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别哭, 我没事的。”
顾秦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他以为对象看到他醒来会欣喜若狂，没想到不仅一脸呆呆的表情, 眼眶还红了。
江雪铭吸了下鼻子,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接下来要交代遗言一样。
他早该想到，发生那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可能没事。
“你不用安慰我, 什么情况我心里清楚, 这事都怪我，要是我早一点想起来就好了。”
江雪铭低着头, 像是失去灵魂一样, 整个人都散发着自责与颓丧的气息。
顾秦听出他话中有话，不过眼下他并没有心思关心这个，看着平日里那么活泼的人突然露出这副样子，他就很想起来将人抱进怀里, 奈何行动受限，只能口头安慰。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也怪不到你身上, 要怪就怪幕后指使者，你不要想太多。”
“我没有想太多, 是真的和我有关系，要是我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清楚，就能提前预防，就不会让你车祸受伤，都是我太没用了。”江雪铭此刻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听不见别的话。
顾秦听到他的话, 眉头越皱越深, 他以前就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有些事情在他看来，江雪铭应该不知道，但是他却能恰到好处的提出疑议，有时候还故意引导他往某个方向思考。
不过他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去深思，江雪铭不说，他也不会要求他一定要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不会造成伤害，他不在乎江雪铭隐瞒，他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
一个是和江雪铭一辈子在一起，一个就是希望他永远开心快乐，这两个愿望能实现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现在第二个愿望似乎出现一点问题，顾秦只恨自己伤得太重，要不然他会立马从床上起来，把人抱在怀里安慰。
正当顾秦搅着脑汁想着怎么安慰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名护士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给顾秦换药。
一直在自责的江雪铭看到护士，这时候才想起正事，着急又慌张地对护士说：“护士小姐，医生呢，医生怎么没来，病人已经醒了，你快叫医生过来看一看！”
护士抬起头，表情有点茫然，“看什么？”
“他醒了呀，不是应该叫医生过来帮他看一看吗，你怎么还愣着呀，快去叫医生啊！”江雪铭觉得这个护士有点傻，只能不停地催促，表情都急死了。
护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秦，然后问顾秦：“是伤口又疼了吗？”
顾秦说：“没有，你去忙吧，他刚醒来可能有点不清楚状况。”
护士重新端起托盘，“好的，有什么事的话就按铃，我们会马上过来。”
护士出去前，还贴心地帮他们把半敞的窗帘拉开，让房间变得更明亮。
江雪铭盯着窗外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现在不是太阳快下山了吗，为什么没看到夕阳，感觉自己的脑子混乱了。
“你是不是弄错时间了？现在是早晨，太阳还没出来。”顾秦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江雪铭没有回头，他低头看着从枕头下摸出来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早上六点。
他昨天醒来是中午，跟家人朋友闹了一通后，成功留在顾秦的病房里，之后看着顾秦胡思乱想一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从顾秦的角度，他背对着他，埋着头，一动不动的样子很像是心虚，联想他刚醒来后看到他的反应，以及突然自责的情绪，心里浮现一个猜想。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
“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雪铭打断了，他转过头来，目光闪烁，像是在想什么借口跳过这个话题，然后眼睛仿佛叮的一下亮了。
“你昨晚就醒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顾秦笑声从鼻子哼出来，配合地说：“是我让人不要叫醒你的。”
他是昨晚半夜醒来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躺在他旁边的江雪铭，当时病房里只有王帅。
因为江雪铭也是病患，如果他醒来，江雪铭也帮不了，所以其他人商量后，便留下王帅一人帮忙照看，从王帅口中得知他没有大碍，顾秦就让王帅不要叫醒他，并让医生进来的时候小声一点。
医生过来见他醒了，就出去和王帅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整个过程都谨遵顾秦的叮嘱，没有发出超标的分贝，所以江雪铭才得以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江雪铭却不这么想，他满脑子都在质疑自己怎么会睡得跟猪一样，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害他以为顾秦回光返照，还好他没有说出来，要不然他不就成了第一个诅咒自己男朋友的人了。
“你刚刚说第一次没有仔细看清楚，没有提前预防是什么意思？”顾秦有点在意。
“啊。”江雪铭回过神，对上顾秦的目光，宕机的脑子终于想起自己误会顾秦回光返照后说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话，眼睛又不由自主的闪烁。
要不是因为这场车祸，他从来没想过要说出梦里看到的那本小说，毕竟太过离奇，有脑子的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但是他要有什么借口才能糊弄聪明的顾秦？
顾秦体贴地说：“你可以慢慢想，想到好的借口再说。”
江雪铭咳嗽了两声，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那啥，我要是说我是胡说的，你信吗？”
顾秦：“你说什么我都信。”
感觉良心被插了一把刀，江雪铭顿感愧疚。
顾秦明显看得出来他有问题，但是却没有逼迫他说出来，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其实吧，这件事有点离奇，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它就是真的，事情要从我上次出车祸那件事说起……”
江雪铭把自己出车祸后梦见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的事情告诉他，以及一开始他不相信，后面经过验证才发现小说可能是真的。
不过他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知道顾秦是小说里的反派后，他吃了好几次瓜，以及知道他要倒霉后那种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心态。
