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眼下宁馥和边婉君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两个人满是杀气的眼神对上,空气里仿佛满溢着火药味。
宋葭葭满脸堆笑着挡在了中间,总算阻隔了两人的对视。
宋葭葭的心底揣摩了一番, 她率先看向了脾气稍微冷静一些的边婉君。
“边峰主,今日劳烦您教我如何契约灵契, 今晚我还有些事, 要不改日我再来驭兽峰拜访您。”
边婉君和宁馥一向针尖对麦芒, 边婉君和宁馥的修为相当,又同为五峰峰主之一,她向来都不会忍让宁馥。
但眼看宋葭葭的目光带着哀求的意味, 边婉君十分少见地退让了一步。
“那好, 我就先回驭兽峰了。”
边婉君一走,宁馥虽然余怒未消,但至少不会处于随时暴走的状态了。
宁馥冷冷地递给小桃一个眼神:“去把那几只灵兽丢掉。”
宋葭葭心头一跳, 呐呐道:“娘, 没必要吧……”
宁馥气得柳眉倒竖, 杏眼圆睁, 怒吼道。
“宋葭葭, 我和你爹是短了你的吃穿还是少了你的灵石,你要什么我不买给你, 你为什么偏偏要收我仇敌的灵兽?”
宋葭葭迟疑了一会,鼓起勇气说:“娘,边峰主其实不是什么坏人,你和边峰主并无什么血海深仇,不若试着和解……”
宁馥像是个被点燃了引线的鞭炮, 顿时噼里啪啦地炸开。
“你是我的女儿, 我耗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我不准你接近边婉君, 不准!我讨厌边婉君,你也必须得讨厌边琬君!”
宋葭葭被吼得傻在了原地。
宋温书不悦地瞪了一眼宋葭葭:“你明知你娘的忌讳,为何偏要明知故犯?”
宋温书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宁馥的唇边:“好了好了,馥儿,咱们冷静一些,别再动怒。”
宁馥却一掌把茶盏甩落,茶盏的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得面色铁青,手指抖个不停。
宋温书赶紧用手肘捅了捅宋葭葭的腰侧,压低声音提醒:“你还不去哄哄你娘,你娘若不是太在乎你,也不会气成这副模样。”
宋葭葭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知道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宋葭葭怎会感知不到宋温书和宁馥夫妻对自己的真心疼爱。
但常言道福祸相依,宁馥对原主的过度溺爱,也给宋葭葭完成任务带来了一些弊端。
或许是因为高阶修士想要繁衍子嗣太过不容易的缘故,宁馥诞育原主极为不易,因为难产甚至差点没了半条性命,算是吃尽了苦头。
原主又是宋温书和宁馥唯一的孩子。
于是他们对原主倾注了无与伦比的爱和资源。
但宁馥有多宠爱原主,她对原主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有多强。
原主修为低微,宁馥就不准许她离开天衍宗半步。
原主长这么大,从未像门中的普通弟子那般可以自由地接收门派任务,独自出过远门历练。
修真界辽阔无垠,地大物博。
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
原主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距离天衍宗五百里之外的锦江城。
但不管怎么说,宋葭葭看见疼爱自己的宁馥气成这副样子,心底一阵愧疚,暂时只想息事宁人。
“娘,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宋葭葭连忙递过去一杯茶,殷切献媚给宁馥捏着肩膀:“娘,来消消火,那些灵兽你要是真的不喜欢,那我就不养了。”
宁馥眼见宋葭葭愿意听她的话,喉咙管里噎着的那口气瞬间通顺了。
宁馥接过宋葭葭递过来的茶盏,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宋葭葭又半蹲下来给宁馥捶腿,满脸堆笑。
“娘,但是我也不能直接丢掉那些灵兽,它们很可怜的,已经被抛弃了很多次。等我闲下来给它们找个领养吧,不过很有可能是找不到的。”
宋温书忍不住奇怪地询问:“高阶灵兽千金难求,怎么会被多次抛弃?”
