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脏缺失的超级士兵
季也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入目依旧是光线昏暗的监狱，墙上的玻璃透出一点点光，屋子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空气中散发着厚厚的霉味。
季也被呛的咳嗽一下，掩唇盖住扑面而来的灰尘。他往前，眼睛垂下，看到地上一块漆黑的几乎分辨不出形状的食物。
墙上的灯还执着的发着昏黄的光，时间好像停止在这间屋子里了，季也抬眼，只觉得空荡荡一片。
“咳……有人吗？”季也咳嗽一下，掩唇下床，因为用不上力气，走路的动作稍微停顿。
他走到门口才停下，外部一片漆黑，走廊上只有几盏若隐若现的壁灯，无人回应。
季也摸索着看，监狱上挂着的锁已经生锈了，钢铁围栏上到处是斑驳的痕迹，他抿唇，慢慢弯下腰，透过光斑，能看到上面时间的痕迹。
这里至少已经一年多没有人过来了，季也判断。
系统选择跳跃时间，自己也没事干，在他睡过去后就进入休眠状态，这样不必忍受疼痛折磨，但也让他们对世界的了解全部断层。
睡过去后发生了什么？陆之淮如今怎么样了？监狱里的人都去了哪里？都是没有问题的答案。
季也站在监狱门口，咳嗽着，指骨苍白，没有说话。
听到闹钟响了，系统迷迷瞪瞪醒过来，看到季也，迟疑一下，倏地清醒。
『季也。』系统条件反射抖了抖腿，他先是扫描了周围的情况，顿一下，慢慢道，『季也，这里一年前就空了。』
他解释：『咱们选择时间线跳跃后，这个世界无法捕捉到你的信息，他们以为你死了，就慌忙出去，然后遇到了异种潮，没逃过去。』
异种潮是风雪季里大规模的异种捕杀计划，季也遇到过，成百上千的异种汹涌而来，密密麻麻，机械军团最后是暴力镇压的。
这种情况，普通人遇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季也点点头，因为身体被严重损伤，他的面色苍白，呼吸也很微弱，想了想，轻声问：『那……外面呢？』
『外面？』系统愣一下，才意识到他想问谁。
其实外部世界线早已发生更改，因为任务者不在，这些都被程序自动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并不详细，系统翻了翻，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但是凭借他们现在的情况，有总比没有好，系统表情包上出现一团麻线，但一时间也分析不出来，就慢慢把搜集到的信息读出来。
『风雪季6116-6188年历——陆之淮篇。』
『陆之淮遭遇背叛，在利伯尔亚刺骨的冰海中漂泊了三个月，无人问津，他心脏剧痛，恨意滔天，发誓苏醒后要给人类好看。』
『终在一处海浪翻滚后，他被一队出任务的雇佣兵救下来，雇佣兵对他的悲惨遭遇十分同情，倍感不忍，便无微不至，对他精心照料起来。』
『在前半年，他因为无法融合体内过于庞大的能量，一直处于低耗能昏迷状态，半年后，能量与他融为一体，他终于苏醒。』
『自地狱中醒来的人造人，心脏破碎，恨入骨髓，被恨意浇灌的魔鬼，早已没有理智，发誓屠尽害他的人类。』
『一夜之间，人类世界尸横遍野，残肢遍地，血流成河，只要提到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由发抖起来。』
『人造人杀光了一切能杀掉的人，却不解气，他深恨某个胆敢背叛他的人，于是发布一级通缉令，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个人的存在……』
『找到后狠狠地折磨他。』
『……』
季也靠着墙咳嗽一下，这次是被呛的，他懵逼一下，总觉得系统的读的东西怪怪的，忍不住问：『系统，这是什么……剧本吗？』
『……』
系统沉默，莫名也感觉有点尴尬，他看着资料上的文字，光屏上的麻线瞬间变成两团，他纠结：『也不是，这是这段时间的世界线。』
他晃晃腿：『算了，别管这些了，反正是程序写的，描述不精准很正常，只要事是对的就行了。』
『嗯。』季也点头，然后他回忆着刚刚听到的内容，想到什么，沉默了一瞬。
手指不由自主的微蜷，季也抿唇，轻声问：『系统，那那个人……』
系统顿一下：『你。』
它不笑了，小心翼翼道：『季也，要不你出去后伪装一下吧，陆之淮发布了二十八条通缉令，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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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季6118年，是非常安静的一年，鸟雀不鸣，湖水不动，世界寂静一片。
天空一如既往飘着雪白的冰花，晶莹剔透，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掩盖了长达两年的罪恶，也盖住了遍地残肢血流。
6118年，距离骇人听闻的人造人□□已经结束半年之久。
但人们凝视着天边血红的残阳，并不觉得轻松，长达一年半的人造人□□，异种侵袭，人类在其中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群体，早已吓破胆子。
年轻的母亲佝偻着腰，小心翼翼抱着怀里骨瘦嶙峋的孩子，她环顾四周，目光警惕而防备。
四周全部是厚厚的的冰雪，她肩膀轻颤，用力砸开一块冰，最后满手鲜血的从雪地里挖了一颗长尾草。
孩子因为饥饿和寒冷哇哇哭泣，她眼里掉下了眼泪，但能做的只是把草叶喂进孩子稚嫩的嘴巴里，然后更用力捂住他的嘴巴，以免引来怪物。
在这灰蒙蒙的一年里，面对着自然与科技带来的双重灾难，人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或许一开始是有机会的……在那个消失已久的人叛逃之前，人类原本也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朝气蓬勃，充满希望。
