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正的道歉
妖族群内的纷争变化暂且不谈, 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直播也进行到了最后一个部分。
季星淳拿着手中的最后一份饭盒，带着观众来到了黑虎园。
土拨鼠在感觉到有人往这边走来的时候便立马钻到了地下, 除了地面上一个微微有些凸起来的小土堆, 不细看恐怕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别的妖来过。
然而这对于黄京来说并不起作用，犬妖一走进园内, 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地神情来, 他将头左转右转，似乎是想要寻找到什么东西一样。
黑锦见黄京这幅模样, 便知道他那只狗鼻子八成是闻到什么东西了。
悄悄留了个心眼, 黑锦扯了把黄京的袖子压低声音道：
“等直播结束后再进行处理。”
黑锦这么说也是因为他看出黄京的身体姿态还算是放松，足以证明他察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威胁。
若是威胁很大的话，黄京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而是直接示警了。
黄京听话地点点头, 只是走到了季星淳身旁不远处——在场的都是妖族, 哪怕是智商略显不足的白子辰都有一定自保能力，相比而言身为人类的季星淳就显得比较脆弱了。
土拨鼠缩在地下有些瑟瑟发抖，它也是没想到园里的大妖居然一来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会不会把它当成蹭吃蹭住的妖给抓起来啊！
……虽然它的行为确实是蹭吃蹭住没毛病。
黑虎园内有一块体积很大的假山，此时北鸣便卧在假山之上。
虽然在季星淳他们第一只脚踏入园内时，他就感知到了所来的人与妖，但在北鸣并没有从假山上下来，只是懒洋洋地趴在那里。
对此季星淳并不是很意外，这只小老虎不仅性格很特别, 还常常喜欢待在高处，似乎是很喜欢这种俯视他人的感觉。
后边黄京看到脚步踌躇、动作畏畏缩缩半天都没前进半米的白子辰不由疑惑地开口道：“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不过来吗？”
被叫到的白子辰身体一僵, 心中大骂黄京多管闲事, 面上苦哈哈地抬脚往前走了两三步。
然后就再也不肯挪窝了。
上次来黑虎园的经历, 给白子辰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那只小老虎，明明只是一个幼崽，结果竟然可以强制令他变回原型………八成身上是继承了什么相当厉害的天赋能力！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天尾巴一轻的感觉，都足以令白子辰做起噩梦来！
当然，白子辰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妖，就连那天姗姗来迟的云澈也是。
白子辰隐瞒的原因很简单——丢妖。
他一个成年妖族，竟然会被一只虎妖崽子给整得毫无还手之力……说出去肯定会被所有妖族耻笑一百年啊一百年！！
哪怕那是一只虎妖，但它还只是个小虎崽啊！是一个加上尾巴体长才到两米的幼崽！
白子辰：要脸，说不出口………
端着手机还在尽职尽责直播的云澈看到孔雀妖那抖抖索索的模样，不由挑了下眉毛。
白子辰的这副反应令云澈想起那天他临时有事，让白子辰独自在黑虎园待上了一阵子。
结果当他回来就看到对方的刘海秃了一块，没等云澈开口询问，白子辰就忙不迭的扯谎说什么是不小心摔的………
当时云澈的心情就是：你看我像个弱智吗？
而到现在……所以白子辰的异常果然是和那只虎妖幼崽有关吗。
那边处于镜头中心的季星淳已经走到假山旁边，开口呼唤小老虎下来。
“小黑？我今天给你带好吃的了——”
听到这个称呼，小老虎的耳朵抖了抖，接着它将头扭到一边去假装没听到青年的声音。
【什么小黑，我不是都跟人类写过我的名字了吗？】
季星淳轻笑一声，也不再去逗弄对方，改口道：“北鸣，下来吧。”
听到这一声，玄虎才满意站了起来，接着竟是直接从有两三米高的假山上跃了下来！！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地面上被溅起一道尘土，季星淳抬手挡在面前免得有尘土落进眼里，心脏却是一阵狂跳——那样的高度，那么大的动静，不知道小虎崽现在的情况……
伴随着弹幕的惊呼担忧，小老虎缓步走到季星淳身边，他浑然不觉自己对人类带来的惊吓，一边翘着尾巴一边对青年低低叫了一声。
【我刚才跳下来的风姿一定特别好看，都把他给惊呆了。】
季星淳：确实是惊呆了，人都差点给吓没了……
痛定思痛，季星淳决定在北鸣养成这种坏习惯之前一定要制止住，于是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便看到：
