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现在时
贺霄瞠目结舌地看着洛宁, 伸出大拇指：“你是真疯啊，这话你可别往外说了，到时候被喷死。alpha无法被标记, 就算咬了你也无法像omega一样留下永久痕迹, 别想了。而且就算能标记又能怎样, 有alpha愿意承认自己不如omega吗？哪个alpha愿意被omega咬？”
洛宁湿润的眼睛看向贺霄，坚定的说：“只要她想, 我就愿意, 我不介意那些。我也不觉得alpha就高人一等。”
洛宁看到骂林鸢的那些网友时就觉得奇怪,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alpha身上，大家只会笑着打趣, 发生在beta身上, 也可以无视, 但只要发生在omega身上，就会变成人品问题，甚至进行攻击。
那些针对林鸢的恶评, 造黄谣、评价私生活、评价衣着, 这一切不过因为她是个omega。洛宁想到了那些咒骂林鸢的不堪入目的词汇，甚至好像还有人在她耳边说过类似的话。
贺霄点点头, 果然他没看错洛宁，他们俩有很多共同点, 一定会成为好朋友：“我虽然是个专门写diss的rapper, 但我从不diss omega，知道为什么吗？他们已经活的太艰难了, 社会要求他们温顺娇弱要求他们生育, 甚至丧偶的omega只要还能生, 匹配中心还会不停地给他们介绍新的alpha, 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好像只要有了信息素有了契合度，就不用再考虑感情。”
匹配中心，洛宁记得好像确实有这样一个机构，但做什么她还没了解。但听贺霄的意思，这地方就好像一个催生催育机构。
她皱起了眉头：“这是把omega当生育机器。”
“何止，omega在有钱人眼里是资源，是流通的货币，是可以买卖的商品，是为了证明他们地位可以禁锢和霸占的东西。可笑的是，贫民家庭却宁愿生个beta也不想要omega，养不起、看不起，更保护不了。”
对于贫困的家庭，家里有一个omega不但要负担保养腺体的费用，分化后还要担负高额的抑制剂费用，即便能平安长大，也很难找到赚钱的工作，甚至无法负担自己的开销，更别说给家里赚钱了。
所以很多贫困家庭在生了小孩后，会做免费的基因检测，如果检测出未来会分会成omega，有些家庭就会选择弃养，将婴儿送进繁育所。
洛宁想了想怎么组织语言，然后坚定地对贺霄说：“无论ABO无论男女，首先是一个人格完整独立的人。不应该被任何机构强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不应该被潜移默化的规则驯服，不应该被A权社会的道德标准绑架，可现在给omega的资源太少了。”
“艹，洛宁，你这几句话我都想写进词里，你知道吗，我是学新闻的，一直想成为像我老师那样优秀的记者。可最后却出道当了rapper，可笑吗，我写omega失踪的社会新闻没几个人看，我把它改编成词写进歌里却有那么多人关注。”贺霄也是有过梦想的人，可梦想敌不过现实。
现实里有太多的无奈，贺霄只能把它们写进歌词里。
“不可笑，你只是用不同的路线完成你当初的梦想。”洛宁觉得贺霄挺酷的。
贺霄笑了，被人肯定的感觉比什么都开心：“我还记得我老师说过的话，保持炙热保持愤怒！”
洛宁也听过贺霄的歌：“所以你的歌才有那么多人共鸣，你的老师没有白教你，你把这些都学会了。”
贺霄伸出拳头：“来，碰个拳，我答应你，下张你的专辑，全部制作和词我包了，如果需要feat，我友情出，不收钱。”
洛宁笑着和贺霄碰了拳，她明白这份承诺的意义，贺霄制作的曲目十首十金，从无例外。
“对了，有机会咱们去看看繁育所，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贺霄想为新歌搜集点素材。
“繁育所......”洛宁侧着头，“总觉得这个地方我去过但想不起来了。”
“你一个alpha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那里只有无家可归需要庇佑的omega和即将分化成omega的孩子。”贺霄无语，感觉洛宁的脑子一会儿好使一会儿不好使，看来车祸的伤还没好利索。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到了集合时间。
