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幼年被拐的薄情巨星(八)
纪淮因生病了, 情况非常严重。但关于他为什么会生病，原因就连陪了他五年的杨洲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太失望了吧。”季也问的时候，杨经纪人含糊其辞：“有时候太失望了, 自己也控制不好，就这样了。”
“这几年一直没好，工作也少了很多。”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杨洲表情有些落寞, 他说, “你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耀眼。”
纪淮因是天生的耀目, 他乐感完美, 虽是男团出身，却实实在在依靠才华爆火，他的曲子被称为镶嵌在天空中的明星。
即使是纪淮因最死忠的颜值大粉，也曾公然发文：看脸入坑, 但因哥nb，我从来不知道, 原来我竟然是才华粉。
有人在下面问：那有一天因哥变丑了呢？
该粉丝回：滚啊！
然后却又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但我还爱他。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季也正在坐纪淮因家里, 纪淮因攥着他的手腕，脸色发白，眼眸紧闭，陷入深度痛苦的昏迷之中。
而客厅音质良好的音箱里, 正缓然流淌着纪淮因的歌声。
季也从前没有听过纪淮因唱歌, 来到这个世界后下载了很多, 不做事的时候他会坐在沙发上, 挂着耳机，听耳机里低沉微凉的音调。
如同描述的那样，纪淮因本身不爱说话，唱歌的时候却不是。
他作出的曲子，搭配他的声音，会让人感觉是正走在风雪独行的大雪里，或者置身于孤寂静谧的夜空中，很独特的感受。
客厅里放的曲子季也没在网上听过，只觉得里面的声音很淡，像在诉说心事，喃喃低语。
纪淮因攥着他的手腕，脸色苍白，紧皱的眉宇根据某些音调缓慢松开，很快又皱紧。
这首曲子很特别，杨洲看出他的疑惑，倒一杯水，小声说：“网上没有，这首歌是淮因的宝贝。”
是淮因的宝贝。
季也揉着纪淮因头发的手指微顿，因为太疼，昏迷中的纪淮因已经倒在他的腿上，他的睫毛很长，双眸紧闭，季也抬手，手指一下下轻抚他的额头。
纪淮因临时出事，季也是被突然喊过来的，来的时候，他正在外面出着外景。
那是个不大的山区，客户的要求有些独特，想要拍出飘飘欲仙的感受，光是坐车就花了四个小时。
因为地方偏僻，信号太差，过去后，季也的手机就和外面断了联系。
谁也没想到纪淮因会突然出事，季也没有，杨洲……一开始也没有。
因为这些天纪淮因的表现实在是越来越好了，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说到做到，说要喜欢季也，就时不时出现在季也会出现的地方。
季也的出现似乎治疗了他多年的沉疴。
工作室门口，超市，商场，或者草丛里，季也都见到过他，季也把他带回家，他就老老实实跟着，神情冷冰冰的，但很听话。
偶尔他们也会发短信，季也基本都半个小时内回给他。
纪淮因总是神色如常，谁也看不出来他不对劲。
就连杨洲一下也没想起来很多事。
直到这天季也失联，四个小时没有给他回信息，纪淮因一开始还在强撑，工作进行到一半，他后颈开始出汗，杨洲敏锐的看到，带着他就走。
但已经晚了。
回到家里时纪淮因S级的精神力就已经开始波动。
一旦产生暴动，这可是大罪，杨洲吓了一跳，他知道纪淮因家里有个音箱，里面有段不知名的曲子，对纪淮因有很好的安抚作用，早年的时候，他都靠着这个扛过来。
杨洲赶紧打开音乐，让曲子的声音流淌在纪淮因耳边。
纪淮因眯着眼，似乎是冷静了片刻，但没有用。
他像是个精美的瓷器，已经在巨大的撞击下碎成了数片，裂纹阵阵，是他勉强用理智的胶水，让自己一点点拼接起来。
他拼接的很完美，裂纹片片相连，密不透风，谁也看不出不对。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好转，但如今这瓷片突然裂了道口，缺失了一块，他再也维持不住了，山岳崩坍般开始倾斜。
这下所有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情况严重。
一开始，他尚有理智，尽可能伤害自己，他脸色苍白，冷汗津津，指尖和唇角都开始流血，这是精神力在他身体内冲击的后果。
季也就是这个时候收到消息赶过来，但已经无法阻止了，纪淮因抱着他，但控制不住的在流血。
后来他的诊断医生带着团队冲进来，说是收到消息，要根据纪淮因的吩咐，在他家四周布置下精神力阻隔器。
“这……这么严重吗。”杨洲嘴唇颤抖，他不明白。
精神力暴动是社会性的，如果影响到其他人，需要承担罪名，所以应运而生了精神力阻隔器。
但一般人只需要普通的隔绝贴就可以了，避免影响他人就行。