青年蹲下/身来，一手捏住一只老虎爪爪，然后表情严肃的告诉对方不能直接从假山上跳下来什么的……
北鸣不开心了：他可是虎妖，而且又不是那些孱弱的幼崽，这么点高度根本伤不了他的！
而且人类就一点都没注意到他刚才的风姿吗？生气！
季星淳听到北鸣的心声，顿觉一阵无奈，连忙顺着毛哄道：“不过你刚才的动作真是特别帅气！但这样太危险了，下次不可以了哦！”
好敷衍！！
北鸣的理智这样告诉他，但听着人类夸他“帅气”，那股不满还是随之消散了。
唉，这具幼崽躯体的本能……算了习惯就好。
看到小老虎没事，弹幕原本紧张的氛围也放松了下来。
[饲养员小季：做得不错，以后别做了]
[草……这种事多来几次感觉饲养员小哥会折寿x]
[黑虎崽崽：我都这样迎接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小季捏着的老虎爪爪吗？我好想知道摸老虎的肉垫是什么感觉！！]
教育完了小老虎，季星淳拿出了饭盒，而看着里面的食物时北鸣在心中叹气：
【又把我当成小孩子哄。】
【搞得这么花里胡哨吧唧……味道也就吧唧吧唧……嗯，好像还不错……】
季星淳看着感到一阵欣慰：虽然心声听着是不太情愿，但至少吃饭很积极。
吃完了饲养员的“爱心盒饭”，北鸣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让人类再给自己梳梳毛什么的，此时他忽然注意到缩在后方的白子辰。
发觉那只黑色的小老虎看过来，白子辰顿时一个激灵，然后躲到了黑锦身后。
黑锦：………
不过北鸣并不是要再教训白子辰一顿，而是看到这只傻鸟，让他想起了之前准备做的一件事。
老虎崽崽蹦跳着离开季星淳身边，接着跑到了一个角落，在那里用爪子扒拉了一阵。
再接着，季星淳便看到北鸣嘴里叼着一根白色的东西跑了过来。
这竟然是一根保存完好、颜色洁白的孔雀尾羽，虽然处于最上方的覆羽部分略微有些凌乱，但可以看出只要稍微梳理一下便会重回美丽的形态。
在看到这根尾羽的瞬间，黑锦、黄京、云澈三妖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转到了白子辰身上。
白子辰：………
季星淳看着这只可以说是极为漂亮的尾羽，再看看正满眼期待的北鸣。
【怎么还不接过去啊？我嘴巴叼的都要酸了！】
【难道是太惊喜所以呆住了？这可是那傻鸟身上最漂亮的羽毛，人类不可能不喜欢的。】
一时间季星淳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最终他接过了这根孔雀毛，然后认真的对北鸣道：
“谢谢，很漂亮的礼物。”
要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季星淳在撒谎。
当北鸣叼来羽毛的时候，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季星淳开心。
在这样纯粹的心意面前，能有几个人不为之动容？
季星淳小心的将孔雀毛收起，然后他轻轻捧起小老虎，凑过去在那毛茸茸的脑袋上印上一个吻。
“谢谢你，我很喜欢。”
北鸣：！！！
倘若情绪能够具象化，那么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看到，有一大团粉红桃花在老虎崽崽的脑门边绽开了。
当季星淳放下北鸣时，CPU过载的小老虎宛如喝醉酒一样醉醺醺的，整只虎都还没能回过神来，走起路更是七扭八扭都找不到方向。
围观的黄京简直要双眼放光，脸上满满的都是在看八卦的神情！
过了一会，北鸣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随后他却是直接钻到了假山下面的那个小山洞里面躲了起来。
季星淳一脸懵地看着小老虎的举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了。
虽然他能够读心，但方才北鸣的心声实在太过杂乱，有太多种情绪骤然爆发混在一起。
不过依稀可以感觉到，对方好像是………害羞了？？
[妈呀，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被小老虎和饲养员的cp给甜到……]
[醒醒，这还是只未成年虎，不能谈恋爱！]
[虽然但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白孔雀的毛？动物园里养白孔雀了吗？]
[白孔雀：用我的毛去送礼物，你清高，你了不起！]
弹幕一条条刷下去，屏幕前有一妖却是感到了心情复杂。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希望，那么在人类喊出“北鸣”那个名字后，算是彻底泯灭了幻想。
………老大，你怎么就沦落成这个样子了呢！！
当初是谁说讨厌所有的人类来着？又是谁说要带领妖族走向繁荣？？
那么现在在镜头中那个，叼着根鸟毛屁颠屁颠去给人类献礼的虎是谁？被人类亲一下就当场爆炸的虎是谁啊？！
旁边有妖经过，看到他抱着个手机发呆的样子不由鄙视道：“李大橘，你不是说要找老大吗？怎么还抱着个人类产品在那里摸鱼？！”
“已经找到了………”被唤作李大橘的妖闷闷道。
