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办公室陷入一两秒的沉寂, 江父完全没想到雪天使一直被人讨论的股东之一居然是王宇川。
王宇川的名字很多人都听说过，不管是年轻一辈，还是老一辈。
他是和顾秦并肩的那一类型, 同样是年少便接管家族企业。
不同的是，王家的家族企业不像顾氏集团被家长败了不少，所以他的名气没有顾秦那么高，因为他的起点比顾秦要高一些, 不过王家在他的带领下也确实越来越好。
以前的王家只涉足娱乐圈的产业, 后来王宇川接手，才开始发展更多其他领域的业务，不再局限于娱乐圈这一块。
江父最终同意与雪天使投资公司接触一下，还把这件事交给顾秦。
“雪天使的股东真的是王宇川吗？”江雪铭跟着顾秦回到办公室才追问。
顾秦再次给予肯定的答案，见他似乎有些在意，“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挺意外的。”江雪铭终于明白了, 他没有看到梦里那本小说的结局, 因为后面突然醒了，导致他漏掉了很后期的剧情，但是他隐约看到和傅霖峰作对的人里似乎有雪天使。
他一直不太明白，雪天使和傅霖峰有什么恩怨, 现在终于懂了。
小说里王帅是被傅霖峰害的, 如果血天使的股东是王宇川, 那么王宇川知道真相后必定不会放过傅霖峰, 这么解释就说得通了。
“明天就是周末了，要不来我这边？”顾秦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走过来。
江雪铭回过神, 抱怨道：“明天啊, 明天可能不太行，我妈在医院预约了体检套餐，准备明天带我们过去，我估计她就是不想让我们有机会待在一起，每到周末就开始找理由不让我有机会出门。”
顾秦撩了下他额头落下来的几缕头发，“体检是好事，那就去吧。”
江雪铭可不想浪费大好的周末时间，突然灵光一闪：“那你要不也一起来吧，反正三个人体检跟四个人体检也没区别。”
顾秦：“这样好吗，你妈可能会不高兴。”
江雪铭：“怕什么，我们是去体检，又不是去干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来四季云顶接我，晚上我会引导我爸多说你几句好话，这样她明天看到你肯定不会说什么。”
顾秦捏了捏他的脸夹，笑道：“好，听你的。”
江父每天回家都有一个习惯，比如吃饭或一家子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就会主动和江母报告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江雪铭故意引导，江父就说起顾秦又帮思意集团解决一通危机的事情，对顾秦又是止不住的赞扬。
江雪铭注意到，江母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提到顾秦，明显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了。
于是他趁机说了下顾秦明天和他们一起去体检的事情。
“顾秦说他这两年一直很忙，都没去做过体检，我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这个可以。”江父附和，“虽然顾秦一直有在健身，但是他工作的时候也蛮拼的，有时候忙起来也没有按时吃饭，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父子俩都这么说，除去顾秦和她儿子交往这一点，江母对顾秦上来无可挑剔。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八点就出来了，顾秦按照约定准时开车过来。
没等江母开口，江雪铭就一溜烟钻进顾秦车子的副驾驶位。
“走走走。”江雪铭怕江母会过来，连忙催促他开车。
“等下。”顾秦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在江雪铭疑惑的目光下，倾身过去帮他系上安全带。
江雪铭吐出一口气，“害，你跟我说，我自己来就行了，我差点以为你要下去跟我爸妈打招呼。”
“放心，你妈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顾秦安慰道，然后启动车子跟上前车。
“我这也是为了预防万一，你不知道，女人变脸变得可快了。”江雪铭回想起他妈妈变脸的样子，还挺吓人的。
“有这么夸张吗？”顾秦笑着说。
“当然有，我跟你说……”
江雪铭一路都在跟他说江母变脸的那几次，说到医院，已经口干舌燥。
顾秦将车子停好，然后从门边摸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抿一小口润润嘴巴，别喝太多。”
江雪铭习惯性接过，抿了一小口，顾秦已经帮他把安全带解开。
“下车。”
江家每年都会体检两到三次，具体流程，江雪铭都快背熟了。
医院也会特意空出这个时间段给他们，避免每个项目都要排很长时间。
进入体检区后，他们先去做了血常规和尿常规，做后者的项目时，江雪铭和顾秦一起去医院的洗手间。
