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201.
由于枫原万叶找到他的友人的速度非常快, 北斗和香菱其实并没有看到多少梦境里的东西。
要不是香菱闲着无聊，又馋兰摩尼梦境内，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食材, 他们也不会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
听到香菱的话后, 他们再次围在梦境入口处, 扒着边缘，顺着她的指引往里看。
那人被埋在一些杂物中间，深棕色的头发和周围的物件颜色相似，若不是还有额前的一缕红色挑染，几乎无法辨认出来。
“哈！万叶，你瞧那红色眼熟不？”
北斗的手肘轻撞枫原万叶的手臂，随意调侃一句，得到对方无奈的眼神后，又转身对兰摩尼说道：“这人你还记得吗？话说, 你到底塞了多少人在里面？”
兰摩尼一时不能接受“梦境居然背叛自己”的事实，还躲在后面悲伤成团，闻言飞过来瞟了一眼。
“不认识。不知道。梦境坏，自己偷偷装那菈, 不告诉兰摩尼。”
北斗被她的话逗笑，没有继续追问, 转回头去, 目光挨个扫过从这个角度能看见的所有地方。
香菱和枫原万叶也在这样做。他们都觉得这梦境里可能不止这两个人。
这样想着, 还真让他们找到好几个藏着人的地方。
例如，一大堆蒲公英中隐隐约约可见的白色毛茸茸大尾巴；从物品缝隙中支出来的尖角，周围似乎有发丝；环抱大罐子的两双手；五指收拢护着中间一个圆盒子的蓝色大爪子, 混在琉璃百合里面, 乍一看还以为是变异的花；铺在血斛上的红色发丝, 颜色相近，简直是在考验视力；搭在里拉琴上的一点指尖。
这些都是被埋在各种各样的物品里，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的。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完全暴露在空中，可以看清全貌的人。
或许，那不能算做是人。
只是一颗悬浮于梦境上空的紫色圆球。外层的淡紫色像是雾气，保持在即将被风吹散的那一刻，内里是一个蜷缩起来的暗紫色小人。尺寸虽小，五官清晰。
枫原万叶看她不仅服装款式是稻妻的，模样瞧着也眼熟，便睁大眼仔细辨认，片刻后，神色变得很奇怪。
“那是……将军大人？”
202.
他们本来打算找完人就结束，可听到枫原万叶的话后，好奇心顿时疯狂蔓延，就像贪吃的鱼看带饵的鱼钩，毫不犹豫就被钓住了。
试着想一下，他们要是在兰摩尼的梦境里，发现和自家岩王帝君长得一模一样的团子……
糟糕！真的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惜，询问兰摩尼只能从她口中得到“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这非常标准的三不答案。枫原万叶对此又无半点了解。
满满的好奇心竟然无法被满足一丝一毫，让人不由得哀叹一声，今夜恐无法入眠。
正失望的叹气，香菱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道：“诶！我突然想起，兰摩尼的菜谱前面好像写有很多故事，还有配图，说不定就有关于他们的呢？你还记得吗？就是来这里之前，被你掏出来的那个本子呀。”
兰摩尼想了想，翻出她说的本子，“这不是菜谱，是兰摩尼的秘密记事本。”
瞧着有点眼熟的封面，“噢，原来是这个，我有印象。同行时曾见兰摩尼偷偷在半夜写过。”枫原万叶如此说道。
香菱双手合十请求，“可以给我们看看吗？拜托了！”
“可以，给。兰摩尼的故事，就是拿来分享的。像蒲公英的种子，要跟着风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生根发芽，长出更好看的花。”
203.
