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回 接任大典遇争端
其实高扬帆是恨不得马上害死梁浩铮的,毕竟原先的四堂堂主如今只剩他一人,若梁浩铮一死,他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帮主的人。好在沙天帮分裂已久,高扬帆虽有些心腹,也只是在北堂的门人当中,况且梁浩铮继任帮主,是众望所归,高扬帆若想害他,只能靠着梁浩铮的一些失误给他制造些麻烦。
那高扬帆处心积虑,却在此时被司马翔一语道破,心中自然大为不满,看着梁浩铮换好了衣袍,也不说话,出去招呼门外的帮众准备启程了。
运河离沭阳县并不是太远,梁浩铮主持众人拜过水神之后,便启程回了沭阳县。前去祭祀时,他的手臂因受黑玉断续膏的药性而疼痛难忍,可在回来的路上,已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而且一抬一放时,也觉得可以用上力气,梁浩铮心中也是暗暗佩服这黑玉断续膏的药性神奇,可还不知道今日清晨也正是被这灵药折腾的死去活来。
众人回了沭阳县总舵后,司马翔又来到梁浩铮房中找他,梁浩铮见了司马翔,本想先道谢,却听他说道:“明日便是帮主接任大典了,我听旁人说,这次你们请了漕运总督赵洪道,是也不是?”梁浩铮瞧他脸色阴沉,猜不出他心中所想,只能点头说是。
司马翔续道:“这赵洪道可是个老狐狸,请他来参加接任大典,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梁浩铮并不知道这漕运总督是什么样的人物,此时虽然听了司马翔说他是“老狐狸”,可还是不以为然,问道:“他狡诈也好,贪婪也罢,在我沙天帮的接任大典上,他还敢放肆不成?”
司马翔冷笑道:“你就不能放聪明些?这漕运衙门乃是朝廷的,而且自古就有。我们这些靠着漕运吃饭的人,若是开罪了漕运衙门,只需他们将官方漕运的价格降下来,我们哪里还有生意可做?”
梁浩铮一惊,问道:“既然如此,那九通派建帮百年,你定江帮也有六十多年,有朝廷的官方漕运在南边,还为何财源广进?”司马翔道:“江淮一带,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也只是在这淮安才有漕运衙门,他们负责将南方的米盐运到北方京城,最常用的一条河便是运河了。而我定江帮与九通派都在西边,所负责的是长江与淮河上的漕运,属于东西方向,只有你沙天帮,才一直把控着南北。这么说你懂么?”
梁浩铮道:“可沙天帮建帮二十年,也是逐渐壮大,身列三大漕帮之一,这又是为何?”司马翔笑道:“那只能说沙老帮主贿赂有方了。”梁浩铮惊道:“贿赂有方?你意思是到了明天的接任大典上,那漕运总督赵洪道必然向我索贿了?”司马翔道:“这是自然,这赵洪道乃是第二次担任漕运总督一职,先前一次担任是还年轻些,除了金银,也要政绩,同时怕沙老帮主抓住他行贿的把柄毁了他的前途,所以对沙天帮也是比较客气。而如今你初来乍到便做了帮主位置,他又想从你身上捞一大笔钱,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梁浩铮追问道:“那我改如何是好?若是给他,帮中的利润便少了许多,若是不给他,他一旦将官方漕运价格降下来,我的兄弟们岂不是又要饿肚子?”
司马翔沉声道:“不单单是金银方便的损失这么简单,只怕你给他也好,不给也罢,你的高堂主总会抓住把柄算计你一道。”梁浩铮一惊非同小可,心道:“是了,我若贿赂这赵洪道,高扬帆必然会说我枉顾帮中利益,再加上只言片语,我便名声扫地。我若是不贿赂这赵洪道,到时他将官方漕运价格一降,我们没了生意,高扬帆便有说我领导无方,率众反我。这该如何是好……”
司马翔好像看出梁浩铮心中所想,思虑一阵,说道:“我倒是有一条破釜沉舟的计策,只是看你能否做成了。”
梁浩铮大喜,赶忙追问,司马翔道:“明日大典之上,若赵洪道私下暗示你应与他将沙天帮利润分一杯羹的话,你便将此事公诸于众,我再从中说出些赵洪道贪脏的证据,让他下不来台面,他必然离去。”梁浩铮惊道:“这岂不是得罪了他?”
司马翔道:“待接任大典结束后,你再去漕运衙门,以重金向他买来官家的运船。”梁浩铮道:“运船乃是朝廷的东西,他若私自卖了,定是掉脑袋的重罪,他又不傻。”司马翔笑道:“买的是使用权而已,你便与他签个约定,让他将官家运船的使用权卖给你。若是他卖了,你便有一纸合约做他的罪证,他害你的话,你便能及时反击。他若不卖,你便回帮对众人说,赵洪道挡你们财路。到时哪怕他真的把官方漕运的价格降了下来,帮众们也会将怒火发泄到赵洪道的身上。”
梁浩铮从头到尾将司马翔说的这事琢磨了一番,也觉得是个好计,一能自保,亦能挫一挫漕运总督的锐气,省的日后让他欺辱,便答应了下来,问道:“你为何要帮我想这计谋?”
