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庆祝已满营养液4000加更)
听见边婉君毫不留情的奚落, 粉衣男子笑眯眯地摸了摸鼻子,也不生气, 随手从旁侧的桌上端起一盏清酒, 浅酌一口:“你还没告诉我这孩子是谁呢?”
边琬君眼看宋葭葭疑惑的表情,先是对着她的方向解释道:“他是法阵峰的峰主,南流景。”
随即她偏过头, 指着宋葭葭淡淡道:“她叫宋葭葭, 宁馥和宋温书的女儿。”
“噗——咳咳——”
南流景差点被嘴里那口酒水呛死,他擦着唇角的酒渍,十分夸张地捂着胸口,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是吧,我不过出去玩了几十年,天衍宗现在都发展成这副模样了?”
“琬君, 你不是一向和宁馥不对头吗?别说抱着她的女儿亲近,就连见到宁馥的远亲都要摆脸色, 如今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要你管。”
边琬君偏过头, 故作冷漠道:“既然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那就干脆别回来。”
而宋葭葭抬眸看了看边琬君故意躲避的视线,又看了看风流倜傥, 撩人于无形的南流景,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忽然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 曾经童言无忌地直接询问过婆婆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不结婚生子。
婆婆只是摇了摇头, 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在等一个人,一直在等他。可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小时候的宋葭葭听不懂, 但等到宋葭葭长大之后, 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解到婆婆的往事了。
但让婆婆痴情等候了一辈子的男人, 却是南流景这个浪荡子?
宋葭葭摸着下巴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南流景,突然间和边婉君的养母女位置对调,宋葭葭像是丈夫娘瞧女婿,越看越不满意。
根据她对南流景已知的信息列出来:勾人的桃花眼,笑起来眼尾炸花,不好好穿衣服,红颜知己很多,经常不着家。
这南流景是标准的花花公子啊!
婆婆怎么能喜欢这种狗男人呢?
正巧连霁就跟在她身后,宋葭葭连忙转过头小声地耳语道:“师姐,你看见眼前的粉衣骚包男人没?连衣服也不好好穿,真不讲男德。”
明明忙着笑眯眯和边婉君说话的南流景,却忽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小葭葭,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
被抓包的宋葭葭自觉尴尬,下意识地转身就走,却不慎撞到了人。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宋葭葭连连道歉,被撞到的男人却看也不看她,只是脸色难看地盯着相谈甚欢的边琬君和南流景。
也不知道边琬君冷着脸说了什么,南流景便笑得花枝乱颤,一只手臂像是处兄弟那般极其自然地揽上边婉君的肩膀。
然而边琬君的睫毛轻抖,她微微垂眸,仿佛默认了那般并没有抵抗。
被撞到的男人则皱起眉头,显得很不爽。
宋葭葭这才发现男人很眼熟,原来是边婉君的那个凶徒弟庞磊。
回想起这个严厉凶悍的男人,却眼巴巴地看着边婉君的眼神,宋葭葭心下了然。
原来是三角恋啊?
