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恶鬼与公主
“……清洁工先生是被垂死的受害者吓跑的那个人，妻子手上的血是在摇动尸体确认受害者是否还活着的时候沾染上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年轻的名侦探侧过身体，看向这条脏乱小巷被建筑阴影遮住的部分。
那里有很多碎玻璃，各种陈年的老垃圾，覆盖着一层厚厚灰尘和难以去除的泥渍。
但其中也躺着一些闪闪发光的新玻璃碎片，以及一个滚落在角落里的、沾染了血迹的小摆件。
“租客先生不小心打碎了玻璃，窗台上的小摆件也跟着掉了下去。受害者先生凑巧从这里路过，正好被高空落下的东西砸中，因此濒死。在寻求救援失败后死亡。”
这其实是一起彻彻底底的意外。
没有处心积虑的凶手，也没有四处招惹仇家的死者。
……或许就连租客C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导致了什么。
推理环节结束后，警察拷走了也许会被以过失杀人的罪名起诉的犯人。
准备功成身退的工藤新一也不着痕迹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准备悄悄钻进人堆里去。他还没忘了自己还要夜巡呢。
“等一下，工藤君。”
手里拿着笔记本的男警官快走几步，叫住了还没来得及消失的年轻义警。
他犹豫了一会，把用以记录的薄本捏得更紧了——似乎是要从中寻求一点慰藉。
“我是说，呃，蝙蝠侠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就连夜巡也换成了红罗宾。而这附近就是他们常用的路线……”
青年警察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工藤新一的眼睛，试图在那里面寻找答案。
“所以，你是红罗宾吗？”
才上国中的小侦探瞳孔地震。
好吧，他不是不知道夜巡到一半脱下制服去推理很危险，尤其在这附近没什么人会经过的情况下。但这么快就被戳穿身份？即使是他也没想到。
——不过好在他早有准备。
工藤新一从万能腰带里翻出了一个大灯泡，递到了那位能看出他身份的年轻警官面前。
作为公安协助人，他已经帮自己和蝙蝠侠在政府那边挂过了号。确保能够保持和平的合作关系，而不是某天意外被热血上头的警察官们抓进监狱。
有公安的背书在，蝙蝠侠不会被视作蒙面的犯罪分子，也就不会白白浪费警力去调查他们。
而眼前这位警官，显然对蝙蝠家族的夜间事务非常了解。说明他始终注意和蝙蝠义警相关的消息，在和疑似红罗宾接触时也没有表现出敌意，这位警官大概是不反对义警行为的那类人。
那么就有可能成为他们在警视厅的同伴。
托马斯·韦恩，真正创立那身披风的人，他和当时的警视总监，以及暗地里的黑°道组长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在这个基础上构筑他的情报网。
——在复仇骑士时期，警视厅天台上的蝙蝠灯经常彻夜亮起。
老韦恩是个手段酷烈的英雄，工藤新一恐怕无法认同他所坚持的杀光罪犯的正义，但有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否定的。
那就是他的做法确实降低了犯罪率，那几年的事故折线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低谷。
不管蝙蝠侠和老韦恩有没有血缘关系，给这个昔日的反英雄一点留到今天的道标，蝙蝠也会高兴的。
他想。
“警视厅天台上的探照灯，还没有被扔掉吧？”
裹上披风的名侦探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胸前的R在警车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如果警视厅需要我们的话，可以把它点亮。看见了云层上的标志，我就会去的。”
年轻的男警官很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珍而重之地收起了那枚灯泡。
在这个无人在乎的阴雨天气中，新入职的男警官第一次遇见了他的蝙蝠侠。
东京的另一边，宫野志保正在忙着在蝙蝠洞里给唐娜·特洛伊检查身体。
组织的实验室不是适合生长的地方，事实上那位先生始终对这些魔法产物最终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心存畏惧。
……要知道，给予唐娜和贝尔摩德力量的可是众神之王。从远古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那个。
他们对唐娜的培育仅限于勉强维持机体的正常运转。在惊喜地发现她的身体比普通人坚韧得多后，就连这部分都被克扣掉了。
唐娜·特洛伊人类那部分很明显的营养不良，相应的，属于魔法的那部分被迫强大起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的血对魔力的亲和如此之强，甚至能被宫野志保触动。
而即使在被组织囚禁前，她大概也不是被以正常的方式抚养长大的。
唐娜·特洛伊身上带着邪恶魔法的痕迹，并且很缺乏人类社会的常识。说不准是怎么造成的——或许是实验室中的孤独和睡眠剥夺彻底摧毁了她的心智，或许她之前经历了什么，导致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得出来。
这是灾难，也是礼物。
类人生物的脑容量就那么大。要了这个就不能要这个。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所以在她的语言中枢遭扼杀之后，它转向了解读肢体运动的语言。*
她在别人动作前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宫野志保也说不准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可怜她吗？或许有点吧。
她按下测骨龄的机械按钮，转头准备去忙其他工作。
琴酒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沾手关于蝙蝠的任何工作，即使把夜巡的任务甩给身份没有问题的红罗宾，要交给她的东西也比以往多得多。
——甚至还要保护一个外表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不被任何人发现。唐娜·特洛伊需要像隐形人一样彻底消失，或者……
在黑暗组织浸淫多年的雪莉侧过脸，盯着唐娜那和贝尔摩德差距极小的少女脸庞，心头微动，抿了抿唇。
——她可以用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
宫野志保心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不过她很快就把它压了下去。
因为那个被她寄予厚望的家伙，现在硬生生把美艳风格的眉眼弄出了狗狗的神韵。思维方式变得很简单的少女探出身体，抓住了她白大褂的边角。
——唐娜很困惑她为什么要走。
宫野志保感觉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冲击。
别问她为什么。贝尔摩德在她的记忆里通常只会充当噩梦素材。负责处决她的那种。
教会唐娜该怎么融入人类社会势在必行。虽然对一个小公主而言，她该学会的是怎么融入自己的部落——总之，在天才科学家雪莉的耐心教导下，唐娜在说话以外的领域进展飞快。
她在格斗方面很有天赋。或者是太有天赋了。
从唐娜拿起剑的第三天开始，她和工藤新一的训练就只会以红罗宾倒地不起作为结果。
而雪莉一开始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从来就没和唐娜一起上过训练场。
她丝毫不怀疑她们两个的格斗现场会最后演变成超自然力量的对抗，鉴于她们一个是神力部落的小公主，另一个是恶魔的女儿。
或许听上去有点水火不容，但她们其实是很好的朋友。来自荒野的亚马逊人用冰淇淋就能收买，而雪莉很难拒绝一个因为失忆而总是很热情的女孩。
……工藤新一偶尔会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在某个红罗宾忙于社团活动，几个小时内无法脱身的时间点，数个无法回归正常社会的暴力团成员偶然晃悠到了前韦恩庄园附近。
庄园很偏僻，又废弃很久了。即使是流浪汉也很少光顾——但在夕阳的映照下，它显得还算有点值钱的东西。
于是他们晃晃悠悠地闯了进来，试图在这里面“淘金”。
前韦恩庄园确实偶尔会迎来访客。
绝大多数没受邀请。但蝙蝠洞的开关足够隐秘，除非像某个侦探一样拥有独一无二的慧眼和勇气，否则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不过今天大概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说不准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伙黑°道组员突破了宫野志保设下的重重保险，靠着万里无一的幸运转动了那个小雕像。或许因此丢掉了一次中头奖的机会。
不过宫野志保暂时不会关心这个。
她转过身，示意了一下靠在转椅上的唐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