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电话里, 鹿鸣顿了顿，小声问：“阮阮，你还在吗？”
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过于惊讶, 情绪上头不加思索地立马给阮呦打了这通电话。
在长久的沉默中鹿鸣的理智慢慢回归，她又想到了阮呦走不过去的那道坎, 怕她用情感自我捆绑，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两分：“或许——或许不是顾傅琛！有钱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我那些都是瞎猜的。”
阮呦：“你心虚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会比往常大。”
鹿鸣老实巴交地闭麦。
阮呦知道鹿鸣在担心什么。
很久之前，她同样有这种顾虑，还因为“唯一的哥哥”不是顾傅琛默默松了口气。对于家人, 她接受不了明目张胆的偏爱，总想着要怎么回报，让对方感受到同等的偏爱才算公平。
她很矛盾, 一方面不想家人过于冷漠, 一方面又不想家人过于热情。有时候会觉得，她的亲生父母大概倒了八辈子血霉，要摊上这么不好伺候的她。
回来后, 这里的一切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霸总哥哥态度不冷不热，却又保留着三分对家的关心；爸爸妈妈在国外忙碌没时间回来, 但平常时不时会跟她在微信里聊天, 从最初的不熟悉渐渐过渡到上次跟妈妈拥抱也能极快回神的轻松。
这些转变连她都未曾察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家里，成了顾家的一份子。
对哥哥顾傅琛的态度同样如此。
对他的看法, 从起初“布置花钱作业的高高在上继承人”, 转变成了不经意展现出幼稚一面的戏精霸总；后来又变成了愿意跟她一起去吃路边摊的贴心哥哥, 只不过还没有进展到可以跟哥哥无话不谈的地步。
发现“唯一的哥哥”是陆瑾时, 她松了一口气。但这场乌龙让她开始审视跟顾傅琛的兄妹距离。
——为什么她起初会一心认为，顾傅琛就是唯一的哥哥？
除了有钱，能做周边；还有一个共同点是：他对她很好。
顾傅琛对她很好，她隐约察觉了却没有一丝抵触，是因为顾傅琛像电影里的导演一样，把人物进度把握得刚刚好，让她能潜移默化地坦然接受来自哥哥的关心。
所以她最初无理由地相信顾傅琛是她的大粉，哥哥有动力、有目的在超话里维护她，这一切都出自于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意识到了这点，作为妹妹，她开始给哥哥“反馈”。
跟哥哥一起去见住院部里的人，在大冬天里等他出来；逗他开心，举办一场团建邀请，虽然最后被鸽掉了，但她跟哥哥去游乐场玩了。
还意外见到了福利院里的周芷阿姨，他们一起拍了照。
阮琛琛的名字享誉全国时，她第一想法是丢了顾家的脸，会慌张，却不会害怕霸总哥哥说她，或者指责福利院里的周芷阿姨。
主动跟哥哥提及之前的事情与生活，似乎代表了她正在跟过去的事情和解；而不害怕因为她让“阮琛琛”这一丢脸的名字名扬四海，是因为她知道，哥哥绝对不会骂她。
歌词里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她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跟顾傅琛打小报告，说关于从前的小兔子娃娃的时候，阮呦其实想过哥哥会反击，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反击的方法那么多条，顾傅琛选择了最幼稚却也是她内心最期待一条路。
盛贝抢走她兔子娃娃的时候，她无数次希望能有人过来帮帮忙，去求祝池阳，他冷漠以对，求养父养母，无人在意。
现在，十六年后，六岁时的期待成真了。
