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会真的有人
红发这个时候已经被称为海上的第四位皇帝了，而且是最年轻那位……其实这个称号也没有那么差吧。
艾斯犹豫着是否要为自家弟弟的救命恩人正名。
“不过，艾斯你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悬赏令呢？”春日春奈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就她通过回忆形成的认知而言，海贼们似乎对自己的悬赏令很自豪，而且数额越高就越自豪。所谓悬赏令，大概就是游戏高手排行榜的一个变种。
她这么问了之后，艾斯用力按着帽子遮住了眼睛，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艾斯不喜欢悬赏令，不，并不是不喜欢悬赏令本身，而是在看着那张纸的时候，因为那比起常理来说总是莫名偏高的数额持续地在提醒他一件事：他一直生活在那个男人的阴霾下。
一定要站到顶峰，超越那个男人才行……
春日春奈没有注意到艾斯的神色忽然变得不对，她蹲在地上，和爱丽丝一起认真地从那沓来自海贼猎人手中的通缉令里寻找艾斯的身影。
“找到了！”爱丽丝先一步大叫道。
春日春奈赶忙把脑袋抵过去。通缉令上的少年正对镜头，两只手指按下橘色帽檐的边缘。背后是熊熊烈火，他大笑着，碎发被海风拂动着扫过脸颊上淡淡的雀斑。
下方是悬赏金额。
爱丽丝一个一个数字查过去，小声说：“……上亿了。”
两人像两只蘑菇似的点点头，同时感慨：“真厉害啊！”
认真说起来，只看悬赏金额的话，春日春奈还要比艾斯高上很多。但是她的金额是因为凶残地杀掉了天龙人而产生的溢价，艾斯可是实打实干出来的业绩。
至于对方的称号——
“火拳……”春日春奈自言自语道，眉头一点一点皱起。
艾斯顿时紧张起来，“很难听吗？”
春日春奈捏着下巴用苦恼的声音说：“火发和火拳比起来，果然还是火拳更好吧……”
艾斯一怔，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忽然明白春奈为什么不喜欢“银发”这个称呼了。
春日春奈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件事，她把艾斯的通缉令仔细折叠好，在对方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找寻着身上的口袋，无果后干脆拉开衣领，塞进了胸口，“嗯，这样就不容易丢了。”
“你拿这个干什么？”眼前晃过一抹白皙色泽，艾斯移开视线，藏在黑发下的耳朵微微发红。
“因为艾斯不是不喜欢通缉令嘛，”春日春奈认真地说：“所以我得帮艾斯好好保存起来才行。”
艾斯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等海风又一次掀起波澜，春日春奈不得不想办法安抚那头银色长发时，他才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随你吧。”
……
春日春奈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修机甲，艾斯则需要返回香波地群岛找回自己的伙伴，虽然两人尚未就下一步的行动方向达成一致，但对于某一点，两人的想法完全重合了：得先把爱丽丝给安排妥当。
对此，爱丽丝有话要说。
“我要做海贼！”
小小的女孩子握着拳头，斗志昂扬。
艾斯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脑袋，“不行啊，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能在这片大海上自由航行，爱丽丝还差得远呢。”
爱丽丝皱紧眉头，叉腰理直气壮地说：“但是春奈姐姐就可以！”
春日春奈马上纠正她：“爱丽丝，我可不是海贼，我只是平平无奇的平民罢了。”
“啊？可是春奈姐姐的悬赏金额不是比艾斯哥哥还要高吗？”
“是这样没错，”艾斯也跟着表示认可，随后向春日春奈说道，“这样的话没办法做平民吧？来我的船上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春日春奈在胸前比了个叉，冷静道：“不，首先，那个悬赏令是由所谓的世界政府发布的，但我本人可从未承认过这个政府的合法性，换言之，我也不认可它发布的悬赏令。这根本无法成为我不能做平民的理由。”
“其次，他们要抓的是西维娅，和我春日春奈又有什么关系。”
艾斯沉思着点头，很有道理的样子。
“说起来，为什么通缉令上的名字是西维娅？春奈你以前叫这个名字吗？”
“姑且可以这么说。”
“……所以那不还是你。”
最终，年仅七岁的爱丽丝被艾斯“长大了就可以去组建自己的海贼船”这样的饼给安抚住了，乖乖接受了两人的安排。
因为爱丽丝已经失去了父母，所以也没办法再让她回到自己的家中，好在岛上有一对善良的老夫妇愿意收养她。