所有人都以为风雪季会因此结束，但现在想想，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莲娜抱着孩子，甩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她顾不得手指冻伤，快步跑到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夜晚就要来了，她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单独落单。
树下坐着一支规模中等的逃亡队，大约有三十多个人，有男有女，个个身材高大，魁梧壮硕，这是他们在怪物中能够生存的原因。
他们正生着火，试图烧一点热水喝，雪夜就快来了，他们要赶在天黑前完成这个任务，否则明火容易引来新异种。
一条结冰的树干垂下，正对着铁锅，水汽氤氲，烤化了树枝上的冰，滴滴答答的声音落下，融化在枯叶细碎的缝隙里。
莲娜抱着孩子坐下，歉疚的对着众人笑了笑，她是第四基地的流民，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被异种摧毁后，她便一直跟着同伴逃亡。
后来同伴都死了，她在路上差点被坏人欺负，所幸遇到了这支逃亡队，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救下她后，虽然不会照顾她，但也从未驱逐过她。
不知道发生什么，他们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莲娜的手指蜷缩着，蓝色的眼睛模糊在夕阳里，忍不住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莲娜太久没有开口，声音粗哑难听。
树下，正用手拨弄树枝的男人留着寸头，五官有些凶，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莲娜会说话，闻言看过来。
他盯着莲娜，直到对方被盯的后退，才哑声开口：“到地方了。”
“到地方了？！”莲娜怔一下，瞬间坐直身体，即使她的心情早已麻木，此刻也不由得因为这个消息愣一下，紧接着眼圈慢慢泛红。
她抱着孩子，几乎哽咽：“终于不用再这样了。”
终于不用再这样担惊受怕，时刻担心自己朝不保夕了。
他们即将到达B1基地。
说B1基地是末世的安全之地，人间仅存的避难所，也不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那其实是比世界上所有地方都危险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
自从半年前那个人重新在世上露面，风雪季原本形成的局势就被迅速摧毁。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B1基地一夜之间被屠杀大半，异种小心翼翼收起爪子，而兴风作浪的人造人们，也在被折断利爪后，老老实实的学会俯首称臣。
作为初代人形兵器，那个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比起从前，要更锋利，更冷酷，也更具备攻击性。
他像是被夺了鞘的利刃，锋芒毕露，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挑衅。
除了身边的雇佣兵和他从前留下的军队，至今没有任何人能接触到他。
实际上他对人类的态度不算太好，远不如以前，但或许是因为机械军团依然留存，也并不恶劣。
至少在他的管辖之下，人类作为弱势者，虽然免不了被奴役，过得不太好，但也不会更糟糕了。
至少，在他的地方，风雪季至今无人敢去挑衅。对于被吓破胆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选择了。
逃亡队千里奔袭，为的就是这一点安全感，因为此，他们洗去了往日的疲惫，看到莲娜的目光，甚至很好心的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莲娜裹着薄薄的裙子，喝了口水，又将热水小心翼翼的喂给怀里的小姑娘。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小姑娘不再哭泣，她乖乖喝了水，弯着眼睛看妈妈，然后好奇的滚动一下身体，看某个方向，咿咿呀呀的。
她像是极为好奇的模样，树下，一团灰扑扑的阴影将自己的头颅压低。
离开监狱后，季也已经在雪地里走了好几天了，这是他第一次见人。
系统在一旁惊叫：『卧槽，季也，她是不是发现你了。』
但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是心血来潮也说不定，系统纳闷，表情包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人一统都老老实实没有动。
季也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斗篷，斗篷有些薄，吹的他忍不住想咳嗽，这斗篷是他在监狱里找到的，没什么优点，但是可以遮住他大半张脸。
据说那二十八条通缉令不是随便发的，只要季也露面，就有可能被见过通缉令的人瞬间逮捕。
所以还是伪装一下比较好，这些天因为这个原因，季也一直是一个人，顺着小路避开人群走。
今天他有点不舒服，休息了一会，没想到会和人撞到。
季也屏着呼吸，想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并不想遇到人，但在风雪季里，只要有些微的动静，实际上就很难避开人的目光。
小姑娘的动作很快引起其他人注意，寸头拨弄着火，敏锐极了，尽管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还是瞬间看向季也的方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