宋葭葭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讲了一遍驯服这些灵兽的经过。
最后宋葭葭很认真地说:“爹,娘,宗门里的弟子都说我是废物,而这些灵兽也是被修士们嫌弃的废物。如果我也不要它们,它们就只能被处死了。”
“什么,谁敢说你废物?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宁馥神色剧变,她差点暴跳如雷地掀翻屋顶,但看着宋葭葭认真的神色,她的嘴唇张了又张,欲言又止了很久。
最后宁馥心疼地开口:“你才不是废物,你永远都是娘的宝贝。”
宋葭葭心头一暖,含笑道:“他们也不敢明面上说啦,不过我天赋低微本就是事实,所以我看见这几只灵兽,总觉得同病相怜……”
宋葭葭的卖惨果真让宁馥的火气迅速消退,也不再说什么要把灵兽丢掉的气话,只闷闷地妥协道。
“算了,这次便罢了,你想养就养。以后别再跟边婉君往来就是。”
宋温书摸了摸宋葭葭的脸颊,温声宽慰道。
“不要听信流言蜚语,做好自己便是。我和你娘给你的东西,从来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私产。我们行得正坐得端,爱给你什么就给你什么,爱怎么宠你就怎么宠你。”
再闲聊几句,夫妻俩似乎便准备打道回府,宋温书解释。
“百年大选迫在眉睫,正道四大门派轮流担任主理,天衍宗作为这一届的主理方,有数不清需要筹备的事务。而下个月便要开启我们天衍宗的初选。”
“初选是什么?”宋葭葭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嘴,同时她脖颈上的雪貂竖起了尾巴。
宋葭葭忽然垂下了头,掩饰着她略带几分不自然的表情。
属于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来。
[叮咚——正在接受主线任务中——请按照原剧情原主之前的所作所为,告诉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二人你要参加百年大选,并要报名初选。]
“哦,初选不就是……”宋温书正准备解释。
却被宋葭葭打断,宋葭葭连忙拉住宋温书和宁馥:“爹娘,好几天没见,我真是想你们想得紧,你们再坐坐,我去给你们重新泡一壶热茶。”
连霁看着宋葭葭步伐略带几分慌张地走到了厅堂之后的后厨。
连霁觉得有古怪,祂下意识地跟上。
然而宋葭葭并没有什么反常,确实只是在为夫妻二人沏茶。
不过她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此时此刻,宋葭葭通过识海传音,脑子里正在和系统紧迫地交流。
[什么初选?你快给我说清楚。]
系统的语速果然很快,每个字像是机关木仓那般咻咻咻地蹦出来。
[原主修为低微,本来没有参加百年大选的资格。]
[但因为原主嫉恨天赋优秀的女主可以参赛,叫嚣着要跟去。原主不顾爹娘的劝阻,一意孤行参加了初选,她根本没有通过初选的能力,多亏了宁馥帮她作弊才勉强入围。]
[但也因为作弊这件事,宁馥和原主声名狼藉,被门派中人唾弃。]
宋葭葭疑惑:[那原主最后还是去了百年大赛吗?]
[宁馥当时因为心软帮她通过了初选,但之后的复赛和终试却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宁馥很坚决地拒绝了原主想要继续参赛的念头,并把原主关了起来。]
正在沏茶的宋葭葭一心两用,被喷溅的热水烫到,她低叫了一声,引来连霁侧目。
宋葭葭却浑然不在意伤口,认真地继续听系统讲述关于主线任务的事情。
[可原主却逃出了宁馥所布置的结界,偷偷混入了参赛新生的队伍之中,进入了秘境参加复赛。等到宋温书和宁馥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
[他们恨不得掏出身上所有压箱顶的法宝,只为给原主保命。但原主的修为实在太过低微,很多高阶法宝她甚至都没有足够的灵力可以开启。夫妻二人走投无路,只能去贿赂其他选手,让他们不要杀宋葭葭,只求给她留下一条性命。]
宋葭葭听得一时出神,倚着墙壁发呆。
直到身侧的连霁唤了一声:“葭葭。”
宋葭葭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敷衍地笑了笑,把茶壶茶盏放进托盘里,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问。
[然而呢?]
