有人都聚在院子里，对他举杯道。
“生辰快乐！”
绝云间的风依旧寒冷，却始终吹不散胸腔内摇曳的火焰，灵魂仿佛都在那光焰中融化。
“……谢谢。”
187.
不知是谁说的，“咱们金鹏还小呢，别对他灌，有本事冲我来！”
于是，那群起哄要不醉不归的家伙们都不带金鹏玩。
金鹏还从来没有喝过酒，但他对这种饮品不感兴趣，用兰摩尼的话来说就是。
“兰摩尼不明白，为什么那菈都喜欢喝谷物做的水。喝完就倒，太阳升起来后什么都不记得，还会抱着头喊疼。忘记是很难过的事，那菈喜欢忘记，好可怕。”
他本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的挺开心，马科修斯的手艺真的没话说，可拿到香膏美滋滋完了的伐难和应达非要拖着他去拆礼物。
他只好放下筷子，拖走刚抱起一块辣肉窝窝头的兰摩尼，“绿飞飞快放开兰摩尼！不要离开辣肉窝窝头，不能辜负，好吃的！”
今日被金鹏取回来的那些盒子，其实就是他们赠予他的生辰礼物。
兰摩尼被他的双臂拦在怀里，一边望着躺在桌面上的辣肉窝窝头，馋的流口水，一边哭唧唧帮忙拆礼物，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绿飞飞不让兰摩尼吃辣肉窝窝头，坏！”
金鹏揉揉她的荷花，瞟了眼身边盯着自己不让走的伐难和应达，像是对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委屈。
“可是他们也不让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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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尘浪市真君送的是一幅画——璃月港晨起图。甘雨送的是清心酥饼。铜雀送了一柄新的长.枪，因为金鹏原本的那个在来这里时，就被丢了。
浮舍送的是剪纸全家福，上面的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弥怒送了件新衣服，专门设计的，不仅方便活动，还很帅气、仙气飘飘。
应达拔了自己最柔软的毛扎了个枕头，火鼠的毛即使离开了身体也依旧散发着融融暖意，很是舒服。伐难捡了许多贝壳，一个个打磨成珠串成链。
金鹏把这些饱含众人心意的礼物收好，再离开房间时，院子里已经瘫了一堆人，就连老实干饭的兰摩尼都不知道被谁灌了酒，在桌面上与她的辣肉窝窝头一起摊成饼。
金鹏不禁扶额，正想去把兰摩尼捞起来，忽然肩膀上就搭了一个宽大的翅膀，转头就看见擅长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拿着酒壶。
“来！干！”
酒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满满当当的酒液漾出壶口，在月光下碎成晶亮的圆珠。
金鹏可不想被灌酒，等会儿他还要负责收拾残局，便一个闪身躲到高处。
醉酒的仙人感知能力下降，左转右转找不到人，也不抬头看，转身就去祸害自家已经躺倒的弟子。
甘雨被她拉起来时还在念叨：“吃、吃不下了，好饱……”
金鹏见她放弃，松了一口气，站直身体准备回去，忽然瞥见山头有一熟悉的人影，白色的衣袍翻飞，渐变色的长发随之飞舞。
他注视那道身影良久，咬咬牙似乎下定决心，闪身落在他的侧后方。
那人没有回头，“看来，你已作出选择。”
“是。”
“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魈，谢过帝君大人。”
魈于今夜在摩拉克斯面前立誓，之后重回战场，展现实力，成为他座下最强大的仙众夜叉之一，号金鹏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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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的生辰宴会过去没多久，又有一场宴会将要举行。
这次的宴会比之前还要盛大隆重，许多未曾见过的仙人都会参加。
为了表达尊重与敬意，弥怒提前许多天设计衣服，做好后拿在手上天天撵着浮舍让他穿。
旁边围观的伐难、应达和魈都不忍笑出声，可一想到举办宴会的目的，刚扬起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那是一场为了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而举办的欢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