“啊？！在哪！！”
“……额，我觉得你可能知道后，嗯，就会改变主意了。”
“？？？”
搞不懂他在说什么，那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露出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接着一把将手机给抢了过去。
本分钟后，沉默的妖变成了两个。
李大橘：“……我们还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妖吗？”
***
特别直播圆满结束，这一回也是季星淳收到打赏最多的一天。
每当观众们被园里的崽崽们给可爱到时，当他们产生了如喜爱、怜惜等正面情感时，便会有一丝新的灵气在动物园中诞生。
而若是他们因为崽崽们而真心实意的进行消费时，产生的灵气也就更多了！
感觉到周围灵气含量的增加，云澈不由心情复杂。
虽然在季星淳直播后园长便逐渐猜出了灵气产生的真正原因，但证实了这一点还是令他感到十分……古怪。
回想起来以前动物园对人类开放参观的时候，那时候偶尔会有灵气产生，但更多时候就算偶然出现了一丝，也会迅速消失。
那时他们找不到原因，只觉得摸不着头脑，而现在看来……
花钱来看毛茸茸结果看了个寂寞的人类怎么可能会对动物园产生正面反馈？不骂人就算脾气好的了。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原来不是崽不可爱或人类不喜欢毛茸茸，而是我们的服务实在拉胯。
云澈头疼地闭上眼，总让季星淳直播显然也不是个办法，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将动物园的整改完成，重新对人类开放。
总这样关着也不算回事……
只是他们这些人都没什么经营经验，或许……等会去问问季星淳有没有什么主意？
这么想着，云澈将直播用的手机收起来，接着就打算离开。
然而他刚抬脚就被黄京拉住，云澈用眼神询问对方要做什么，然后就听犬妖道：
“你别急着走啊，小季不是说了等直播结束后会给我们做好吃的吗？”
云澈茫然的“啊”了一声，回想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件事……
被黄京拉着，几妖和人到了动物园内的员工专属食堂，这里平时并没有什么妖使用，主要大家吃的东西差别太大，一起吃饭可能会相互恶心到对方。
白维满脸笑容，不知为何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他拍了拍手道：“手没断的都来帮忙！不能都让小季一个人在那里忙活吧？”
黑锦没啥异议，马妖作为耐力强大的种族，跟着季星淳直播了一天他也并不觉得有感觉到累。
至于精力旺盛的黄京那更不用说了，此时已经跃跃欲试的到了制作台旁边，看起来很有一边做一边偷吃食材的打算。
只有云澈倦怠地打了个哈欠，就很想直接变成蛇瘫在地上摆烂。
季星淳看到云澈那副样子，他也清楚对方今天一直都举着手机进行拍摄，估计花费了不少体力，连忙开口道：
“让黑锦和黄京他们两个来就行了，太多人台子那边反而站不下。”
白维点点头：“那云澈你先去睡觉？等弄好了我喊醒你。”
云澈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找了个看着还比较顺眼的椅子，直接变回了原型缠绕在椅背上。
那边白子辰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原先白维说让他们去给季星淳帮忙的时候，白子辰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既然他能够帮忙制作的话，待会不管怎么说人类都要分他一点东西尝尝吧？
不不，他的意思是，帮把手就当做是为他之前的事情道歉了，才不是因为想吃人类弄的食物呢！
结果他只是想着稍微矜持一点，不要像黄京那样迫不及待就凑过去，那边季星淳就说人手已经够了！
可恶！！这真的不是针对他吗！！！
白子辰气得想跺脚，趁着季星淳背对着看不到狠狠瞪了眼过去。
他有些想离开，但白维没有发话，白子辰又有些怵他，只好垂头丧气的待在了餐厅之中。
跟着季星淳那边直播了一天，白子辰也感觉到累了，便想找个椅子坐下来，结果他刚过去就看到用原型挂在椅子背上睡觉的云澈。
白子辰：………
他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找了个离蛇最远的角落蹲下。
有了之前在直播那次的经验，再加上有黑锦和黄京在一边帮忙，季星淳这一回制作的速度快了不少。
大约半个小时后季星淳完成了，不等他说话那边黄京已经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黑锦：“……你一边做一边吃了半个小时还没填饱你的狗肚子吗？？”
面对黑锦的质问，黄京只是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我一运动这不就消化掉了嘛！”
而白维推了推不知不觉睡姿已经变成对半挂在椅背上的云澈，受到惊吓的竹叶青猛地惊醒，它条件反射的抬起蛇颈摆出了一副攻击架势，吓得旁边的白子辰瑟瑟发抖。
