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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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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城最近乱的很。

但是这一切, 都和竹寺院一没有关系。

他最近对童磨的极乐教有了很大的兴趣。不是他接受了童磨的教义,而是在他的教众里,出现了一个故人。

站在树枝上, 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竹寺院一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个女人穿着精美的和服, 在众人的搀扶下从车上走了下来。说来这个人竹寺院一算得上认识。

在吉原的花街里有过一面之缘,在花魁游街时遥遥一眼。

但是竹寺院一可是十分清楚。

他的嘴角掀起一个嘲弄的弧度,目光冰冷, 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样, 疯狂而又狠戾。

那个人的脑袋可是没有被开瓢。

花魁鲤夏,在那之后成功离开了吉原, 那么, 本该过着安稳日子的女人,却在前段时间和丈夫一起发生意外,独留她一人。而脑袋上的伤疤,则是事故遗留下来的产物。

因为这场事故, 让孤零零一人的鲤夏接触到了极乐教, 由此成为了极乐教的信徒。但是每逢参拜教主的时候, 她却总是被其他事情绊住脚。

竹寺院一想起这几天他查到的消息, 不禁冷笑一声。

在这个时代, 恰巧脑袋开瓢,行为变得异常这类事情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

可是对于竹寺院一来说, 这可不是什么碰巧的事。

竹寺院一在极乐教观察了好几天,发现那个女人始终在大殿徘徊,就好像是在等什么东西出现一般。

东西?

竹寺院一皱了皱眉, 意外发现这次女人待的时间减少了很多, 看样子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看着渐渐驶远的车, 竹寺院一搭在臂弯的手敲了敲。脑海里思绪万千,却始终猜不透那人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他回到无限城,都还在想这件事。可无限城里的事情,同样让他觉得麻烦。

产屋敷耀哉陨落之后,身受重伤且被珠世突袭的鬼舞辻无惨彻底藏身在了无限城,提防着任何人,包括竹寺院一这个对他就不稳定的人。

好在竹寺院一现在已经不需要经常依靠着无惨的血液保持着身体状态了。

他的咒力在稳步恢复,身体虚实变化也变得稳定下来,虽然说比不上他活着的时候,但是也比一开始的时候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想要变成人这件事,已经变得虚无飘渺了。

无惨活了上千年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青色彼岸花,那么在这短短几年有限的时间里,竹寺院一是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更何况现在他又发现了一位故人,就算他自己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个狡猾的东西可不一样了。

竹寺院一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能不能回去的事情,羂索能从他手里逃过一次,但是下次就说不准了。

“弦姬桑,无惨大人找您。”

突然出现的琵琶女抱着琴站在竹寺院一的身边,朝他微微欠身。

听到她的话,竹寺院一眉心动了动,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拒绝。

随着一声琴音响起,竹寺院一周围的空间相互错乱,最终他站在了一扇沉重的大门前。

竹寺院一打量着眼前的大门,良久,伸手推开。

门后的世界依旧昏暗,但是竹寺院一凭借着良好的视力,还是一眼就找到了无惨的位置。

无惨现在的模样大不如前。

俊美的容貌不复存在,现在的他,真正成为了脱去了人皮的鬼。

“阿、一。”

无惨的声音有些破碎,那双嗜血的红瞳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竹寺院一,眼神幽暗深邃。

竹寺院一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无惨也不恼。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木盒。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竹寺院一,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谁都帮,在这浑水里搅来搅去。”

“直到现在,我才信了产屋敷那个家伙的话。”

“你永远无法停留在一个地方。”

无惨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阴鸷,“没有人不想活下去。”

“对吗?”

竹寺院一听到无惨的话,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无惨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被珠世偷袭注射了多种药物的他,现在变成了面目狰狞,身体畸形的‘人类’。可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他那双依旧透着浓厚血腥味的红眸。

隐藏在眼底深处对于生的执念并没有随着他现在的状态而消减,而是变得越来越浓烈。

可竹寺院一却看到了无惨那一抹隐藏极深、不仔细观察就发现不了的贪婪和势在必得。

竹寺院一敛下眼眸,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不甚在意。

无惨对于他这副沉默的模样毫不意外,他臃肿的身躯微微向前倾,看着竹寺院一恢复了血色,重新变得艳丽起来的脸,嘴角扯出来一个不算是笑容的弧度。

刹那间,杀意倾巢而出。

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像阴暗角落里伸出来的、觊觎光明的触手,缠绕在了竹寺院一的身上,舔舐着他的身体。

