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第 148 章 假设
借着夜色的掩护, 两人顺利来到了老白居住的地下室。
老白住的地方是一处小洋楼的地下室,秦砚来之前查过这个地方。
这里从前是老白做当铺大掌柜时的东家的房子。
在那十年之前, 这家人听到了一些风声后, 就想法子迁居海外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处小洋楼没有被处理掉,老白一直住着。
他原本是住着主卧的, 在知情的人看来,就是当初老白的主家因为某些原因让他看房子,或者因为什么原因直接把房子给了他。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 老白就是这幢小洋楼的主人。
那十年, 他也不知道招了谁的眼,被告发了,原本是要被赶走的。
但是, 老白说自己被家人抛下,无处容身,又说自己也是被当铺东家压榨的可怜人, 到底是让他住了这栋小洋楼的地下室。
听说, 他那时候是极为排斥住地下室的,但街道立场很坚定, 要么老白就住在地下室, 要么,他就另寻他处。
后来,老白就在地下室住到了现在。
而小洋楼也分给了没有地方住的人家。
那十年过去,这栋小洋楼原本也应该归还给当铺东家的, 但是,他们早就迁居海外,街道一直没有联络到人。
房子就空了下来, 平时就只有老白从小门出入这里。
萧玖和秦砚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老白的住处。
床上凌乱地堆放着衣服被褥,地上还有一些水渍没有干透。
顺着水渍看过去,是小方桌上的茶壶翻了。
看得出来,公安应该是判定了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作为证物被收走。
秦砚打量了一下不大的房间,很快就主意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应该已经被清理过了。”他指着不起眼的角落里,说道“这是新刷的石灰。”
萧玖凑上去看了看,手上出现了一根竹枝,轻轻压了压,确定道:“是新刷的,石灰还没有完全硬化。”
“这样的话,公安们肯定也会发现吧。”萧玖说道。
“我刚刚看过老白案的档案,没有相关的记载。”这点,秦砚很肯定。
“也就是说,凶手或者其他人是等公安勘察过这里后再来清理的。”
“这是胆子大,认定公安发现不了什么?”
萧玖站起来,继续猜测:“还是说,他清理的东西是公安们即使发现了也不会查,是与案件无关的东西?”
“那他怎么就能确定,这件东西不会引起公安的注意呢?”萧玖又说道。
秦砚摇头:“说不上来,你说,这石灰后面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
“嗯?”
“我一直觉得老白在外宾案中绝对不是无辜的存在。”秦砚重新蹲在未干透的石灰墙前。
萧玖看看秦砚,又看看石灰墙,想起自己刚刚站起来时的感觉,最后把眼神移向翻到的茶壶以及和石灰墙距离过近,却又不直接贴墙摆放的小方桌。
“秦砚。”她忽然开口喊人。
秦砚下意识起来转身,果然,要不是他最后让了一下,差点撞到了小方桌。
很可能小方桌上打翻的茶壶就是来清理现场的人不小心碰翻的。
“没事,我就是想确定一件事情。”萧玖蹲在小方桌附近仔细查看。
小方桌四个桌脚附近有很明显的灰尘堆积的现象,说明这个小方桌就是老白固定放在这里的,排除了有人随意把她移到这里的可能性。
来人特意过来清理现场,看似没有带走什么要紧的东西,却重新用石灰单独糊了角落的墙。
如果他们不是今晚过来,过不了多久,那边石灰硬化后,就看大不出来重新上过石灰。
萧玖环顾了一下所有的墙面,其他的墙面也有后期修补过的痕迹,角落墙壁的不同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别人最多感慨一句,老白这个掏粪工还挺有门路,连石灰这么难搞到的东西都能弄到手。
假设角落那边是空心的,把他看作一条暗道或者密室的话。
那么,老白必然是知情的,甚至,他可能还数次通过暗道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或者在密室里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以上假设都成立,那么,小方桌的摆放就很有问题了。
如果萧玖自己的房间里有类似的暗道,那么,她第一想法就是隐藏,很大可能,她会在密道前摆放其他的东西。
就算是欲盖弥彰也好,她心里总觉得会安全些。
或者,正常人的房间,放东西也好,删减东西也罢,都是为了生活更加方便舒适。
尤其桌椅板凳这类,会尽量放在不让人磕碰到的位置。
萧玖再次环顾了一下这方空间,虽然狭小,但是明显有更加适合安置这个小方桌的地方。
或者说,直接把小方桌放在角落疑似密道口的地方,在萧玖看来更加合理一些。
当然,也有可能是老白就喜欢这么别扭的摆放东西的方式,或者干脆只是巧合。
但她不是在查案嘛。
当然是要大胆怀疑,小心求证了。
见秦砚已经站起来了,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秦砚认真听完,他的视线在角落未干透的石灰和小方桌之间来回看了几遍,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当年,老白的东家迁居海外,除了老白自己说的,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过?”
