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双
视线不清明的光影中, 谢屿不像自己这样清瘦,但又不会显得高壮笨拙,高挑又匀称, 还不缺紧实流畅的肌肉。
林秋宿这么分析着,觉得谢屿虽然口气很欠,但实际上身材确实好,不去做模特挺可惜。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 谢屿慢条斯理地喊:“林秋宿。”
林秋宿登时打了个激灵, 埋下脑袋,加快揉着头发上的泡沫。
水雾里,他努力忽视怦怦作响的心跳, 潦草又心虚地答话。
“干嘛?我眼睛进水了, 很难受, 什么都看不清楚……”
谢屿本来没觉得有哪里异样,突然感觉到林秋宿的戒备后,迟疑地愣了一下。
换做是别人, 他肯定直接转过身,瞧瞧到底搞的什么鬼。
然而现在躲角落里的是林秋宿,虽说从生理学角度大家没任何区别, 自己却下意识地感觉他和其他男生不同。
好像趁机去打量, 就会唐突对方一样。
“没什么,我先出去了。”谢屿终于克制了动作, 开口, “就在更衣室门口等你。”
“诶, 你洗得这么快呀?”林秋宿小声诧异。
谢屿散漫地接话:“嗯, 和别人待在一起洗, 我心里慌。”
林秋宿恍然大悟, 顿时感到他乡遇故知。
他欣喜地问:“你也不习惯这种浴室构造对不对?”
“那倒不是。”谢屿拖着腔调。
“主要我不爱做慈善,这儿没遮没挡的,如果某个人视力好,岂不是便宜他了?”
感觉就差被点名的林秋宿:“……”
讨厌鬼可赶紧走吧!
他耳尖发烫,心底里直叹气。
当前周围很安静,谢屿揶揄完这位容易害羞的临时室友,去门口的售货机买了两瓶冰可乐。
他整个人懒洋洋的,球场上的锐利被尽数收起,靠着墙准备打开其中一瓶。
几乎是同时,谢屿察觉到余光里画面一动。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勾肩搭背,从健身房里走地出来,作势要进去冲洗。
“这个时间点来锻炼?”谢屿认识他们,于是淡声地喊住了。
他再道:“喝不喝可乐?请你们。”
话音落下,谢屿将可乐送给了这两人。
对方没料到谢屿会主动和自己讲话,反应有点诚惶诚恐。
他们纷纷停下了去洗澡的脚步,一头雾水地杵在更衣室的门口,打开饮料与谢屿攀谈。
往常谢屿公事公办,业务上交流得清晰顺畅,私底下却是有点冷的。
不会像现在这样热络,更别说主动接茬和递话题,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所以搞得这两人有点忐忑。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自己要被裁员了,老板过来人情关怀?
就在他们越想越心惊肉跳,感觉马上要被发“毕业”大礼包的时候,更衣室里出来了一个脸庞陌生的少年。
对方有一双漂亮明艳的狐狸眼,睫毛浓密纤长,眼尾被热水熏得微微发红,教人看得当场愣住。
谢屿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没再玩世不恭地倚住墙,也打住了和他们的聊天,示意两人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
同时,林秋宿见自己前脚出来,后脚就有人要进屋,暗落落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洗得快,否则真是难熬。
“苏老师说他有点事想找我聊。”林秋宿晃了晃手机,“还让我跟着你上楼,因为我没有门禁权限。”
谢屿嗤笑:“我什么时候应聘上的鸿拟园区导游,怎么不记得他给我发过工资?”
林秋宿说:“没有呀,但我进化品种了。”
谢屿问:“升级成了能享受公共浴室的精神北方人?”