如果用到阻隔器，是非常严重的情况，因为阻隔器会产生波线，直接应用于人体最精密的大脑，制服暴动的S级，与其说是工具，不如说是武器。
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阻隔器，是只有对罪犯才会使用的！
他是个A级，精神力没有纪淮因强，无法触及到纪淮因的世界，但仅仅是那道冰冷的金属被安装上墙面起，他就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医生是个B级，天然是安抚性精神力，所以感觉还好。
他一边调试阻隔器，一边扭头，声音很无奈：“什么啊，他这是用严重能形容的吗，他是在找死。”
医生告状：“家属管管啊，他精神力曾经发生过暴动，又有严重的应激障碍，虽然不知道病因是什么。”
医生顿一下，“但他最近好像迫切的想治好自己，可他的精神力已经碎成片状了，强行拼凑，看起来完美，其实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明明情况早就差到没边了，还不愿找个B级精神力梳理一下，发病前，居然拜托我来装阻隔器？据说在外面还在装正常人？”
医生是真的不懂，他环视四周，疑惑问：“有家属吗，家属听到了吗，现如今的情况，赶快劝他，老老实实找个B级精神力者结合，接受治疗。”
“别再作了，再作真的会死。”
阻隔器啪的打开，治疗并且压制性的波线一瞬间涌入脑海里。
季也的脑海有些昏沉。
或许是外来的原因，尽管是S级精神力者，对于精神力的感受，季也一直都不是特别深刻。
这是季也第一次感受到精神力者的世界，但已经是被压制的状况，只觉得灰蒙蒙的天从头顶压下，阴云密布，空气中是湿咸的雨。
医生虽然是B级梳理者，也无法承受波线的压力，带着面罩赶快离开了。
杨洲坚持了两秒，几乎崩溃，他往外走，走之前，看到沙发上正抱着纪淮因的季也。
青年睫毛低垂，停靠在沙发上，五官优美，很安静的样子。
杨洲犹豫一下，回来拉他，比划着口型：“季也，先走。”
纪淮因的精神力即将崩溃，虽然有阻隔器压制，但一旦有任何异动，两个人都得死。
季也一开始没有感觉，眼前都是灰蒙蒙的天空，后来感知到手臂上传来的压力，他缓缓睁开眼，看到杨洲焦急的脸，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关系。』季也这么道。
这似乎是杨洲很多年来对季也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深刻的一面。
很奇怪，他认识季也很多年了，见过这个人作，闹，伤害纪淮因，比最下流的小混混还不如。
但这一秒，在这样的境地里，他看着眼前正抱着纪淮因的人，却好像第一次见这个温柔却不失力量的青年。
杨洲跟随在医生后面离开，窗帘合上，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陷入黑暗。
季也第一次体会到阻隔器的压制，也第一次感受到S级精神力者产生的恐怖□□。
纪淮因完全陷入崩溃，失去意识，却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在阻隔器高压的波线下，他从昏迷中醒来，脸色依旧苍白，却无端在光影下显得恐怖。
他不再是那样脆弱摇晃的样子，季也微眯着眼，被阻隔器压制，无力的躺在沙发上，余光中看到他正弯着腰，面无表情的打量自己。
然后他把季也抱了起来，歪头看向了某个方向。
明明是毫无安抚之力的，强大的S级精神力者，却仿佛对他有偌大的吸引力，即使被无意识攻击也没关系。
这是季也最漫长的一次经历。
纪淮因把他堵在角落里，不断的亲，抱着他，亲着他，把他压在角落里，只有一小块的地方，也堵着他，不允许一点缝隙。
他自上而下的俯身下来，季也只能攀着他，手臂和小腿无力的垂下，视线里没有一丝光亮。
S级精神力者被另一个S级精神力者这样侵入，感觉很奇怪，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一种不适应的感受。
但巨大的刺激之下，季也汗津津的，双眸茫然的注视着上方的纪淮因，却恍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他似乎并不陌生。
就好像很久以前就经历过一样。
那时候是什么感受呢？
好像是惊讶，安抚，又有点无奈。
在巨大的精神力浇灌，与阻隔器波线的压制下，季也的大脑昏沉一片。
他被纪淮因抱在怀里，沉浮着，大脑里，有一块被严重破坏过，已经扭曲缠绕成麻线的位置，正隐隐松动。
系统恍恍惚惚的电子音传来。
『滴——滴——』
『警告！警告！病毒已查杀……系统修复中……修复进度78％……91%……修复……已完成。』
『白月光守则轨道，任务编码31100，任务对象，纪淮因，任务已顺利……滴——滴滴——』
『任务者姓名：季也。缺失进度……读取中……读取进度8% ……55% ……96%……进度读取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