竹寺院一眉心微皱,掀起眼皮直直地看向了无惨的眼睛。

无惨的眼神很难得的,让他回想起某些不甚美好的记忆。

竹寺院一的眼睛很漂亮。任何一个被他注视过的人都会这样感叹,那种被彻底看穿,但却毫不在意的眼神,会让人一瞬间心跳骤停。

极致的冷造就身体里的血液更加沸腾。

无惨对这种感觉既上瘾,却又感到恐惧。

这种矛盾的情绪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变得越来越兴奋。

“阿、一。”

无惨的语调不自觉拔高,他缓缓摊开自己的双手,眼神紧锁着竹寺院一。

“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随着无惨话音落下,在他身后突然窜出数不清的肉色长鞭,如同嗅到了猎物的捕食者,朝着竹寺院一的方向袭去。

尽管光线昏暗,但是竹寺院一依旧清楚地看到了朝他袭来的长鞭上有着一排排不规则的尖刺,而在末梢,一张血盆大嘴露着狰狞与野兽一般的利齿,扑面而来。

竹寺院一低头看了一眼将他捆了个结实的长鞭,看不出情绪的眼眸微闪。尖锐的利刺穿过了外层的布料,微微的刺痛昭示着它的蠢蠢欲动,而抵在他脖颈的长鞭更是划破了肌肤,舔舐着他冒出的血液。

“我们之间关于血液的交易……”

“貌似早就停止了。”

他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因为他的血液眼中红光更甚的无惨,提醒着他们已经结束的交易,同时,他骨节分明的手不容反抗地抓住了留恋在颈间的触手。

眨眼间,颈侧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完好如初。

“你?”

“是要违背交易的规则吗。”

听到竹寺院一的话,无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为什么要拘泥于那可笑的规则呢?”

“当交易的天秤失去平衡,规则也将不复存在。”

无惨注视着神情出现裂痕的竹寺院一,嘴角开始上扬。

“新的规则,将会重新制定。”

竹寺院一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而又急促。体内不断翻涌,如有生命力一般的血液顺着全身的血管横冲直撞,久违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是无惨的血液。

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陡然迸发出冷冽的光芒,浑身上下杀意凛冽。

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竹寺院一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大脑飞速运转,回想着自从刚刚和无惨见面时的蛛丝马迹。可无论他如何回推记忆,也没有找到无惨忽然能够控制他体内血液的源头。

或许,不是刚刚。

竹寺院一微微眯眼,眼波中闪过刺骨的寒意。

无惨看着眼瞳逐渐转变成竖直形状的竹寺院一,脸上的笑容愈发难以掩饰。很快,他们就可以一起活下去了。

“阿一,现在没有人记得你了。”

“自己亲手斩断的一切,就没有再捡起来的必要了。”

无惨的声音带着蛊惑,凭借着残留在竹寺院一体内的血液,作为鬼王的他肆无忌惮地窥视着那些不断重复着失去的记忆。

咒灵这种和鬼似像非像的物种,在与鬼有共同之处的同时,在某些方面还是值得他利用的。

更何况是像竹寺院一这样强大的咒灵了。

“是吗……”

竹寺院一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将散落在眼前的几缕发丝拂到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那双变得猩红诡异的竖瞳直勾勾地看着无惨,眼底夹杂着不甚明显的怒意。

从他的身上慢慢缠上了一股淡淡的,和黑雾一样的咒力,接着又绕向了无惨束缚着他的长鞭。

忽地一声,黑色的火焰凭空自燃,直接就烧断了那蠢蠢欲动的长鞭,之后飞快地顺着肢体,朝着无惨的方向一路燃烧。

看到这一幕,刻在灵魂的痛感让无惨的瞳仁急剧缩成了针尖般大小,而他也十分果断地,在那充斥着不详的黑焰舔上他的身躯之前,断掉了自己所有的触手。

自断肢体的疼痛总是比被那捉摸不透的黑雾沾染上要好得多。

“真的是……”

“窥视别人的记忆这种行为。”

竹寺院一的脸皱了皱,表情有些莫名,但是眼中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管是哪一次都很让人……”