哥哥帮她把失去的东西都抢了回来。
鹿鸣说得没有错。
她有一个很好的哥哥。
这一点，其实她在几天前就已经意识到了。
*
阮呦跟鹿鸣百般保证她现在没事，才把鹿鸣催得挂了电话去考研复习。
她确实没事。
上次去见“唯一的哥哥”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如今接受起来很快，不仅如此，内心还有一丝小小的欢喜，是被喜欢的欢喜。
紧张与慌乱自然还有，但尚能忽视，到不了要让自我情感绑架的地步。
阮呦收好小纸条，目光在两个兔子娃娃上游弋。
最后，阮呦把从前被盛贝抢走的小玩偶放进了杂物间的角落里，手上拿着的，是顾傅琛制作的丑兮兮小兔子。
她要迎接新的生活。
十点，顾傅琛还没醒。
老管家：“顾小先生近八点才睡，我准备十一点叫醒他，十一点半出发去机场接顾先生和阮太太。”
“好，让他多睡会。”阮呦摇了摇手里的小丑兔子，又问：“我听卫雯说哥哥昨天回来后一直在做这个？”
老管家笑着，眼角皱纹深深：“是的，教顾小先生做小玩偶的佣人都急死了。”
卫雯插话：“今早听其他人说，昨天那位会裁缝的阿姨胆子很大，教了顾小先生几遍他还不会，后来气得上头，当着面说顾小先生笨，说顾小先生平日里经商可以，这种针线活做起来笨得要人命。今早起来回忆昨晚的事悔恨极了，让我过来打听顾小先生的态度。”
阮呦脑海里蓦然出现了“凶巴巴阿姨与笨兮兮继承人”的场景。
她轻笑，握紧丑兔子娃娃上楼，在阳台处找了个光线好又好看的地方对着兔子拍了张照。
将这张照片发给顾傅琛。
【胖胖猫：谢谢哥哥，很喜欢这个礼物】
然后又发了朋友圈。
【今早醒来时见到的礼物~[图片]】
五分钟后，栏目发现里出现了数字七的小红点。四个点赞三条评论。
【陆萱：呦呦姐姐，所以你是被丑的再也睡不着了吗】
【江淮：这么丑的娃娃也能卖出去赚到钱？哪家生产的？】
【陆瑾：！】
点赞的人有吴薇、成信还有战队经理，以及傅嘉湛。
阮呦无奈，回了江淮的评论。
【我哥哥做的，纯手工】
【陆萱：哇好好看，礼物贵在有心意，丑不丑不碍事】
【江淮：他可真有精力】
转头，江淮私聊起阮呦。
【阮琛琛在干什么，睡觉？】
【胖胖猫：是的，听说你昨晚跟他一起来的顾家，还在顾家睡的？】
【江淮：阮琛琛昨晚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跑到N市，模仿校霸跟人打架，都二十多岁了，还一股龙傲天的拽气，仿佛回到了叛逆的高中时期。】
江淮故意透露这些，他见阮呦迟迟喊声哥哥，急得要死。现在顾傅琛为菩萨妹妹做了件事，他自然要帮着把阮琛琛做的“业绩”放到阮呦面前，让阮呦给阮琛琛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背地里做好事，不是江淮的风格。
说着，江淮又给阮呦发了几篇新闻稿。
【江淮：你看看。】
【江淮：分享《盛氏集团第三轮融资失败》、《盛氏集团股价暴跌，敌对品牌获博湛继承人顾傅琛私人投资五亿》、《业内分析盛氏集团网页本月内获奖面临收购惨况》、《盛贝高中霸凌同班同学》、】
盛家的下场比阮呦想得更惨烈。
不仅盛贝，盛数高中欺负同学，让同学给妹妹提包的张狂照片也被人发了出来。
盛家是N氏的大企业，当地没人敢得罪他们，现在竞品获得博湛继承人的投资，自己的融资又失败，家里的两个孩子被扒出有问题，从里到外处处都是问题，便有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壮观场景。
【江淮：也不知道盛家得罪了谁，下场这么惨，唉，以后别得罪阮琛琛，得罪他的下场我们都看到了。被他护着的人真幸福，实在是太幸福了吧！！】
阮呦沉默。
【胖胖猫：你不会演戏就别演了。】
江淮八成清楚是为了她，否则不会一开始莫名其妙地给她发这么多关于盛家的新闻稿。
【江淮：有那么差？】
【胖胖猫：你就差没把“我知道实情但我还要装”一句话发过来了。】
江淮实时转移话题：【听说伯父伯母今天回？明天戚老的寿宴你跟顾傅琛一起去？】
【胖胖猫：还有我妈妈。】
【江淮：行，到时候给你的投资人汇报一下近期的赚钱进度】
阮呦：...
