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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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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之人, 向来都有主见。想要招揽虞允文,眼下还只是赵寰的一厢情愿。

果真,虞允文听到赵寰提到广招英才, 迟疑了下,委婉地道:“此次我前来燕京,乃是听到二十一娘杀金贼的功绩,着实好奇得很。恰好闲着, 就走了一趟。说起来有趣, 来之前, 张宣抚使还问过我, 为何不科举出仕,为朝廷效力。男儿本当建功立业,我亦如此。只家母去世后, 留下家父孑然一身, 身子骨又不大好。我留在益州, 也是想陪伴在家父身边, 尽一份儿女孝道。”

赵寰以前曾看过虞允文的履历,他在四十五岁左右时, 方出益州考科举, 真正出仕为官。他所言的理由,与史书上记载的差不离。

在给虞允文写信时, 赵寰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不来,她会亲自前去益州拜访。他既然来了,岂有让他再离开的道理。

赵寰赞许了句, 并未多加劝说, 进去西屋, 拿了把刀出来。

虞允文与寒寂看着赵寰手中, 立起来几乎快到她脖颈左右长的刀鞘,皆好奇不已。

寒寂更是不见外,起身朝她走来,问道:“这是刀还是枪,怎地这般长?”

赵寰抿嘴一笑,道:“这就是用镔铁打的苗刀。镔铁不多,只打了几把。你推荐来的工匠手艺不错,他与姜五郎一起,已打了好几把苗刀。”

寒寂看得心痒,接过刀鞘,抽刀出鞘。黝黑的刀身,形状如禾苗,散发出冰冷的锋芒。他屈指弹了下刀身,嗡地一声,余韵悠长,禁不住激动地道:“好刀!”

后世的戚继光将军抗倭时,倭寇用的武士刀就接近于苗刀,弥补了倭寇矮的缺点,令大明的兵吃了大亏。

戚继光将军琢磨之后,打造了苗刀,加上鸳鸯阵,大败倭寇。

后来,大明用苗刀对付蒙古骑兵时,也取得了不错的战绩。赵寰不记得鸳鸯阵,就记住了苗刀。

金兵的骑兵厉害,用苗刀对付他们,最适合不过。

寒寂兴奋不已,跃跃欲试提着刀,走到殿中央空旷处,抬手挥舞了几下,惊呼道:“这刀可比枪要厉害,小娘子在马背上杀敌,无论刺还是砍,都方便得很。”

虞允文在一旁仔细看着,不住点头,道:“大唐时期的苗刀,每把价值不菲,用来做羽林军的佩刀。当时的刀,不过用普通寻常的铁,二十一娘却用了镔铁。哪怕只用于骑兵营,也需要大笔的钱财。”

寒寂下意识看了赵寰一眼,钱财对她来说容易,她会骗会抢。

再看向若有所思的虞允文,寒寂暗自腹诽,他还真是纯良好骗。

以赵寰的性格,将苗刀拿出来,岂能只为了显摆。

赵寰微微一笑,道:“寒寂前去了渤海与东山。”

虞允文极为聪慧,知晓这两地的铁矿很是有名,惊讶之外,对赵寰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赵寰不紧不慢地道:“大宋的兵营从不缺银钱,如今南边朝廷,各路军的兵马可不少,从未缺过军饷粮草。金人眼馋,去抢了一次又一次。可惜啊,当官的,无论文武,高些都只是光吃饭不做事,打起仗来,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虞允文深知朝廷官员的德性,否则,张浚也不会被排挤到了益州。

赵寰收起刀,笑着道:“虞郎君好不容易来了躺燕京,不知可对燕京有兴趣?我们骑马出去走动一圈,由我领着你去四处瞧瞧如何?”

虞允文自是没有推辞,起身随着赵寰一起出了门。寒寂虽没得到邀请,却自发跟在了身后。

护卫牵来马,赵寰单手抓着缰绳,灵活骑上了高大的骏马。

虞允文收回视线,默默翻身上去,与寒寂并排,跟在了赵寰身后。

燕京城里秩序井然,天气阴了些,百姓纷纷走出家门。货郎们挑着担子吆喝做买卖,铺子的伙计站在彩楼下,比试着高声招呼客人。

虞允文望着街头巷尾的热闹,心头滋味万千。从益州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战乱后的荒凉。

进入京东西两路之后,周围的景象顿时一变。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村子里的百姓虽不多,依然面黄肌瘦,精神头却十足,在田间地头忙碌。

这种精神气,就叫做生机。

虞允文心想,全大宋上下,若皆如京西东两路这般。老百姓向来坚韧,不出几年,大宋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繁荣。

出了城,修葺过的官道平坦宽敞,地里的小麦已经抽穗。待到七月流火时收割,有了粮食,寒冬就能熬过去了。

离官道不远处,一群黑瘦,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在管事的斥责声中,挖泥抬土,汗流浃背疏通沟渠。

虞允文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虽感到不解,念着自己到底是客,便忍着没有做声。

寒寂看到吆五喝六的管事眼熟,不禁咦了声,问赵寰道:“那可是以前城内最有名的泼皮?”