他的右手虚掩住半张脸,满含笑意的眼眸透过指缝间的空隙径直望向了脸色有些难看的无惨,微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愉悦至极。”

竹寺院一的尾音上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调。和他说出的话相反,无惨能察觉到现在的竹寺院一,绝对不是高兴的样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惨全身上下的血液被调动起来,身后被强行断掉的长鞭再次生长,张牙舞爪地戒备着对面那人的一举一动。

他能感受到竹寺院一体内听从他召唤的血液在躁动着,按道理来说,被他的血液改造的人或者鬼只有两种结局。

一种是和他制造出来的上弦鬼一样,听从他的召唤,为他所用。

另一种……

消亡的结局并不在无惨为竹寺院一选择的范围内,他也相信,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不会承受不了他的血液的。

更何况……

无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了一个笑容。

“阿一,忘掉过去的一切。”

“那些低等的、经受不住时间的洗礼的人类,是不能陪伴在我们这种人身边的。”

竹寺院一听到他的话笑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无惨见状眯了眯眼,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涌上喉间的话忽然一顿,直觉告诉他,再说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

尽管无惨是这样想的,但是事情的变化,完全不受控制。

准确地说,只要是有关于竹寺院一的事,没人能操控事情的走向。

好快!

无惨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眼前的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竹寺院一微微抬起手,让无惨的双脚离地面越来越远,他看着眼前似乎被他吓到的鬼,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直至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看着因为他溢出来的咒力面容逐渐狰狞起来的无惨,竹寺院一突然将他抡到了地上,掐着他的脖子按进了地底。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两人所在的阁楼瞬间倒塌。

守在不远处时刻观察的鸣女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手中的琵琶差点一个没有拿住,她连忙抱紧怀里的琵琶,可等她透过消散开的烟雾看清废墟里的人之后,手中的琵琶抱得再稳也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带着音律的闷响。

无…无惨大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弦姬桑会!

鸣女看着废墟里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无惨,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惊恐的颤抖,可更让她难以直视的,是站在无惨大人身边,溅了一脸鲜红的血液的竹寺院一。

竹寺院一嘴角挂着令人胆寒的笑容,鲜红的血液从额角滑落,顺着他的下巴,滴在了他踩在脚下,神情有些涣散的无惨脸上。

他垂下头,看着尚未反应过来的无惨,猩红的眼眸里闪过嗜血残忍的光芒。

“无比──愉快呐~”

竹寺院一拖长了声音,语气带着十分恶劣的玩味,他看着无惨炸裂开的残躯如同有生命一般疯狂生长,嘴角一勾。

“那就来点刺激的吧?”

他伸出手,食指抵在拇指指腹,嘴唇微动。

“皿。”

与此同时,无限城里意外对上鬼杀队众人的上弦在同一瞬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直击灵魂的剧痛。

童磨忍着剧痛侧身躲过蝴蝶忍的攻击,手上握着的金色铁山直插地底,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度过猛烈的疼痛。

“啊啊~很疼啊。”

他的声音带着天真,感叹着刚刚突如其来的痛意,心底却不自觉地猜测起无惨大人究竟是怎么了。

童磨记得这几天他的极乐教可是很受人欢迎,不仅仅是鬼舞辻无惨,而且就连竹寺院一都会光顾。

两位意想不到的人同时对一个地方产生兴趣,这样巧合的事情不得不让童磨有所关注。

要说他的教会里最近特别的事,也只有那个被他暂列为奇怪的女人了。

和童磨所钟爱的营养价值极高的女性不同,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干涩卡口的劣等食物,散发着比食人鬼还要腐朽的气味不说,就连额头上丑陋的疤痕都不甚符合他的审美。

虽然说上司要做的事情,作为下属的他无权过问,但是童磨也能猜到,他的老板,貌似在别人做着一些特殊的交易。

而目的,就是今天被他叫走的竹寺院一。

想到这里,童磨突然有些气馁地叹了叹气。

“怎么办?”

