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为了将周末时间空出来, 音落将要参加的宣讲会都改成了工作日的。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就有一场宣讲会，规模大，音落跟室友特意起了个早, 都还没彻底清醒就去了报告厅。
就这样还只是抢到了后排位置。
音落最近在做脱敏治疗, 效果还不错，虽然人多的场合依旧让他不舒服，但也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他临时决定来这场宣讲会的，也没来得及了解这次都有哪些企业过来招聘，有没有实习岗位之类的。于是问旁边工作人员要了本宣传册。
音母有意锻炼他, 所以并没有在自己家公司里给他安排了实习岗位。
宣传册挺厚一本，音落翻了下, 视线落在前面几行字上——段氏集团？犹豫片刻, 他拿出手机搜了下，结果还真是。
而且好像还有实习岗位。
旁边突然响起一阵讨论声。
“我去，这是哪个公司的？怎么这么帅这么年轻？”
“好像是段氏集团？”
“段氏？那他是段暮泽？！擦，霸道总裁照进现实啊，好想去那里工作。”
“今年好像增加了名额，咱们去试一试吧……”
“卧槽他往这边看了！！是不是你刚偷拍被他发现了？”
“谁偷拍了……”
听到段暮泽的名字, 音落愣了下, 下意识抬眼。
待看到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时, 他的心脏轻跳了下。
隔得太远,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和表情，但光是轮廓和周身气质, 就能判断这个人是段暮泽。
男人的脊背挺直, 气质冷清, 在台上的一众人里格外耀眼。
音落反应了一会儿, 才轻皱起眉头。
本以为周末才能见到, 居然提前了。
而且他不是昨天才醒吗，怎么就出院工作了？
此时，正好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有请段氏集团总裁段暮泽先生发言。”
台下立刻响起巨大的掌声。
段氏集团本来是大公司，前几年隐隐有衰落的迹象，换了继承人后一跃飞起，在整个雾城都没有其他企业能超越。
于是段暮泽成了很多大学生心目中的偶像，但网上关于他的事迹保密得很好，平时也很低调，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
于是他的形象有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音落不怎么关注这些，但也听同学提起过他，直到上次高中校友聚会，才见到了本人。
不过那时候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过，音落也以为对方不认识自己，没想到……会藏得这么深。
他收起思绪，想着一会儿给博士打个电话问一下之类的，见段暮泽已经走到了话筒前，于是立刻鼓掌。
室友坐在旁边无动于衷，音落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快鼓掌。”
室友：“……”
看你可爱听你的吧。
段暮泽的声音很低，说话条例清晰，相对于很多长篇大论宣传企业文化的企业老总，他更能站在台下人的立场，将学生想要了解的问题都表达清楚。
“今年我们加了实习名额，有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将简历交给负责人。”
简短的发言后，段暮泽从后台下来了。估计是要离开。
音落在后排，离门很近，加上瘦，很快就从人群里找到缝隙钻出来。
大概是运气好，他一出来就看到了段暮泽高大挺拔的背影。对方正往门外走，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
看起来并不像刚生过病的样子。
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音落想喊他，但嘴唇张了又合。
喊他什么好呢……之前都直接喊段暮泽的，但现在这种场合不太合适吧，对方并不认识他。
眼看着对方要拐弯，音落没敢再犹豫：“您好！”
段暮泽停下脚步。
他回头，一个很年轻的男生正朝他这边跑来，等跑到他这边，才停下来，仰头盯着他看。
大概是一路从报告厅追过来的，男生的头发被挤乱了，脑袋上有一缕呆毛翘起来，面颊泛红，脸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
嘴唇和眼尾都很红。
那张脸，格外漂亮。
段暮泽眼皮不受控制跳了下。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对这个男生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心脏也开始乱跳。
他稳住呼吸，移开视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区别：“有什么事情吗？”
声音好冷淡，看过来的眼神也很陌生。
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音落有些失望，轻抿着嘴唇。
虽然段暮泽的表情在旁人看来没什么变化，但两个熟悉他的助理都能看出来，段总和对面这个男同学明显……有点猫腻。
难不成是段总包养的男大学生？
两人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内心想法，接着，很识大体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音落扬起脖子：“你认识我吗？”
段暮泽眉眼疏离，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他说完后，对面的人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耷着眼皮，看起来有点可怜。