宋葭葭暗下决心,自己今后定要暗暗地为婆婆好好筛选,不管是南流景这个放荡子,还是庞磊的女师男徒师徒恋,都不能大意,但也不能让边琬君这辈子再孤独终老。
眼看边琬君满心满眼都是南流景,宋葭葭自然也不好再去打扰春心萌动的婆婆。
“师姐,这宴席反正都是应酬,跟我无关。今夜我也有些乏了,等会我的酱肘子做好了我就打包带走,咱们早点回去睡觉吧。”
宋葭葭极其自然牵起地连霁略微有几分冰凉的手。
连霁的手和祂的人一样完美无瑕,修长的手指肤色纯白细腻,犹如琼堆玉砌。但比起普通女人的尺寸,似乎略大了……亿点点。
宋葭葭伸出自己的手和祂比较起来,竟像是个小孩子。
毕竟连霁比她高出许多,宋葭葭没仔细比过,但估摸着起码高出一个头。
但宋葭葭也没多想什么。
连霁可是完美的女主嘛,身高肯定也要碾压芸芸众生。
连霁偏头,好意提醒道:“之前被师父惩处的抄录,你似乎还未完成。”
宋葭葭先是呆住,使劲地回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回事。
乍然听闻噩耗,宋葭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后脑勺:“完了完了,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云听白消失之前,宋葭葭因为她的懒散又被罚抄了不少修真典籍,本来也是和上次那般的七日期限,但因着云听白的失踪,宋葭葭早就把作业忘掉九霄云外了。
若是云听白想不起来,也就算了。
若是云听白想起来突然过问一嘴,按照云听白那个灭绝人性的严厉程度,那她会死的很惨。
宋葭葭的身躯忍不住微微轻颤。
但很快宋葭葭的唇角慢慢地,慢慢地扯开一个弧度。
连霁似有所感,却只来得及后退了半步。
便见宋葭葭像只兴奋的大母猴连滚带爬地抱住了连霁的大腿,以防连霁逃走,宋葭葭双手抱着祂的脖颈,像是毛毛虫蠕动着,艰难地爬到连霁的背上。
“呐,师姐,我们是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呀?”
连霁:“………”
“师姐,云听白那个老头子可坏可坏了,对不对?我不过是不小心睡过了头,他便又要罚我抄录,那些书可厚可厚啦,垒起来比我人都高,我一晚上怎么抄得完呢?”
连霁:“………”
“师姐,我俩是不是最好的姐妹,我和你全天下最最好。”
连霁:“………”
宋葭葭趴在连霁的背上,两人几乎是耳鬓厮磨,她满眼都是得逞的狡黠:“师姐,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连霁:“不——”
宋葭葭忽然大吼道:“师姐你说话就是同意!”
连霁:“………”
宋葭葭抱着连霁,狠狠地亲了一口:“我的好师姐,来咱们亲个嘴子,那你不说话就还是默认了对不对?”
连霁面无表情地擦掉侧脸的口水,完全放弃了反抗:“没有下次。”
但连霁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宋葭葭乖巧点头:“下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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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东风,梨花飘雪。
到了春末初夏,深夜不再寒气浸骨,反而有几分春雷惊起之前的闷热。
于是宋葭葭在寝殿之外的湖心亭挂好无数盏灯笼,甚至岸边也放了数盏水灯,准备在湖风凉爽的湖心亭里抄书。
沿阶湖心亭的长廊挂满了占风铎和素白的帷幕,被夜风吹起,灯笼们的烛火随之飘荡,灯光摇曳,随着水波荡开一圈圈涟漪。
宋葭葭谨慎用银针试了试封华砚制作的酱肘子有没有下毒,确认无误之后才啃起自己的宵夜。
连霁坐在旁侧,安静地抄录着典籍,桌子下是一堆垒起来比宋葭葭都高的修真典籍。
祂不过学写字不久,但已经能写出一手标准的簪花小楷。
宋葭葭咬着猪肘子,啧啧称奇。
不愧是完美女主,做什么都这么有天赋。
灯笼的暖光映照着连霁绝色的脸庞,祂眉目认真地写字,而宋葭葭在旁边啃着猪肘子,一派和谐。
晚风吹拂起帷幕,湖心的水声浩荡,占风铎清脆碰撞的声音夹杂着不时炸落灯花的声音交集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一行人像是个小型规模的旅游团,浩浩汤汤地走了过来。
正是晚宴结束,共同参与商议两族婚事的两家人。