赵寰点点头,答道:“是啊。我打入燕京城时,将金人权贵们都投入了大牢,由他看管着。如今,权贵们被修理得服服帖帖,白白养着他们,又太便宜了,我便令他们去修城铺路。待到这条沟渠挖通之后,我会找完颜宗弼,让他来赎他的金人同胞们。”

寒寂瞪大了眼睛,在这群比乞丐还不如的人身上,哪还能看出半点权贵的影子。

不过,想到金人对待大宋百姓的种种残忍,他赶紧将到嘴边的嘲讽咽了回去,问道:“你要完颜宗弼拿何来换?”

赵寰答道:“他们这群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杀了脏地方,干脆物尽其用吧。金银财宝,粮食兵马,城池皆可,我都不拘。”

寒寂听得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敢开口,纯心想气死完颜宗弼。”

虞允文心道原来是金人俘虏,怪不得如此。赵寰转头朝他看来,笑道:“我听到许多传言,说我手段残忍,尤其是千刀万剐杜充,活生生吓死汪伯彦。虞郎君看到他们,可也觉着我过了些?”

虞允文迎着赵寰的目光,含笑道:“当时听到二十一娘处置杜充的消息,我吃了许多酒,大醉一场,高呼畅快。只可惜没能亲眼见着,好上去添上一刀!”

赵寰哈哈大笑,一夹马肚,迎着温热的风,打马跑了起来。

虞允文亦不服输跟了上去,落后一步与赵寰疾驰在官道上。

寒寂不紧不慢跟着,他四下打量,琢磨着赵寰要带他们去何处。

朝西疾驰了约莫一个时辰,在太阳快西斜时,赵寰勒马,放慢了速度。

前面不远处,岗哨林立,禁卫森严。周围的地里,则长满了绿油油的苜蓿。

虞允文翻身下马,弯腰摘了苜蓿递到马嘴边,问道:“二十一娘可是在此处养马?”

赵寰毫不避讳说是,指着望不到边际的苜蓿道:“草太多,马少了点。等到秋收之后,再问鞑靼部买一些来。”

寒寂看得震惊不已,失声道:“我离开燕京几个月,你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赵寰斜了他一眼,真是少见多怪。

寒寂紧跟着追问道:“你何时与鞑靼部搭上了线?”

库房中完颜鹘懒留下来的金银器物,赵寰当然要用在实用之处。这些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堆冷冰冰之物,鞑靼部的贵族们却很是喜欢。

赵寰将这个买卖,交给了先前替何良带信给岳飞的买卖人尚富贵。

尚富贵头脑灵活,跟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他带着商队成功绕过了金人,将珠宝带出去,换来了鞑靼的马与奶牛等牲畜。

起初鞑靼部狮子大开口,向赵寰索要兵器与粮食。她一口回绝了,只肯以金银珠宝以及昂贵布料交易。

鞑靼部咬着不松口,向富贵按照赵寰事前的吩咐,将一半牛马换成了人。

奴隶们在鞑靼部贵人的眼里,远没有牛马值钱。赵寰换来了约莫两千鞑靼人,他们正好护着牛马,拖家带口来到了燕京。

眼前的马场,便由鞑靼人照看。鞑靼人养马,比起辽国人更加熟练。

虽说鞑靼人狡猾,两千人中,大半都是老弱妇孺,只赵寰并不介意。

鞑靼奴隶勤奋肯干,稍微待他们好一些,伺候起牛马,比伺候人还要精心。

赵寰闲闲道:“我与鞑靼部正大光明做买卖,银货两讫,又不是见不得光之事。”

寒寂噎了下,看到迎面而来了好几辆板车,他紧紧盯着车夫,打量着他的装扮,惊呼出声:“鞑靼人?”

虞允文同样好奇,不动声色打量。板车远远就慢了下来,最前面的车夫跳下车,他仿佛与赵寰很熟悉,小跑着上前躬身见礼。

赵寰颔首,笑着问道:“最近的产奶量如何?”

车夫用僵硬的汉话回道:“回二十一娘,天气热,奶少了些,一早一晚要少上七八桶。待到天气凉下来,就会恢复以前的量。”

赵寰上前,掀起搭在板车上的破被褥,手伸进去试探了下,叮嘱道:“眼下天气炎热,一定要保证冰凉,不能坏掉。”

寒寂凑上前,感到一股凉悠悠,夹杂着奶腥味的气息扑进鼻尖,他辨认了下,问道:“这里面可是装着牛乳?”