隔着一个隔间，江雪铭和顾秦分享自己第一次做的时候。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在这个项目等了很久。”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要尿尿啊，出门之前我上过厕所，导致我后面一直尿不出来，又不能喝水，又等了一段时间，我本来想着挤一点应该可以吧，结果护士又说要中段的尿，我只能挤那么一点，这让我怎么取中段的尿？所以我当时就在想，第二滴能不能算中段的，护士说不能，她好像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我能精准的接到第二滴，我也没法子了，最后只能先去做其他，然后才狂喝水，好歹把这个项目做完了，还好我当时戴着口罩。”
左右的隔间传来笑声，一个是顾秦的，另一个是刚好来上厕所的路人，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做完这些常规，他们又去做了眼耳鼻喉科等等项目的检查。
一整套下来已经是十点半，江父江母那边还没做完。
“想吃什么早餐，我去买一点垫垫肚子。”顾秦等的间隙问道。
他们出门的时候都没吃早餐，为了做体检，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跟你一起去。”江雪铭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干等着。
“好，那我们一起去。”顾秦下意识的就要牵起他的手，即将牵到的下一秒，突然想到这是在医院，江父江母也确实有可能出来。
收回去的那一刻，他的手突然被一只比他小一些柔软的手握住了。
顾秦对上江雪铭的目光，后者偷偷的说：“这里现在没什么人，我们可以偷偷牵一会儿。”
“亲一会儿？”顾秦勾起嘴角。
江雪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牵一会儿，你想到哪里去了！”
说完他就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监控，没准现在监控室里有人在看着，不好太明目张胆了。
顾秦笑眯眯地说：“思想的尽头有多远，我就想的有多远。”
“……”脑子里被黄色废料充满的江雪铭觉得顾秦肯定不可能说什么哲学的话，这人就是在跟他打黄腔。
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楼下，江雪铭说：“顾小秦，你变了，变得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顾秦，是什么改变了你，那你从一个霸道总裁变成不要脸的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你在拐弯抹角说谁呢！”
两人拐过一个弯，差点和一架轮椅撞上，江雪铭刚要侧身避开，就被顾秦先一步带开。
“抱歉。”坐在轮椅上的人主动向他们道歉，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一股疲惫感。
看清对方的脸，江雪铭意外地挑眉，这人他有点印象，在之前的慈善会上，对方曾主动过来搭讪他。
不过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是对方跟他搭讪这件事，而是他是顾家真正流落在外的大少爷。
“是你。”蒋舒扬说完才看到江雪铭的脸，眼里瞬间迸发出一丝色彩，但是当他看到江雪铭和顾秦握在一起的手，他又愣住了。
“你认识他？”顾秦的目光在他脸上的喜色停了一下。
江雪铭摇摇头，“只见过一面，不算认识。”
听到他的话，蒋舒扬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哥，你怎么一个人在那里？”顾年的声音忽然响起，当他穿过走廊的拐角，才看到被墙壁挡住身影的江雪铭和顾秦，立刻愣住了，下意识地喊顾秦：“哥。”
“喊什么哥，顾秦跟你们顾家可没有半点关系了。”江雪铭双手抱在胸前，“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一家居然还懒在医院里，蒋少爷也真是倒了大霉，被你们撞了不说，现在还被你们缠上了。”
被当着两个哥哥的面嘲讽，顾年脸色有点挂不住，辩解道：“当初要不是被抱错了，我们家也不会跟我亲哥分开那么久，血缘上，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跟我亲大哥认亲关你什么事！”
江雪铭呵呵一句，“你们真有心找他，在顾秦与你们家做完亲子鉴定后就应该去找回真正的大儿子，但是你们根本没去找，害怕亲大哥过得不好，认回后会拖累了自己对吧。”
“哥你别听他的。”顾年怕蒋舒扬信他的话，转头就跟他解释：“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是爸妈不找你，只是那段时间顾氏集团出事，爸妈本来是想等集团的事情解决后就立刻去找你的。”
蒋舒扬不关心这些，顾家那点事情，养父母在事情发生后就帮他查清楚了，就算不查，他在明城这些日子，也多少听说过一些。
住院这段时间，顾家人也时常来骚扰他，他好歹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怎么会看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知道他是蒋家人，养父母对他也好，便想借机攀上他。
顾氏集团破产后，他们还欠一大笔钱，剩下没卖的固定资产也被银行申请封掉，拿去拍卖。
顾家三人连住的地方都没了，更别说过日子。