段暮泽发现自己竟然生出几分怜惜之情。他被自己的想法也震惊到了，脸色变僵。
他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可能是大病初愈，心脏不舒服。
见对面少年一直低头不说话，段暮泽没多余的耐心给他，转身就要离开。
音落也察觉到了，下意识像以前那样拉住他的衣袖：“段——”
“抱歉。”段暮泽回头，冷冷打断他，“已经有家室，不适合这样接触。”
音落：“……”
家室？
音落感觉到手里的袖子被拽回来，对方的声音是冰冷的质地：“想要应聘的话找负责人。”
说完，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音落：“……”
还真的冷漠啊。
而且有家室是什么意思？
音落后知后觉，此时特别想给段暮泽来一个大逼兜，把他打醒。不过已经迟了。他进去了厕所隔间，给赵清打了电话，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这小子真这么说？？！”赵清拔高声音，心想你怕是不想好了。音落在对面继续道：“嗯……他看我的表情很冷淡。”
虽然说知道段暮泽忘了他，但真面对面他对自己说话这么冷淡时，音落的心理落差极大。
他都为了这个人做两次任务了，嘴巴都快要被亲烂了。
结果说忘就忘……
赵清听到音落的声音很委屈，立刻安慰道：“对了，你有没有跟他说你叫什么？我跟他说了你的名字。”
音落愣了下：“我忘了……”
“没事没事，他知道你救了他的事情，准备给你打电话要当面感谢你，但我说你这几天比较忙，你一会儿有时间吗？”
音落收拾了一下心情：“要中午才有。”
“那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约你中午出来，然后你们好好聊一下以前的事情。”
音落小声“嗯”了声。
“别担心，他会想起你的。”赵清像安慰自家孩子那样。
音落心情好了点：“但他说自己有家室，是怎么回事？”
“……”老博士没忍住，“他有个屁！”
音落：“……”
段暮泽醒来当天，除了正常的检查身体外，还找赵清问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我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赵清当时沉默了好几秒。
据他所知，他这位学生就没谈过恋爱，怎么突然问自己结婚没有？
赵清说了没有，对方也没再问，但听音落今天听到的话，段暮泽那时候是不信的。
但这个人……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老婆？
“你等会儿！这臭小子？等我过去帮你骂他！”赵清有种好不容易要有个儿媳妇，结果要被混小子气跑的感觉，他临挂电话前还不忘叮嘱音落，“你千万别放弃他！不然他真没人要了！”
音落：“……”
赵清挂断电话后，音落回到了宣讲会上。
室友见他心情不好：“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音落摇头。朝台上看了眼，发现很多人在往讲台上走。
“哦，段氏集团那边已经可以投简历了。”室友晃了晃手里的简历，“我看好多人都投了，就跟着投了。我还帮你投了一份。”
因为上午时间有限，不可能一次性了解这么多家公司，于是音落和室友商量好见到好的公司就互相投，反正这么多张简历，广撒网。
可……怎么偏偏就是段氏集团？他现在有点不想看到段暮泽。
不过转念一想，那么多张简历，可能连个面试机会都没有……
音落鼓起面颊。
更生气了怎么回事？
*
段暮泽坐在宽敞的车后座，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光是想到刚才找他说话的那个男生的脸，他的心率就无法恢复正常。
正皱眉沉思着什么，电话突然响了。
段暮泽接通：“喂，赵老师。”
赵清冷笑了声。
段暮泽：“……”
段暮泽已经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赵老师？”
赵清这才道：“昨天跟你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哪句？”
“你没结婚那句。”
段暮泽微顿：“我结婚了。”
赵清：“？”
他忍着脾气，快被气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结婚了？你说点理由出来？”
段暮泽还真说了一个：“我有结婚戒指。”
赵清再一次疑惑了。
他认识段暮泽好几年，也没见这个人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更何况昨天回家之前，对方就已经提出了“自己已婚”这个荒谬的问题。
“你哪来的戒指啊？”
段暮泽单手扯松领带，将一条细链从里面拿出来，盯着挂在上面的戒指。
戒指上面是他喜欢的玫瑰花。
“我昨天醒来的时候，这个戒指就放在我桌子旁边。”
赵清：“啊？”
段暮泽自顾自说着：“所以，我一定结婚了。”
“……”
赵清终于明白段暮泽说的戒指是什么了，他见过，就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摆着：“那不是项链吗？人家音落送给你的礼物，祝你病好。”
段暮泽顿了下。
音落送的吗？难道是他误会了？
可他……为什么要送自己戒指？
对于两人的心意，赵清旁观者清，那他也不管了，由着年轻人自己捅破窗户纸，就怕这臭脾气到时候把人气到了。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事情，赵清道：“我刚才问了音落，他说中午就有时间，你赶紧约他出来吃个饭，好好跟人家道歉。”
“还有啊，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去公司了？”