这人怎么三句离不开钱呢。
他的钱被阮呦砸进“天天搞垮娱乐公司”里了，加上她自己的钱，公司一共有七亿能花，最近她忙得很，没怎么关注娱乐圈，再加上之前成信一天汇报一次工作她觉得好麻烦，改成了半个月汇报一次。
江淮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不能把七亿全赔进去。
等下次成信跟她汇报工作的时候再提吧。
阮呦放下手机为出门接爸爸妈妈做准备。
十二月初，很冷。
她穿的C家定制款大衣，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青春有活力。
楼下车库，纯金超跑已经清理好了，司机将车开到洋楼门口，无法忽视地一抹黄，闪亮耀眼，来往家佣看到后都不免多看两眼。
顾傅琛下楼时看到这酷炫的金色，炫得他眼睛疼，嘴角洋溢着的笑容更加灿烂。
爸爸偷摸回来了？
老管家适时开口：“小小姐今天想开这辆车去接顾先生和阮太太。另外，我们会安排一辆超跑和两辆商务车随行。”
听到是妹妹要求的，顾傅琛笑着点头。
起床后看到妹妹发来的消息，顾傅琛蓦地有点鼻酸。
昨天做的一切，他依然可以用妹妹“喜欢”的霸总行为解释，报复盛家是不允许让家族人受欺负；夺回兔子娃娃是不允许顾家人想要的东西被他人抢走。
只要阮呦表达出一点无法接受的态度，他依然能缩回迈出去的步子回到原点。
只不过爸爸妈妈即将回来，他希望妹妹能有些许转变，于是有了这一次试探。他的试探是对的。
阮阮叫他哥哥了！
“阮阮在哪？”
“小小姐已经坐在了纯金超跑的驾驶座上，等您一切就绪，可以出发去机场。”
顾傅琛随意吃了点东西，迅速上车。
阮呦正在网上找其他人开超跑时的酷炫视频，听到开门关门的声响抬头，“我们可以出发啦？”
“你要开车？”
“嗯！”阮呦点头的同时，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哥，你戴上这个吧，这车开出去肯定会成为焦点。”
尽管如此，阮呦依然想开。
不想像之前那般低调了，生活就是要随心所欲一些。
顾傅琛抿嘴，强压着欢喜故作镇定地接过阮呦的墨镜，戴好后给江淮发了好几条消息。
【喊我哥哥了！！】
【哥哥！】
【是哥！】
江淮回得很快：【我也为你出了一份力。】
顾傅琛不解。
江淮把跟阮呦的聊天记录发给顾傅琛。
顾傅琛看完后，脑袋瓜嗡嗡疼。
【这样，她不就知道我上门揍人，还抢东西了？】
【江淮：是的，菩萨妹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校霸】
【G：......】
彻底没有形象可言了。
算了，有了妹妹，形象都是浮云！
**
阮呦开这辆超跑，半是想让爸爸顾佑迁开心，半是想体验一下把金子开出去的感觉。
开了之后发现——
果然不同。
“开着金子”上街的狂拽自信和把两个亿的支票贴在脑门上的感觉很像，浑车散发着“我摊牌，我是有钱人”的嚣张气场。
除了纯金超跑，老管家另外又安排了一辆超跑和两辆商务车，豪气冲天的车队行驶在大道上，想不引人注意真的很难。
在马路上流动的不是车，是钱，钱！！
红灯时，偷偷拿出手机拍照围观的人不少。而停在阮呦旁边的那辆车，车主降下车窗笑着说，“土豪，这辆车我在玛丽苏市没见过，刚买的？”
阮呦不想打击他。
其实早买了，只不过妈妈不让爸爸开罢了。
开超跑的感觉很不一样，气场浑然不同。
离机场越近，车越少，阮呦也敢大胆地加速一路狂飙，当然，车速一直稳稳控制在了规定标准之下。
顾傅琛冷不丁说：“喜欢开超跑，下次出门可以不坐飞机，一路飙车过去。”
在高速路上狂飙几百公里的滋味非常舒服。
阮呦：“陆萱、陆瑾和江淮说聚餐有时间的时候就补，既然如此，那聚餐就安排在龙傲天市或者杰克苏市吧。”
顾傅琛：“还想聚？”
“当然啦。”
小说剧情后期，戚家、江家跟顾家产生了很大矛盾，小说没有清楚写明，仅用了一句“江淮、陆瑾、傅嘉湛跟顾傅琛二十多年的友谊破碎”一笔带过，再然后江家破产，女主喻池收购了江家，男主程故远收购了戚家，傅家、陆家两大家族也没能撑太久，这中间，顾家内部还在忙着争权夺利，内斗上位，等回过神，其他几大家族已经作为小说中的几句话背景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在最后顾傅琛形单影只，从前的好友一个个远去，交情断裂，四大家族分崩离析，戚芷砚成了小说里的恶毒女配，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阮呦跟他们交往不深，却也知道江淮、陆瑾、傅嘉湛三人是哥哥最好的朋友。