“或者,谁明明白白亲眼看见那家人登上当时的游轮了。”
“谁又能确定,他们真的迁居海外了?”
萧玖的后颈忽然凉了凉,秦砚这话里的意思,让她脑补出了一场掌柜谋财害命,谎称东家迁居海外,自己夺房夺产的大戏。
她忽然觉得脚下踩的土地会不会随时有骷髅手伸出来抓住她的脚踝,向她喊冤。
萧玖被自己的想象吓到,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有些无处落脚的微囧与尴尬。
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什么的。
当年,她可是单枪匹马敢闯古墓的人啊。
“怎么了?”
“没事,那边是空心的吗?”
“应该是。”他扫了眼萧玖无处安放的双脚,说道,“先回去,我明天叫几个同事过来挖挖看。”
“好。”
第二天一早,秦砚先去保密局对汪季铭说自己要正式接手老白的案子。
汪季铭和公安局协商,那边外宾案还胶着着,有人查老白的案子,自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就答应了。
说不得老白案破了,还能给外宾案带来转机呢,对方非常热情,还说要派人把老白的档案和证物都送来保密局。
事情定下来之后,秦砚就喊了几个在单位的同事,带上工具,顺路接上萧玖,前往小洋楼。
这回,他们是正大光明进去的。
撕掉昨天晚上小心复原的封条,几个人一起进了地下室。
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地下室,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秦砚和同事埋头开始挖了起来,他们都不让萧玖动手,萧玖没事干,就干脆来到外面,把空间都让给他们。
然后,她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躲在院子外往里窥视。
萧玖所在的角度,刚好是外面那个人的视线死角,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在外面的人试图往门里探进身体的时候,一把把人扯了进来。
防着他大喊引来邻里的关注,萧玖直接给了来人两针。
手上挣扎的动静瞬间停止,萧玖来到门外往左右看了眼,又仔细听了听,没有再发现有什么不对,重新把院门关了起来。
这回,她还搬了块大石头,放在门后,防着有人像刚才那样,能不动声色推开门就往里看。
地下室里的几个人正忙得热火朝天,萧玖也不进去打扰。
她对那个被拽进来的人说:“我现在给你拔掉银针,让你能说话,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我就把你扔到没人地方去,就让你这么站到死。”
来人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不能说话应答,又不能点头同意,大冷的天,额头都快冒汗了。
萧玖拔了哑针,见他没有出声大喊的意思,就知道这是个识时务的。
“你是谁?”
“我叫庄木,大家都叫我老庄。”老庄快速回答,生怕一个不好,自己就要交待在这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有人让我每天过来看一眼这栋小洋楼,有大的变故就立刻通知他。”
“谁?”
“不知道,这几年这里就老白住着,一直就是这个模样,我也就没联系过对方。”
见萧玖明显不信,老庄继续说道:“是真的,他当年找到我的时候,穿着斗篷,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他给我一笔钱和一个地址,让我有事就往那个地址送信。”
“地址?”
老庄磕巴没打,直接说了地址。
萧玖心中一动,继续问道:“你盯着这里多久了?”
“十多年了。”
“那你知道老白吧?”