该说的他一并都说了，包括自己的疑惑，还有一个能说的，就是顾秦是小说里的大反派，以及最后的下场。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江雪铭举起两根手指，紧紧盯着顾秦的表情，似乎只要他敢露出一点点怀疑，他就搬到隔壁去。
顾秦对上他的目光，突然笑了一声，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是较昨天已经多了几分血色。
“我怎么觉得，我要是说不信，你会立马走人？”
江雪铭看向窗外，你都说了我一点错也没有，只是嘴上没承认。
“我说过了，你说什么我都信，不管是再离奇的东西。”顾秦的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傅霖峰很可能知道相关剧情，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投资那么精准。”
“欸？”江雪铭眨了眨眼睛，瞳孔里泛着清澈的愚蠢。
顾秦一笑，“你都能梦见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他也不是没可能，之前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够说服傅家拿一百多亿出来投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解释得通了。”
江雪铭一拍自己的脑袋，确实可以这样解释没错。
“不过有点奇怪，如果他提前知道小说的剧情，那他和孟潇潇的感情线怎么还会那么坎坷？”
顾秦却不觉得奇怪，“也有可能是，他拿到的剧本和你的不一样，他可能拿的是关于事业线的剧本，而且他的剧本应该比你早一些，据我了解，他还没回国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
江雪铭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听到顾秦的话，终于确定了。
“而且我怀疑，他知道的剧本跟你应该有很大的差别，他知道的可能是一些零碎的信息，比如在某件事上有利益可图，所以他针对这件事布局，而你拿到的剧本是布局之后的结果。”
“你可真聪明。”江雪铭忍不住感慨，如果当初梦见小说剧情的人是顾秦，他肯定能做得比自己还好，最起码他的记忆力那么厉害，一定能记得所有内容，不像他，东记一块，西漏一块。
顾秦话锋一转：“所以你当初突然对我改变态度，是因为小说的剧情？我应该不只是大反派那么简单吧？”
江雪铭被呛了一下，用力咳嗽两声，“也不全是，当初只是好奇是不是真的。”
顾秦问这话自然不是想指责，“不管是不是，我都很感谢老天爷，让你梦见那本小说，要不然我和你可能永远是两条平行线。”
听到这话，江雪铭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抓了一下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有点疼痛，然后便是绵绵的酸涩感。
在小说里，他和顾秦就是两条平行线，因为他讨厌顾家人，顾秦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被他迁怒，所以到他死了都没有过更深的交集。
“在你看到的小说里，我们是不是这样的？”顾秦没有看他的表情，但是感觉却很敏锐。
江雪铭有点迟疑，他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疑惑的地方，既然已经说开了，他决定了亲自问问顾秦是怎么想的。
“在小说里，我是被傅霖峰陷害死在监狱里，你因为女主，也就是孟潇潇和傅霖峰撕破脸……”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秦打断了，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你小说里的你死了？”
江雪铭点头：“对啊，小说里说我看上女主孟潇潇，加上傅霖峰刚好惦记着思意集团，利用城西的项目对付思意集团，之后便是你和傅霖峰撕破脸的剧情，在小说里你比傅霖峰厉害得多，我都不知道雪天使竟然是你开的公司，难怪傅霖峰一直搞不定你，你反倒差点把他搞死。”
顾秦闭了闭眼睛，脸部的皮肉绷得很紧，虽然只是小说里发生的剧情，现实没有发生，但是一想到江雪铭死了，他的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冒出一些偏激的想法，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傅霖峰碎尸万段。
“怎么了？”江雪铭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面色铁青，“我说的都是已经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真的。”
“我知道。”顾秦睁开眼睛，转过头，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蓝色的病号服将他衬托的像只小精灵，身上仿佛在发光，心脏紧了紧，“但我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还是会感到惊慌发抖，我错了，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你，应该等我们都好了。”
两人现在都动不了，只能隔空说话，实在太限制了，那种情绪得不到发泄。
江雪铭也想碰碰他，但是他现在也动不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跟小说不一样，小说里你和傅霖峰抢孟潇潇，但是你之前又说你小时候就喜欢我，那你怎么会喜欢上孟潇潇？”
因为以前没打算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现在既然说了，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江雪铭说完扭头去看顾秦，虽然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但是既然两者有关联，他觉得顾秦和小说里的顾秦想法肯定是一样的，也许他知道答案，结果对上顾秦一脸无奈的表情。
“这还不明显吗？”
“啊？”江雪铭表情茫然。
顾秦真想敲敲他的小脑袋，居然会怀疑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喜欢的人就只有你，小说里我不可能会喜欢孟潇潇，更不可能和傅霖峰争夺孟潇潇，所以只有一个解释，我和傅霖峰作对是因为你。”
江雪铭被当头一棒，顾秦这个理由完全说得通。
如果昨天他没有回忆第一次做梦时的小说剧情，他也许不会感受那么明显，但这次重新回忆了一遍，很多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都明了了。
顾秦和傅霖峰撕破脸就是在他出事之后，虽然每次都有孟潇潇的踪影，但是他好像没有明确说过喜欢孟潇潇。
“我从头到尾只喜欢你一个，如果我和傅霖峰作对，那也只可能是因为你，而且我还会做的比你想象的更疯狂，我现在只是想象就无法忍受失去你的感觉，更别说小说里已经失去你，你能明白吗？”顾秦直视着他，眼尾泛红。
江雪铭张了张嘴，他当然明白，换位思考，如果顾秦出事，他也不会放过傅霖峰，甚至会和他鱼死网破，心中所有疑惑终于解开了。
“我……”
病房的门打开了，王帅推开门走进来。
“诶，你们都醒了？”
王帅看了看顾秦，又看了看江雪铭，表情怪异。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眼睛都红了，该不会哭了吧？”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他，王帅品出一种刀人的感觉，顿时有种逃走的冲动。
怎么回事，明明是两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