“不是,我现在是你的小尾巴哦。”林秋宿往他那儿凑了点,生怕谢屿甩开自己。
谢屿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异了,还能有一条赏心悦目的尾巴。
林秋宿审时度势,立即去售货机买了两瓶冰可乐,讨好似的递给谢屿一罐。
最终谢屿什么都没多说,接过饮料后单手打开瓶盖,就近坐上了一部电梯。
大楼里弯弯绕绕,一整层楼能容纳上千人,分布了许多不同职能的部门,外人独自摸索一定会眼花缭乱。
谢屿轻车熟路,带林秋宿找到《燎夜》的美术部。
苏应钟旁边有几个打扮得格外靓丽的青年男女,刚才也在观赛席上出现过。
谢屿隐约记得,那几个人是营销二部的,负责过一部分《燎夜》的市场宣传,和苏应钟的关系非常好。
“诶,我小替补来了。”
苏应钟注意到来人,揶揄:“人家帮忙救场,我们只会夸他帅,你们却满脑子想着怎么利用他填坑。”
二部的人笑着说:“灵活运用嘛,如果不是Island不肯露脸,Clear跑去了英国,我们上个月就想拉他俩冲业绩了。”
林秋宿听得似懂非懂,然后被苏应钟叫到了旁边。
“小秋,你应该对她有印象?”苏应钟问。
他再道:“打篮球的时候,粒姐也来加油了,她想拉你去赚外快。”
粒姐岁数将近四十,是营销二部的部门经理,留着一头利落的蓝灰色短发,气场非常强势且外放。
她朝着林秋宿言笑晏晏,语气非常爽朗,语速则比一般人要稍快许多,身上有种被事业磨练出来的干练与明快。
“林秋宿?我觉得你的脸能扛住镜头,身形条件也恰恰好,符合我们这次方案对出镜者的要求,所以就来找了苏老师。”
游戏宣传不比其他商品广告,重要的是符合玩家喜好,以及懂得造出人人乐道的梗。
厂商不需要出镜者自带流量来吸引曝光,外型能满足策划方案的大致标准即可,所以极少会特意砸钱请人气明星代言,更多的是找模特和动作特效演员。
不过,之前划下来一笔可观的经费,营销二部的人合计着不浪白不浪,敲定了一个颇有粉丝基础的大网红。
但由于对方近期做了整容手术,恢复状态不是很理想,所以他们当机立断,临时决定另外找人。
中午刚决定的事情,下午看了一场篮球赛,营销二部注意到林秋宿,集体眼睛发亮。
解释到这里,粒姐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大方、坦诚而有感染力。
她看向林秋宿的眼神也非常愉悦,就像在看自己即将用超低的工作量,换来本季绩效被评A的未来。
只是林秋宿有一点犹豫,自己收到过类似的邀请,比如在学校拍摄的招生视频里露脸出镜,但当时全部拒绝了。
他从来没类似的经验,担心把事情搞砸。
一直在旁边玩手机的谢屿忽地说:“酬劳是多少?”
明明钱是最重点的事情,一方人马早就是成了精的狐狸,不会主动提起成本预算,另一方的林秋宿也不知道该开口去问。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对行业内的各类开支门儿清,没有互相隐瞒的意义,粒姐报了一个很精确的数额。
林秋宿听完这个价钱,刚才的纠结烟消云散。
了解详细的拍摄需求后,他横竖也是暑假无聊,答应了营销二组的合作。
苏应钟与同事感叹:“你们知道什么是颜值红利了么?”
他这么说着,靠在椅子上摊手,继而详细说明。
“脸生得好就是这样的,随便路过而已,都能被飞过来的钱砸一下。”
同事开始议论小道消息:“上个被砸的是不是Clear?听说他出席游戏开发者大会,主办给他开的出场费是别人的两倍。”
“多多少少有脸的原因吧?他分享的开发干货都很水,半点有意思的经验都没透出去。”苏应钟说。
“说起来小秋也姓林,这个姓氏难道专门出帅哥和美人啊?”同事调侃。
之前林秋宿和美术组的人一起吃过聚餐,坐在这一片区域的大家都对他眼熟,以为他是苏应钟在公司外认识的朋友。
见他们不清楚自己与林观清的关系,林秋宿低调惯了,也没有特意解释。
之后,他跟着粒姐去了营销二部的会议室,沟通过更多拍摄信息,再开始填一份合同。
鸿拟的法务部针对这类外包性质的一次性合作,提供了能够套用各种状况的万能模板,并且写得清晰明了,将双方风险都降到最低。
“我干这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我把控不住的情况。”粒姐笑着在合同上签字,“你放心来做。”
林秋宿其实没有太大信心,听到她这么说,顿时轻松了一些。
营销二组是因为搭上了苏应钟的关系,才促成了眼前的商议,他们就算看在项目美术组组长的面子上,也会对林秋宿多加照顾。
更何况林秋宿很懂礼貌,给人的感觉温软又聪明,粒姐喜欢这样的男生,情不自禁能多帮一些是一些。
所以她和另几个协助的同事没急着收尾,几乎给林秋宿做了一场新人扫盲,把整个流程的关键点都说得明明白白。