“知道,住在地下室,掏粪的,当初是这栋小洋楼主人的大掌柜。”
“那你有没有觉得老白有时候会变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老庄下意识就要反驳,哪有人还会变得不一样的,这不是搞笑嘛?
随后,他觉得如果自己回答的不好,可能就没命了,又绞尽脑汁想了想。
“这么说的话,确实,这么些年来,老白确实有几次看着好像比平时高了点?”
“看人的眼神阴森了点?”老庄说着,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什么?”
“最近一次,你觉得他不对劲是什么时候?”
这么问,老庄就明白萧玖的意思了。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国际饭店闹人命案之前吧。”
“那天,我照旧过来看看小洋楼的情况,碰到老白出去,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平时吧,他虽然也会看我不太顺眼,但偶尔心情好了,也能唠上两句,最多不搭理我。”
“就那天,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住了似的。”
“我以为他又被人骂了,心情不好,虽然有点害怕,但也没有往心里去,因为那之后,我又碰上过老白几回,他再也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那俩老外被杀后,我还寻思着老白好不容易得来的财路就这么断了,怪可惜的呢。”
“老白忽悠那对外宾的事情,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
“那倒也说不上,这附近正经住着的人看大不上老白,不太会搭理他。”
“只是,他这个人不亏嘴,有点钱都拿来打牙祭了。”
老庄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天天看着的,他忽然间就有钱吃好的了,我不得了解一下情况嘛。”
“这么说,你还特意去打听过那对外宾?”
“这,人都死了,咱说他们不好吧?”
“你如果提供了有用的线索,公安局是会有奖励的。”
“真的?”
老庄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的可不是善茬,看着可不像是公安局的人。
“真的,谁都想快点破案的,外宾的案子拖得越久,可能引起的麻烦就越多。”
老庄一想也是,就说道:“我倒是想了解那俩外宾的事情,奈何,我没那本事。”
“不过,有一次,我过来的时候老白刚好进门,他嘀咕了一句‘这可不怪我,是你们自己找死’,刚好被我听见了。”
“你盯着这里这么多年,老白没赶你?”
“嗨,他知道我盯的不是他,一开始发现我的时候,很意外,也很忌惮,后来见我就是每天过来看看,就不管我了。”
“嘿嘿,偶尔我们还能唠两句。”
地下室那边传来动静,不久秦砚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玖趁机吓唬老庄:“这是保密局的,你知道保密局是什么地方吗?”
秦砚一出来就听见萧玖说这个,配合着拿出证件在老庄眼前一晃。
老庄眼前一黑,自己怎么摊上保密局办案了?
他就是觉得要对得起自己拿的钱,这才每天都过来晃一圈的,反正也不费事。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他还是会收那些钱的,那人给的太多了,他拒绝不了。
可是现在,惊动了保密局,这里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一小老百姓能掺和的了,怎么办啊,不会以为他有问题,要把他抓起来吧?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来时,萧玖说道:“保密局办案,第一要紧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保密!”
“知道就好,你说,这小洋楼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有!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嗯。”
萧玖见他是真的被唬住了,又让秦砚给了他一张大团结,说是他协助破案该得的。
老庄身上的针被拔掉后,千恩万谢,软着腿走了,他发誓,自己一定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不怕他乱说?”秦砚随口问了句。
“看着不会,能管住一时就好,等解了谜,他愿意怎么说,随他。”
“里面发现什么了吗?”萧玖问道。
见秦砚不说话,萧玖就想着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砚无耐,低声说道:“里面挖出了几具白骨,我现在去找老汪,这边需要其他科的同事过来。”
萧玖:······她昨晚胡思乱想的啊,要不要这么刺激!
“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顺便再看看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监视。
“好。”
秦砚走后,萧玖看了眼这幢略显陈旧,与旁边楼群无异的小洋楼,内心复杂难言。
谁能想到,这里的地下室里埋着白骨?
这些白骨是不是就是老白口中已经迁居海外的东家?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
谁又能想到,这地下室还一直住着人?