宋温书挽着宁馥的手走在前面,身后则是封氏的族长和他的伴侣,也是封华洲和封华砚的生父生母,后面还跟着几位两族的长老。
封华洲落在最后面,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
其实很久之前他便知道自己的婚姻,自己不能做主。
之前他觉得娶谁也无所谓,反正也阻拦不了他去外面偷腥。
可今日见了连霁,他头一次动了认真的心思。
至于那个宋葭葭……
和连霁比起来,实在是云泥之别。
可封氏一族却全然不在意宋葭葭的修炼天赋。
宋葭葭拥有着堪称废物的五灵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她的亲爹妈,却是贵为天衍宗掌门和峰主,甚至两人都是高阶的合体期修士,而且宋氏和宁氏也是修真界传承了几千年的世家贵族,其势力盘根错节,族内的血脉也出了不少天赋异禀的高阶修士,光是凭着这样的家世,宋葭葭就不会嫁给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高阶修士孕育子嗣极其不易,而宋温书和宁馥更是把他们的独女当成了眼珠子那般宠爱。
而这夫妻二人的宠爱,就能带来数不胜数的资源。
他们给宋葭葭陪嫁的灵石都不是以成箱计数的,而是阔绰到甚至直接划几条灵石矿脉当做嫁妆,更别说陪嫁其他的高阶法器、符箓、人脉关系……
宁馥蹙着眉头,显得平日里脾气暴躁的她有几分伤感,直言道:“囡囡天赋不好,或许终生也难以凭借自己突破金丹。她现今不过二九,再等两年,若是她再无突破,我便会给她服下药丹,强行助她突破金丹,这样她至少也能有三百年的寿数。”
这种强行助人突破境界的药丹十分损伤根基,若非万不得已,修士很少服用,否则修为再难增长寸厘。
而且这种药丹也只针对低阶的修为,到了更高的层次再不管用。
若是天赋过人的修士服用了这种药丹,好比吃了毒药。
但宋葭葭不同,若是不给她服用药丹突破金丹,她很快便会像普通人类一样,不过短短几十年便衰老而亡。
而突破金丹之后,她的身体就能保持在最年轻强势的状态,容貌外形也稳固不再变化,可以无忧无虑地快活三百年。
尽管这三百年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不过弹指瞬间。
夫妻俩眼看宋葭葭已经及笄成人,便操心起她的婚事来,想要为她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封华洲是盟友之子,五官俊朗,天赋优秀,更是和葭葭自幼相识,自然成了夫妻俩的心仪对象。
封氏族长微微颔首:“宋掌门和宁峰主请放心,我们两族本就是姻亲,葭葭这孩子又是和华洲一同长大的,两个孩子情意深厚,青梅竹马,是命中注定的良配佳偶。老夫更是把葭葭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绝不会让葭葭受委屈。”
宋温书迟疑道:“可是华洲那孩子是否愿意?若他对葭葭没意思,我们也不会勉强……”
还不待最后面垂头丧气的封华洲应声,也不待封氏族长和封夫人说话,几位封氏的长老都快急得跳起来了:“愿意愿意,大少爷一定会愿意的!”
封氏的血脉传承多年来,婚姻的观念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联姻只看长久的利益,根本不会管封氏的子女会不会情愿。
反正这个宋葭葭也只能活三百年,三百年的一桩婚事换来这么多资源,就算是封华洲敢说不愿意,封氏把他五花大绑也要绑上喜堂。
宋温书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忧虑,不过他很好地掩饰着心底的不安,只微笑着温声道:“今日封氏的几位贵客既然前来,宋某也得全了诸位的心思,大家欢聚一场,好好谈谈联姻的事情。”
宋温书早已看出封华洲不是特别情愿,但他想看看葭葭那孩子会是什么意思。
所以今夜哪管夜色已深,月落参横,他也只能带着封氏的人急吼吼地前往葭葭的庭院。
“还真是巧了,囡囡还没睡觉,在湖心亭里坐着呢。”
隔着一面犹如硕大银镜的湖水,宁馥远远地便瞧见宋葭葭的身影。
众人闻声,皆停下脚步。
除了封华洲,他们都是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高阶修士,哪怕隔着长湖远眺,也能很清晰地看见和听见宋葭葭在做什么。
封氏族长定睛一看,面露震惊地喟叹道:“几年未见葭葭这孩子,竟出落的这么绝色动人,实在是让老夫意想不到啊,孩子竟然还如此用功和刻苦,深夜竟然还在学习修行。”
