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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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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洋的目光落到余鹤身上。

就这一个星期, 别说自己本来就没打算碰余鹤,就算真玩上一个星期难道还能把人玩死了?

就真一天都等不了?

看来这傅云峥半点多余的流程也不愿走,一封终止函, 宁愿瓦解掉傅氏集团和J国政府二十几年的交好,也不愿意余鹤在裘洋身边多呆一天。

没有任何商量,直接用协议终止函通知。

只有傅云峥有底气这样做。

裘洋于心中自问,深知自己是做不到的。

盯着余鹤修长的脖颈, 裘洋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傅云峥这么宝贝的一个人,虐待起来一定更好玩。

尤其是看到受伤的余鹤后,一向冷静自持的傅总会是什么表情?

裘洋喉间无比干渴, 暴虐的情绪在他体内冲击。

不行。

理智告诉裘洋能玩能虐待的人多的是, 眼前漂亮的这个不能动。

余鹤清亮的双眸中露出些许不解, 疑惑裘洋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裘洋移开视线:“下午三点, 我送你回云苏。”

余鹤眉毛一挑:“多谢裘总款待。”

裘洋扯开衣领, 走到大门前检查防盗门是锁好的, 确认余鹤出不去:“我上楼玩一会儿, 你要是觉得吵就在楼下待着。”

看着裘洋忽然涨红的脸,余鹤觉得裘洋的状态很不对劲。

精神过于兴奋, 眼睛里也充满血丝。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余鹤警惕地往后靠, 斟酌道:“裘总,您得保重身体啊。”

“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楼上那小孩?”

裘洋很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额角全是汗,邪肆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余鹤,他上前一步, 拽着余鹤胸前的衣领:“你心疼你替他啊。”

余鹤举起双手, 示意自己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那小孩和裘洋相好明显是情愿的,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总归是各有所图。

他又不是赵盼儿,在这儿唱什么救风尘。

余鹤自己都在风尘里飘着呢,还飘得很乐意,有什么资格去管那个小男孩呢。

“裘总,”余鹤眼神淡漠,冷静与裘洋对视:“怒气伤肝,稍安毋躁。”

裘洋猛地一推,把余鹤推回餐椅上,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余鹤觉得裘洋像是犯了什么病,下意识去摸手机想上医学论坛内网查资料,手指微微一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不在,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专业学的还是不到家,虽然心中虽对裘洋的症状隐约有几种猜测,却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无论如何在这种裘洋过分亢奋的情况下,余鹤没有再激怒他。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裘洋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没有再理余鹤,转身上了楼。

余鹤躺在沙发上,心中不断告诚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裘洋已经答应下午三点送自己回云苏,落到裘洋手里还能全头全尾地离开很不容易,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手背搭在额头上面,余鹤闭着眼努力说服自己。

裘洋的名声没人不知道,小男孩既然敢来,显然是和裘洋谈好了交易的价格。

余鹤在心中默念:尊重个人选择、尊重个人选择、尊重个人选择。

余清砚当时来找你时,你不也很烦吗?怎么现在轮到别人身上,又他妈的想学余清砚去干那狗拿耗子的事?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傅云峥啊——

内心的另一个声音说。

余鹤心尖微颤,从沙发上坐起身,一边骂自己被余清砚传染,一边往楼上走。

红木楼梯很有年代感,有些陈旧,也许是常年背光的缘故,枣红楼梯色彩黯淡阴沉。

在暗红颜色的渲染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片凝固的血迹,处处透露出不详。

巨大的楼梯旋转延伸,仿佛通向地狱。

余鹤踏上台阶,脚下的触感都仿佛是粘稠的。

他顺手拿起了楼梯转角处的铜铸鹿角雕塑。

余鹤心跳得很快。

他打过很多架,打架对余鹤来说可谓轻车熟路,可他从没碰见过可裘洋这种人。

裘洋身上带着种血淋淋煞气。

哪怕裘洋已经不再年轻,已早已过了男人战斗力最巅峰的年岁,但这种年龄和阅历带来的压迫感没办法形容,虽然余鹤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点怵。

这种胆怵与体能无关,完完全全展现在心理层面上,年长者对年轻人带有自然的等级压制。

现在的余鹤面对裘洋,就像十四岁的他面对余世泉,二十岁的余鹤已经不再害怕余世泉,也许要等余鹤再长大一点,才能游刃有余地对付裘洋这样的人。

裘洋没有限制余鹤的活动,对裘洋而言,余鹤不过是个漂亮得过分的金丝雀,依附在傅云峥身旁,不具有任何威胁。

这种轻视令余鹤愤怒,也令余鹤害怕。

余鹤只能攥紧手中鹿角雕像的脖子,以此来给自己提供勇气。

拐上楼梯,楼道隐约传来与昨晚类似的暧昧声响。

余鹤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后背骤然塌下。

从高度紧张中放松下来后,余鹤背部肌肉出现了僵硬痉挛的状况,一跳一跳地疼,他有些好笑自己想得太多,裘洋从锦瑟台点过不少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正常的客人,哪有这么巧就让余鹤碰上裘洋犯病。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余鹤转身下楼,把雕塑放回原位,铜像和底座磕在一起发出声闷响。