老白呢,他知道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得有多大的心脏,才能若无其事地住在那里?
正常人,谁能受得住?
怕不需要多久就能疯了。
老白真的是老白吗?
汪季铭和其他的同事来的很快,他们和萧玖打了声招呼后,就进去地下室展开工作了,之前挖掘的同事还在继续。
之前新抹的石灰墙也被挖开了,里面的确是一个通道,他们进去看过,通道的另一头是一口枯井,在京郊无人处。
秦砚没进去,里面站不下人了。
“刚刚那个人是被人雇着每天过来看这小洋楼有没有重大变故的。”萧玖低声自语。
“什么?”秦砚问道。
“刚才那个人叫老庄,他说之前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盯着小洋楼。”
“我之前不理解,为什么要特意雇人看着小洋楼。”
萧玖看向秦砚:“你说,会不会就是盯着里面的尸骨会不会被发现?”
“很有可能,这里的主人在外人看来早就迁居海外了,平时只有老白住着,如果是盯老白的,就会说直接盯老白,不会说盯房子。”秦砚说道。
“秦砚,我有种感觉,白骨案,老白案和外宾案这个案件之间肯定有联系。”
然后,秦砚又说了一句让萧玖毛骨悚然的话:“主家外迁的说法也许只是老白对外的说法。”
“我刚刚粗粗看了一下,那些白骨有几具明显是小孩,看着很像是一家老小的,当然,真正的结论要等里面的同事检查后才会有。”
萧玖的眼神下意识往地下室看了过去,如果秦砚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地下室埋着的······
汪季铭从里面出来,见萧玖神色有些怔忡,安慰了一句:“别怕,现在阳光正盛,不会有事的。”
萧玖一瞬间从之前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她有些好笑地说道:“汪局,我不是那个意思。”
随后,她把刚刚抓到一个偷窥者和秦砚的推测说了一遍,然后,她说道:“汪局,这里的消息能不能封锁几天啊?”
“我总觉得如果消息传开了,可能就破不了案了。”
“这个没问题的,我让人守着,晚上再来运白骨就行。”
萧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晚上加班的前同事们。
“谢谢汪局,那我们先走了。”
这里有人看着,就没有萧玖他们什么事情了,跟汪季铭说了一声后,他们就离开了。
“现在咱们有些被动啊,为了不打草惊蛇,老白主家的事情都不能找周围的邻居打听。”
萧玖上车后,又开始说起了白骨案。
“早知道,刚刚就多问那个老庄几个问题了。”萧玖有些懊恼的说道。
“一人之言,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秦砚笑着安抚了一句。
“秦砚,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约瑟夫夫妻和老白产生交集的原因?”
“玉牌?”
“对。”萧玖两手拳掌相击,说道,“我有个大胆的假想:约瑟夫夫妻被杀是因为他们根据那块玉牌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东西。”
“这个消息被老白知道了。”秦砚接话。
“并且,这个消息和老白也有很大关系。”萧玖。
“老白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杀他们灭口,于是······”秦砚。
“于是,一个同样与这个消息有关的,且和老白有着利益牵扯的人和老白交换了身份出手杀了约瑟夫夫妻。”萧玖。
“而这个人或者团伙因为某种原因,又在很多年前就让老庄盯着小洋楼。”秦砚。
“为什么要盯着小洋楼?有跟他们算是同伙的老白还不够吗?”萧玖。
“或许是觉得老白不能全信。”秦砚。
“老白应该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和他们互相防备,又不得不互相合作。”秦砚又加了一句。
“如果那些人杀了老白主家一家人,又以他们的名义离开华国,那他们找人盯着小洋楼,或者杀人都是没有必要的。”萧玖。
“除非,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的,有人留在华国国内,且一直跟他们有联系,看着华国形势一片大好,他们就有了回来的打算。”
秦砚又说道:“老庄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地址,我们可以去查一下,或许,这个人就是那帮人留在华国的其中一个。”
“又或者,他们能在华国杀人后得到了莫大的好处,焉知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在国外累积财富?”萧玖。
“国外待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萧玖又补充了一句。
事情分析到这里,大致的脉络是有了,接下来就是求证了。
还是那句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我们去国际饭店的案发现场看看。”秦砚。