赵寰盖好破被褥,让车夫离开,道:“车上全都是新鲜挤出来的牛乳,用冰镇住,保证牛乳不会坏掉,吃坏肚子。”

寒寂斜着赵寰,哼了声道:“你的大殿里都舍不得用冰,用来冰着牛乳倒舍得了。不过,这般多的牛乳,你能吃几碗?余下来的,他们送到何处去?”

赵寰道:“送到兵营,兵营的人多,每人得好些天,才能轮到吃上一碗。”

说到这里,赵寰不由得看向虞允文。若是人人都能长他那般高,打仗就有优势了。退一步,能长到寒寂那般,约莫五尺八左右的身高,也足够了。

大宋算得上是富裕,但人的平均身高,远远不能与后世的人相比。

除非权贵之家,自小好吃好喝供着。普通百姓家,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肉,人都长得矮小。

兵丁们都已经成人,身高基本定型。赵寰只能变着花样,给他们补充肉蛋奶。

肉蛋难,奶却容易些。奶牛能产奶,有奶轮着供给兵营的兵丁。如今他们的身体,已比以前要强上不少。

待马驹过几年长大之后,配上她的苗刀。到那时,她的骑兵队伍,铁蹄踏遍山河,所向披靡。

虞允文迎着赵寰艳羡以及遗憾的眼神,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微笑起来,道:“二十一娘思虑深远,在下佩服至极。”

赵寰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善。时不待我,我不知道,可能见到那一天。”

金兵虎视眈眈,南边步步紧逼。赵寰就是拔苗助长,也需要三头六臂方顾得过来。虞允文不知该该如何宽慰,只能沉默不语。

寒寂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插话道:“我们进去看看你的马。若是有良马,二十一娘,你可得允许我挑一匹。”

赵寰一口回绝了,道:“半匹都不行。”

寒寂气得瞪她,怒道:“真真小气得很!”

赵寰不以为意,慢慢说起了他们当初,如何从金兵手上抢夺马匹与铁器。她的声音轻缓,不疾不徐说着,生动形象。

虞允文听得很是认真,寒寂跟着忘了生气,随着她的叙说,一起紧张,一起欢呼。

听到许山的死,寒寂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虞允文胸口涌动着酸楚,燕京城的每份安宁,地里的每一颗苜蓿草,都是赵寰领着这群不甘于被奴役的大宋人,用命拼夺了回来。

到了马厩前,管事早早候在一旁,赵寰问了几句,就让他退下去了。

前去到新生出来的小马驹前,赵寰看得直挪不开眼,满脸都是笑,长长太息道:“若是它们能马上长大,那该多好啊!”

寒寂被赵寰逗笑了,虞允文却没有笑。他打量着干净整洁的马厩,用心一数,便知晓赵寰为何这般急迫。

整个马场,算上小马驹与母马,统共不过七千余匹。上战场打仗的马,还得经过挑选。

金人的铁浮屠营,每个兵丁要配三匹马。赵寰眼下的马,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只能成立两个千余人的骑兵营。

比起金人的兵马,赵寰的实力,还差得很远。

看完马场,天色已晚,几人一起骑马回城。

到了傍晚时,天气凉爽了些,骑马疾奔,风夹杂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远处的天际,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绚烂到悲壮。

几人的马速慢了下来,下马到河滩边歇脚。马儿悠闲在饮水吃草,赵寰蹲在水边,左手拿着帕子在水中浸湿。

虞允文蹲在她身边,伸出手去,道:“你手不便,我帮你。”

赵寰笑了声,说不用,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已经勉强能用些力,我特意用左手,想要更加灵活些。”

虞允文没多坚持,收回手掬起水,极为斯文地洗着手脸。

赵寰顿了下,道:“其实,我想你能做我的左膀右臂。”

水从手指缝中溜走,虞允文楞在了那里。赵寰笑笑没说话,起身离开。

走到马边,赵寰从行囊里,拿了几个水囊出来,扔给寒寂一个:“喏,出家人。”

寒寂接着水囊,莫名其妙望着赵寰,直觉她没甚好话。

赵寰没搭理他,将另一只水囊,抛给慢悠悠走来的虞允文。她则打开囊封口,仰头喝了几大口。

寒寂见状,也打开了囊封,鼻翕微动,他不禁笑了,欢快喝了起来。

虞允文见到两人的模样,将皮囊凑到鼻子底下一闻,道:“奶酒?”

赵寰道:“先前鞑靼人给的,他们擅长做这个,不知你可喝得习惯。奶酒喝起来与水一般,极淡。不过很容易上头,你要慢一些。”

先前赵寰喝得可不慢,虞允文抬了抬眉,略微尝了一口,道:“是淡。二十一娘酒量很好?”