当林秋宿从会议室里出来,顿感头重脚轻。
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六点。
这是许多互联网公司的下班时间,不过很多人都没有挪动,依旧戴着耳机敲键盘。
林秋宿有点饿了,想找谢屿一起回家,却在千篇一律的密密麻麻的工位里迷了路。
他在这层楼走错了一个方向,却在拐角处看到《燎夜》的巨幅游戏海报。
前面摆了一块黑板,写了【本周封包将于周四零点前结束,请QA组全员做好准备】。
想来自己应该还在对应的项目组里,只是这边不是程序部门。
“Clear是不是该做完述职了,回来的时间有准信了没?”前面的人交头接耳。
另外一个人摇摇头,高深莫测地笑。
“谁还回来?肯定拿完总办的反馈就原地升职了。能赚英镑啊兄弟,还是拿了巨额投资的太子爷项目。”
“反正是我我就马上背刺Island。”
林秋宿在后面听得愣了下,茫然地盯着这些闲聊的人,再渐渐蹙起了眉头。
过了会,他终于摸索到谢屿那边。
谢屿下午去打了一场球赛,导致白天的工作没处理完,这会儿被一群人团团围着。
他们代表了不同的部门,七嘴八舌地讨论同一个即将上线的功能。
这个功能非常有争议,每个人都有想法,每个人都不服气,面红耳赤、各执己见了半天,谁也不肯做出妥协和退让。
林秋宿光是在不远处的角落杵着,就感觉被吵得耳朵疼。
在场其他人状态紧绷到了极致,而谢屿气定神闲地坐在中间,处在火i药味最浓的地方,全程没发表任何意见,姿态甚至是慵懒散漫的。
即便听到很离谱的说辞,他脸上只是偶尔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没有任何要中途打断别人的意思。
这场争论大概持续了半小时,谢屿很平静地表示自己都听了,也都明白了,让这群人先去食堂吃饭。
上一秒大家还在愤愤不平,根本不肯让步,被谢屿这么一说,却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吵架。
他们如同吃了定心丸纷纷散去,看起来对谢屿非常信任。
……原来这就是制作人的工作日常吗?
林秋宿现在觉得,每天待在这种环境里,谢屿居然没有患上高血压才堪称奇迹。
“员工家属偷偷站在这里,不会被安保抓捕吧?”林秋宿装腔作势地问,“我不小心听到好多哦。”
谢屿陪着他演:“是么?那要灭口了啊。你等等,我把刀拿出来。”
说完,他的电脑椅被腿撑着往后一移,他略微倾过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根棒棒糖。
递给林秋宿的时候,他还虚空中比划了一个捅的姿势,被林秋宿同样虚空中截住。
没办法,架不住对方武艺高强,棒棒糖被轻松夺走。
林秋宿打开包装纸,将青苹果味的甜意抿在嘴里。
“你还在这儿放了一袋糖呀。”他道。
“下午茶发的,我不怎么吃。”
谢屿淡淡地说完,再嗤笑了声:“小朋友才喜欢的东西。”
林小朋友不满意地撇了撇嘴,然后听谢屿问,要不要今晚干脆在这儿吃食堂。
这样当然可以,林秋宿跟着下楼,发现鸿拟一个园区内部有五个食堂。
从自助餐到盖浇饭,沙拉、火锅、西餐应有尽有,特意开了一排窗口卖各地特色美食,还有厨师在推车前做煎饼果子。
现在已经是用餐高峰期,排队的员工很多,两人去买了相对没那么热门的辛拉面。
食堂室内人满为患,两人端着餐盘,去写字楼外面的花园里吃。
因为夏季台风即将登陆,夜晚树荫下有凉风席席吹来,中式风格的护院里算得上爽快。
林秋宿坐在木桌前,欲言又止了一会儿。
担心亲哥与谢屿的上下级关系,谢屿不方便对自己透露公事,他终是压下了隐约的不安,没询问林观清的动向。
反正林观清有什么变动,肯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再说了,就算背负压力,此刻压力也该背负在心有亏欠的对方身上。
林秋宿不至于因此有多么慌乱无助,因为幼年离家得早,快速地成长了起来,所以即便年纪还小,也养得心思敏锐通透。
他看似柔软,但绝不软弱,并非事事都拿不定方向,需要依靠别人来告知答案。
此时,他安静地捧住碗,吃相秀气文雅,热气腾腾之中,漂亮的侧影甚至具有观赏性。
尝到辛拉面味道不错,林秋宿不禁惊喜。
“咦,食堂不是很好吃吗?怎么你会特意跑回来吃晚饭!”他好奇。
谢屿短促地愣了下,这个动作被掩藏得很快,让人难以发现痕迹。
“因为这个菜谱两年都没变过,变的只有越做越难吃的掌勺师傅,和越来越不上心的餐饮承包商。”
他一边说着,一边兴致缺缺地挑了一筷子面。
“口味唯一稳定的是速食加热产品,排队的人也少,但我光这周中午,就连续吃三天辛拉面了。”他介绍。
谢屿这么解释完,迅速转移话题,问了下营销二部约林秋宿几号拍摄。