“据说是一个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外宾案能对外公开的细节,孟卓远都跟萧玖说起过。
“我们倒着推。”秦砚注意着路况,说道,“凶手是冒充老白作案的大前提下,再去寻找一下线索,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嗯。”萧玖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到了国际饭店,他们直接去找了孟卓远。
孟卓远知道他们的来意后,直接把他们带去了案发后一直封着的房间。
别误会,孟卓远没有徇私,秦砚是正儿八经出示证件请他配合调查的。
这样的事情上,谁也不会留下什么话柄。
房间因为一直关着门,这么多天过去了,门一打开还隐隐有血腥味传出来。
“最近饭店的入住率略微高了一点点,但是这一整层楼还是没有人入住。”
孟卓远开了门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跟萧玖说着话。
萧玖也没有进去,她现在毕竟已经辞职了嘛。
“那没办法,只能等时间过去了,大家不排斥了才行。”
萧玖看着眼熟的房间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谁能知道,当初在这个房间里颐指气使的两个老外,已经死于非命了呢。
想起当初小风直接躲在约瑟夫夫人的大裙摆进的房间,事后,又大摇大摆地离开。
萧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孟哥,案发前有人见过约瑟夫夫妻吗?”萧玖问道。
“有啊,门童就见过他们。”
“我能见见这个门童吗?”
“当然可以,等这边看完后,去我办公室吧,我把人叫过来。”
“现在就走吧,没有什么发现。”秦砚脱下手套出来说道。
人来到孟卓远的办公室,等了一小会儿后,门童就敲门进来了。
“孟经理您找我?”
“调查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如实说就好。”
“是。”
“你还记不记得案发之前,约瑟夫夫妻穿着什么衣服?”
问话的是秦砚,萧玖刚刚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
门童想了想,说道:“约瑟夫夫人的穿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总是换衣服,衣服明明没有问题也没有弄脏,但她只要回房间,出来的时候,衣服一定是换了的。”
“倒是约瑟夫先生,虽然注重仪表,但他基本一天就一身衣服。”
“案发前······”门童仔细想了想,“约瑟夫先生好像换了套衣服,对,是套衣服,而且衣服都是没有脏污的。”
“这和平时约瑟夫先生的行为有些不符,有些奇怪,所以我一直记着。”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之前没人问,我就没想起来。”
“好,谢谢你。”
秦砚给了他一块钱小费作为报酬,门童高兴地走出办公室,轻手轻脚关上办公室的门。
他心想,还好自己对记人和衣着有天赋,这钱真是太好赚了。
虽然这么想不应该,但是,希望这样的外快多来点吧。
门童走了后,萧玖说道:“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点,那个人既然能假扮成老白,为什么不能假扮成约瑟夫甚至是他的夫人呢?”
孟卓远听到萧玖大胆的假设,他一下子来了精神,立刻参与了进来:“这样一来,密室就不是密室了。”
“对,凶手第一次用老白的身份哄骗约瑟夫夫妻开门。”萧玖说道。
“这就是老白案发前出现在国际饭店的原因。”孟卓远说道,“他来干什么呢?”
“骗一套约瑟夫的衣服。”秦砚回答。
“然后,他穿着这身衣服堂而皇之走进房间。”萧玖接下去说,“杀人后,他甚至不紧不慢又换了套衣服,再施施然从大门离开。”
“档案里有记载,约瑟夫夫妻的尸体旁确实有几套染血的衣服。”
“但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衣服本身都是没有问题的。”秦砚把自己之前从档案上得到的消息也说了出来。
“所以,不是什么完美密室杀人案,跟之前的珠宝案也完全没有关系。”萧玖确定道。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凶手是谁?”秦砚说道。
凭空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们都没有办法往下推理。
“我之前有段时间派人盯过老白,那个人曾经说过,老白在那两天会下意识用左手去拿粪勺。”
孟卓远提供了一个新的线索。
萧玖就看向秦砚,秦砚失笑:“杀约瑟夫夫妻和老白的确实是左撇子。”
“果然!”萧玖高兴地拳掌相击,随后,又收敛了情绪,“可惜,这个凶手到底是谁,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说着说着,她的脑洞又开了一下,她忽然又说道:“秦砚,你说,那个凶手会不会就在那些假公安中间?”