小说里很多剧情不符合实情，但在剧情大神的帮助下，极大可能会发生。
比如最开始，剧情大神给她定的结局是闺蜜在直播时给她打电话，害她身败名裂；可事实是打电话的不是鹿鸣，而是另外一个人。
不管剧情合不合理，剧情大神都会想尽办法推动这一结局走下去。
现在女主喻池主动改变小说主线，退圈回豪门加速剧情发展，小说里喻池回豪门后走的第一步是获取父亲信任，加入喻氏，成为喻氏的小副总和她的哥哥一起管理公司。不仅如此，后续还会得到老江总的青睐，而后在商圈里大杀特杀，干掉哥哥成为喻氏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后，等着爸爸下台将公司传给她。
喻池一心为事业，不会做等着父亲下台的乖乖女。哥哥被发配到国外后，她心思明显多了起来，笼络顶豪家族，戚氏、陆氏、傅氏、顾氏家族里，或多或少都有她的狗腿子。
她跟小说中男主采用的直来直去压抑又打脸的方法不同，喻池是戴了面具的乖乖女，表面恭敬，把一众顶豪家族的大佬们哄得团团转，让他们主动透露消息、资源给她。
甚至在小说中她跟男主因为事业分手，男主父母擅自提出要跟戚家联姻，而程家因此被戚家放上黑名单后，喻池跟戚家的关系依然很好。
阮呦把这归结于主角光环，无论女主怎么作，爱她的人都有很多。
知晓了剧情，阮呦绝不可能让哥哥面临形单影只的凄惨困境。
她作为不起眼的炮灰人物，无法改变主线剧情，如今喻池主动加速，剧情大神还会不会照着原来的路子走成了问题。
剧情只用了简单一句话，但那是没有生机的死物。
现在出现在阮呦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
她要改变。
改变小说里，他们所有人的结局。
阮呦现在最疑虑的不是喻池，而是：
既然喻池想用讨好戚家的方式作为她进入豪门的第一步，为什么在国外的拍卖会上没有见到她。
小说出现问题？
还是喻池压根忘记了这点。
亦或者是，她跟女主觉醒的小说意识开始走向不同。
最近她记起了一段关于小说的新线索。
新的记忆说，女主喻池与戚芷砚的关系非常好，给戚芷砚送去了人生中的温暖，做了戚芷砚第一个好朋友，得到了戚氏的很多帮助。她让戚芷砚坚定的认为戚家不在乎自己，这样，戚芷砚的身旁就只有她一个港湾。
一边让戚芷砚的身旁只有自己；一边又作为“戚芷砚的好闺蜜巴结戚家”获得另外一份喜欢，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能量女主会做的事。
阮呦怀疑，这或许才是真正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像最初在直播间里她接到的那通电话，不是鹿鸣而是段黛打来的一样。
小说只简单写了几行字，这只是冰山一角，在冰山一角之下，还藏着更多的前因后果与剧情。小说只是将能突显、能让主角顺遂发展的剧情和描述单拎了出来。
剧情的动态变化比她想得要复杂很多。
她得找个时间好好缕一缕。
阮呦没有思考太久，副驾驶座上的顾傅琛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想聚餐就聚吧，这次要好好选日子。”
“一定不能给他们鸽我的机会，再鸽罚款！”阮呦雄赳赳气昂昂地说。
不多时，车开到了机场外。
阮柳毓和顾佑迁已经在那等着了，他们早上办了出院手续后，特意来了趟机场，做戏做全套嘛。
顾佑迁隔着很远就看到了飞速驶来的一抹金色，高兴得喜不自胜，“肯定是呦呦，还是呦呦懂我。”
阮柳毓斜睨了他一眼，“小心你的伤口。”
“知道知道，冷静不能激动，你放心，我伤口快好了。”顾佑迁满不在乎地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驶来的纯金超跑，眼睛眯起，笑得像朵太阳花，“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一点不假。”
阮呦开着超跑在机场停下，惹来了一众诧异目光，见是去接站在左侧的一对夫妻的，纷纷朝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你们家孩子有出息，开超跑来接。
——这逆天的牌面，好有面子