“我也很想吃掉弦姬诶。”

尽管弦姬是他最不喜欢的、充满着杂质的男性,但是谁叫他喜欢呢。

“果然,还是期待看到身为人类的一酱呐~”

蝴蝶忍自然是听到了童磨自顾自的碎碎念,也听到了他口中许久未曾听到的名字。

她微微怔神,似乎想起了当初在鬼杀队总部的,那个对任何事物都毫无兴趣的人。

竹寺院桑……

不仅仅是蝴蝶忍,炭治郎等人也同样在自己面前的上弦口中,听到了竹寺院一的名字。

是的。

炭治郎握紧手中的日轮刀,脸上的表情愈发坚毅。他们这次前往无限城,除了要消灭鬼舞辻无惨以外,那就是要把竹寺院桑带回去!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让竹寺院桑回家的办法的!

正当鬼杀队的众人想要接着和面前的上弦鬼对峙的时候,只见眼前的鬼神情一顿,纷纷撂下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看着这样的场面,鬼杀队的众人纷纷提着日轮刀跟了上去,不管是什么,陷阱也好,还是再次刷着他们的把戏,他们都不会放过鬼。

无限城的某处。

竹寺院一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液,他盘坐在废墟上,一手支着下巴,十分有兴趣地看着已经快要被他玩废的无惨。

“就这种程度吗。”

“哎呀呀,看来现在的你,实力确实大打折扣了。”

他眼神戏谑地看着仿佛丧失了生机的无惨,手上的咒力缠绕在腕间,时不时就会去戏弄躺在坑底的鬼。

可突然竹寺院一的眼神落在了无惨的手上,眉梢微挑。

那个被他不离手带着的小木盒,不见了。

按照无惨对于那个木盒的重视程度,竹寺院一的心里有了个异样的答案。

况且他在看到那个木盒的第一眼起,就察觉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浓厚的诅咒气息。

有意思。

竹寺院一嘴角微微勾起。

躺在地上的无惨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竹寺院一的脸,他现在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疼,无法言说的疼。

全身上下被炸裂成亿万片的、仿佛连灵魂都要碎掉的痛楚。

可伴随着痛苦一起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求生执念。

而在他面前的竹寺院一,是他一直…一直想要拥有的……

世界不止一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和竹寺院一一起活下去。

强大的求生意志让无惨破碎的大脑变得清醒不少,对于体内血液的掌控也逐步在恢复,同时对于竹寺院一体内被暴力压制的血液渐渐活动起来。

说实话被竹寺院一这样折磨之后,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恢复这么快的。多亏了他那比稀血还要令人着迷的血液。

现在他和竹寺院一趋近于同类的存在,可他们这种同类,相杀相食。

自从那个男人之后,竹寺院一又再一次将那种全身无法动弹,意识涣散的恐惧带给了他。而在某一瞬间,甚至有超过那个男人给他的恐惧。

意识的回笼,也代表着身体的掌控权重新回到了无惨的手上。

竹寺院一敏锐地察觉到无惨分裂开的身体,里面的细胞正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再生着,不停的分裂,组合,最后堆积。

无惨的喉咙被撕破,短时间内无法正常说话,但是竹寺院一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竟也看懂了他想要说的话。

“和、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即使无惨的声音犹如破风箱吱吱呀呀,可从他那急促的气音里,竹寺院一察觉到了无惨的意图。

几乎是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立马想要远离无惨的身边,可是无惨新生的长鞭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巢穴一般,乌泱泱地全部扑向了竹寺院一地身上,缠绕住他身躯,愈发收紧。

而真正让竹寺院一始料未及的,是他体内压制下去的,属于无惨的血液。

曾有那么一瞬间,竹寺院一仿佛听到了自己全身所有的血管炸裂的声音,他竭力遏制住涌上喉间的腥味,伸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心脏传来的窒息感让他想要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来维持身体的运转,可每呼吸一口,疼痛神经的悲鸣让他防不胜防。

无惨是铁了心要他屈服。

“阿一。”

依然没有了人样的无惨犹如一条毒蛇,用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从背后抱住了竹寺院一。

“来做选择吧。”

“吃掉我,或者被我吃掉。”

听到他的话,竹寺院一笑了。他便头对上了无惨兽类的竖瞳,语气中带着笃定。

“你信了他的话。”

这个他,竹寺院一没有明说,但是他相信无惨也一定知道他说的是谁。

极乐教特殊的信徒,出现在无惨手里的不明咒物,无一不将矛头指向了一个人。

“他换脑子,你倒是丝毫没有浪费自己的身份。”

竹寺院一轻嗤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渐渐下滑,也能感受到生命力从他身上溜走。但是他丝毫不慌。