系统只说:[你先完成今日的主线任务,之后走到该走的剧情之时,我再告诉你其中的细节。你快哀求爹娘你要参加初选。到时候宋温书会严词拒绝,宁馥却拗不过你,很快就会心软。]
宋葭葭赶紧把新茶端到了夫妻二人的身边,讨好地递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一嘴。
“对了爹,你刚才说的那个初选我还挺好奇的,你继续说说呗。”
宋温书用茶盏拂开茶沫。
“百年大选,顾名思义每个门派百年之内招收的最精英的弟子,被重重选拔之后代表门派的荣誉去参赛。”
“由于百年的跨度较大,参赛者会分门别类为金丹期、元婴期和化神期。”
宋葭葭难得听得这般认真,宋温书便继续说。
“天赋较好的弟子,二三十岁之间结丹没有问题,七八十岁结婴的修士也不足为奇,但百岁以内的化形期那可就是佼佼者了。”
“但想要参加百年大赛,需得通过初选复赛终试。初选由我们本门门派出题,同门弟子们互相竞争,并从中筛选出优秀的弟子。复赛和终赛就不同了,到时候可是几百上千个门派的天骄之子一起厮杀对决。”
宋葭葭忽然捉住了一个很重要的点,连忙问。
“也就是说要百岁之内,金丹期修为或者以上的弟子才能参加?”
“并没有这么明文规定过,但若是没有金丹期的修为,绝不可能完成门派的初选。”宁馥一边回答,一边呷了口茶。
宋温书则是有些怀疑地看向宋葭葭:“你问得这么详细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参赛?”
宋葭葭没大没小地拍了拍宋温书的肩膀:“我心里有数,我这种低微的修为甚至都还未筑基,那我肯定——要去见识见识。”
宁馥嘴里的茶猝不及防地喷出来。
夫妻二人的表情都用像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宋葭葭。
宁馥最先炸开:“宋葭葭你抽什么风!”
宋葭葭演员的功底还在,她瞬即挤出来几滴眼泪,哀嚎一声便往宁馥的双腿扑了过去
随后历经宋葭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出乎宋葭葭的意料,夫妻二人却还是不肯松口。
奇怪,系统明明说了宁馥会心软的啊。
但宋葭葭不能放弃,她冲小桃低语了几句,小桃立即去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只留下一盏只对着宋葭葭的灯笼。
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见宋葭葭一个人站在光柱里,身后的留影石被开启,响起成功学大师的抒情歌曲。
手动打光和手动打开BGM之后,宋葭葭眼含热泪地开始表演。
“爹,娘,我知道你们不让我去是担忧我的安危,可你们自以为的为我好,就真的是为我好吗?难道我整整一辈子,都要被困在天衍宗这方寸厘毫之间吗?那和被圈养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难道我生来弱小,就不配见识到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吗?”
“修真界满地都是碎灵石,而我却抬头想要看见月亮。”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人都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哪怕我这一生无比的短暂,我也希望可以像焰火绚烂地绽放一场。”
沉浸入戏的宋葭葭连忙抬起头,想要偷瞄一下观众们的表情。
连霁面无表情,封华砚若有所思,小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
转角画屏之后的那抹白袍微微抖动,很快消失不见。
宋温书的神情松动,喃喃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是我们保护过度了。”
然而结果完全出乎宋葭葭的意料之外,宋温书眼见动容,宁馥却是咬死不放:“我绝不会让你去参赛的,绝不可能。你根本就不懂有多么危险。”
宋葭葭心底苦笑,无论百年大选初选之后的关卡有多么凶险,那也要等她活到今后才能知道。
如果她现在不按照原剧情所做,甚至都无法剩下全尸。
不然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去作死呢。
然而宋温书的些微动容,比起宁馥的坚决抗拒来说,就像是毛毛雨碰到了狂躁的大江大海。
妻管严宋温书很快倒戈,转而投入宁馥一方:“你娘说得对,哪怕你再怎么胡搅蛮缠,我们也不会让你参加百年大选的,生死之事不是儿戏。”
宁馥臭着脸离开了,宋温书也跟在身后。
宋葭葭竭尽全力都没能说动他们,算是不欢而散。
宋葭葭心头一跳。
为什么今晚她又哭又闹地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宋温书和宁馥还是不同意呢?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不应该啊,照理说宁馥不是一早便会心软嘛。]
雪貂揣着小手。
脑子里传来系统紧张的声音。
[经过我精妙的推测,应当由于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今晚你和边婉君的过于亲热,刺激了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强的宁馥,所以导致了她这次变得更加偏激和坚决,迟迟不肯松口同意。]
宋葭葭傻眼了:[那怎么办啊?]
