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见这两只终于不再闹腾, 夏目总算松了一口气，听着楼下塔子阿姨他们回来的声音，他拜托夏油杰, 千万不要在塔子阿姨他们面前说话！突然听到有柴犬开口说话了，会吓到他们的。
“他们不看见吗？”夏油杰眉头一皱, 他没想到少年的父母竟然也是猴子。
“嗯。”夏目轻轻点头：“塔子阿姨他们看不见妖怪，一直以来, 我都瞒着他们。”
听到对方这么说，夏油顿时明白，少年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如今的他寄人篱下，对于普通人来说，天生能看到妖怪的他是个异类。他非常明白这种事, 咒术师在旁人眼中何尝又不是这样？
“怎么了？”夏目注意到夏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以为对方的伤口又疼了，关心地问道。
却听到…
“真是令人不快。”夏油杰喃喃地说道，那双眼眸之中一股阴郁翻涌着, 仿佛随时会毁灭一切。
夏目不知道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为什么这愤怒之中带着一丝忧伤, 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柴犬，猫咪老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难得没有闹腾, 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看着夏油杰身上的憎恨一点点减少…
“贵志, 吃晚饭了！”
这时, 塔子阿姨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阵阵饭香飘了上来, 闻到香味的猫咪老师立刻冲下楼去，看着如此贪吃的猪猫，夏油杰嗤之以鼻。
然而这时夏目抱起了他，微笑道：“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夏油杰没有拒绝他，两人一起下楼时，塔子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她抬头时一眼就看到了夏目怀中受伤的柴犬。
“呀，这只汪酱怎么了？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满眼担忧地走上前。
“我看到他被车撞了，所以带回来了，我想照顾到他康复，可以吗？”夏目向两人寻求着意见。
塔子和滋相视一笑：“当然可以。”
对于夏目，他们总是给予绝对的疼爱。塔子为夏油杰准备了和猫咪老师一样的食物，滋叔叔给他夹了一只炸虾。
“好早点好起来呀，汪六郎。”就连名字都已经取好了。
正在吃饭的夏油杰，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噎了一下。但因为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他暂且忍下了这个名字。一旁的猫五郎，双爪捂住嘴，显然觉得这个名字很搞笑。
夏油瞪了猫咪老师一眼，猫咪老师也是不服输地瞪了回去，一狗一猫之间，开始相互较劲，没个消停。
“看来猫五郎和汪六郎关系很好呢！”
看着这只可爱的小动物，塔子觉得心都快化了，她伸出手，揉了揉这两只的头：“要快点好起来呀。”
这只手和久留美一样温柔…
看着眼前和善的妇人，他无法想象，能对夏目这么好的人，竟然不是夏目的亲生父母，真的会有猴子能这样无私地爱着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吗？
然而餐桌上，塔子和滋却是真心地关心着成长中的夏目…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温馨的画面，不输齐木家。
吃过晚餐，夏油杰自己回到楼上，重新躺在软垫上休息。
既来之则安之，夏油杰开始向夏目寻问这个世界的情况。夏目也很乐意向他解释，关于妖怪、关于除妖师、关于术士、关于夏目自己…只要是夏目知道的，他对眼前这个今天初次见面的人，知无不言，不知不觉中，两人聊到了深夜…
直到猫咪老师催促他，他才意识到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手脚麻利地洗漱后，给夏油杰换了药，才休息下来。
关灯后，房间一下安静下来，与外面的宁静的田野融于一片。
黑暗中，夏油杰因为伤，睡得并不怎么沉。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他听到了痛苦的□□声，他睁开眼，寻着声音的来源来到地铺前。月光下，他看到被褥里的茶发少年，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锁，神色痛苦…他困在了梦魇之中，醒不过来，细碎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流出…
夏油杰缓缓地靠上前，想听清楚少年在说什么…
“不是…不是…我没…说谎…没有…”
听到这些，夏油的眼眸变得深邃起来。显然从小失去双亲的少年，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好。别人看不见他眼中的风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将他视为骗子…也许他还被欺负过…被虐待过…这让他想到了自己初次见到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时候，两个衣裳褴褛的少女浑身是伤地被猴子关在笼子里。
只是因为她们拥有咒力，所以猴子们害怕着她们，憎恨着她们，视她们为不详，可是不详的又究竟是谁呢？又是谁的那肮脏的内心，创造出这么多咒灵，却要让他们术师来收拾烂摊子呢？
所以说猴子的存在，真的令人不快…