宋温书沉默了一瞬,缓缓道:“那是葭葭的师姐,旁边那个啃猪肘子的才是我女儿。”
封氏族长尴尬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我人老眼拙,宋掌门莫要见怪。葭葭这孩子——还真是可爱至极呢。”
宋葭葭当然不丑,在充斥着俊男美女的修真界,她的颜值尚算是比平均值还要高一些的小美女。
但是和连霁这种绝世容颜站在一起,对比起来就实在是有些惨烈了。
封氏族长思索了半天,面对着连霁这等绝色就在身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夸宋葭葭的容貌,为了避免自己的夸赞太过虚伪,封氏族长也只能夸宋葭葭生得可爱了。
而身处湖心亭的宋葭葭还浑然不知,遥遥的远方正有一大群人在看着自己。
连霁遽然抬起眼睛看向了长湖对岸,宋葭葭也顺着祂的目光看过去,长湖的那一头黑漆漆笼罩在黑暗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现。
连霁发觉来人为首的是宋温书宁馥夫妇,虽然后面跟着一群陌生人,但想必不用警惕危险。
于是连霁便没多说什么,只是垂着眼睛,继续抄书。
吃饱喝足的宋葭葭也加入了抄书大军。
抄书实在是件很枯燥的事情,而眼下整座灵墟峰都没有旁的陌生人,宋葭葭又自认为和连霁已经是老熟人。
于是她一边龙飞凤舞地抄着书,一边放飞自我地动情高唱道:“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厕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小看我……”
连霁习以为常,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
湖对岸的一群人听见宋葭葭的高亢的灵魂歌声,沉默了一会。
封氏族长笑得有些勉强,绞尽脑汁地尽力夸赞道:“令媛清喉娇啭,犹如微风振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尬笑着,纷纷应声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黑着脸暗暗想道:好难听,他若是娶了宋葭葭,一定会聋的。
宋葭葭唱完一曲,感觉喉咙有些干,她猛灌一口凉茶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继续放飞自我。
她一手持着毛笔,面目狰狞地自言自语道:“小作业,我现在就拿大毛笔来满足你,开不开心,嗯?”
又见宋葭葭爱怜地抚着宣纸,继续说。
“还是没被人用过的白纸呢,可惜今晚就不再清白了。”
“小作业不说话,是不是被写得受不了啦?”
宋葭葭又掏出几根毛笔,左右开弓。
“一支笔不够的话,我用三支毛笔一起上怎么样?”
她发出桀桀桀桀桀的狂笑,狰狞地低声威胁毛笔道:“听话,写上去,自己动。”
连霁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宋葭葭:“………你在干什么?”
宋葭葭挠了挠后脑勺,诚实道:“师姐,你不用管我的,我在发癫。”
连霁疑惑:“发癫?”
宋葭葭连连点头:“是的,我已经被云听白这些该死的处罚,逼得精神不正常了,我只是需要发泄一下。”
连霁很快接受了宋葭葭的解释,司空见惯地淡淡颔首:“哦。”
而远处湖畔的众人:“………”
宋温书扶着摇摇欲坠的宁馥,自己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强行解释道:“葭葭她总一直喜欢看些关于什么异世外界的话本子,听说是什么破碎虚空的大能所写,所以有的时候,她喜欢说些奇怪的话。”
封氏族长脸色惨白,尽力维持着僵硬地笑容,脑子都快转出火星了:“令媛还真是慧心巧思,独辟蹊径啊……”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尬笑着,纷纷应声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的脸色古怪,强忍着想吐的冲动。
宋温书正想要立即阻止宋葭葭继续丢脸,抬起头却见宋葭葭竟然站在了湖心亭的中心,仰望着月亮,慢慢抬起手臂,似乎是情之所至,想要跳舞。
封氏族长惊奇道:“难不成令媛舞技精湛,将要婆娑起舞一曲?”
