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宋葭葭和几只灵兽在连霁的房间里东躲西藏了好几天, 灵舟终于到达了括苍秘境。
这几日封华洲一直来骚扰连霁,幸亏连霁愿意出卖自己的美色,把封华洲带去了其他地方周旋。
当灵舟进入秘境结界的瞬间, 整个灵舟变得无比的喧闹, 新生弟子们似乎都十分兴奋。
而一旦进入秘境,想要外出,只能等到百年大选结束的那一天关闭秘境。
也就是说,宋葭葭现在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就是宋温书和宁馥想要把她赶回去也是无能为力。
宋葭葭受到门外弟子们喧哗的影响,不由得也好奇地站在了窗边她, 她扒拉着窗棂,想要从缝隙之中窥得这一方秘境的奇景。
窗外是浩瀚苍穹,万顷重霄,白云厚裹。
而云端漂浮着无数座大小不一, 悬空在天宇之中的浮空岛屿。
无数座恢弘雄伟的建筑群落以凌霄之势拔地而起,处处皆是亭台楼阁, 廊桥水榭。岛屿被佳木茏葱, 奇花烂漫包围着。雕蔑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成千上万座小型悬浮岛密密麻麻地挨挤在一起, 而正中则耸立着一座巨型的悬浮岛, 其他小岛犹如众星拱月那般将巨型岛屿簇拥在正中。
巨岛像是卧倒的山峦踩着云层横在了天空, 一座瀑浩瀚辽阔的瀑布从天际垂落, 流入了海面, 飞珠溅玉,气吞山河, 泛着粼粼的日光。
往下看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浟湙潋滟, 浮天无岸,波如连山,乍合乍散,霁色澄远绿。
如此震撼的奇景,让宋葭葭看呆了许久。
她就这么抓着窗棂,看起来木木愣愣的,但眼睛是那么的亮,眸中耀着金色的光烁,犹如摇曳了一池星河。
“我好开心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仙境,好美。”
看到宋葭葭傻笑,连霁先是抿一抿唇,然而却也忍俊不禁,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更逞论不计其数的秘境,还有很多更美的地方你没有看见,我以后若是得空,可以带你去。”
宋葭葭笑着低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连霁,眸中模糊地倒映出连霁的身影,她眸底的自己和光烁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她的眸中全都是祂。
连霁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片轻盈的羽毛扫过,痒痒的。
忽然宋葭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精神一震。
“既然都进秘境里来了,那岂不是说明我现在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吗?”
连霁:“……理论上是这样。”
但不知道为何,看着宋葭葭这副满脸兴奋,摩拳擦掌的模样,连霁总有点不太妙的感觉。
宋葭葭大概是心底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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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葭葭包了块头巾,就准备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黑狐和几只灵兽想要跟着,被宋葭葭制止:“我出去玩玩,你们太显眼了。”
黑狐呜咽几声,依依不舍地用脑袋蹭着宋葭葭的小腿,用尾巴缠着她的小腿。
到不像她只是出去几个时辰,而是十分夸张的悲伤,仿佛会和宋葭葭天人永隔那般永不相见。
“邬月,我警告你不要吃同事啊,我很快就回来。”
也不晓得邬月的分离焦虑症,为何会这样严重。
宋葭葭一出房间,没见识的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惊叹。
这艘灵舟大得离谱,就像是一座移动的云上城镇。中间是镂空的设置,被设置成了一个空中园林的模样,有不少修士正在里面散步闲聊,而顶层则是练武场和演武台,密密麻麻的船舱令人眼花目眩,足有数千个。
天衍宗被选拔的新生差不多有三百多人,加上宗门一部分的峰主,长老,执事还有随行的杂役们,应该有一千多人。
杂役们都是拿着俸禄的帮工,几乎都是没灵根的凡人,或是和凡人没什么两样的废物五灵根,他们需要日常照顾修士们的起居住行,喂养灵宠,扫洒船舱,做饭洗衣,打杂帮工等很多事情。
之前封华砚身为杂役,还要去灵石脉开垦充当矿工。
“不是叫你去擦洗东边的栏杆吗?”
封华砚淡淡道:“我去给仙尊的首徒连霁送了膳食之后,就回来擦。”
什长很是不满,大声地开始训斥封华砚:“不行,现在就给我去擦,天天都给我偷懒。”
封华砚皱起眉,这些时日什长所交代给他的工作,他明明都认真完成,却还是被什长找茬,不过是看他没背景好欺负罢了。
但封华砚无心争辩:“我送了餐就回,不然膳食放凉了不好吃。”
什长习惯了其他杂役逢迎巴结,对于封华砚这股冷傲劲儿很是不爽,老早便想教训他一顿。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还当你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吗?!”