顾佑迁从未如此畅快过，挺直腰板时不小心扯了下伤口，龇牙咧嘴地抽了一下。
阮柳毓皱眉，小声提醒：“小心点。”
顾佑迁连连点头，不敢再放肆。
等车到了，忙上车。
不过他依然没能坐上最爱的纯金超跑。
超跑只有两个坐，顾傅琛坐在上面不肯下来，被顾佑迁恼怒骂了声不孝子；阮柳毓也担心他做超跑速度太快，便让他上了商务车。
路上好让随行的家庭医生检查。
顾佑迁无奈之下被塞到了商务车里，回家的路上，一路看着纯金跑车在前面晃，馋得不行。
阮柳毓：“等你好了，允许你开两次。”
顾佑迁迅速收起苦瓜脸，双手交叠倒在椅背上小憩，一副“看破红尘一心养生”的模样。
医生说这样好得快。
阮柳毓无奈。
“明天戚老的寿辰，我带呦呦和琛琛去，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顾佑迁不得不点头同意。
等他养好身体，给呦呦办晚宴比较重要。
**
戚老的寿辰在戚家本家举行。
戚芷砚作为戚氏掌权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二楼客厅的阳台处，铁艺大门外豪车停了不少。
戚家的小公子戚诺拿了块小点心隔着老远偷偷打量戚芷砚。
他们姐弟关系一直不好。
姐姐很少回家，回家了也是为了送礼。
不过每次得到礼物，他们全家人都很开心就是。
戚芷砚抿了口酒，余光瞥见下车的阮呦时，顿了顿，问一旁的管家：
“阮呦也来了？”
戚芷砚还以为，顾家大小姐第一次亮相晚宴，要在顾家为她自己举办的晚宴上。
管家礼貌一笑，“是的，顾傅琛先生和阮太太也到场了，为对您爷爷表示尊敬。”
戚芷砚淡淡一笑，没说话，余光瞥见在窗帘背后偷吃的戚诺，眉眼紧锁。
废物弟弟，在家里吃个点心还吓成这样，没有半点家族应有的胆量与气质。
“给他找个位置坐下来好好吃。”戚芷砚丢下这句话，离开了二楼阳台。
下楼时，戚芷砚看到了不少人。
还有些不能算顶豪，但排行榜上位置靠前的富豪们。
总的来说，玛丽苏市小半豪门都聚集在了这里。
阮呦提着小礼盒，跟在顾傅琛和阮柳毓身后进场时，二楼宴会厅谈话的声音明显小了两个度，全场目光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
目光灼灼，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深思，看阮呦的眼神格外不同。
阮呦捏紧手心里的系带，莫名有些紧张。
阮柳毓要跟太太们聊天，让她跟着顾傅琛到处转转。
阮呦重重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傅琛。顾傅琛乐得投喂妹妹，自己拿着小盘子品尝糕点，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的，又给妹妹拿一块。
在全场名媛、豪门子弟灼热目光下，两人把宴会厅里能吃的东西都尝了个遍，全场名媛、公子哥们的目光更加灼热。
顾傅琛工作上有事，不得不暂时离开接一通电话，此刻小桌旁边只剩她一个人。
阮呦感受到了大家灼热的眼神。
她不由想到了打脸小说里流失在外的小可怜回到豪门后，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夸赞，还因为举止礼仪不符合“贵族大小姐”的标准，处处受人责难，遭到非议。
之前她跟哥哥的朋友们在一起还好，秉持着“爱屋及乌”的原则，他们不会用那种标准来评判她，现在面对的都是豪门里的陌生人，按照小说理论，看笑话的人必定不少。
阮呦无所畏惧。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三位名媛瞥了眼她手里的糕点，缓缓靠近。
阮呦瞬间明白，小说里“嘲讽灰姑娘在晚宴上认真吃东西”的狗血桥段要来了，谁家开晚宴是来认真吃糕点的呀。
名媛们在她面前站定，阮呦刚想开口打断她们的质问，一位大小姐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猫——”
阮呦：？
“胖胖猫！”
阮呦：？？
“你怎么做到越花钱，钱反而越多的？”
“你好厉害，让阮琛琛的名字名扬天下，今天我看到顾傅琛时对他的滤镜全毁。”
“霸总成了温柔男妈妈。”
今晚到场的人都见过顾傅琛，在网上看到阮琛琛和阮呦的照片后，众人惊得不行。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低调沉稳顾傅琛吗？