秘密记事本最初记录的故事，便是千树之王与觉王树相遇，桓那与兰那罗的诞生。
之后有很长一段是兰山帝与兰摩尼的采歌之旅，随着漆黑灾难出现，金色的那菈——那菈法留纳的到来，与兰那罗在桓那的冒险。
那菈法留纳离开后，兰山帝长成莎兰树，兰摩尼不再是采歌者，开始沉迷烹饪。后面还有很多兰茶荼的试菜评价，但内容大致相同，可以用“难吃”两字完美概括。
其实很多时候，兰摩尼会忘记要把故事记下来，但自从开始烹饪修行，她都有好好记录自己的进步。
秘密记事本没有兰摩尼的梦境入口那么大，不足以同时让三个人一起看。
香菱便主动接过讲故事的责任，翻到烹饪修行开始后的那一页，清清嗓道。
“……与那菈万叶和tomo一起冒险，目标鸣神大社，期待！”
配图：两个火柴人在一片墨点中举着两根长棍挥舞。
“……粉狐狐不让兰摩尼叫粉狐狐，要叫神子大人……”
配图：火柴棍上面载着两个圆球飞在全是云朵的天空中。
“……奇怪的那菈，好看的那菈，喜欢心的那菈倾奇者。兰摩尼要送花花，把心分给他。”
配图：火柴人身陷龙卷风。
后面还有正在厨房忙碌的火柴人香菱，和喷火的圆球锅巴；画符的火柴人重云，和在一旁写字宛如画符的火柴人行秋；顶着圆球从山顶，闪现到另一个山顶摘花的火柴人绿飞飞。
故事到这里就暂时结束，香菱不可置信地再往后翻几页，全是空白的，便疑惑道：“只有这些吗？可是感觉好像只有一个能对上梦境里的人。”
“唔……”兰摩尼抱着头努力回忆，良久，翻出另一个与秘密记事本外表相似的记事本，“兰摩尼只有这个了。和兰山帝一起，收集的歌，都是很好听很好听的歌。”
“啊？可我……”垂眸瞧了眼被她塞进手里的记事本，香菱为难地看向其他两人，“我对歌曲不太了解。如果是乐谱的话，可能看不懂。北斗姐姐！我记得你唱歌很好听，要不你来吧？”
“我？你从哪里听来的？”北斗挑眉问道，也不知道是否认还是承认。
“从大副那里听来的，每次有新人加入，我都能听到他跟他们讲你在风暴中一边掌舵一边唱拉网号子的故事，而且每次版本都不同，越来越神奇。唯一不变的就是唱歌好听这回事了。”
“这群家伙！”北斗扭头瞪了眼已经喝倒的那群人，笑骂一句，又转回来对香菱摊手，“我很久不唱歌了。而且，那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曲调，真让我认谱子，还不如让我去跟凝光看戏。”
香菱：“啊？那怎么办呀？”
“我算是粗通乐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来吗？”
听枫原万叶这么说，香菱连忙把记事本放在他手上。
翻开本子，兰摩尼用来记录曲调的方式有些奇怪，但稍微思考下就能得到答案，也不难理解。
而且，里面记载的曲调确实都不错，枫原万叶甚至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片绿叶，断断续续试了几个音，便能吹出简单完整的曲子。
香菱都惊呆了。
现在的人都管这叫粗通了吗？
枫原万叶翻到最后，忽然愣住，“这是？”
204.
“兰摩尼又遇见那个可怕的那菈巴螺迦，犯罪的那菈都会被他抓起来煮杂烩粥。兰摩尼也被抓过，虽然他说是误会，把兰摩尼放走了，但喜欢顶着紫色大狗狗的可怕那菈巴螺迦，噼里啪啦的样子，比无留陀还可怕。”
“噼里啪啦的那菈巴螺迦从太阳不会留情的地方回来，带了好多好多红色的果子，有沙子的味道，好可怕。但全都给兰摩尼了，虽然可怕，但很好，不像是坏蛋。兰摩尼喜欢可怕的那菈巴螺迦。”
“那菈巴螺迦身边跟着巴螺迦修那，是沙子，是坏蛋。兰摩尼害怕，不敢去找那菈巴螺迦了，呜。”
“那菈巴螺迦带来好多兰茶荼喜欢的蘑菇，各种各样，好多好多，是巴螺迦修那准备的。沙子，但是很好，不是坏蛋。”
“不是坏蛋的巴螺迦修那，让兰摩尼不害怕，装作那菈。虽然还是有沙子的味道，但兰摩尼不害怕，喜欢，想要装作那菈的巴螺迦修那，那菈巴螺迦。”
“喜欢桓那的沙子，很奇怪，像暝彩鸟不在树上在水里，但兰摩尼喜欢。要常去化城郭，毛茸茸的那菈巴螺迦。”
这是记载在记事本最后的故事，但兰摩尼对此几乎没有印象。
“有点熟悉，但不记得了。像大雨过后留在花瓣、树叶上的露珠，只有那么一点点。”
205.