什长直接一掌掀翻封华洲端着的托盘,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封华砚的身上也全是油渍和饭菜。
正巧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弟子走过来,封华洲趾高气扬地走在最前面,而身后的少年少女们也大多都是世家子弟。
一个是封华砚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其他不少都是封华砚小时候的玩伴。
被这群人撞见满身狼藉的自己,更是让要强的封华砚觉得颜面尽失。
有好事者用肘部捅了捅封华洲的腰腹,让封华洲注意到了封华砚的窘态。
他们立即围拥过去,放肆地嗤笑和嘲讽起来。
封华砚垂着头颅,像是游离于他们之外的一条孤魂。
出门闲逛的宋葭葭正好撞见了这一幕,连忙招呼连霁:“你快去救救他呀。”
救赎男主不就是女主应该干的事情吗?
连霁一脸莫名其妙,满眼冷漠。
宋葭葭没法,既然女主不去刷男主的好感,那她这个恶毒女配就去刷男主恶感了。
宋葭葭溜过去,本来想加入封华洲一起欺辱封华砚,却正好听见封华洲在说自己的坏话。
“依我看,这个废物和宋葭葭倒是相配,我们这些世家的血脉优秀,嫡系都是单灵根和双灵根的天之骄子,偏生宋葭葭和封华砚都是百千年都难遇的废物,他姓封都让我觉得晦气。”
宋葭葭愤愤不平地双手叉腰。
这封华洲要骂封华砚就骂呗,干嘛把她当成凑满减的优惠,一定要加起来连带提一嘴吗?
宋葭葭故意凑到正放肆大笑的封华洲身边,掀开头巾作出一个狰狞的鬼脸:“呔,妖怪,敢说我坏话,你爷爷在此!”
封华洲尖叫一声,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猛然弹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这胆子还敢说我坏话,以后再叽叽歪歪的,我就去找我爹娘告状去。”宋葭葭实名制嘲笑。
宁馥早已告知众人宋葭葭因为生病而不能参与百年大选,所有人都知道宋葭葭没来秘境,如今一个不该出现的大活人却突然出现在旁边,着实把封华洲吓了一跳。
封华洲被宋葭葭一个废物吓得屁滚尿流,让好面子的他很是懊恼。
但宋葭葭不比封华砚没有人撑腰,相反宋葭葭的后台很硬。
自己刚才又嘴臭损了几句宋葭葭,若是真闹到长辈那边去,封华洲绝对讨不了好。
封华洲只能招呼着其他人,悻悻地走开。
封华砚抬起头看了眼宋葭葭,眸底有一丝感激和温情闪过。
葭葭总是这么旁敲侧击地出面,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宋葭葭看封华砚这么一身菜叶子汤汁的模样,着实很狼狈,却还傻站在人来人往的大殿之中。
宋葭葭没好气地开口:“你发什么呆,快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好。”封华砚心头一股暖意流过。
“等等。”封华砚正要离开,宋葭葭却连忙叫住封华砚。
封华砚不解地回眸。
宋葭葭回头偷瞄了一眼连霁,连霁正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等她。
“喂,你别误会,刚才我怼封华洲,不过是因为他也骂我了。是师姐关心你,才让我来看看你,叫你去洗澡的。”
宋葭葭觉得自己真伟大。
不仅要忙着刷男主的恶感,还要顺带帮师姐刷男主的好感。
“嗯。”封华砚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葭葭这个笨蛋,以为自己直白的关心会不被他接受,竟然还找这么多理由来掩饰她的感情。
宋葭葭走过大殿的长廊,一路上没少听见自己的名字。
宋葭葭修为最低微,却成了初选的魁首,却又因为宁馥说她称病不能参与百年大选,成了很多弟子议论的对象,堪称顶流热搜。
宋葭葭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凑过去,大多时候都是一些弟子在说自己的闲言长语。
什么废物、作弊、纨绔这几个词宋葭葭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对宋葭葭造不成一点杀伤力,反而让她找到了一个刺激的玩法。
那就是默不作声地走到一群弟子的周围,在他们提到自己,对自己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时候,拿开自己的头巾,连忙鼓掌:“对,你们说得对,说得太好了!”