甩甩手臂,余鹤又把雕塑拿起来颠了颠。

纯铜铸造的雕塑很有分量,约莫得有二三十斤,一下子砸人身上绝对是冲着要命去的,他刚才大脑一片空白,摸到什么就拿什么,根本没时间考虑后果,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出冲动。

傅云峥还在云苏等他,余鹤不能把命填在裘洋身上。

紧张情绪松弛下来后,脱力感席卷而来,疲倦地躺回沙发上,余鹤不知不觉睡着了。

余鹤睡得很沉。

这座别墅的隔音效果虽然不太好,但理论上,在一楼的客厅里不该听见二楼的主卧的声音。

可余鹤却忽然醒了。

醒来时,周围非常安静。

这种时差颠倒的睡眠非但没有缓解疲惫,反而令余鹤心悸难安,胸闷气短。

虽然身体很不舒服,头脑里也混混沌沌,但余鹤的眼神却极清明,他确信自己是被吵醒的。

他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哀嚎。

如若是放在从前,在这座有些年头的别墅里,恍惚在睡梦中听到哀嚎,余鹤多半会以为自己被梦魇着了。

可今天余鹤没有往鬼鬼神神的方面去考虑。

他仰起头,望着转角楼梯方向。

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余鹤,二楼出事了。

即便现在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下,人们也不可否认:在某些重大事件发生前,有些人会毫无理由地产生预感。

此刻,余鹤的第六感尖叫着示警,告诉余鹤不要去二楼。

只要呆在这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然而就像在恐怖片里,我们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主角团要在诡异的场景中走向黑暗一样,很多时候,余鹤也很难解释自己行为的动机与初衷。

哪怕所有的利弊都在那一刻完成了权衡,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余鹤扭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早餐时切鸭蛋的熟食刀就放在台面上,但余鹤没有去拿。

他什么都没有拿,直直地走上楼梯。

两次踏上楼梯,余鹤的心境完全不同,在不知道是否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很紧张。

而此时,当余鹤明确预感到他担心事情已经发生的这一刻,他又镇定到近乎冷漠。

原来这份紧张不是源于要面对恐惧,而是源于心怀希望。

余鹤希望那个小男孩能安安全全地走出这栋老旧的别墅。

大概是不能了。

余鹤面无表情,踏上了那座略显阴森的楼梯。

推开门的时候,屋中场景和余鹤想象的完全不同。

床上很乱,但没有人。

裘洋穿着白色汗衫,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惬意地抽烟。

他神情放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到余鹤,裘洋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什么事?”

房间内的味道很不好闻,有烟味,有家具老化的腐木味,有裘洋身上的汗腥味,还有淡淡的工业香精味道混合着一种怪味。

余鹤不想思考那股怪味是什么味道,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并没有闻到血腥味。

味道太杂了,每一种都往余鹤鼻子里钻,这大大影响了余鹤的判断。

余鹤环视四周:“那小孩呢?”

裘洋吸了一口烟,随口说:“走了吧。”

余鹤注视着裘洋:“从哪儿走的?我一直在楼下。”

裘洋吐出了个烟圈,淡蓝的烟圈荡开,裘洋缓缓说:“看你睡觉没叫你呗。”

余鹤心头一跳。

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门反锁着,那么沉的装甲门打开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个小孩根本没走,裘洋为什么要撒谎?

余鹤以为没有人下过楼,可裘洋却知道他在楼下睡觉。

这只能说明......在他睡着的时候,裘洋下楼看过他,看完后又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楼上。

裘洋为什么要下楼去看他?

那个小男孩又在哪儿?

这种后知后觉的危险令余鹤不寒而栗。

裘洋还在若无其事地抽烟。

余鹤知道自己这时应该离开,等裘洋把自己送回云苏。

如果那个男孩真的出了什么事,余鹤就是裘洋第一个灭口的对象,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

见余鹤还站在门口,裘洋站起身说:“我现在送你回云苏。”

余鹤闭了闭眼,把心一横,咬牙道:“裘总,我是学医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卧室内轻松的气氛陡然凝固。

裘洋的眼神瞬间变了,沉声重复道:“余鹤,我现在送你回云苏,你回不回?”

余鹤攥紧拳头,这须臾间,他必须做出选择。

裘洋狠狠吸了一口烟,再次退让:“你老老实实回去,以后见到你和傅云峥,我姓裘地绕着你们走。”

这几乎是明示要余鹤装傻,不要再追问那个小男孩的下落。

可裘洋此刻让步越大,余鹤就越是心惊。

那个男孩还活着吗?

冷汗从余鹤额角划下来,心底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余鹤,转身走就行了,回去和傅云峥从长计议,事过留痕,总不会让裘洋逍遥法外。

现在跟裘洋挑明,你自己能活着回去吗?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余鹤,走啊。

余鹤僵硬地转过身。

男孩怯生生的样子在余鹤脑海中迅速闪回。

操。

余鹤倏地回过身:“我是医学生,裘总。让我救他,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说,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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