高强度的反转术式的运用在消耗他大量的咒力,让他分不出那么充足的咒力来牵制住无惨。

可是,想要活着回去的人是不讲道理的。

无论是被无惨吃掉还是他吃掉无惨,两者之间的区别大概是,前者则是成为无惨的一部分,为他所用;后者则是让他成为培养皿,他敢肯定,按照无惨的做法,看似偏向他的选择,到最后也会被篡改。

没有人不想活下去。

这不仅仅是对鬼舞辻无惨而言,更对竹寺院一。

”我好像,没用过刀吧。“

无惨紧贴着竹寺院一,听到他的话神情微怔。而趁他愣神之际,竹寺院一已经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柄长刀直接插进了无惨的腹部。

竹寺院一凑近他,柔和的语气仿佛在说什么甜言蜜语一般,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惋惜。

“怎么办,他好像没有告诉你啊。”

“而你,好像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嘴角勾着莫名的笑,手中握着的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的咒力包裹,给以为他快要屈服的无惨来了一个很不错的惊吓。

看着顺着刀口分裂开的无惨,竹寺院一抖了抖刀刃上沾染上的血液。他体内的咒力被他分成两部分压缩到了极致。

一部分压制着无惨将他往死里搞的狂躁,而另一部分被他蓄在了手中的刀上。

说起来这把刀还是产屋敷耀哉特意让煅刀村的师傅特意打造出来的。

明明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却意外的和他相性高。

“趁着心情好,小无惨要不要陪我练练?”

竹寺院一看着分裂成两半的鬼,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优秀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入局。

“都堵上生存的希望了,那么就不容逃脱啊。”

在竹寺院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足以和闪电媲美的光刃,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无惨所在的方向划了过去。

斩击炸开。

这一击,生生将半个无限城拦腰斩断!

而无惨,为了躲避这一击,硬生生地将自己炸成了无数的碎片,眼下,地面上触目可及到处都是无惨的分.身。

赶过来的上弦和鬼杀队的成员,无一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

竹寺院一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企图想要再次重组复生的肉块,身形有些踉跄地半跪在地上。

周遭属于无限城的建筑不断在崩塌,空间逐渐破碎,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可这一切都不在竹寺院一的眼中。

他伸出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的手,缓缓地朝着地上的碎肉抓去。

谁不想活下去。

正当他快要接触到无惨的血肉时,他的手猛地被人一把抓住。

意识被疼痛摧残得模糊不清的竹寺院一微微凝神,就发现跪坐在他面前的少年是炭治郎。

“你?”

“要阻止我。”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竹寺院一说的十分肯定。

“竹寺院桑!”

“不要变成食人鬼!”

炭治郎看着竹寺院一摸向无惨的血肉的时候,就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

可是这样的结果坚决不可以!

凭什么坚持到了现在,到头来要成为自己厌恶的生物?

竹寺院桑不该变成这样。

炭治郎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嘴唇张了又张,堵在喉咙里的话却始终说不出来。他抬起头想要看着竹寺院桑,却发现他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可过了一会儿,炭治郎发现竹寺院一的视线总是落不到实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下一秒,炭治郎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竹寺院一七窍流出鲜血。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阿一!”

“阿一!”

祢豆子看到这一幕一双粉瞳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她坐在竹寺院一的身边,手举在半空中,不敢落在他身上。

模糊中竹寺院一听见了祢豆子稚嫩的呼喊,但是现在的他丝毫没有精力去回应。

他听见了很多声不同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活力的,稚嫩的,低沉的,苍老的……好多人都在叫他,他想要将眼神聚焦,去仔细看看是谁,但是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像是在和他作对一般,他的视线范围不停地缩小,可是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阿一,阿一?”

是谁?到底是谁?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笑了一声,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一百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名字,生怕他不记得一样。

竹寺院一努力凝神去听,却发现刚刚一直在呼唤他的声音消失了。接着就有人在摇他的手臂,频率不高,但是很柔和。

“多桑你怎么还不醒呀?”

“太阳公公都起来了。”

突然,竹寺院一捕捉到一个对他陌生到了极点的词,吓得他竟然一下子就睁开了刚刚无论怎样都睁不开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竹寺院一看着顶上自己挑选的吊灯,神情有一瞬间的迷茫。

“哇,多桑终于起来了。”

听到一个稚嫩但是带着惊喜的声音,竹寺院一下意识偏头望去,就看到了某个人的缩小版。

他看着一头小海胆的小孩,盯着那双熟悉至极的碧绿色的眼眸,语气带着几分犹豫。

“……惠?”

