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灶门葵枝, 果然,她听到也许能借此勾起祢豆子为人时的回忆时,别说这个咸菜缸子了, 当即起身就进屋收拾出了一堆东西,托见月一并带给祢豆子。
也是因为如此,当她站在灶门炭十郎的墓碑前时,大包小包, 十分没有排面。
这还是见月极力说服,砍掉了大半零碎东西之后的结果。
灶门炭十郎安葬的地方, 离灶门家有一段距离,她原本只是打算来看一眼, 并不抱着能找出什么线索的希望。
毕竟继国缘一的时代实在是太遥远了,距今数百年,也没人知道他当年离开鬼杀队之后去了哪里, 是否留下了后代。
若这个世上有能够确认继国缘一是否是灶门一家先祖的人,大概也只有继国严胜了,以鬼对亲缘血脉的感应,大概是能推断出灶门家是否与他有关联的吧。
从鬼杀队月柱甘愿堕落为恶鬼, 还坐上了上弦壹的位置, 历经数百年的人类世界变化。
“呵。”
见月嘲讽似的轻笑一声, 她的这位月柱前辈, 玩得还真是够花的。
不过之前同鬼舞辻无惨一战, 得到了对方已经消失许久的消息,也能借此推断出他大概是摆脱了鬼王的限制,不知道现如今在哪藏着呢。
就算是把他找出来了, 人也未必乐意给他们当免费的DNA测序仪。
轻轻摇了摇头, 将繁杂的思绪抛诸脑后, 见月严肃了神色,开始仔细打量面前这座不大的墓地。
这是她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假若在这里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的话,便要先行回鬼杀队本部,将在灶门家得到的消息整理上报给主公。
因此,她已经先同灶门葵枝和几个孩子道过别,恰好炭十郎的墓地与她要出山的路处在同一个方位,问清楚位置后,便也没要他们陪同,只是孤身一人前来,顺便拜祭一番。
况且昨晚那个梦,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究竟是她潜意识里投映出来的,还是真的被某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将其反应在她的梦境中的,一试便知。
至于怎么试,那当然是遵循剑士的方法,将昨晚梦中的那套剑技演示一遍啦~
要知道一个剑士碰到玄奥高深的剑法,能忍住不亲自上手练一番,需要多强大的意志力吗!她可是忍了一个早上呢!
更何况还是这种梦中教学的模式,彻底点燃了见月的中二病之魂,她的随身老爷爷金手指,终于要送到了吗。
就是送到的会不会有点延迟,她都已经能砍翻鬼王了耶~
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在不远处的树下,此时阳光正盛,地上的薄雪却不见消融的迹象,随着她的走动留下浅浅一串脚印。
见月站在灶门炭十郎的墓碑前,先是弯下腰,仔细地擦拭去墓碑上覆盖着的一层薄雪后,才起身鞠了一躬,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接着,她微微阖目,有意识地开始调整起了呼吸,脑海中也在不断回忆着昨晚梦中见到的情景。
即使那支祭祀之舞,到最后已经完全化繁为简成了剑技,她依旧不打算直接学习那最后的剑技,而是从祭祀之舞开始,慢慢摸索。
学习剑道,接触呼吸法已有十年有余,即便只是在梦中惊鸿惊鸿一瞥,见月却能隐隐悟到,这祭祀之舞演变而来的剑技难度,绝对不比月呼要低。
若非要比起来,月之呼吸的招式大多为群体性攻击,杀意十足,使用者既要杀意凛然,同时还要保持绝对的理智,对细节的把握更是重中之重,每一道圆月刃的攻击方向和速度都是可以人为控制和调整的,其中精妙和计算量之大,令人头皮发麻。
而祭祀之舞演变而来的剑技,则是更倾向于体悟。
没有那么多需要考量权衡的东西,只是凭借着天生的悟性和灵气,自然而然地使出来。
假若月呼凭借不停地摸索和练习,尚且还有迹可循,那这支剑技,恐怕真的只能靠老天爷赏饭吃了。
说实话,见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天才。
第一世时,她就像所有普通人一般,按部就班的上学、毕业、找工作。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英年早逝,在将要吃社会人的苦时,穿越去吃流星街的苦了。卑微又弱小,还要忍受着从小接受的人生观价值观被推翻重建的崩溃,每天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她痛苦于上天既然将她丢到一个秩序崩坏的地方,为何又要让她经历过文明世界的渗透洗礼,又庆幸于她曾经亲眼见到过人类璀璨的文明,以至于不曾完全放任自己堕落下去。
到了这一世,她的剑道天赋好的惊人,年纪轻轻便已经当上了鬼杀队的月柱,还挑翻了鬼王。所有人都在推崇她的强大,下级剑士们仰慕她的风采,纷纷揣测她该是何等的天纵之资。
可只有见月清楚,她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稍有天赋的小剑士而已。
没有那三世阅历的累积,没有两次死亡造就的洒脱心性,没有念能力的加持,她就像所有普通人一般。
不,不是像,她就是。
甚至连对剑道的执着追寻,也是在黑死牟的压力下,硬逼着自己去适应,去日以继夜地练习,再成就如今的她。
她有天赋吗?