系统的声音很沉重,却又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你不要慌,就算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不同意,你也可以像原主那般偷偷地参加初选。这不过这次没了宁馥帮你作弊,你只能靠自己通过初选了。]
宋葭葭更慌了,声音都忍不住发抖。
[这怎么可能?!我连筑基期都没有,怎么可能通过至少需要金丹期的初选。]
宋葭葭转了转眼珠子,双眼放光地看向身后的连霁,笑眯眯地开口:“师姐,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绝世的天才连霁,前一阵子刚结丹不久。
连霁仿佛能猜到宋葭葭的意图,淡淡道:“前几日天衍宗的金丹期修士举行了一场集体比试,我被通知强迫比了一场。”
宋葭葭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
小桃苦笑着说道:“小姐你当时还在睡觉呢,而且你师姐只去了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连霁说:“之后有个长老就通知我,不用去参加百年大选的初选了。”
宋葭葭不解:“为什么啊?难道你和长老他们有什么过节?这群死老头子怎么这么过分,他们有什么资格不让你参加百年大选?”
“简单来说,我是魁首,被保送了。”
宋葭葭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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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听白站在云头,望着远处点着灯笼的重重宫阙。
那畔遥遥地传来橘色的暖光,门扉半掩,隐隐约约地传来喧囔声,昭示着那是一个热闹的地界。
夜色寥落,只天边零落几颗残星,连月亮都没有。
云听白安静地站着,仿佛沉默无声地溶于深浓的长夜之中。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既不进去,也不转身离开。
那头暖色的明亮混合着闹热的烟火气映照在他的眼底,犹如云端跌落的星子,明明灭灭。
刚才宋葭葭所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见了。
原来被他所忽视的低贱草芥,也会有如此雄心壮志。
幻境和心魔向来漏洞百出,其真身贪婪邪恶而透露着魔气,真的会有如此鲜活明朗的思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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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即将来临却一切未知的初选,稍有不慎便是死无全尸,宋葭葭焦虑到睡不着觉。
她睁着眼睛数了很多只羊,隔着长廊却能听见小肥啾不肯间歇的魔音。
连霁阖眼,安静地在另一张榻上打坐。
宋葭葭已经习惯了师姐这副样子,她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披起一件外衫,举着一根蜡烛,往安置灵兽们的耳室走去。
安置灵兽的耳室,和邬月所在的耳室相隔很近。
笼子里的黑狐眼见宋葭葭竟然出现,异瞳之中闪过狂喜,他立即摇起尾巴,满眼的湿润和依赖,发出嘤嘤嘤的娇软声音。
宋葭葭想着自己横竖也睡不着,还不如就和三只灵兽签订灵契。
不然若是睡上一觉,说不定明早起来就忘了灵契该如何捏决作法。
施展灵契之后,宋葭葭就能和小肥啾心意相通,这样她就可以方便教导小肥啾,让小肥啾不要在晚上扰民。
黑狐可怜兮兮地望了宋葭葭许久,宋葭葭却连余光都不分给他一眼,只是忙着在准备灵契所用的东西。
宋葭葭拿出一把小刀,闭着眼狠心向自己的手指尖割去。
灵契尚还算好,只需要随意一个身体部位的血。
若是同生共死的血契,那就必须要剜一滴心头血了,那还不得疼死。
“主人,你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黑狐不知何时化为了人形,邬月表情惊喜地问道。
之前邬月试探过宋葭葭要不要和他签订契约,但宋葭葭却说自己尚还不会契约,便一直被搪塞延后了。
因为宋葭葭知道这个灵契根本没用。
原剧情的原主和邬月就是签订的灵契。
但灵契这种程度的契约根本不算是什么保障,只要双方愿意毁约,或是一方实力较强的甚至可以单方面毁约。
大结局的前夕,身为妖皇的邬月就直接撕毁了和原主的灵契。
对于邬月来说,原主和女主连霁比起来,连女主连霁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宋葭葭还为此询问了一嘴系统,系统也坦言和邬月的灵契根本不重要。
宋葭葭便没为此上心,她根本没转身看邬月一眼:“我不是和你契约,我想跟这三只灵兽签订灵契。”
邬月闻言脸色剧变,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那我呢?”
