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把关于陈云安的事情交给了【顾平生】，沈玉就再不去关注这件事了，主要是他即使想去关注，也压根分不出神来。
沈谓这块老姜深知对付孙子的三十六计，沈玉这边给他来了一出声东击西，他便还了一出瞒天过海。
陈云安来拜访后的第二日，阿菜卯时初就敲响了沈玉的房门，昨夜翻来覆去在榻上翻滚了一整晚的沈小玉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
“阿菜，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他瞧了瞧天色，语气里都是不满，“让你要这么早来敲我的门？”
自从来到了沈谓的私宅，沈玉就没这么早起过。
“小郎君小郎君，”阿菜满脸雀跃，用一种兴高采烈的语气告知沈玉，“您今日要去国子监上学了。”
昨日陈云安已经把阿药和阿菜的身契留了下来，身份过了明路的两人待沈玉愈发亲近。
“快快快！”
阿菜把沈玉推进房里，拍了拍手，一连串下仆跟着进来，端水的端水，举洗脸巾的举洗脸巾……个个训练有素，把沈玉安排得明明白白。
阿菜一边给沈玉擦脸，一边连声催促，“国子监辰时初开课，修仪坊距离国子监所在的茂林坊坐马车约莫要行半个时辰，所以小郎君您最迟卯时中就得出门。”
“容您睡到现在已是极大的宽容了，所以小郎君您动作得再快些！”
沈玉好不容易从阿菜的魔爪下挣扎出来，质问道：“我什么时候要去国子监上学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哦！”阿菜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道：“奴奴都忘了，沈公还没和您说呢！”
“昨日下午沈公出门和国子监的邱祭酒喝了一回酒，回来就吩咐奴奴和阿药，他给你在国子监安排好了位置，从今日起小郎君您就必须按时去国子监上学，还让奴奴等人看好小郎君，莫要让您迟到！”
好啊！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沈玉咬牙切齿，阿翁不愧是做过将军的人，先斩后奏瞒天过海用得顺溜极了。
到了这地步，他去了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置自家阿翁的颜面于何地？
梳洗完毕，沈玉沉着脸用完早膳，沉着脸和阿翁告别，沉着脸在马车的轱辘轱辘声中向着茂林坊的国子监行去。
阿菜被沈玉的低气压吓了一跳，根本不敢打扰他，还是001久经风浪，不当一回事地安慰沈玉。
“好了好了，沈小玉，脾气发到这里就算了，阿翁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是小孩子吗？还为了不愿意上学这点小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哼哼……”沈玉死要面子，“我这是不愿意上学吗？我这是气阿翁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擅自做决定！”
“是吗？”001的话充满了敷衍，“既然这样那不是更好，至少你现在已经在上学的路上了，开心吗？”
“哼哼……”沈玉气哼哼地指责001，“001，我感觉修复完治疗模块以后你就嚣张了不少啊，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爱你我爱你，001最爱你了，”001安抚道：“我只是不惯着你的臭脾气而已！好了，别耷拉着脸了，笑一个？”
“哼哼……”沈玉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我哪里笑得出来，哭给你看差不多！”
“哼哼哼哼……”001模仿着沈玉的语气，忍无可忍道：“沈小玉你改名沈小猪算了，老是哼哼哼哼个没完没了，接受现实吧！”
“好啊！001，你竟然敢嘲笑我！看招——”沈玉恼羞成怒，伸出爪子和001菜鸡互啄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阿菜小心翼翼道：“小郎君，国子监到了。”
“我知道了。”和001在脑海里用语言菜鸡互啄了半天，把一肚子气都发得差不多的沈玉应了阿菜一声，重新挂上微笑，正正常常地下了马车。
于是奉国子监邱祭酒的命令来迎接定南伯嫡长子的何监丞，见到的就是一位风采不凡、容貌俊秀、温柔和善的小郎君。
………………
“沈小郎君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国子监吧？”何监丞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问道。