宋温书和宁馥:“………”
他们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宋葭葭迎着月光,表情伤感,启唇轻唱:“难道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
然后便见她的双手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胸口不断摇晃,紧接着在头顶开始飞速地摇着花手,左右反复摇摆横跳,化为三道残影的影流之主。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
连霁已经多次见到宋葭葭摇花手,置若罔闻地垂着眼睛。
但是却给湖畔的目击者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封氏族长一行人皆是双眼痴呆,目光空寂,被这种无形无色、难以言说的精神冲击波刺激得思维混沌。
封氏族长咳出一口血,竟然还坚持着,声音嘶哑地夸道:“宋小姐好美的舞姿,神形兼备,鸾回凤翥,实在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封夫人和其他长老们面色惨白,气若游丝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封华洲面如土色: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娶这个奇怪的女人。
宁馥遮住自己的眼睛:“大哥你们都吐血了,不要勉强了。”
宋温书则放出一只纸鹤:“快让天衍宗的医师们连夜紧急前往灵墟峰!”
而连霁似有所感,望向宋葭葭。
明明修为如此低微,她竟谈笑间,致使高阶修士灰飞烟灭。
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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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家族的一行人被连夜地送进了天衍宗的医馆。
宋葭葭也被宋温书和宁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她这才知道自己当众出糗了。
宋葭葭很伤心,颓废地黯然垂泪:“师姐,我真不知道有那么多人蹲在草丛里看我,不然我绝不会放飞自我的。呜呜呜呜呜呜,我这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连霁认真地想了很久,好心安慰道:“不臭。”
宋葭葭一噎,哭得更厉害了。
连霁不解:“你既然愿意在我面前这样展示自己,又为何不愿在他人面前展露?这并没什么区别。”
宋葭葭双眼通红,抽抽搭搭地说:“那怎么能一样啊?师姐是师姐,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连霁却因为这句话愣了许久。
宋葭葭像只小兽那般哭到精疲力尽,最后软软地趴在祂的肩膀处,泪水浸湿了祂的衣衫。
她的睫毛被泪水被一捋捋地黏在一起,像是小扇子。
连霁觉得自己的胸腔仿佛也被宋葭葭的泪水堵塞住了,闷闷的。
连霁做出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动作,祂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作为被自己带大的孩子,小桃习惯了长辈的慈爱思维,就经常这样摸宋葭葭的脑袋安慰她。
而连霁在尝试学着小桃的做法,试图笨拙地安慰宋葭葭。
宋葭葭很惊奇地抬起头,甚至都忘记了哭:“师姐,你刚刚摸我头了?”
连霁自已也愣住了,仿佛很是疑惑似的,没有说话。
宋葭葭肿成灯泡一样的眼睛还带着泪痕,但忽然她又笑得特别开心:“师姐师姐,你这是第一次主动关心我诶。”
师姐的确对她很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师姐总是被动的,从不会主动和她联络感情。
连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摸过宋葭葭头顶的温度早已消散,但这股余温却仿佛随着脉络,攀爬至祂的心口。
祂的心跳又变得比平常快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
宋葭葭,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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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宗的禁地之内。
巨大的法阵之内,繁复纷杂的铭文和图纹忽然亮起。
被无数根透明的锁链禁锢于阵法中心的男人抬起眼睛,看着青色的莲瓣随风而来。
男人比起上次的惊慌失措显得冷静了很多,他低哼一声:“你又来做什么,难不成有了她的消息?”
连霁微微摇头,淡淡地开口:“不,教我做饭。”
“???”
