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商量烤橘子
夏油杰跟五条悟不一样。
他不是出生于咒术师世家, 而是自出生起便在非咒术师群体之中与他们共同生活，父母也都是咒力低微的普通人。
所以, 夏油杰见过以及经历过普通人人性中的美好与丑陋。
这两种对普通人相反的感官, 被他很好的平衡在内心天平的两端——丝毫没有影响到傲慢强者对弱者居高临下的保护欲心理。
夏油杰认为他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代表着，他生来就应该拯救被邪恶诅咒威胁的普通人。
后来，进入高专结识了更多的咒术师, 夏油杰身负的这份责任感越来越重，越来越强烈。
——即便被中原中也和五条悟嘲笑这是中二和傲慢想法, 夏油杰仍旧秉持着【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存在的，锄强扶弱是大义】的理念, 一路前行。
这种理念, 对于夏油杰来说，不仅是他生存的意义和目标，还是支撑自己在咒术师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力量。
他坚信他的理念是正确的。
然而, 随着时间推移——
夏油杰惊愕的遇见了被超多咒灵包围的松本赖人，松本赖人的心理阴暗面，负面情绪多到令他作呕。
因此, 中原中也那天的话对他产生了一点的影响。
夏油杰头一次反思自己这种‘大义’, 是不是......太过绝对了。
之后, 被夏油杰收养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姐妹俩身为咒术师的父母死于愚昧村民之手, 年幼的她们也被村民肆意虐待。
他坚持的道路，好似崩塌般的摇摇欲摧......
直到那一天, 最强们第一次任务失败, 便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星浆体事件。
夏油杰彻彻底底的改变了理念。
不同于五条悟失去恋人兼同伴的巨大打击和悲伤，夏油杰看到的、了解的更多, 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也更复杂。
亲眼目睹了中原中也的‘死亡’后, 夏油杰看到了——被他们保护的盘星教众人, 面对‘星浆体同化’失败的丑恶嘴脸、中原中也‘死亡’后高层们的无动于衷，以及失去强大年轻咒术师的暗喜、五条悟的神经发疯、家入硝子的沉默和越来越大的烟瘾、高专师生众人难掩低落的表情......
午夜梦回之间，这一张张饱含各种情绪的脸庞仿佛是织成一张大网，然后像是枷锁一般死死缠住他。
这些种种，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气。
夏油杰不知道失去了一直坚持的错误理念，他成为咒术师的意义是什么......
他机械性的逼自己吞咽下越来越多硕大的，那像擦拭过秽物抹布味道的咒灵球——或许就是因为还不够强，才会无法保护同伴。
夏油杰浑浑噩噩的增强自身，不知其意义。
等到他看见崇拜他的灰原雄，因咒术高层的情报‘失误’几乎丢掉小命，还依然强撑的笑着对他说：“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感觉很好。”
再加上冥冥在中原中也‘死亡’一年后，才免费告诉他，同期去年委托她查到的那条情报......
夏油杰恍惚之间似乎是抓住了——他成为咒术师的意义。
于是，在他们高专三年级时期的尾巴，夏油杰对五条悟说：“悟，我决定了——”
“我果然还是想要保护弱者！但是，弱者的定义要变了呢。”
“因为——不仅是层出不穷的诅咒，还有享受着咒术师保护的普通人，甚至连咒术界的高层大人物们都对冲在一线本就人数稀少的咒术师，充满了......恶意！”
“即便咒术师实力强大，在某种意义上，也仍旧是——弱者！”
“所以......我想改变咒术界格局！我想要让咒术师与诅咒搏命的时候，后方的后勤到位，没有后顾之忧！”
“悟，你会帮我的，对么。”
五条悟静静聆听夏油杰的发言。
听到最后时，他笑了，嘴角微微扬起：“当然！而且，这也是中也很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干——让这个咒术界，重置！”
.