主持人宣布第二场演出顺利杀青，接着众人本以为这次又是像上次一样的先是围谈，再去告白小屋，可这次不是。
主持人微笑着说：“接下来的24小时，各位嘉宾将入驻像爱别墅，别墅和我们影棚一样，会放置摄像头及跟拍球，当然大家放心，像浴室、床、洗手间等等私人空间都是不放置任何器材的，那么接下来的24小时，到底能擦出什么样的爱情火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是24小时共处，其实安排的时间在下周的节目，还有几天的时间准备行李。
柯柯在接洛宁回去的路上，发现洛宁一直在照镜子。
一边嘱咐司机慢点开，柯柯一边借着窗外通明的霓虹灯打量洛宁，果然在洛宁的脖子旁发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柯柯看着脖子上那道红痕气的跳脚：“说！谁给你弄的，老娘去撕了他！”这个节目组是不是有毒，怎么老有人欺负洛宁。
洛宁手里拿着镜子左顾右盼，突然问到：“你说，我在这个地方纹个身怎么样？”
“你要纹啥？”柯柯没搞明白，难道不是有人欺负洛宁，怎么又扯到纹身了。
“纹朵花吧。”洛宁想了想。
“什么花？”柯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鸢尾吧！”洛宁不假思索地说。
“不行，我不同意，绝对不行啊。”柯柯马上拒绝。
洛宁冷笑一声，对柯柯的反对充耳不闻。
柯柯看洛宁那架势，估计只要自己前脚走，她后脚就能冲进纹身店，到时候全网炸锅，她刚刚崛起的事业眼看就要遭遇滑铁卢。
不行她不能这么劝说，她得换个方式：“那啥，我可和你说，你莫名其妙纹鸢尾花，人家林鸢怎么想，林鸢粉丝怎么想，到时候人家又往林鸢身上扣帽子，AO之间的问题，你看哪有骂alpha的，都是骂omega，你舍得林鸢挨骂？”
洛宁原本不想听柯柯的，但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林鸢好像和那个alpha在一起了，如果现在自己做什么会不会让林鸢为难啊，想到这洛宁又不开心了。
洛宁开始无意识地咬指甲，林鸢今天来找自己，和自己单独说话了。但是来找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情绪失控掐了罗逸洋。
突然感觉更难过了，洛宁垂着头靠在车窗上，整个人从刚刚的兴奋多动，突然变得安静忧郁。
柯柯看着洛宁啃得光秃秃的指甲和已经破皮的甲床，知道她这是又心情不好了，赶紧转移注意力问到：“那啥出来的时候我看贺霄一直在和你讲话你俩在说什么。”
“他说我下张专辑的制作他全包了，还友情无偿出feat。”洛宁的语气很低落，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但柯柯听到直接炸了。
“你说谁，就是那个去年以rapper身份领了金牌制作奖项，被扒出来十曲十金，马甲无数的天才制作人？真的假的，他不会忽悠你吧。”柯柯简直不敢相信，贺霄啊，年纪轻轻就炙手可热的制作人，不但会写歌自己还能唱还能rap，每一首都是现象级大热。
“他说一会儿就把手头上攒的demo发给我，”洛宁看着手机，“哦，已经发了我还没打开。”
“啊啊啊啊啊，我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被老天奖励我来做你的经纪人，”柯柯幸福地捧着脸颊，“贺霄那个脾气，一般人搞不定，我虽然有想过你们一个节目要不要让你和他试试能不能打好关系，但是吧我又怕你有负担，没想到呜呜呜，崽你长大了，你都会交朋友了。”
柯柯一边感叹，一边假装擦着自己不存在的眼泪。
洛宁沮丧的情绪好像被柯柯的搞怪打断，虽然还残留着一些晦暗的感觉，但看到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开心的样子，她好像也有一点点开心。
在柯柯的催促下，她点开贺霄发给他的文件包，看得出贺霄真的很用心，也没藏着，打包过来的歌曲足足有三十几首，别说一张专辑了，节省点都够这辈子的单曲EP了。
柯柯这回真的感动了，发誓要报答贺霄，要为贺霄做牛做马。
洛宁和贺霄发着消息，工作有的时候能让她转移注意力。
洛宁：我下张专辑，想叫BAD OMEGA!