“你?”宋葭葭敷衍道:“你也知道,灵契其实就是个方便沟通的契约,还真没什么大用处,咱俩契不契约不重要的啦。”
宋葭葭的眼前浮现出一团泛着白光的字纹,正是灵契的咒语,宋葭葭凝神要把连接识海的烙印到自己和雷兽的识海之中,却被一只毛色乌黑的爪子打断。
宋葭葭诧异地瞪大眼睛,刚要发怒,却对上邬月冰冷的异瞳。
邬月再不复之前在她面前的娇软模样。
他浑身上下都缠绕着涌动的黑色妖力,一双异瞳从圆眸变成了竖瞳,眼尾染着一抹薄红。
整个人看起来既脆弱,却又偏执得可怕。
应激的雷兽小猫浑身炸毛,发出一团涌动着电流的紫光。
小肥啾也很害怕,连忙使出音攻。
巨大的冲击波甚至捣毁了身前的墙壁,一阵烟雾尘埃之中,邬月双眼猩红地站了出来。
他的左手捏着浑身流窜着电流的雷兽的喉咙,右手则提着疯狂嘶鸣的小肥啾的翅膀。
轻而易举地便控制住了两只化神期的灵兽。
宋葭葭神情慌张,急声唤道:“邬月你要干嘛,你住手,你要打我的灵兽就先过我这一关——”
“let me do it for you.”车座子狗发出它独有的叫声,像是触手那般融化的长鼻子向邬月扑了过去。
邬月面不改色,浑身暴涨的妖力形成光束,直接将车座子狗压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饼。
宋葭葭眼睁睁地看着如此血腥的场面发生,她的双腿甚至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邬月背过身来,一蓝一金的异瞳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透着诡谲的猩红。
“主人,你刚才说什么?”
宋葭葭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泅湿透,她捂着嘴假笑道:“哈哈哈我没说什么啊,你打了车座子狗,就不能打我了哦。”
车座子狗竟然还没死,猛然抬起头:“汪?”
“就你们这些废物,也配和她签订灵契?只有我可以陪着她,我才是她唯一的契约对象。”邬月用宋葭葭听不清的声音喃喃道。
而后邬月丢掉了手里两只重伤的灵兽,缓缓而来。
他身后那簇蓬松的狐尾晃了晃,遽然延伸为三条摇曳的狐尾。
宋葭葭想要往后退,后背却死死地抵着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隐在黑暗之中的连霁,眼看有人要对宋葭葭不利,已然准备出手。
并非刚才墙壁坍塌的巨大声音惊动了连霁,而是自从宋葭葭起夜,连霁就睁开了眼睛。
祂并未打草惊蛇地跟在宋葭葭身后,只是想看看她偷偷摸摸地要做什么。
就在连霁脚下的阴影生出无数条藤蔓将要游滑而去之时,邬月走到了宋葭葭的身边。
邬月在她面前永远讨好地半弓着腰,宋葭葭如今才知道,邬月竟然生得这么高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葭葭,双眸还侵染着杀意的猩红,微微偏头。
宋葭葭以为自己今夜是难逃生天,正准备害怕地闭上眼睛等死。
却见浑身染血的邬月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不仅仅只是跪下,甚至还将身子倾倒,把额头抵扣在冰凉的地面。
宋葭葭傻眼了。
邬月抬起头,表情是那么的虔诚,他用如此卑微的姿势祈求道。
“主人,我们契约同生共死的血契好不好?从今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