竹寺院一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惹来了眼前小孩有些奇怪地打量,而在那打量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些许掩盖不住的高兴。

“没错,惠就是惠,以后多桑不要叫我臭小鬼了。”

看上去有些像小大人的惠竭力板着自己的脸,想要跟竹寺院一小小地抗议一下平日里独特的称呼。

可是竹寺院一却没有发现惠暗戳戳的渴望,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伸手抚上了胸口。

心脏的跳动不是杂乱无章,也没有那种被挤压得快要爆炸的感觉。

这是一具十分健康的身体。

竹寺院一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和他的身体完全不一样。

不过他最关心的,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刚刚他还在无限城。

倘若说是梦境,但是这也未免太过于真实了一点。

竹寺院一双手环抱着胸,眼神微眯地看着打开门走进来的男人。目光落在男人手上拎着的东西,他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大。

“老板怎么了?”

“看上去心情不是很美好啊?”

禅院甚尔敏锐地发现竹寺院一心情上的不对劲,他将手上带回来的东西扔给了同样站在竹寺院一身边暗戳戳担忧的惠,一手将还在状况外的竹寺院一打横抱了起来,在关上门之际,神情嚣张地对着脸色臭臭的惠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去,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

竹寺院一被禅院甚尔放到了卧室里的沙发上,然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一双粗糙宽厚的大手还抓着竹寺院一的手。

“老板怎么了?”

禅院甚尔带着伤疤的嘴角扯了扯,一双碧绿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竹寺院一的双眼,丝毫不放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竹寺院一对上他的眼睛,突然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一紧。

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竹寺院一没有回答禅院甚尔的话,而是不露痕迹地开始打量起他的卧室来。

卧室的格局是他自己亲手布置的,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是他亲手采购回来的。记忆里所有的东西都丝毫没差,就连他和禅院甚尔两人一起买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如果说是梦境、幻境,那竹寺院一是真的佩服。

禅院甚尔没有得到竹寺院一的回答他也不恼,反倒是静静地等着他将周围的环境观察完。

“做噩梦了?”

禅院甚尔习以为常地将竹寺院一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头顶,用略微有些硬的发丝蹭着他的手掌。带着极强侵略性的大猫猫允许自己偶尔心情低落的饲养员呼噜呼噜自己的脑袋,仅仅是想要他心情变得好一点。

他这个动作似乎是唤醒了竹寺院一。竹寺院一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大猫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将手按在了他的后颈。

禅院甚尔蹲着没有动,而是竹寺院一揽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

被他抱着的禅院甚尔被他的动作微微吓到,不过在察觉到饲养员不同于平时的情绪,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让怀里的竹寺院一靠的更加舒服。

他没有再问竹寺院一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大手在他的脊背抚摸着。

竹寺院一靠在禅院甚尔的怀里,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拥抱,他突然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疑虑。

如果现在禅院甚尔突然杀了他,他恐怕都不会在意。

接下来的几天,竹寺院一似乎又回到了在高专任教时的生活,只不过这样的生活里,多了个粘人的小鬼──惠。

可这样沉沦的生活在一天傍晚打破了。

竹寺院一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惠,垂下眼,似乎是想要将眼前的花看出个所以然来。

“多桑?”

惠看着始终没有接过他手中的花,低垂着头不看他的竹寺院一,忍不住歪了歪脑袋。

那个不靠谱的老爸说了,多桑最喜欢的花就是剪夏罗了,可为什么他摘了这么一大捧,多桑都不接?

臭老爸该不是坑他吧?好让他在多桑面前丢脸,自己去和多桑贴贴吧?

想到这,惠就忍不住气成海胆。将手中的花放到一边,一把扑到了竹寺院一的怀里。

竹寺院一浑身顿时一僵,举在半空中的手到底还是落在了惠的背上,他轻轻地拍了拍。

良久,他将惠从怀里拉出来,双手搭在他肩头,最后托住了他肉肉的下巴。

“ 告诉我,惠,在6月21日发生了什么。”

惠听到他的话神情有些迷茫,可再次听到多桑重复自己说的话之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挣扎。

而看着他的竹寺院一,却一直询问着他同样的问题。

在6月21日,发生了什么。

“阿一。”

突然,禅院甚尔推开了门,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竹寺院一,

“没有发生什么。”

“在那一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竹寺院一听着他的回答,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他的眼角溢出了泪花。

“惠不记得。”

“你也忘记了吗?”