茂林修竹，石阶深深，重重掩映下黛瓦白墙的房屋错落于花木之中，别的不说，国子监不愧是天下最高学府，景致着实不错。
沈玉点了点头，应道：“小子不才，此前一直在家里由阿翁请来的先生教导，不仅未曾有幸来过国子监，连一般的书院都未曾去过。”
“这样啊！”何监丞道：“那老夫就和你简单介绍一下！”
“前朝高宗在位时，国子监下设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武皇登位以后，思及天下女子求学不易，于是又在国子监新设一学，即为女学。”
“女学便不提了，而其中律学、书学和算学都是杂科，沈小郎君你肯定不会入读杂科。四门学虽然教授的是儒家经典，但在其中读书的都是中低层官吏之子，沈小郎君也不算在此类。所以国子监下设七学，唯有国子学和太学符合沈小郎君的条件。”
“但是——”何监丞略带为难说了个转折。
“但是什么？”沈玉善解人意地接下话头。
“但是国子学向来收的都是洛川和长安两地的贵胄子弟，太学收的都是地方上的世族高官子弟，而沈小郎君的条件，既符合国子学的要求，也符合太学的要求。”
何监丞体贴地问道：“不知道沈小郎君是想去国子学呢，还是太学？”
沈玉没有直接回答，从何监丞的话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另外一个敏感的问题。
“国子学和太学很不对付吗？”
何监丞惊讶道：“沈小郎君怎么知道？”
他苦笑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两学成了彻头彻尾的死对头，有国子学的地方一定没有太学学子，有太学学子的地方国子学的学子一定不会出现，邱祭酒为此十分头疼呢？”
“大家都是大周未来的栋梁，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僵！”
难怪摄政长公主要发诏让各地世族家主来洛川朝见？难怪陈云安要主动上洛川来给人做刀？
大周朝中央和地方剧烈的矛盾，在小小的国子监就能窥见端倪。
不过这些关他什么事？！沈玉强行制止住自己继续往下想下去的念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回家！
中途遇到的种种，都是风景，欣赏可以，插手也可以，但没必要太过深入，不然以后舍不得怎么办？
“那请问一下何监丞，”沈玉微笑着问道：“我家琅弟是在国子学还是太学？”
“沈琅？”何监丞思索了一下，答道：“他是拿定南伯的名帖入的国子监，自然是在国子学。”
“既然如此，”沈玉轻笑道：“我就要去太学。”
还有比这更好的从沈琅身上薅羊毛的名头吗？多亏阿翁强行让自己来国子监，他差点都忘了，他还养了几棵韭菜在定南伯府呢！
啊？原本还脑补了一出兄弟情深的何监丞当即愣住了，瞬间把自己脑海里兄弟情深的剧目换成兄弟阋墙，目光惊异地看了沈玉一眼。
沈玉满脸无辜，回望何监丞，“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何监丞道：“不过这里还需要沈小郎君你做个测验，根据学力不同，太学将学子分为三个等级，由下至上分别是正义、崇志、广业。”
“沈小郎君做完测验，老夫才知道该把你分到哪个班去！”
果然！沈玉在心里暗暗感慨，从古至今，无论是哪个世界，学生都逃脱不了考试啊！
不过他最不怕的就是考试了，别提他有001这个外挂在，而且在联盟里他可以以第一名的成绩从旅行者学院毕业的，旅行者职业考试年年都在提升难度，还不是被他考过了！
要知道，旅行者这个职业包容万象，本就被誉为联盟最难考的职业之一，何况是提升难度之后的！
不就是儒家经典吗？！放马过来吧！他，沈·考神·玉不带怕的！
事实证明，在这一方面，沈玉还真没吹牛，搁下毛笔把卷子递给何监丞阅览完毕以后，何监丞看沈玉的目光当即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是捏着鼻子不得不收下这个麻烦的碎碎抱怨，现在就是走在路上偶然捡了个大宝贝的惊喜。
何监丞拿着沈玉的卷子感慨道：“之前听邱祭酒说沈公生怕洛川的繁华影响你的心性一直把你压在天水读书我还不信，现在老夫信了，假如老夫家里有你这样的后辈，也一定会倾其所有的培养他。”
何监丞晃了晃卷子，斩钉截铁道：“广业堂，非广业堂莫属，事实上，以沈小郎君的水平，再读个两年去参加科试，说不定能得个最年轻的进士的名头！”
“何监丞过誉了，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沈玉谦虚地表示，“小子还得向前辈好好学习呢！”
“明天你就来正式入学吧！老夫亲自带你去广业堂！”
何监丞一锤定音！
沈玉勾起一个笑，琅弟，我们又要见面了？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