他看着茶发少年痛苦的面容，缓缓地伸出手，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对方，一条白色的尾巴先他一步，裹住了少年，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夏目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恶梦被驱散开来，他终于有了一个好梦。
黑暗中，那野兽的竖瞳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同于白天时的小打小闹。此刻的斑对眼前的人十分警惕。
拥有看穿妖怪真名的能力，并且能收服他们…从第一眼时，他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拥有着危险的气息。也只有夏目这个老好人，什么都没管，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眼前这副模样，明显就是守护的样子。明明没有签契，但是少年仍然能驱使强大的妖怪…
夏油杰轻笑一声，他回到自己的窝中躺下，声音低沉，像是怕吵醒夏目：“放心，我不会伤害这个孩子。”
这孩子拥有着成为术师的潜力。
清晨，夏目起了个大早，因为昨天被妖怪追，他没有带夏油杰去医院好好检查，毕竟被车撞过，还是要去医院拍片，看看内脏有没有受伤。一路上，夏油杰和猫咪老师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夏目的身边，一起来到医院。
宠物医院里，医生看着眼前的奇妙生物，推了推眼镜：“这很严重啊！”
他当兽医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如此严重的情况，再这样下去怕是情况不妙。
“这猫太肥了，需要减肥。”这么胖的猫，很容易心脏出问题的。
“医生，要治的不是这只猫，而是他。”听到又有人说猫咪老师胖，夏目已经见怪不怪，不得不说猫咪老师真的太抢眼了，明明此刻受伤的夏油杰应该更引人关注，可是偏偏医生的注意力全在老师身上。
他尴尬地笑着，指向还躺在软垫上的夏油杰。
“喵喵喵！”
而又被人嫌弃胖的猫咪老师，在夏目怀中，愤怒地伸着小爪爪，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虽然有时小动物确实能听得懂人话，但不知为何，医生总觉得眼前这一猫一狗的表情实在太丰富了，他总觉得眼前这只狗好像在嘲笑猫，那嘴角的一抹嘲笑，真的好像人类。
好在经过检查，夏油杰并没有伤到内脏，只是皮外伤。医生表示只要最近按时过来上药，很快就会好的。夏目接过药，对医生表达了感谢。
在临走之前，医生给夏目一个建议，让他最好带猫咪老师减个肥。
听到这话，猫咪老师简直要气死，他只是毛厚，根本不是胖！
回去的路上，夏目一只手上拎着药，一只手抱着夏油杰，左肩上猫咪老师蹲在那。这一人带着两只萌宠的画面，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夏油杰原本就因为帅气的外貌，经常引得别人观望，对此见怪不怪，晒着阳光的他有些懒洋洋的，可那双眼睛却不停地看向四周，但他看的并不是人类。
果然，这个世界的妖怪并不少，这一路来，少说看到了十几只。
许是因为妖怪和咒灵有些许相同，所以他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仍然能用，只是方法不一样，低等级的妖怪，可以直接看到真名收服，高等级的妖怪就很难看到真名，就比如夏目身边的那只蠢猫。
“夏目，我想去那边走走。”许是因为现在的身体是犬类，所以嗅觉异常灵敏，他闻到西边的森林里，有着很多妖怪，为了测试自己现在的能力，他想朝着妖怪多的地方走。
“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夏目，含笑答应了他。
今天一天，夏目都按着夏油杰所愿带着他走过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妖怪，并且夏目还给他介绍了中级他们，中级十分欢迎这只犬妖的来到，并邀请夏油杰喝酒，若不是夏目阻止，怕是他们差点成功了。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拉着猫咪老师开上了宴会，喝到天黑。
“那么，晚安。”
夏目替他盖上一层毯子后，道了一声晚安，关掉了灯。
黑暗中，夏油杰沉沉地睡去。毯子很暖，还带着干净的皂角香，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刚入学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悟、硝子年少轻狂，给夜蛾老师惹了很多麻烦，面对老师的责备，他们态度散漫，死不悔改…
那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时光…
然而伴随着理子的死亡，伴随着他一次次地吞入那些咒灵，吞入那些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不甘、嫉\\妒、憎恨、贪婪、仇恨、怒意、恐惧…越是收服强大的咒灵，他才越来越看清，他所想保护的弱者是怎样的嘴脸，他们会对自己所恐惧的之物，做出怎样更令人恶心的举动…
“所以为什么死掉的是你呢？”
他看着灰原雄冰冷的尸体，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明明他是知道这个答案的，但那时却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梦境的另一边，有一双眼睛，将这个悲伤的梦尽收眼底，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夏目大人…夏目大人…”
半夜敲玻璃的声音，终于打碎了这个残忍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