不可能！
可这一切神奇的发生了。
对阮呦这位奇女子的好奇心百倍增长，而结合网上的事情不难推断出阮呦就是胖胖猫。
胖胖猫近一个月在豪门圈里被反复提及，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爸妈会说，“你看人家胖胖猫，钱越花越多，你们怎么没有这个本领？”
胖胖猫，豪门圈花钱界的标杆人物。
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有原因。
电竞战队让她在电竞圈获得了好感度，且树立起了“嚣张肆意不差钱”的大小姐人设；买几亿飞机，在江淮面前刷了波好感度，有传言江淮主动找她合作；发疯式宣传更绝。
表面是发疯胡乱花钱，其实是在拯救内娱，给全网送来了一部评分高达9.5的直播校园综艺。
阮呦投资的这部综艺，据说盈利过亿。宣传的钱早赚了回来，还为胖胖猫积累了一波口碑。更别提据说她还有一位神秘的天才投资顾问，能让天才顾问忠心为她一人服务，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可见胖胖猫魅力之大。
不过大家倒也理解了为什么顾傅琛会对妹妹这么好。
有这样一个表面花钱，实则赚钱的招财猫，谁不爱！
“那你待会给戚老送什么，又是一个拿出来惊艳四座的礼物吧？”
“给戚老准备一个纯钻小雕塑？”
胖胖猫嚣张大小姐的人设立了出来，大家想到礼物时下意识地往有钱方向走，阮呦想到她一千块的小礼物，讪讪一笑。
“没有那么夸张，小礼物。”
三位名媛还想说话，被刚来的陆瑾、陆萱打断了。
“呦呦姐姐。”
他们身后，跟着刚进来的喻池。
不是阮呦想注意，而是对方突然散发出主角魅力，像有白炽灯打在她身上，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脊背挺直，全场的焦点霎时间落到了她身上。
这还是阮呦在直播结束后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喻池。
两秒后，白光消失。
陆萱好奇地顺着阮呦的方向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光环。”
陆萱一头雾水，“什么光环，手表光环，投资的新方向？我们又可以快乐了？”
“不是。”阮呦收回目光，塞给了陆萱一块糕点，“你怎么现在天天想着投资。”
陆萱笑着，“开心呗。”
这段时间她们优选投资的快乐一去不复返，阮呦在忙她的养老社区，对优选的注意力少了些，想到这陆萱还有点吃醋。
可恶。
竟然有赚钱的项目夺走了阮呦的注意力！
她现在每天都很无聊，巴不得多来一些项目打发时间，因为无聊，甚至还去找哥哥陆瑾取经学习公司的事情。
陆瑾将妹妹陆萱的变化看在眼里，跟爸妈说过，心中更甚欢喜。
终于快要抹灭陆萱包养小奶狗的梦想了。
陆萱说得很认真，“比我上次去见男模还开心，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要走上断情绝爱的事业之路了。”
阮呦仔细回忆了下小说。
里面没有提到陆萱这个人。
阮呦鼓励她：“你喜欢的话，我们找时间认真研究，你先确定喜欢的方向。”
“嗯嗯！”
远处，戚芷砚走来，路过这边打了声招呼，陆萱一笑，“听说你让呦呦姐姐特意出国拍的宝贝，为了寿辰，费心啦，到时候戚爷爷肯定很开心。”
戚芷砚莫名看了眼阮呦，漫不经心地回：“一件礼物而已，能开心到哪里去。”
阮呦正想说话，老管家过来，礼貌一笑，而后站在戚芷砚身边道：“小姐，戚老下来了。”
电梯入口，戚老扶着儿子的手缓缓走出来。
戚芷砚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去到了戚老身边。他们的距离很近，却陌生得感觉离了很远。
阮呦想到了她自己。
她下意识看向阮柳毓。阮柳毓正笑着看她，隔着极远的距离，笑容温柔，眼里仿佛融入了阳春三月，浓浓春意，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这是亲情的美好。
她跟戚芷砚，似乎都陷入了家庭的困境里。
只不过她已经从迷宫里走了出来，戚芷砚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