车祸后他们的伤其实已经好了，但是一直不肯离开，死皮赖脸地住在医院，天天跟蒋舒扬打感情牌。
“你别叫我哥。”蒋舒扬也被顾家三人烦得不行，这些人眼里的算计太明显了。
“可你就是我亲大哥啊，亲子鉴定都显示了，你跟咱们爸妈有99.9%以上的概率有血缘关系。”
“那是你们偷偷做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它就不算。”
蒋舒扬刚开始还在犹豫要不要做亲子鉴定，当发现自己可能是顾家被换的儿子后，他心里是有点排斥的，所以一直在迟疑，结果顾家人却借着来看望他的时候，偷偷拿走他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我们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是我们的错，哥你要是生气，我跟你道歉，但你是我亲大哥这件事也是事实。”
亲子鉴定出来后，顾家人就更赖上蒋舒扬了。
每日到他病房虚寒问暖，顾母还给他带粥，说是自己做的，蒋舒扬一喝就知道那是在外面买的。
“我们走吧，我肚子都饿死了。”同情归同情，江雪铭不想看到顾年，扭头对顾秦说。
“嗯，走吧。”顾秦点头。
蒋舒扬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段时间他被顾家人缠得烦不胜烦，曾无数次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更不想要顾家这样的家人。
一个连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养子都会说舍弃就舍弃，他不觉得这样的家人对二十多年没见的亲生儿子会有什么感情。
这样的想法直到他看到江雪铭和顾秦牵在一起的手。
第一次生出这种荒缪的想法，如果当初他和顾秦没有被调换，是不是现在跟江雪铭在一起的人就是他了？
他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只对男生有反应，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直到看到江雪铭，那是他第一次有种心动的感觉。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赛车跑道见到江雪铭时，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玩他，也许也是在告诉他，他和对方有缘无份，所以在那之后，他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方。
蒋舒扬打听到他常去的酒吧和会所，便经常去那里，结果都没有遇到过，等他听说人终于出现了，他却刚好不在明城，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从出生起，他和江雪铭就一直在错过。
“哥，你怎么了？”顾年见他一脸失落。
蒋舒扬没说话，推着轮椅走了。
顾年收回目光，看了眼江雪铭和顾秦离开的方向一眼，若有所思。
——
三天后，网上突然爆出一则新消息，雪天使与思意集团达成合作协议，参与城西的项目。
有雪天使的资金注入，思意集团的难题立马解决了。
赵钱礼的事情发生后，想要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等着思意集团被踢出去，取而代之也有，万万没想到，才过去几天时间，思意集团就解决了。
强强联合之下，不仅资金的问题解决了，思意集团连跌一周的股价也回升了。
江父心情大好，思意集团现在终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某高尔夫俱乐部。
“我还以为城西这块大肥肉没可能吃上，转头你就给我弄来了，你说你先帮思意集团解决城西的问题，现在又帮他们解决了后续资金的问题，兼带公关了一把，江家的大门，你现在能光明正大进了吗？”
王宇川站在台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正在挥高尔夫球杆的顾秦。
顾秦拿着一根球杆，正在调整击球的角度，闻言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那只能说你还未认识真正的我，这真是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顾秦瞥了眼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伤心的样子，用力挥下手中的球杆，脚下的白球瞬间被击飞出去，在空中飞越而过，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
“说真的，你不会真打算一直待在思意集团吧？”王宇川收回目光。
顾秦用球杆将一颗白球扒拉过来，“小雪的妈妈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什么？”王宇川漫不经心的态度立马收起来，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说你们的关系已经过明路了？”
“没有，她反对我们在一起，一开始还为了纠正小雪的性向，给他介绍一些女孩子，后面我跟她坦白了，她依然反对。”