大概是有一点的。
虽然嘴上老是开玩笑,可见月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被上天所钟爱的那一类人,她并不生来强大。
她只是……从未停止过努力。
“叮铃。”
恍惚中似乎有一道铃声响起,微渺不可捉摸,不知从何而起,又难觅其匿迹之处。
碧空如洗,灿烂的阳光经过雪地的反射,呈现出如梦似幻的彩虹色,将周围都渲染的如同梦境一般。
见月的身形忽然动了。
她没有祭祀用的狩服,也没有短杖,只是单纯的将两指并作剑指,穿着鬼杀队的制服,就这么循着梦中的记忆,舞了起来。
最开始,她的动作并不十分顺畅,甚至还有些生涩。
但随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她终于能够完整的将整支祭祀舞蹈呈现出来,却始终只在舞蹈部分徘徊,没有真正进入剑技部分。
不够,还不够,还差点神韵在里头。
见月微微拧眉,不肯就这么草率的进入下一阶段,只是继续钻研这支舞蹈,到底欠缺了些什么。
一遍又一遍,日头逐渐西斜。
橙红的光芒铺满了整个天空,连大地都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这种颜色,见月看着自己投映在雪地上起舞的影子,就像在火焰中燃烧的焰芯,带着祭祀舞蹈沟通天地的神性,和自然赋予的灵动天然。
灵光乍现间,她忽然发现自己欠缺了什么。
以最本初原始的目光来看待,祭祀之舞,本就是神官巫祝用身体语言,来与神明自然沟通的桥梁。
那又何必用他人的语言,来诠释自己想要表达的呢。
心念一动,见月再也不刻意去回想这支舞蹈的动作,而是全凭自己的感觉,随心所欲。也是奇怪,就是这种不管不顾的恣意洒脱,隐约间,竟能初初窥见完整剑技的影子。
就在西方完全吞没太阳,世界落入一片黑暗之时,见月的身边,却倏得亮起了一抹璀璨夺目的火光。
这火光来的突然,仿佛凭空而起,连日轮刀这一载体都不用经过,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像是一轮迷你缩小版的太阳,煌煌烨烨,其芒难掩。
直直冲着灶门炭十郎的墓碑而去!
见月!!!
这可是人家祖坟啊,这刨人祖坟,挫骨扬灰的活计,做了还不得折寿!
吓得她连呼吸都停住了,强行止住动作,这一招小太阳,也就“噗”的一下,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半空中,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噗哧。”
一声更大的声响传来,不过不再是剑技消失时的声音了,而是见月的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她尚且还没有完全掌握这祭祀之剑,误打误撞使出来后,还强行收势,这一下可把她反噬得不轻,心口堵得慌,浑身经脉如同火烧一般,灼烫难耐。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见月撑着树干呕血之际,小黑又不知道从哪扇着翅膀冒了出来。
看着自家主人这幅嘎嘎吐血的样子,小黑浑身的白毛都被吓炸了,惊恐的差点治好了它的先天缺陷——不会说人话。
好在见月即时阻止了这货要去报告敌袭,请求增援的动作,强行将它拦了下来,一边吐血,一边打开系在小黑脚上的信封。
这是一封来自主公的信件,告诉她调查完炭治郎身世之后,可去位于雪山西南处的那田蜘蛛山,炭治郎的下一个任务被安排在了那里,任务结束后,她可将炭治郎一并带回鬼杀队,参加这一届的柱合会议。
见月心知这大概是主公想借此机会,正式将炭治郎和祢豆子这特殊的一人一鬼介绍给众柱,同时还要打探一番有关继国缘一和珠世的事情。
虽然明白,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十分钟前那个生龙活虎,一拳一只恶鬼的月柱竹之内见月了!
她感受了一番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觉得自己大概暂时不能支持这么长时间的奔袭,甚至暂时连呼吸法都不太能正常使用,还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养好伤后再做安排。
真是这辈子除了刚穿来那会儿,从没有这么娇弱过。
便只能叹了一口气,重新书信一封,交给小黑,让其送往本部,告知主公安排其他人员接应炭治郎。
只是世事,从来都不会安安分分,朝安排的那个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