咒术界总监会的高层早已烂到了根上，没有任何值得扳正拯救的必要了。
而咒术界总监会却是咒术师们接收诅咒任务、收集任务相关情报、观测诅咒发生地点，以及管理约束咒术师们行为等等一系列工作安排的存在。
是咒术界必不可缺的组织。
然而，五条悟和夏油杰实力再强性格再狂妄，也清醒而又理智的明白一件事——仅靠他们两个人，是无法支撑总监会正常运作的。
他们需要同伴，没有受到御三家荼毒、不腐朽、不封建、不古板的新一代年轻同伴。
于是，毕业后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便分头行事。
——五条悟在高专留校任教，寻找以及保护咒术界与他们理想志同道合的咒术师好苗子。夏油杰则在外霸占盘星教后以其为根基点，靠人格魅力（招摇撞骗），揽收大量社会上闲散的咒术师。
他们两个人想用这种教育培养，与招揽分散咒术师们的方式，壮大己方队伍的人员。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就可以一举给咒术界权利巅峰的组织——咒术总监会，大换血！
不过，令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想到的是，这个完美的计划却被中原中也毫不留情的当面嘲讽了......
“哈？！几年没见，你们两个家伙......是光长个头不长脑子吗？！”
“额......中也，这个‘新鲜血液计划’有什么问题吗？”夏油杰问道。
“没有吧，虽然有些繁琐麻烦，但是我觉得很完美啊。”五条悟躺在妻子的怀里，把玩着她的小发辫，“不过，中也酱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说说看？”
“呵——完美？简直是漏洞百出！”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环抱着双臂淡淡说道：“培养新生代幼苗没错，但是以咒术师低到心酸的出生率来说，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用这种方式慢慢革新，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且——”
“等你们革新成功前，在这期间又会有多少咒术师要死在高层之手？！”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还有，千万别小瞧总监会的情报网。你们的动作他们不会到现在还不知晓，你们觉得他们会坐以待毙？”
中原中也狠拍了一下五条悟在她腰间作乱的手，瞪了他一眼，直到他嘟着嘴不情愿的收回手，才清清嗓子又说了两句。
“他们现在之所以还安安静静的，不过是因为惧于你们两个笨蛋的力量罢了。而且高层们不对你们下手，但是别的年轻咒术师可就说不定了......”
或者说，他们一定会对尚在成长的，个别极有潜力的咒术师下手！
“即便他们现在迫于你们的力量震慑，有所收敛，可是暗地里小动作，绝对不会少的。虽然说，那些小伎俩对你们不痛不痒的，不会产生什么大影响。但是小麻烦多了......啧，不觉得很烦吗？”
中原中也提到的革新花费时间，新生代的潜在危机以及咒术总监会的庞大情报网，的确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忽略掉的大隐患问题。
“唔......是这样没错。”夏油杰摩挲着下巴，似有所悟：“所以，中也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需要对高层有所制裁？”
老实说，中也说的没错。
这几年，他和悟的确遇到了很多小麻烦来着——即便全被他们俩轻松解决了。
但是想一想，还真是不爽呢。
“啊，现在就开始制裁吧。”
“诶～制裁吗？”五条悟来精神了，下巴压在中原中也的头顶，兴致勃勃的提议，“要不，我们干脆把那帮给人添麻烦的老橘子们都宰掉吧？这样多简单～！”
不等夏油杰和中原中也发表看法，他到是率先自我否决了。
“高层是咒术界的魔窟，里面有明哲保身的蠢货、有权利世袭的蠢货、傲慢自大的蠢货、单纯腐朽的蠢货。①”五条悟不屑的摇摇头。
提起这些人，他的声音有些淡漠，说道：“他们的确是一群不干实事、排外、妒才、为人迂腐的老橘子们。然而——”
“宰掉他们，我们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但是杀光高层并不能拯救整个咒术界，也不能让其他人信服追随。只有培养新的一代，一些聪明且强大的伙伴，然后取代高层的蠢货，才能让咒术界彻底的焕然一新......”