男人愣了许久,紧接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连带束缚于身的链条也哗哗作响,他扬眉怒骂道:“连霁你是不是有病——”
连霁却认真地看着男人敞露大开的衣襟,好意提醒道:“你不好好穿衣服,没有男德。今后就算找到了她,她也不会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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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蜷缩成一团,趴在耳室的黑狐毛茸茸的双耳一动,忽然直立起来。
随即它垫着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从耳室钻出来,轻车熟路地趴在主殿的门口侧耳听了许久的声音。
在确定寝殿里只有宋葭葭和一只雪貂的呼吸声之后,黑狐确定了刚才的声音是连霁离开的动静。
于是黑狐不再趴在门口,从门缝里钻进了宋葭葭所居住的主殿。
黑狐的影子倒映在窗口倾泻而下的月色之中,缓缓拖长,最后化为一个身影修长的男人。
男人本就生得姣丽蛊媚,妍姿妖艳,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更是犹如魅惑人心的精怪。
床上的宋葭葭睡得很熟,眼角残余着几滴泪痕,本就凌乱的被子更是被她一脚踢到了床下。
枕头旁盘踞着一只雪貂,雪貂长长的一条身子缩成了一个球,看起来也是熟睡已久。
邬月看着能够与宋葭葭朝夕相处、甚至同床共枕的雪貂灵宠,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邬月慢慢地跪下,膝行爬过去,先是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再整整齐齐地盖在宋葭葭的身上。
斜窗洒落一地月光,邬月跪在床畔,痴痴地看着宋葭葭的睡颜许久,忽然注意到了她眼角那一滴晶莹。
邬月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头顶毛茸茸的狐耳不自觉地轻颤着。
邬月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将宋葭葭的眼角残遗的眼泪吻去。
动作温柔地仿佛在亲吻月亮。
在相触的瞬间,邬月霎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他的后耳根和脸庞像是洒落了一盘绛砂,被染得通红,身后蓬松的狐狸尾巴就像是小狗那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得意忘形地摇晃起来。
但时间紧迫,他必须得走了。
邬月担忧着外出的连霁会随时回归,哪怕他再依依不舍也只能离开。
邬月探头察看了一番,重新化身为黑狐,飞快地叼起一件宋葭葭挂在置衣架上的外裳,很快融于黑暗,离开了主殿。
就在黑狐前脚刚溜出主殿,看似熟睡的雪貂却猛然睁开双眼。
它沉默地回想着黑狐的表现,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判断。
而这,正是它等待已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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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回到了狭□□仄的耳室,它像是做贼心虚那般,把偷来的外衫藏进了衣柜里。
而衣柜里,早已被各种杂物堆积得满满当当。
全是宋葭葭的各种外衫、锦帕、披帛、发带等各种各样的衣饰,沾染着宋葭葭的气息。
之前邬月大多时候偷的都是小件,今夜实在是忍不住,才叼了一件宋葭葭的外衫。
宋葭葭的衣服和首饰数不胜数,灵墟峰很少有闲杂人等进入,她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来偷自己的东西,对于消失不见的东西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自己随手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这些偷捡来的东西被邬月堆叠成了一个巢窝的形状。
这是他身为半妖,无法抹除的兽类本能。
带有宋葭葭气息的东西,可以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安心感和抚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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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百年大选的开幕庆典,天衍宗人多口杂,从禁地来的连霁因为阵法的影响,谨慎地收敛好自己的真身才缓缓而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宋葭葭每晚拖着被子死皮赖脸地去找连霁,变成了连霁习以为常地自觉陪在宋葭葭的主殿之中。
主殿之内好似一切如旧,宋葭葭的呼吸声平稳而悠长。
连霁正要下意识捡起宋葭葭踢落的被子,祂却猛然一怔。
宋葭葭身上整整齐齐盖好了被子。
这不可能,宋葭葭每晚必踢被子。
而且这被子摆放的细微方向,显示着盖被子的手法不是祂平常的习惯。
有人趁祂不在之时来过这里。
连霁眯起眼睛,眸色的寒芒逐渐化为一抹葱蔚洇润的浓绿,犹如青色的火焰跃动。
祂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领地,却被侵略的不适感。
“我的貂蝉在哪里?!”
而就在这时,宋葭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嘟囔着些连霁听不懂的话,无知无觉地伸出腿,踢了连霁屁股一脚。
连霁:“………”
连霁将宋葭葭的被子重新摊开,按照自己平日摆放被子的手法,仔仔细细地都给她盖好。
嗯,舒服多了。
连霁觉得心里憋的那股气,好像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