段暮泽还没开口，赵清就警告道：“你的身体需要休养，万一你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怎么办？以后还找不找老婆了？”
“……”
段暮泽将项链收回去：“嗯。”
挂了电话后，他犹豫半天，也没摘掉项链。
他闭上眼假寐，不知怎的，再次想起了今天在学校里遇到的那个少年。
*
宣讲会结束后，音落回到宿舍，他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并没有段暮泽的联系方式。
室友在旁边刷微博，正好在读段子：“哈哈哈看这句，我能进入你的身体，却不能进入你的生活。”
其他人附和：“哈哈哈哈。”
音落：“……”
感觉被内涵到了。
他想着要不要给赵博士发个消息，问一下段暮泽的联系方式。结果都没来得及问，手机就震动了。
是一串陌生号码。
音落猜到了是谁，小跑去了阳台，按接通的时候莫名有些紧张。他声音很软：“喂？”
“是音落先生吗？”那头，段暮泽的声音响起。
男人在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更低了，音落的耳朵有些热：“嗯，我是。”
“你好，我是段暮泽，您之前帮了我很大的忙。”
又正经又疏远。
想到他不记得自己，音落就有些生气，他的小脾气上来了：“不用说您，我比你年轻。”
那头明显顿了下。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我想当面谢你，请问有时间吗？”
音落恹恹“嗯”了声。
这头，段暮泽挂完电话，办公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
刚才的声音，有些熟悉。
*
两人约的是十二点半，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音落下了楼，一下楼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宿舍楼下。
他过去，敲了下窗户。
接着，窗户一点点下来。
音落看着男人略微惊讶的脸，没好气道：“看什么？”
段暮泽迟疑几秒：“……你是音落？”
音落将学生卡递过去：“看。”
刚展示没一会儿，他想到什么，又立刻缩回去：“我不上相的。”
“……”段暮泽当然知道音落平时长什么样子，就比如现在，穿着最普通的白T恤和浅色牛仔裤，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反应过来后，段暮泽立刻道了歉：“对不起，上午的事情……”
音落小声“哼”了声。
段暮泽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以为是在介意上午的事情，他立刻将车门打开。
音落一上来，他就闻到一股清甜的气味。
喷香水了吗？
段暮泽不太喜欢香水味，但音落喷的这种，格外好闻。他的喉结滚了滚，让音落系好安全带，随后出发去餐厅。
路上有段距离，段暮泽能感觉到少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轻飘飘的，跟带着钩子似的。
不过很快，音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段暮泽：“抱歉。但听博士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虽然隐隐觉得熟悉，但他能确定，没见过那张脸。
音落：“我们是高中同学，你比我大两级，然后，上次高中校友聚会，我们还见过。”
段暮泽顿了下。
看来旁边的少年很关注自己。
也是，帮他治病，还送戒指……也许已经超过了关注范围，而是……喜欢。
从段暮泽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没记起他，音落这回是真生气了，转过头对着窗户不想看他。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等到了餐厅包厢里，等上菜的时间里，音落盯着他：“对，你说你结婚了，但赵博士说你是单身。”
一瞬间，段暮泽像是确认了某件事：“抱歉和你说谎了，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在外面都是用这个理由。”
音落震惊：“……”
我嘴巴都快被你亲烂了现在跟我说不喜欢肢体接触？
他看着对面油盐不进的男人，垂眼思考，突然想起电影里一些桥段——失忆或者穿越都是靠男女主接吻。
要不然……
段暮泽看到音落拧着眉心，像是在想什么深奥的问题，过了会儿，才放弃思考一般：“那就试一试吧……”
行为过于异常，段暮泽刚问：“怎么——”
结果，就看到音落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段暮泽喉咙一瞬间干涩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面前这个长相精致昳丽的少年吸引住了。
皮肤瓷白的像个娃娃，偏偏唇色又格外红。
就跟被人亲熟了一样。
等段暮泽反应过来后，音落已经跨坐到他的腿上，将自己红的发艳的嘴巴主动贴上来。
段暮泽那瞬间呼吸都停了，只感觉甜腻的香气越来越重，直往他的鼻腔里钻。
这是第一次，他被一个刚认识的人勾得魂都快没了。
段暮泽的嘴唇有点干，也有点硬。音落碰上去觉得唇瓣不舒服，但怕时间不够，还是贴了几秒。
他不太会接吻，平时都是被按住亲的那个，所以主动吻别人的时候也是格外生涩。
贴了有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被推开了，才睁开眼睛，微讶看着对面的人。
那双眼睛已经开始湿润起来了，甚至有些失神。段暮泽眼睛血红，声音哑着：“你在干什么？”
看来还没想起来。
是不是亲得太浅了……音落皱着小脸。
下一秒，已经全身都绷住的男人就看见少年张开了嘴巴再次贴了过来——
还能看到一小截红嫩的软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