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傅云峥的手还是温热的,显得余鹤的指尖格外凉。 傅云峥的手......会凉吗? 余鹤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抢救室到处是冰凉的冷色调。 各种仪器尽职尽责地运转着,心电监护仪,除颤仪,呼吸机,微量注射泵,每一项数值都在大声向余鹤宣告: 你的爱人死了,死在你们结婚的第一天。 它们在余鹤耳边窃窃私语,哪怕余鹤闭上眼捂上耳朵也无济于事,像是一群磨牙吮血的妖魔,啃噬着余鹤的灵魂骨骼。 命运如要带走傅云峥,无异于把余鹤推到悬崖的边缘。 万丈深渊中,无数狰狞的手伸出来牵挽他。 余鹤微微发抖,他一把抓住傅云峥的手:“傅云峥,别走!我害怕。” 滴—— 监护仪屏幕上,代表傅云峥心率的直线剧烈波动一下。 第一个发现患者心跳回来的护士,惊喜地喊出声来出来! 正准备最后一次除颤的医生满脸惊诧,停下了动作。 “有心跳了!暂停除颤!准备进行胸外按压!” “继续和他说话!不要停。” 余鹤回过神,他紧紧握着傅云峥的手:“你不在了,他们都会欺负我,刚才在走廊里,你老叔骂我是卖屁股的。” “病人血压在上升!” 余鹤死死盯着心电监护仪变化的数值。 滴——滴滴—— 傅云峥的心率曲线波动到一个新的峰值。 “血氧饱和度升高,恢复生命体征了!”“通知手术室,准备安排手术!” 病床前的余鹤被护士拉走。 在被推出抢救室前,余鹤看到傅云峥眼皮抖了抖,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傅云峥说:“小鹤,别怕。” 第162章 凌晨两点, 傅茹兰赶到了医院。 傅茹兰穿着浅色大衣,高档的面料有些褶皱,衣摆处还溅了泥, 可见她一路赶来如何仓促波折。 余鹤站起身,叫了一声:“茹兰姐。” 看到余鹤,傅茹兰眼圈微红, 她朝余鹤伸出手:“医生怎么说?” “颅内出血,手术很成功,但是他一直没有醒,医生说像他这种情况, 有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要很久。” 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是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傅茹兰在走廊中慢慢踱步:“M国有一位精通神经外科专家很不错,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 在调查结果明确前,傅云峥出国可能会受到限制......” 五亿的流动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一项庞大的工程中,九位数的资金缺口足以致使整个项目的崩盘。 如果傅云峥醒着, 资金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作为傅氏掌权人, 傅云峥能够支配傅氏旗下所有产业资金流水, 但因为他昏迷着,一切手续调动起来就格外麻烦。 但比起吊灯坠落砸伤的那些人, 五亿资金都算不得什么了。 这次事故一共造成13人轻伤,4人重伤, 傅茹兰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趁傅云峥昏迷,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傅云峥身上,借机把他从傅家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傅茹兰无声地倒抽一口气:“先把工程款凑上,重新签订一家靠谱的承包方......调查事故那边我派人去交涉,不能让他们把云峥推出去,否则就算保外就医,云峥也出不了国。” 余鹤默默盘算,他自己名下也有不少资产,有直播赚钱的投资,也有傅云峥给他的,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总价不菲。 那些人越想趁傅云峥昏迷搞事,余鹤越要把局面稳住,绝不会让傅家的权力旁落在他人手中。 傅云峥赢了一辈子,余鹤绝不会让他输。 * 翌日一早,余鹤回了趟傅宅。 傅云峥不在,整个观云山冷冷清清,秋意渐浓,枯枝败叶孤零零挂在树梢,在秋风中萧萧瑟瑟。 余鹤迈进台阶,门口的帮佣立即为他拉开大门:“余少爷。” 也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傅宅中的帮佣比起往日更加谨肃,脸上不敢露出一丝笑意,举止间动作轻巧,没有半分多余的声响,恨不能连呼吸都能静音。 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弥漫在傅宅上空。 余鹤站在恢宏的前厅,回望来时走过的路,想起第一次来傅宅,就是在这扇厚重的大门后,他见到了傅云峥。 眼神在大门上略微一停,余鹤转身走向电梯,来到三楼,从保险柜里取出些东西。 下楼时,他没坐电梯,大步迈下台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傅宅。 回到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口围了好些人,吵闹着要进去。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我们都是病人的亲戚,想看看还不行?” 几个护士拦在门前: “还没到探视时间,而且探视也不能这么多人进,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几个人各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却并不理会护士的劝阻,打眼一看,居然还有傅家的几位长辈。 “事故调查组现在就在公司,公司的股东们都等着信呢,现在我们主事的人躺在你们医院,一天一夜了,到底怎么个情况?” “傅家出了大事,傅云峥作为家主理应将责任担起来,躲在医院可不行!” 余鹤心头一沉,越过人群走到门口。 他挡在护士身前,沉声问道:“几位叔伯这是在做什么?” 在傅云峥面前,傅家人对余鹤很是客气,见面就小鹤长小鹤短地嘘寒问暖,如今傅云峥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几个人连正眼都不肯给余鹤一个。 更有早看不惯余鹤的,冷嗤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余鹤眸中擒上了一层凉意:“怎么?傅云峥昨天才进急诊,今天你们对我就变了脸,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那人不屑道:“没有傅云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余鹤怒极反笑:“没有傅云峥,你又算什么东西?今天我在这儿,你们过不去这道门,傅云峥是生是死,自有我来担待,不牢各位叔伯费心。” 傅海山缓缓站起身,沉着脸看向余鹤:“我看你担待不起!难道你一个外人还要做傅家的主?傅家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面对傅家长辈的目光,余鹤面不改色: “傅云峥能做傅家的主,那是他的本事,我能做傅云峥的主,这是民法典赋予的权利和义务。”余鹤环视众人,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难道傅家的规矩大的过法律?” 傅海山险些气得一个倒仰。 余鹤不以为意,独自站在众人面前,明明姿态自然随意,气势却毫不逊色。 他是一人一身,也是千军万马。 一种强大的气场支撑着余鹤,他的灵魂充满力量,求胜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些人皆以傅云峥为倚靠,当如今大厦将倾,一个个又都着急把自己摘出去,生怕牵连上灾祸,只想把事情全推在傅云峥身上。 平日里在傅云峥身上吸血,关键时候还要砸断傅云峥的骨头,连骨髓都一滴不剩地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