告别的时候，爱丽丝气势如虹地对春日春奈说：“姐姐，等我长大了就上我的船吧！”
“嗯？为什么？”艾斯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因为这样爱丽丝就可以永远和姐姐一起了。”
春日春奈完全没想到爱丽丝会这么说，真可爱啊！果然妹妹就是比弟弟好得多。
反倒是艾斯不怎么高兴，“不行。”
“欸——？”
“春奈不是说了她不想做海贼吗？况且，要邀请人的话，还是等你先长成妖艳的大人再说吧。”
艾斯抓住了春日春奈的手腕，和她一起告辞离开，而后者呆呆的，还在思索他那句话。
为什么一定要是妖艳的大人呢？
春日春奈和艾斯因为接下来的行进路线产生了分歧。春日春奈觉得自己耽误了艾斯太多时间，他的同伴还在香波地等他，所以不如两人就此别过，一人前往香波地，一人找个安静的地方修机甲。
但艾斯坚决不同意这么做。
“只留你一个人的话太危险了，”少年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注视着春日春奈，“你现在可是有三亿的悬赏金。”
春日春奈当然知道这一点，她还为此特意买了件宽大的斗篷罩在身上，银色长发束成低马尾藏进斗篷里，用宽大帽檐遮掩面容。
她明白艾斯的担心，这个少年如同太阳一般，哪怕对着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愿意散发温暖的光亮。她也露出温暖的笑容，向艾斯透露了自己机甲的存在。
艾斯拧眉思索了一阵子，“那你的机甲在哪里？”
“……都说了我还没修好。”
“那就等你修好了再说。”
艾斯自顾自做下决定。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春日春奈明白，一但艾斯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绝对不会再改变。
他就是这样固执的家伙。
春日春奈叹了口气，问他：“你的同伴们怎么办？他们一直等不到你会担心的吧？”
艾斯思索了一阵子，忽然自信满满地点头，“我有办法。春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跑了几步，回头，目光严肃，语气张扬，“不许丢下我偷跑，不然我绝对会把你抓回来——”
什么啊，她又不是犯人。
春日春奈站在海边的小船上等着艾斯，二十分钟后，燃烧着火焰的少年一路飞奔到她身边，身后拖拖沓沓地跟着一串追捕他的海军。
“可恶！把这个混进基地吃霸王餐的家伙抓住！”
艾斯跳上小船，一只手习惯性地扶住帽子，继而扬起大大的笑脸，“出航了——！”
春日春奈看了看那群气急败坏的海军，肯定地点点头，“嗯，明天会见报的。”
顿了下，她又说：“艾斯，你的称号不是‘霸王餐’真奇怪……要不要和海军商量一下，改为‘霸王餐捕食者超级艾斯’！”
“……不，还是叫‘火拳’比较好。”
“欸，我觉得这样很酷的——”春日春奈的语气充满遗憾。
两人将爱丽丝提前安顿好果然是正确的决定。虽然春日春奈有对自己做一些伪装，但3亿贝利的悬赏金再加上并不出名的实力简直把她变成了行走的五花肉，谁见了都想拿根签子上前戳一戳。
两人辗转了几个岛屿也没找到能让春日春奈安心修机甲的地方，反倒是因为一次次引发出的骚乱，揣着五花肉的火拳艾斯频频上报。
《火拳艾斯与银发西维娅，同行的两大恶者！》
《火焰再起！火拳艾斯现身膨膨岛，被海军深恶痛绝的他做了这十件事》
《火拳艾斯与银发西维娅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神秘的银发西维娅，首次悬赏就超3亿贝利的背后是……》
中间好像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总之，两人引发的骚乱给最近非常平静的乐园带来了许多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而经过反复地找到新藏身地、修理机甲、被发现、引发骚乱、逃走这一步骤后，春日春奈终于把她的第一个机甲修理好了。
从一开始修理，她就没有避开艾斯。艾斯第一次看见她凭空掏出一个四米多高的黑色机甲时，先是一呆，继而眼中爆发出极为灼热的光芒。
“艾斯，你快烧到我了。”
在春日春奈淡定的提醒下，艾斯说着“抱歉抱歉”收起了身上喷发的火焰。
“……居然不是在骗我啊。”他喃喃着，自言自语道。
春日春奈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你以为我在骗你吗？这么失礼的事我才不会做哦。”
艾斯的目光已经完全无法从机甲上挪开了。
“虽然它暂时还无法启动，不过艾斯你可以先进去试试哟。”
这是一款防御型废弃机甲，当时两人藏身在森林深处，稀薄的月光透顶而落，在机甲黑色的表面映照出银色的冷光。
艾斯走到机甲下方，身影被衬成一汪晃动的橘色火苗。
黑暗与太阳，同时降落在这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