他突然站起来,掠过所有人往门口走去,却在跨出门的那一瞬间,被禅院甚尔拉住了手。

“阿一。”

禅院甚尔仅仅只是叫了竹寺院一的名字,却好似说了很多话一般。

竹寺院一看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突然卸力靠在了门框上,他低垂着眼帘,朝禅院甚尔伸出了一只手。

过了一会儿,他的掌心上放着一根细长的烟。

竹寺院一咬着烟蒂,什么也不做,而禅院甚尔则是点燃了他嘴里的烟。

烟雾在两人之间缠绕,却不约而同地模糊了他们的眉眼,两个站得极近的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禅院甚尔。”

“在那天,我死了。”

竹寺院一透着烟雾看着模糊的禅院甚尔,突然想要伸手去捕捉他的身影,但是停滞在半空的手,却始终无法往前。

“我没有后悔过。”

他没有后悔过就这样死亡,即便这样的做法伤害了他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是你。”

禅院甚尔的声音很轻,隔着缭绕的烟雾有些不真切。

可竹寺院一却没有再说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极其浅淡的笑容。

指尖夹着的烟越来越灼热,一节节的烟灰掉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想回家了。”

到最后,竹寺院一的声音在诺大的空间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回音都在诉说着他心底的想法。

他的周围没有一个人。就连刚刚快要烫到手指的烟也消失不见。

因此,最后那句话只有他听见了。

“竹寺院一。”

“竹寺院一。”

“为什么你不愿意沉沦?”

听到这带着疑惑和好奇的声音,竹寺院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如果要我在这幻境中沉沦不醒,就应该提前将我脑子里那些不美好的事情挖掉。”

“或许我就如你的意了。”

“羂索。”

被叫出名字的人丝毫没有尴尬,羂索看着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要看他的竹寺院一,眼睛眯了眯。

“你真奇怪。”

听到这话,竹寺院一勉强掀开的眼皮瞥了羂索一眼。

“是吗?我觉得我比你正常。”

到了现在,羂索在不明白竹寺院一这吃了枪药一般的火气是因为什么的话,他也算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明明刚开始你就可以选择不用失去。”

羂索可是没有好心要安抚敌人的道理,他双手抱臂,打量着闭着眼睛的竹寺院一。

“一开始没有做好自己的决定,到了后面,你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逼得。”

“你是个天才。”却不愿意去建设咒术师的家园。

羂索脸上流露出可惜的意味。

“你知道吗?没有你的话,我现在的身体就是你那亲爱的学生,夏油杰。”

竹寺院一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而后掀开了眼皮,露出了他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眸,但此时他的眼眸里夹杂着些许冷冽,审视的目光直直地钉在了羂索的脸上。

可是羂索似是毫无察觉,仍旧自顾自地说道。

“啊,星浆体死的那天可是个很好的转折点。”

“可惜了,该死的人没有死。”

羂索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暗沉下来,“一切转折点里,都有你的存在,竹寺院一。”

“当初我就应该早点杀了那个老头,那么后续一连串让我糟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不。”

竹寺院一笑了一声,他看着羂索愤恨的表情,歪了歪头。

“将剧本里配角的戏份看轻的人,是你自己。”

那么承担结局与自己想象不一样的后果就该你自己品尝。

羂索脸色铁青,他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竹寺院一伸手打断了。

“喂喂喂……”

竹寺院一将食指竖起放到嘴唇中间,勾了勾嘴角。

“反派可是死于话多。”

他咧开一个森寒的笑容,右手结印。

那个手势……羂索的脊背陡然冒出一股寒凉,他瞪大了眼睛。他死都忘不了竹寺院一那个手势。

可是在惊惧的同时,羂索又有点不可置信,明明竹寺院一都变成了那个样子!

明明无惨那个家伙将那个咒物放到了竹寺院一的身体里!

为什么?!

“领域展开。”

“万象泯生缘。”

这一次你还能逃吗,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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