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九十四回 辨真假秦律识敌
不多时,门外略微有些火光晃动,秦律心道:“定是方才宋河的一场杀戮引来了众多的侍卫,我若不走,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律皱皱眉头,看了眼门外,火光越来越近,他瞧大门被堵,只得跃窗而出。一出集义殿,便翻上墙头,意图躲开守卫。可这自高处往下一看,又让他吃惊不小。
原来宋河是硬生生的闯宫而出,无论是文华殿侧廊的小门守卫,还是奉天门的八名守卫,都已丧命。秦律深知不易久留,用了轻功疾奔一阵,却发现午门的守卫也都已死了。
偌大一个紫禁城,被宋河一人搅的天翻地覆,自午门到乾清门都是一片狼藉,尸首、断臂、碎袍、钢刀,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秦律越看越怕,这天下间守卫最森严处是哪?自是紫禁城无疑。可就是这天下间守卫最森严处,却也挡不住宋河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不肯相信此事的。
但紫禁城毕竟不同于别处,侍卫首领立刻派人传信给沐洪和锦衣卫所,对京城内外加派了人手防备。同时更换了紫禁城的岗位,每岗增加了许多人。只不多此时秦律已出了午门,奔着太子给他们安排的小宅而去了。
秦律到小宅时,白玉音站在门外,说胡供春正给小木疗伤。
趁着小木疗伤之际,二人叩响了白豹的房门,一进房门,不等二人开口,白豹率先问道:“今夜知府小宅的一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这一事件,又是陷阱,又是赵格之死,他们俩实在不愿在想起了。可这毕竟是白玉音的叔叔,事有前因后果,白玉音便将这前因告诉了白豹。
白豹大惊道:“这……你们竟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看来皇上定要下旨,拍个心腹大臣来查办此案。”白玉音问道:“他会派谁来呢?心腹大臣,不外乎是梁芳吧,若真是梁芳来查案,太子岂不是又要遭难?”白豹继续询问:“这么多的火药,燃油,你们是从何了得来的?”
“自然是神机营的沐营头给的。只不过赵捕头却……”白玉音沉声道。白豹笑道:“这么大的火势,恐怕不只是火药和燃油吧。若没一辆火箭车在旁,那房子也不可能被一下震塌。”白玉音点头称是。
此时秦律将李孜省的亲笔信拿出,道:“宋河给我一封信,说是李孜省亲笔。是他冤枉白家谋反的罪证,里面还有他下令让宋河、吴岩带着一批妖僧恶道去顺义武馆屠杀的证据。”
白玉音连忙接过信件,借着微微月色,自信看了几遍。白豹慌忙道:“快……快给我看看。”白玉音将信件递给了白豹,白豹道:“这天色太暗,秦大侠,有劳你点盏灯吧。”
秦律也没多想,点了个烛台,托着递了过来。
白豹眯眼一瞧,摇头道:“这还是看不清。近点”
“再近点……”
眼瞧烛台的火苗就要烧到信件了,秦律心中一个吃惊,不禁想起宋河的那句话。
“不怕告诉你,梁芳有一手极为高明的易容术。只消费点时间,找点面粉,鸡蛋,蜂蜜之类的东西,就能将一个人的容貌彻底改变。你要是在宫外见了他,百次里面,大概有九十九次都是假的。”
“易容术,白豹。这……他?”秦律心中一个吃惊,急忙把烛台缩了回去。一把抓向白豹的脸。
白玉音吃惊道:“秦大哥,你!”
白豹脚筋虽被挑断,可是上盘功夫还有几分。见秦律一掌抓来,伸手一架一挡,与秦律过了三个回合。
秦律目的本不在此,他趁机将白豹手中的信件夺了回来。叠好之后塞到衣服中,喝问一声:“你是何人?”
这白豹显然有些惊慌,颤颤巍巍道:“我是白豹,玉音的堂叔,顺义武馆的教习。怎么了?”秦律冷笑道:“‘我是白豹,玉音的堂叔,顺义武馆的教习。怎么了?’你不觉得这句话像是提前预备好的?你方才让我将烛台靠近,分明是要烧了信件。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玉音着急道:“他的确是我的堂叔,从小看着我长大,我怎么会认错呢?秦大哥,你怎么了?”秦律不理白玉音,冲着白豹冷笑道:“你说话时喉结颤动厉害,显然是嗓子在发力,在刻意模仿他人的声音。这等口技伎俩,你以为我认不出来么?”