过了两秒，云澈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抱怨的声音在屋子中响起：
“白维，说了多少次别这样，很危险的。”
白维笑嘻嘻道：“我这是在锻炼你的反应速度呀。”
而季星淳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感到十分有趣，他都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脸上已经带着笑意。
白子辰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只感觉心里酸酸的。
一开始他来动物园的时候，无论白维还是黑锦他们，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很正常的。
但那时候他自高自傲，觉得自己就是全动物园最靓的妖，在族地里受尽宠爱的他不应该来这里干这些脏活累活。
黑锦见他听不进去话，摇摇头离开了，黄京邀请他相处，被拒绝还被嘲笑一通便没有再来。
云澈一开始就看出了他的品性，从没有接触的想法。
而季星淳……季星淳一开始也是接纳他的，直到他在直播的时候捣乱，还差点让对方受伤。
所以之后他们的态度冷淡下来，都是他白子辰自作自受。
仔细想想，如果有一个正事不干还搞事情的家伙来到家里，他白子辰也会觉得对方讨厌。
鼻尖可以闻到季星淳那边有好吃的香味飘来，跟着直播饿了一天没有吃饭的白子辰肚子咕咕直叫。
听着肚子的响声，白子辰眼眶一热，
他现在感觉好后悔：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那样惹人厌，而是好好同这些妖、好好同季星淳相处的话，那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在那边开心的一起吃东西？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中调出来，白子辰抿着嘴努力不发出声音，不想被其他妖发现自己这么丢妖的举动。
然而还是有人向这里走来，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条牛仔裤。
接着有人将一碟糕点塞到了他的手中，白子辰愣愣地抬头，看到季星淳平静却温和的面庞：
“这是给你留的，你要不要尝尝味道？”
对于白子辰，季星淳有生过气，但那股气也早就散了。
说白了，面对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妖，实在是感觉很难同对方较真起来。
而白子辰也确实开始渐渐反思自己了，季星淳感觉这样也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一个没留神，这傻孩子居然就在那里开始脑补起来，还自己把自己给想哭了。
“……”看着那碟糕点，白子辰那份莫名的“自尊心”在这一刻终于被抛开到了一旁：
“对、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恶作剧，害你差点摔倒……”
季星淳轻轻笑了一下：“嗯，我原谅你了。”
那边静静看着这一幕的黑锦转向旁边的园长：“……你之前让我们都不要理白子辰，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白维摸摸下巴：“对付这种熊孩子就得用点非常手段啊，你压着他他只会跟你逆反，除非他真心后悔不然是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的。”
嘴里塞满了食物的黄京：“啊？熊孩子？他不是鸟妖吗？？？”
云澈面无表情又往黄京的嘴里塞了一块食物：“别插话，吃你的吧。”
**
白子辰现在觉得季星淳人真好。
他之前做过那样的事情，结果对方也没有计较，还给他做了好吃的！
然后还嗯……在他哭的时候安慰他！
相比之下，自己那句轻飘飘、还来迟很久的道歉，似乎就显得没什么诚意了……
不行，他好歹也是妖，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在外不能丢了他们一族的风度啊！
白子辰苦思冥想，忽然想起直播的时候，季星淳收到小老虎送的孔雀毛时的模样。
当然，他的羽毛那么美丽，收到会喜欢是很正常的，但……人类当时看起来是那么开心，眼睛里简直像是装满了星星一样！
顿时，白子辰那从聪明的小脑袋瓜里冒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极好的主意。
只见他变回原型的白孔雀，然后挑挑拣拣，选出了自己身上第二好看的尾羽。
………没办法，第一好看的那根已经被北鸣给带走了。
取下尾羽，白子辰化作人形，随后往上面注入妖力，那根雪白的孔雀羽顿时化作一枚精致的鸟羽手镯。
季星淳肯定会喜欢这个道歉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