“啧。”中原中也无奈的叹口气，“你这不是都知道吗？！到是听人把话先说完啊笨蛋。”
夏油杰说道：“那中也，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们都知道培养新一代，更新换代是最合理的重置咒术界方式。
但是听完中原中也之前的话，夏油杰察觉到他和五条悟目前的做法还尚存缺陷，想的太简单了。
中原中也朝五条悟努努嘴：“这家伙不是把高层们分好类别了吗？收集妒才那波人迫害咒术师的证据，然后按照咒术界的‘规矩’......宰掉这一批，杀鸡儆猴震慑一下。明哲保身的蠢货只要给我好好的保持中立态度，就先放着。至于脑子全是迂腐想法的高层，就用暴力让他们清醒一下。毕竟——”
“暴力执法虽然不可取，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中原中也眼神带着丝冷意：“先宰掉一批手段卑鄙下作的高层，替换成我们现有的同伴。接着，再打压一批不支持且反对我们的高层，让他们安静待着。然后，再强势拉拢一批持中立态度的——这样做，总监会这根烂木头，勉强还能看得过去。”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无论如何，咒术界高层之中必须有我们的人，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重置计划】不受总监会的影响。”
“最后，再一点一点的替换掉所有早已腐烂的根木！”
说完这些，中原中也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看了一眼五条悟和夏油杰。
“喂喂喂，你们两个家伙好歹也是特级咒术师，强大的力量不拿来威慑压制烂橘子们，反而哈——勤勤恳恳的做他们安排的任务？！怎么想的啊，这么蠢......嗤～！”
怎么毕业之后，反倒没有高专时期的那股张狂气了？
夏油杰沉默了。
片刻后，他苦笑着拍了一下脑门：“嘛嘛，大概是长大之后，想得太多做事变得束手束脚了。”
他光想着合理且不能无脑杀人，却忘了用武力压制咒术高层，让他们收起小动作——这种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五条悟在一旁摸了摸下巴考虑此事的可行性，接着确认了办法合理后，咂咂嘴决定迅速撇清自己的干系。
实在是，不想背负蠢这个形容词呢～！
他亲昵的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脸蛋，大言不惭的说道：“不愧是我老婆，就是冰雪聪明诶～！话说，我当初也想这么做呢——总之，都怪杰啦，他当初非要阻拦我去干掉老橘子！”
“呵呵呵呵，真有你的啊，悟。”
夏油杰冷笑出声，当初要不是他拦着，高层的大人物们可全都要被这任性妄为的家伙，一发虚式【茈】杀光了。
到时候，咒术界一定会大乱吧。
可是直到最后，这件事他都没有提起。
毕竟，五条悟是在中原中也消失后，才有这种疯狂失控的情绪。
而这件事，不适合讲给中原中也听。
然而，夏油杰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心，稍作思索就想到了什么之前忽略的一点。
他笑眯眯的看着中原中也，眼含‘善意’的说道：“忘记说恭喜了，中也和悟结婚了呢——”
“话说，我有些好奇......悟这个家伙昨天是怎么求婚呢？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是一定很浪漫很盛大吧？”
一直旁观他们三个人谈事，未曾发表任何意见的家入硝子，闻言鄙夷的看了夏油杰一眼。
这家伙是故意挑事儿吧？
然而——
她看了一眼瞬间僵住的中原中也，又瞄了一眼傻眼的五条悟，选择了补刀：“嗯哼，应该是这样没错，因为我记得，中也酱很重视仪式感来着。”
“能让中也这么快同意领结婚届，不愧是悟。”夏油杰有了盟友的帮助，剩胜追击，语调慢悠悠的说道，“所以说，婚礼和蜜月......悟也应该有所计划呢，不介意的话，分享一下？”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五条悟在悄咪咪打量中原中也的脸色呢。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