白豹委屈道:“秦大侠,你误会了。我不过是在知府小宅被关了十四天,每天一句话不说,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真的……真的是……”
秦律打断道:“莫要再狡辩了。今夜刚刚救你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谁都知道梁芳城府极深、老谋深算,做事格外的谨慎小心。若是白家除了玉音真的还有其他活口,他怎么会马上杀人灭口,还会将他在小宅中安置了十四天?这分明是想利用白豹,赢取我们的信任,好将我们的一举一动报给梁芳!只不过那时我们一心要去刺杀那只阉狗,我不曾多想,如今想来,倒也说得通了。”
白豹苦笑道:“我哪能猜到梁芳想做什么?你以为被软禁十四天的滋味好受么?而且我这脚筋已经断了,从今往后,又不能下床行走。”
白玉音道:“秦大哥,我看你真的是误会了,白叔叔的长相我怎能不知道呢?”秦律大笑道:“今夜宋河对我说,梁芳那厮有一手高明的易容术。只消费些时间,就能用面粉、鸡蛋、蜂蜜等东西将一个人的容貌彻底改变。今夜在知府小宅中的那个假梁芳和假李孜省,就是他用了这个方法。”
“易容术……”白玉音怔怔道,看着白豹,她心中多么希望他是真的,不然的话白家岂不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想起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想起对她关爱有加的父亲,白玉音眼眶中情不自禁的流出泪来。
秦律知道白玉音心中所思,自靴中将他的飞花匕首取了出来,架在了白豹的脖子上,喝问道:“真的白豹去哪了?”
白豹冷冷看了秦律一眼,哼道:“我就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是这宋河受了李孜省的命令灭我白氏一门,他的话又岂能当真?宋河重伤,你不趁机取他性命,反而在此逼问我。我看你这姓秦的分明就是与宋河、李孜省是一路的。要么就是拿了他们什么好处,到这里来算计我!”
秦律冷冷道:“宋河重伤?你是如何知道的?”白玉音“啊”的一声,失声喊出,怔怔道:“对……对……”
这白豹一时语塞,秦律匕首逼近了几分,再次喝问一声:“说,真的白豹在哪?”问罢,他自己盯着白豹,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有些动作。
秦律眼疾手快,匕首一横,换到面上,在白豹脖颈处狠狠一按。白豹身体略一前倾,秦律一把将他拉下床来。床位空了,秦律在床上翻了一阵,终于在褥子下面找到了一个小纸条。秦律大喜过望,刚一回头,却看见白豹已用右手狠狠扼住了白玉音的脖子!
秦律大惊,吼道:“快放了他!你的脚果然没事!今夜我们在房中所言你都偷听去了!还写成纸条,待梁芳派人来此时,你就将纸条给他。对不对!”
白豹冷笑道:“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只要我右掌微微发力,这小姑娘就没命了!她是我们铲除顺义武馆时留下的活口,早就应该死了!不怕告诉你们,你方才还真的说对了,真正的白豹已被我们杀了。梁总管身在宫中,却能指挥全局,他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祸害指证他?只有物证,没有人证,你手中那封信是告不倒李孜省的。”
秦律怒急,左手慢慢靠近镖囊。却听白豹大笑道:“秦律,你腰中有镖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识相,趁早将镖囊解下,放下手中匕首,站在这里看着我出门。若我们的情报不错,这个小姑娘不懂半点武艺,拿她当人质,你能耐我何?哈哈哈哈!”
秦律心中又急又恼,却又想不出个办法来救白玉音。情急之下,秦律脑海中闪出白玉音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那时秦律刚刚踏进顺义武馆,正要查看尸体,却被白玉音突发银针,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受伤。秦律心道:“看来白姑娘身上总是会藏一些银针,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银针还有么?她是否不识穴位,我得想法子提醒她一下。不……不行,万一她身上没了银针,又或者看不懂我的提示,这可……”
秦律灵机一动,又想了一招:“我怀中还有从小木那里拿来的一颗烟火珠,这东西是忍者逃离时用的,我将它藏得深,就连耳聪目明的宋河都瞧不见,就不要说眼前这人了。我若将烟火珠砸向他的脚下,烟火一起,他一惊之后,我趁势将白姑娘救回,倒也是一法子。只不过这烟火珠稍带杀伤力,若是用不好,肯定会伤到白姑娘,此为下策,我还是提示她一下为妙。”
想罢,秦律微微用左手点了点右手虎口处的“合谷穴”。此时的白玉音泣不成声,泪迷粉面,隐隐约约看着秦律按着自己的虎口位置,心道:“秦大哥,他……他是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