昨日为满足好奇心，一直在听故事，熬得太晚，香菱在今天毫不意外的起晚了。
幸好，她的大师父萍姥姥基本都在玉京台俯瞰璃月港，即使下午去也不会扑空。
萍姥姥很高兴香菱能够来看她，可她也拿兰摩尼的梦境没有一点办法。
“这孩子的梦境蕴含着更高层次的力量，或者说某种规则。而我也无法突破这种束缚，或许帝君能有办法吧。”
香菱只能带着兰摩尼回到万民堂。
正巧在门口遇见来吃饭的钟离，身侧还站着位陌生的外国人。
香菱没有多问什么，“真巧啊，钟离先生。今日要点什么菜呢？”
“我的话，还是老样子。”钟离微微颔首，回了香菱的话，再看向坐在左手边的青年，“倒是你，可有想好点什么？”
“你们璃月的菜名也太……复杂？含蓄？”橘发的至冬国青年把手中的菜单翻来翻去好几遍，也没翻明白，“钟离先生，这实在太为难我了吧。不如直接给我推荐几道你认为最好吃的？”
“也可。”
钟离从他手中拿过菜单，不急不慢指着名字跟他讲解味道、用料和出处。一段话接着一段，让刚来璃月的青年听得头大，连忙找个借口先离开，等上菜再回来。
见他离开后，钟离放下菜单，端起茶杯悠悠地泯一口，随后，对上菜的香菱说：“方才我见你回来时面有愁容，可是有什么难题待解。若不介意，说来听听？集思广益，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香菱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钟离是常客，又是胡桃的往生堂的客卿，能看见兰摩尼，算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更何况她也听说钟离学识丰富、见闻广博，说不定还真有办法呢？
于是，她简单地告诉了他昨晚的事。
“嗯……时间静止和更高层次的力量吗？”钟离抱臂沉吟片刻，“若要说比仙人更高的，那便只有神明。可比起岩王帝君，我更推荐你们去蒙德。不知你们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风带来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风和时间的关系密切。你们也许能从风神巴巴托斯那里得到答案。”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的吗？”
香菱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还挺有道理的。正好她最近也有去蒙德找新食材的想法，可以去试试，而且，据说蒙德还有龙呢！
“谢谢钟离先生，我这就去跟兰摩尼商量！”
“不必客气。”
钟离看着香菱回到厨房后，收回视线，盯着杯中茶水想到。
静止的时间是在等待能解开枷锁之人的到来，过去尚未走完，未来不会开始。
也许并不是一定，他也没说问题能解决不是吗？
嗯，这茶不错。
来自至冬的达达利亚在外面溜达一圈回来，便看到钟离为自己倒上最后一杯茶，放下空茶壶的模样。
“钟离先生喜欢喝茶？那过几天我送些给你。”
“不必。”
“哈？是怕我……”
剩下的话停在舌尖没有被达达利亚吐出去。因为他忽然透过厨房的窗户，瞧见正在里面忙碌的兰摩尼。
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想起来了，是在斯卡拉姆奇那里。
206.
没过多久，香菱就打算带着兰摩尼出发去蒙德，可临走前，瑶瑶突然来到万民堂。
“香菱师姐，才休息几日，你又要出去找奇怪的食材了吗？啊对了，兰摩尼，瑶瑶有礼了！”
“哎呀，瑶瑶你怎么来啦？”香菱一个激灵，手却非常迅速把挎在肘部的包袱丢得远远的。她可不想被念叨许久，“你看错啦，我才没有想去蒙德找龙哦！”
瑶瑶：不赞同的眼神.jpg
“你去不了了，香菱师姐，你已经被瑶瑶征用了！”瑶瑶卸下背篓，从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师父给你安排的，让我监督你好好完成。我已经做好计划，师姐照着上面的来，每天做一点，很快就能完成，还不会觉得很累哦！”
“啊？什么东西呀？我还想陪兰摩尼去蒙德！”
香菱边说边接过纸条，低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小字，顿时觉得头疼。
兰摩尼拍拍她的肩，“那菈香菱忙，兰摩尼可以自己去！”
“真的吗？不行，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香菱师姐！你不能逃避问题，要解决才会变得轻松，瑶瑶会帮你的。还有兰摩尼，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危险的，要不等香菱师姐把师父的任务完成，你们再一起去？”
香菱：“……好吧。”
话虽这么说，当晚香菱就带着兰摩尼偷跑了。
开玩笑，那么密密麻麻的任务，做完龙都飞了，还怎么尝龙肉？
不过，兰摩尼确实是成功逃走，香菱却半途被逮住，只能含泪回去做任务。
孤单一人前往蒙德的兰摩尼，甚至没有时间想念那菈香菱，因为她迷路了。
这是一片广阔的雪地，左边是雪，右边还是雪，连棵树都没有。抬头是灰蒙蒙的天，低头是茫茫雪地，整个世界是亮瞎眼的白。
“好冷，好晕，兰摩尼要……要休眠了。呼呼——呼呼——呼呼——”
远处有风悠悠卷着雪花飞来，忽然瞧见白色中突兀的一点绿色，停住脚步，投下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