距离有十多天,准备时间绰绰有余,前期筹备会有专门的团队做好落地,林秋宿只需要去一个人,贡献一张脸就可以。
并且拍的是平面照,用于给游戏内新上线的外观皮肤做广告,不会录制实景视频,难度比拍电影似的大型宣传要简单许多。
吃晚饭,谢屿没再去工位,准备到家远程加班。
两个人一回去,继而发现门口多出了两箱子东西。
纸箱的质感和普通快递不一样,更像是包装奢侈品的礼盒,上面还有精细的烫金图案,以及一张贺卡。
“你买东西了?”林秋宿疑惑。
谢屿这几天没有购物过,也没品牌方联系过自己寄东西,和林秋宿一样不明所以。
他上前去拆掉被纯色绸缎丝带绑起来的蝴蝶结,而林秋宿打开了用钢笔手写的贺卡。
“尊敬的邵女士。”林秋宿嗓音清越,咬字清晰地慢慢念着。
“看到您早些日子发的朋友圈,说探望儿子的时候正好喜闻他有了男友,两位已经甜蜜同居在一起……”
“本品牌距今已有百年历史,作为供应欧洲皇室的家居艺术商,送上一些精美的双人礼物,作为最诚挚的祝福。”
话音还没落下,箱子解开蝴蝶结,被掀开了盖。
里面一堆双人下午茶餐具、双人靠枕、双人真丝眼罩……
林秋宿默默盯了一会儿,简直大开眼界,从没见过那么多成对的情侣用品。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谢屿,示意要一个说法。
而谢屿表情同样空白,显然不知道他妈妈竟还会牵扯这一出,藏了好久的谎言就这么直白地暴露在受害者面前。
“如果我发誓我妈不姓邵,你会信吗?”谢屿问。
林秋宿被震惊得近乎说不出话来,又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气,深呼吸缓了缓。
“真是不巧,你妈和我聊天的时候,连她祖籍在苏州都讲了。”他倍感无语地回应。
如此说完,他还是气得不行,打算问个清楚。
“那天你送她下楼的时候,你到底瞎说了什么啊?”
谢屿说:“她让我相亲,我借你挡挡刀,那时候没觉得她真当一回事了。”
说起这个,他举起手机向林秋宿证明。
“她发的那条朋友圈,还屏蔽了我。如果我能看到有品牌方上赶着拍马屁,肯定不让他们送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母是个很懂得工作与生活保持平衡的女强人,白天在职场上如鱼得水,晚上做美容、健身和购物一个不落。
这些爱好里,她尤其喜欢购物,清单里包括各类房产。
在她惊人消费力的震慑之下,许多品牌商与经销商视她为衣食父母,贵宾待遇全部拉到最顶级,逢年过节收到的礼物数量非常浮夸。
推算到当下情况,今天先送了一堆双人家居用品,明天指不定要送双人婚礼体验劵,再接下来还有双飞蜜月游……
不过机票还没个准数,林秋宿现在甜蜜不起来了。
一个刚从高中校园里走出来的男生,单纯得对恋爱都是一知半解,被别人揶揄一下还会手忙脚乱,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实在太欺负人了!林秋宿懊恼地想。
照理来说,自己应该骂谢屿的,但杀伤力比较高的脏字有哪些来着?
记不住,不太懂,他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再抬头对上谢屿的视线。
谢屿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气恼,主动向他讨罚。
“是我在背后乱讲话了,任由小林同学指责。”
尽管不是什么值得提的好事,但谢屿应对骂架很熟练。
《燎夜》刚上线那会儿,网上节奏非常大,天文数字般的曝光量掀起了巨大讨论度,里面没有差评是不可能的。
一部分有竞品公司掺和其中,无孔不入地买水军搞心态,打分和留言特别难听。
开发组的成员在做优化时,必然要直面所有的批评,也包括这些搅混水的反馈。
那会儿组里不免有心态爆炸的人,可谢屿毫无影响,把该采纳的建议一一开出工单。
还有平时公司里,吵起来的场合也不在少数,谢屿即便不参与其中,有时候也会挨几嘴。
就算偶尔话语说得重了,谢屿也不太在乎这些。
他的个性并不宽容温和,但是那些发泄在他眼里,不具备被理睬的意义,无聊且聒噪,难以掀起任何波澜。
眼前,他倒没有抱着那种不以为意的心态。
谢屿难得有几分紧张,像在等候审判,准备接住林秋宿的脾气。
然而林秋宿闷了半天,最后委委屈屈地嘀咕出来一句。
“你是混蛋,就该要被凶。”
他很想让自己具有威慑性一些,可惜效果欠佳,可怜兮兮惹人心软。
努力装严肃的话语比起责备更像撒娇,飘到谢屿的耳朵里,不由愣了愣,忽然心跳有点快……
怎么回事,他被谴责得心里七上八下。
看来自己这次真的好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