这样就能解释,那些假公安为什么能及时赶到抛尸老白的地方了。
因为,事情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做的。
“你那些头像画呢,我散下去,让人去找。”孟卓远说道。
“交给公安了。”萧玖说道,“而且,我总觉得市中市里有人跟这件事情有关。”
“有人不希望市中市关市,或者说,他想要市中市,但对方知道正常的途径应该不可能如愿,所以就想了偏门的法子。”
萧玖越说越顺:“他们肯定知道大爷爷最讲义气。”
“如果我和你都身陷杀人案的囹圄,然后,有人拿出证据把我们拉了出来。”
“以大爷爷的性格,如果这个时候对方提出要市中市暂时不要关停,你说,大爷爷会答应吗?”
“会!”孟卓远斩钉截铁地回答。
若是对方直接狮子大开口讨要市中市,封老可能不会答应,但只是暂时停止关市,即使他心有疑虑也会毫不迟疑地答应的。
“这也许就是他们一直想把我们按上罪名的原因。”萧玖说道。
“既然有了头绪,那我们先把那几个假公安找出来。”秦砚说道。
“本来找人是我的强项,咱们这么一分析后,我都不敢让人去找了。”孟卓远苦笑。
这么些年也不是没人觊觎过市中市,但市中市内部如铁桶一般坚固,基本没有人能有可乘之机。
没想到,只是一个类似停业整顿的通知就让这个铁桶一般的地方有了裂痕。
“没关系,我们有个朋友也非常擅长找人,孟哥,你别想太多,人本来就是利己的。”
“我知道,只是,我都这么不舒服了,若是封老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心寒。”
“你多虑了,封老可能不知道几起案子的始末,但他未必没有猜测。”秦砚安慰,“封老历经世事,这些事情,他不会介怀的。”
“你说的是,是我狭隘了。”孟卓远恍然。
萧玖和秦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又马不停蹄去找了卫守安。
卫幼宁得知他们的来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萧玖和秦砚带着卫守安到了发现老白的地方,然后跟卫守安说:“有好几个人从这里跑了,我们要找的就是他们。”
“不是最后一波,那些是公安。”秦砚补充。
卫守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纯找人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加上这里的痕迹都非常明显,对他来说,不费什么力气。
萧玖和秦砚就跟在卫守安的身后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原本以为,这些人会躲在京郊,毕竟这边往来的人比较少,相对安全一些。
哪里知道,卫守安绕了一圈后,直接又把他们带回了京城。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处民房前。
卫守安正要说话确定位置,萧玖听到院门里面有动静,连忙和秦砚一左一右拉着人躲到了院墙后。
出来的人就是其中一个假公安,萧玖一眼就认了出来。
见假公安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们立刻跟了上去。
假公安就只是去附近的国营饭店打包饭菜。
萧玖大概估算了一下,那间四合院里的人差不多就是所有假公安的人数。
她心里就有了些打算。
秦砚深知她的心,都不需要眼神交流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他们索性离开这里,另外找了个地方请卫守安好好吃了一顿,还在他的衣服口袋了塞了些钱。
到了晚上,萧玖和秦砚不费吹灰之力翻过民房的院墙,找到了熟睡的人,一个个扎针。
萧玖这回可没有留手,这些假公安是冲着朝他们头上扣锅的,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也是应该的。
吃饱喝足好好躺在床上的一群人突然发现自己中邪了。
不能说话不能动,身体还剧痛。
莫不是之前被他们害死的人找他们索命来了?