寒寂从未见到赵寰吃过酒,闻言看向了她,取笑道:“等下喝多了,别从马上摔下来。”

赵寰哈哈笑,她曾连着喝过两皮囊,都头不晕眼不花。每当遇到烦心事时,她会喝上几口,但绝不贪杯。

赵寰举起酒囊,冲着天际流动的红云,悬挂在云朵上,幽幽摇晃的月亮,道:“为这难得的美景,当值得一大醉。”

她再转过皮囊,对着虞允文,道:“虞郎君远道而来,就当给你接风。”

寒寂撇嘴,嘀咕了声哪有这般寒酸的接风。虞允文却不拘,潇洒席地而坐,朝着赵寰举了举皮囊,豪迈地喝了一大气。

赵寰垂下眼眸,似乎不经意问道:“虞郎君自小对官场耳濡目染,见多识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不知虞郎君来到了燕京,对南边朝廷,以及燕京如何看待?”

虞允文怔楞了下,苦笑道:“二十一娘抬举在下了。朝廷那边变动太大,益州离得远,我年纪轻轻,真看得眼花缭乱。”

赵寰轻轻点了点头,道:“不止你,我也一样。南边的丞相换得如走马观花,政令朝令夕改,属实让人摸不清。不过,赵构将靖康之耻的所有责任,推到了王安石的变法上,恨不得将其开棺鞭尸。赵构因此推崇洛学,重申三纲五常,下令以后科举,只考经义。虞郎君觉着,赵构此举,深意何在?”

虞允文对此早有听闻,他思索片刻,照实说道:“君为臣纲,南边此举,意在为皇权也。”

赵寰道:“没错,赵构意在为了江山社稷,只要他的皇位坐得稳,哪怕毁了后世子孙也在所不惜。”

在寒寂看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根本没错。千百年来,儒家一直如此,不明白赵寰为何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虞允文也皱起了眉头,一时没有做声。

赵寰沉声道:“在从前,底层的百姓休想读书。后来孔圣人言:“有教无类”,始有了官学,平民百姓方开始有了读书的机会。只所有的规矩,都是权贵定下,入朝为官讲究举荐制。平民百姓想要真正翻身,除了造反,重新投胎别无他法。再后来,有了科举,平民百姓总算有了出人头地之路。但考中科举出仕之人,只占极少的一部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看似简单,实则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的手臂一挥,画了一个圈,再朝下重重按下去:“用三纲五常,将人罩在里面,使人缺乏思考,必须在这个规矩内行事,连先前马厩的马都不如。久而久之,人变得僵化,固步不前。”

赵寰并非危言耸听,从程颐到朱熹,逐渐强调三纲五常,对女人的禁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赵构的科举,开始只取经义,将工科全部去掉。到了明清时,科举就变成了八股取士,读书人只钻研如何做八股文章,读出了一堆无用的废物。

且不提赵构丢失的大片江山,到死都坚持只与金兵议和,拒绝北伐。

就凭着他推崇三纲五常,改了科举这一点,他就该被碎尸万段!

虞允文陷入了沉思,赵寰的话,对他来说,好比一个晴天霹雳,在他脑中劈开了一道口,让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赵寰讥讽地道:“南边朝廷人才济济,每拉一个出来,都能独当一面。可惜啊,他们无论谁,都先考虑结党,斗来斗去,就是不做正事。虞郎君,你以后若是出仕,打算依附何党派?”

虞允文没有回答,而是凝望着赵寰,认真问道:“二十一娘,你呢,可真如世人所传,打算自立为王?”

赵寰笑了,缓缓昂起了下巴。

寒寂眼睛瞬时一亮,忍着激动暗暗叫道,来了来了。

赵寰毫不避讳,朗声道:“对,我打算自立为王。”

寒寂听到回答,他屏住气,忍着没有出声。

赵寰继续道:“我不只打算为燕京的王,大宋的王,我要做天下的王!”

寒寂这才抚掌大笑,连声道:“好!”他边叫着捧场,边得意地看向虞允文。

被震撼到了吧,赵寰岂止安于做一方的王。她向来就是大赌徒,兜里一个大钱,就敢叫得整个赌楼都能塌了!

虞允文呆在了那里,令寒寂更加骄傲了。他是自己人,早就知道赵寰的志向,她要天下一统!

赵寰立在明月下,清冷的月辉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肃然而沉静,盯着虞允文问道:“虞郎君,先前,我几乎将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给你看了一遍,这是我的诚意。现在我问你。”

虞允文不知可是酒意上了头,在赵寰浮了层月色,深不见底的目光注视下,心头逐渐滚烫。

赵寰微微俯身,铿锵有力问道:“你愿意依附一个罪不可赦的孬种,还是愿意与做我的左膀右臂,与我逐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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