司马翔冷笑道:“哼哼,帮你?我只是帮沙兄弟而已。况且究竟是不是你偷了我司马家的祖传拳谱还有待查证,我可不想你刚刚继任便身败名裂了。”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梁浩铮暗自欣喜道:“这司马翔虽然为人高傲,对我还是不错的。再说人身上真有些我没有的本事,我自己拿不了主意,那听他的便了。”而后,梁浩铮吃过了晚饭,又服用了司马翔送他的内服丹药,便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清晨,梁浩铮被高扬帆叫醒,洗漱换装之后,又经高扬帆的一番交待,便出了房门,步行前往沭河边上。
这沭河河道较为紊乱,主要分了两支,一支经过了沭阳县城北,故为北支流,一支经过了沭阳县城南,便称南支流。而沙天帮帮众几日来搭建的接任台,便是在南支流的一条叫武障河的边上,距总舵大宅约有二十来里路,是很近的。
梁浩铮出了大宅正门,只瞧见沙天帮帮众二十步两人分列在两边,梁浩铮从他们身边经过后,他们便跟在了他身后。一直走到了武障河边,沙天帮千余人已全跟在他的身后了,场面颇为壮观。
这武障河边经过了数百人日以继夜的赶工,已搭成了一个高约十丈的高木台,木台下面,四个方位围了一圈八仙椅,供来客坐。椅子后面有排了三排硬木长凳,供帮众坐。
那高台之上摆着一尊龙王像,像前放有一个供桌,桌子上中间摆着香炉,一边放着一本簿子,一边放着一把宝剑,这便是帮主继位时所要接过的至宝了。
而接任大典流程分为了三段,首先便是帮主率耆宿迎接贵客,其次便是接任的仪式,最后再率众回大宅,摆下宴席宴请宾客。
梁浩铮刚刚到河边,只见远处已走过两人,高扬帆瞧见那两人,上前迎道:“李知县、王捕头真是赏脸,这么早便过来了。”这两人正是沭阳师爷李平与当地衙门的捕头。
李平还礼道:“高堂主客气了,咱们沭阳县都多少年没有这等大喜事了,我身为当地父母官,自然应早早过来道喜。”先前的沭阳知县被净帮中人杀了,朝廷并没有安排新人知县前来接任,这李平自然就成为了此时的代理知县,而他自己却丝毫没将代理二字放在心上,不论到了什么地方,都称自己是当地的父母官。
梁浩铮上前与这两人寒暄互赞了两句,便找人安排了他们入座。不多时,展良带着同为九通派长老的姚玄走将过来,梁浩铮满脸笑意,可展良却并不热情,梁浩铮心知展良不能在姚玄面前暴露与他极好的关系,故而没有多问,而是安排二人入座再过不久,见一白衣少年摇着桃木折扇,信步而来,正是司马翔了。梁浩铮这两日与他多次谈话,此时也就不再客套,而是直接安排。
时辰快到之际,才浩浩荡荡的来了三十多人,打头那人身着官服头顶官帽,看上去年纪已是不小,但依旧是眉清目朗,分外有神,此人正是漕运总督赵洪道了。
梁浩铮与高扬帆一并上前迎客,赵洪道打量过梁浩铮,捋髯而笑:“不错,不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梁帮主年纪轻轻,便能统帅上前人,比我可有出息多了。”
梁浩铮与司马翔已有了计谋,要算计算计这位总督大人,可是他见了面却格外热情,也让梁浩铮始料不及,还礼笑道:“哪里,久闻总督大人威名,今日得见威容,实乃三生有幸。”
赵洪道笑道:“梁帮主抬举老夫了,你少年成名,日后必定有番作为,还望咱们私下里多亲近亲近!”这“亲近亲近”之意,梁浩铮已是明白一二,还了礼数,便安排赵洪道入了贵宾座。
吉时已到,高扬帆安排邀请的一众江湖人士,也都陆续到期了。几位耆宿跟在梁浩铮身后,正要举行仪式时,却听那李平身边的王捕头大喝一声:“这人是朝廷逆贼!”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瞧向王捕头手指的方向,不是别人,正是一众净帮门徒李执与他的三个兄弟!
梁浩铮心道:“不好,他们被认出来了!这捕头也有些沉不住气,我们这么多人在此,讲‘理’他是讲不过的。”
李执见王捕头指向自己,倒是极为镇定,四处寻望一二,只听王捕头喝道:“莫要瞧别人,正是说你,你乃是朝廷通缉的净帮中人!是也不是?”王捕头身旁的李平,不远处的赵洪道一听净帮,身躯一震,面露恐慌。
李执笑道:“这位捕头大哥是在说我么?”王捕头冷笑道:“哼,自然是说你,那夜你们四人刺杀沭阳县令胡大人得手,逃跑时被我瞧见面容,我这辈子都是忘不了的!”李执道:“哦?刺杀县令?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莫要冤枉好人。”王捕头道:“你是不是好人,我一试便知!”
说罢,纵身而起,拔出随身的佩刀,身形晃动,避过众人,一刀朝着李执额头砍去。李执明白此时不便露出武功,便退步闪避,不敢招架。
王捕头说出手便出手,丝毫没有将一旁的梁浩铮放在眼中,就在他继任的吉时打断了仪式,梁浩铮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来客与帮众却都埋在鼓里。
高扬帆听了王捕头的一席话,又想到了梁浩铮之前说过的山贼,和他手臂上的伤,便猜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道:“天助我也,若要让你得罪官府,安个包庇朝廷要犯的的罪名在你头上,我看你死不死!”想了一阵,大喊道:“这位兄弟是哪个堂的?我怎没见过你?难不成真如王捕头所言?”
李执忙着闪避刀锋,哪有闲暇时间理应高扬帆的问话,高扬帆见了,心中得意,续道:“大胆净帮反贼!竟浑水摸鱼进了我沙天帮里意图图谋不轨!来人啊,帮王捕头将这几个逆贼都拿了。”
此时已是急坏了梁浩铮,只听他大喝一声:“谁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