如果他们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萧玖扎针的,凭着他们的意志还真难说他们会不会屈服。
但是,他们是在睡眠状态下忽然在剧痛中醒来,然后发现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动了,连眼睛也睁不开,这种惊悚就被无限放大了。
萧玖也促狭,可能上次扮大仙的经历让她觉得好玩,这次问话的时候,她还刻意拖长了声线,更加让几个假公安吓得屁滚尿流。
别说隐瞒什么了,他们恨不得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好让这鬼魂放过他们。
所以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坏事做多了,总会遇上鬼”这句话就在几个假公安的脑海里无限循环。
因为他们的自我攻略,萧玖问话的过程极为顺畅。
事情的真相十分残忍。
这些人不是职业杀手,但是,是有人刻意蓄养的打手。
他们几乎全部受过军事化的训练,与在职的军人也能打几个来回。
这次,他们的主家让他们行动起来,是为了给主家回归铺路的。
十多年前,祝记当铺的东家听到风声,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如果继续生活在华国的话,可能会落不了好,就准备迁居海外。
说实话,能让老白这样的人一直坐在当铺大掌柜的位置上,这位祝记东家的为人也就那样。
大奸大恶没有,但贪财欺客的事情是没有少做的。
如今赚够了钱,又觉得生活收到了威胁,自然是想法子往外跑了。
他做不出来散尽家财断尾求生的事情。
出国的事情千头万绪,因为对老白的信任,加上想有个人帮忙分担。
祝记东家就把自己的想法跟老白说了,也邀请老白一起出国。
老白也有些意动,听说现在当权的那些人特别偏颇那些穷鬼,如果真如祝记东家分析的那样,那离开华国就是最好的打算了。
他回家一说,家里人也都表示同意,能去国外过上好日子,谁要在华国担惊受怕?
那天,刚好他二叔一家也在。
这二叔小时候走失过,后来自己找了回来,所有人都知道,二叔和一些马匪颇有渊源。
二叔听他说了出国的事情后,心痒难耐,他因为曾经的经历也很有可能被清算,这个时候,出国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几句老白主家的事情。
老白没有往心里去,这时节能出国的人都是让人羡慕的存在,他以为二叔多问了几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白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因为身份的关系到也交了几个教九流的朋友,祝东家就把买船票的事情托给了他。
那天,他好不容易托人搞到了船票,一高兴,在家里就多喝了几口。
这阵子,他的二叔常常过来找他喝酒谈天,言语中又多有恭维,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二叔趁着他醉酒套出了很多祝东家的事情。
等他后半夜酒醒来隐隐觉得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脑子里都是二叔那张听到他说祝东家家财万贯时候的垂涎与阴狠的脸。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外套都没穿,大半夜就往祝东家家里跑。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到了祝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血流成河的样子。
然后,他就恍如做梦一样,被二叔逼着一起挖坑埋人,收拾现场。
现场还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他的岳父。
他这才恍然记起,好像他媳妇就是二婶给介绍的。
他介意二叔曾经的经历,原本是谢绝的,但媳妇长得实在好看,他没有经受住诱惑,就娶了妻。
现在想来,岳父和二叔极可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他害怕极了,怕自己被灭口。
但二叔和岳父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他们非常和颜悦色,还承诺会分钱给他。
他们连找寻钱财这步都省了,因为祝东家都已经装箱收拾好了。
老白虚应地点头,心里却对一起出国的提议动摇了,跟这么些丧心病狂的人长期待在一处,他就是没有被杀死,也会被自己吓死。
最后,他不用为难纠结了。
因为船票不够了,他买到的船票就够二叔一家和他家出去,到了岳父家就剩两张了。
于是,他主动说可以等下一班游轮。
最后的最后,他和岳父留了下来。
岳父是分了钱,又有些舍不下这么多年自己的经营,加上总觉得有人留下来看风向比较稳妥,算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老白么算是半被逼半自愿的。
在他们登船离开后,老白就对外放出风声,说祝东家一家已经登上了游轮,奔向了彼岸自己向往的国度了。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