一群人猝不及防地撞见本不该在此的正主,吓得变貌失色,面面相觑。
弟子们连声道歉,惊魂未定地就想逃离社死现场。
惊魂未定的他们却被宋葭葭拉住:“诶哥们儿姐们儿,不喜欢我的可以喷,没必要走啊。”
他们还以为是宋葭葭有心报复,更是吓得逃之夭夭。
连霁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宋葭葭故技重施地玩了好几次这个游戏,自娱自乐也玩得开心。
连霁不解:“他们如此说你,你为何不生气,反而还乐不可支?”
宋葭葭亲昵地拉起连霁的臂弯,笑容可掬。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灵石,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更何况就算是灵石也不可能做到人人皆追捧。”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得到的都是侥幸。”
一向忙着吃喝玩乐的宋葭葭,语气很自然地说出这些哲理,让连霁觉得有几分惊诧。
对于宋葭葭来说,未必有所成才算活着。
春天吃青团,夏天吃冰西瓜,秋天吃蟹脚,冬天吃火锅,每天吹着夜风去江河边散散步的人生,也很好。
世间上有人能够如此看透得失,活在当下,也算难得吧。
“他们都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有师姐在就够了……师姐,谢谢你愿意喜欢我。”宋葭葭忽然抬头说。
宋葭葭长得并不算什么风华绝世的大美人,可她偏偏有这么一双灵动的眼睛。
连霁不眨眼地看了宋葭葭许久。
宋葭葭的眼睛不算很大,但也不小,睫毛不算长,但很稠密,犹如一簇簇的小扇子,眼梢微微的向鬓角挑去,含笑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可爱的狡黠。平时她呆呆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清澈的愚蠢,但她的眼珠转动时候,眸球乌灵闪亮,犹如半斗星河都映入这一池倒影,亮得能够灼烧人的胸膛。
原来不是她的眼睛美,是她的眼中灵动真挚的感情美。
“有点吵。”
连霁轻声说。
“吵?” 宋葭葭不解,周围人来人往,的确有些喧囔,但刚才不也是这样么?
连霁又重复了一遍。
“很吵。”
胸口里那个拟人化形的东西,祂的真身本来是没有的。
只是为了化形才模拟而出的脏器,平日里只是普通地跃动,为什么现在如此反常,吵闹得祂的耳畔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有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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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葭葭仗着现在进了秘境,不能把她赶出去,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趁宋温书和宁馥还没有得到消息,宋葭葭决定给夫妻俩一个惊喜,或者说是惊吓,宋葭葭牵着连霁偷偷地溜进了他们的房间里。
峰主们和长老们似乎正在商议什么大事。
听见宋温书的声音响起:“这一届轮到我们天衍宗主持,是彰显我们门派实力和新意奇谋的一次好机会,但百年大选的庆典我和其他人想了许久,着实想不出什么可以创新的法子。”
“放一场特大的烟花?”
“第二届、第十八届、第五十三届、第七十九届百年大选的庆典就用过了。”
“飞花令、曲水流觞?”
“让人想打瞌睡,而且也被用过了。”
“管弦钟磬,歌舞助兴。”
长老们直接摆烂了。
“那更别说了,太无趣了。”
其他峰主和长老们杂七杂八地开口,但都是些被用烂了的陈词滥调。
宋葭葭小心地上前几步,躲在画案琴桌之后,想再探听探听情况。
可怜连霁也要蹲在身侧,但清风霁月的祂却一点也不猥琐,反而显得宋葭葭更更是个贼眉鼠眼的小偷。
忽然听到宁馥低声喃喃道:“温书,我也有些想葭葭了,那孩子平日里调皮捣蛋,我看见她便生气,但见不到她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想她。”
宋温书安抚道:“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
宋葭葭心头一动,没留神将旁侧的椅子撞到了。
室内的宋温书听到身后有异动,顿时双眸一紧,并住的两根手指指向宋葭葭所藏身的地方,化指为剑,凛冽的剑风直接将宋葭葭眼前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本该被关在天衍宗的宋葭葭,扬起灿烂的笑容:“爹,娘,surprise!”
不仅宋温书和宁馥愣住,室内的一群峰主和长老也面面相觑。
宋葭葭乐呵呵道:“我听见你们的烦恼了,是时候呼叫超级飞侠来帮忙了。”
宁馥的表情很快由震惊转动为愤怒,她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唤道:“宋、葭、葭。”
宋葭葭连忙赶在自己要被夫妻二人混合双打之前,抛出了一句让众人变色的话。
“等等,这个百年大选的庆典,我有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