王宇川赞叹道：“都这样了，居然只是介绍女孩子给江雪铭，这位江夫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眼光不是一般长远。”
“确实，所以我很感激她，起码她没有像其他父母一样，歇斯底里的拆散我和小雪，否则不管是我，还是小雪，未必不会动摇。”
顾秦以前设想过江母所有反应，唯独没想到会是这般平静。
“我已经向她承诺，等思意集团的问题解决后，就辞职。”
王宇川沉默了两秒，“你真他妈奸诈，不愧是个奸商大boss，以退为进的手段被你玩得真溜。”
顾秦笑了笑，“过奖，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明白了，我也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着想。”
“你未来幸不幸福我现在不关心，我就想知道，从思意集团离职后，你可以回来接手雪天使了吧。”王宇川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唔。”顾秦迟疑了一秒，王宇川就不高兴了，“你不会还想着回思意集团吧？别做梦了，等江董事长知道你跟他儿子的事，你看他会不会想拿把锤子捶死你。”
那大概会吧，顾秦想到高大魁梧的江父，确实不太好惹，如果第一个知道的人不是江母，他大概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
“放心吧，真要辞职了，我也只能回雪天使，否则怎么向我岳父岳母大人证明我能养活小雪。”
这还差不多，王宇川满意道：“不过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吧，这都能被江夫人发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后面可能也有人告诉她。”顾秦没问过江母，但是能猜得出来，和他明面上有仇的左右就那几个。
“有人告诉她？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江董事长，反而要告诉江夫人？”王宇川立刻发现其中的盲点。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具体可能只有小雪的妈妈知道了。”
王宇川又问：“那现在思意集团的问题都解决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辞职？”
“已经递交了辞呈。”
“行啊，动作有够快的，那我这边是不是也可以准备准备了？”
“嗯，不用特意公开。”如果可以，顾秦还希望更快一点，距离他上次和江雪铭同居的日子，他都快不记得了，总觉得恍如隔世。
“我懂，让别人自己去发掘真相，不过我估计也瞒不多久。”
周一的早上，顾秦的辞职信就出现在江董事长的办公桌前。
江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看了辞职信七八遍，才确定顾秦是真的要职去CEO的职位，立刻把人叫过来。
“顾秦，这封辞职信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要辞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跟伯父说，要是受委屈了，伯父一定帮你出头！”
江父表情严厉，以为是哪个股东私下针对顾秦。
顾秦再三解释说不是，才让江父相信他辞职真不是为了有人针对他。
“当初接受您邀请的时候，我就想过了，等帮思意集团解决完所有问题，我就会辞职，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
江父听到这话，内心反而更不好受，更加认为自己当初的顾虑没有错，顾秦就是为了报答他们一家，才会同意出任思意集团的CEO。
现在他帮助思意集团解决了问题，他还没想好怎么感谢顾秦，他就要离开思意集团。
“真的就不能再考虑一下，之前给的年薪确实没有其他公司给你报的多，这次你立了大功，我可以做主给你涨薪，相信不会有股东不同意的。”
“董事长，跟这个没有关系。”顾秦摇摇头，“其实我跟朋友以前合伙开过一个公司，我那个朋友一直想让我回去接管公司。”
江父被他接连不断的信息给砸得有些懵了。
顾秦既然名下已经有公司，当初又怎么会跟思意集团。
江父想到这里停住了，所以顾秦从一开始选择思意集团的目的就是帮他们度过难关。
现在思意集团已经没有后顾之忧，赵钱礼因为涉嫌挪用公款被警方逮捕，基本上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了，剩下的都是些小虾米，已经不足为拒，所以顾秦才会毫不犹豫地递交辞呈。
“不能再考虑一下吗？”江父实在是舍不得。
“董事长，我相信思意集团在您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我那个小公司之前一直是我朋友在管理，现在我有时间了，也该回去履行我的责任。”
这两年，王宇川跟他抱怨没有百次，也有几十次了。
“好吧。”江父见顾秦心意已决，只能无奈同意他的辞职。
“谢谢董事长，那我先出去了。”顾秦说
“去吧。”江父挥了下手，他现在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