贺霄：反讽？
洛宁：就是想围绕着世人眼里的bad omega来制作整张专辑，比如那种碰到家暴A的omega，如何反击；再比如一个学插花学家政的O，驾驶着机甲揍翻一群自大的A；还有那些失踪后反杀绑架者的O，总有这样的一些想法在我脑海里飘来飘去。
贺霄：很可能吃力不讨好，那些崇拜alpha的A权粉会喷你，但是omega们也不一定会买单，毕竟你的过去还挺......也有可能是那些营销号故意往那个方向带，但以前你给人的印象确实不太尊重omega。
洛宁：以前的我可能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吧。
贺霄：虽然咱俩都有可能被骂到关闭账号，但我居然很动心。我写了很多新闻，当时我就想问凭什么omega离婚必须有几个月的冷静期，凭什么非要给omega开设家政课，开设花艺课，甚至不允许omega报考军事、国防和经济类专业，靠着代代相传去灌输生育是他们的荣耀这种真理，还有那么多omega失踪为什么至今没有消息。
洛宁：bingo！
贺霄：由一个alpha唱出bad omega的故事，好有反讽那味道，我封面都想好了，你带着omega用的防咬环，楚楚可怜的被一堆看不清的黑手捏着脸，脸上用口红写着bad omega，口红再被蹭花一点，反正你那张脸亦A亦O，我突然有新的灵感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样的故事，我现在先去把我脑子里这段旋律倒出来。
洛宁：快去吧。对了，这几天你要没事，咱们约着去趟繁育所吧，我想去看看，我总觉得我去过那个地方，也许能找到丢失的记忆，你不是也想去吗？
贺霄：我有个歌迷留言讲到了这个地方，所以我也一直想去看看，怎么说这地方就很神秘，有人说是慈善组织，有人说是万恶魔窟，但是听说举报的人最后也都没消息了，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去一次。
洛宁：行，那约好时间我叫你。
贺霄：OK！
洛宁阖上手机，原本晦暗不明的坏情绪被搞怪的柯柯和积极的贺霄打断，好像她也应该努力一点，毕竟身边的人都很优秀。
尤其是林鸢，每一个角色都不一样，但都很有记忆点，和她比，自己的演技还需要打磨。
结束了录制，回到家里的林鸢看着手机上匹配中心发来的几十条消息和未接来电，紧紧皱起了眉头。
每一条短信的开头都是，尊敬的omega您好，鉴于中心目前还未收到您的配偶资料，考虑到您的情况，特为您推荐优质alpha，请点击链接获取详细资料。
她是一个omega，她的名字不重要，她的性别代替了名字，而她的作用就是和那些alpha配对，去完成社会赋予omega的责任--生育。
有的时候林鸢觉得，beta才是这个社会的赢家，他们不受信息素控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如果足够努力，甚至能超越很多alpha，最重要的是他们活的自由。
林鸢删除掉那些让人心烦的消息，却删不掉身上沾染的洛宁那独特的白桃乌龙信息素，白桃的清香混着乌龙茶的绵长甘醇，这样的信息素大概每个omega都会很喜欢。
白桃的甜美降低乌龙茶的苦涩和攻击性，给这样高等级的alpha的信息素披上了甜美的外衣，一如洛宁，那楚楚可怜的外表就是她的掩饰，人们往往因为她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和那破碎感十足的气质，不由自主地怜悯她、疼爱她、喜欢她。
林鸢释放出信息素，冰冷的水生调鸢尾吞没了白桃乌龙的香气，转眼房间里只剩下鸢尾那孤傲冰冷的香气。
林鸢收回自己的信息素，空气中没有任何残留的信息素味道。omega的信息素竟然能压制住alpha的信息素，甚至进行净化，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特殊并不意味这珍贵，只有危险。
她是被弃养的孩子，在繁育所长大。
像亲人一样照顾她长大的姐姐分化了，是高等级omega，那时林鸢还小，觉得分化成高等级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姐姐在被带走的前一晚，留着眼泪悄悄对她说，千万别让人知道你的等级，如果可以，就做个最普通的omega。
林鸢当时还不懂，明明被收养可以离开这里，应该开心啊，为什么要哭泣。
渐渐地，她发现身边的哥哥姐姐们，每年都在减少，管理人员说是被收养了，或者长大后自行离开了。
而且这些孩子都有一个特点，无论男女都很漂亮，看上去一定是会分化成高等级omega，或者已经分化成高等级omega。
更诡异的是，离开后，这些omega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无音信。
所以从懂事起，林鸢就在学着伪装自己，降低信息素浓度，降低释放量，让自己和那些繁育所的普通omega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
当初她没被卖，很有可能是因为会长背后的人想等她分化后卖出更高的价钱，却没想到她只分化成C级。
再后来她出道去演了戏，差点被骗，最终靠着一部文艺片出道斩获最佳新人，片约不断。
有了钱她也就有了和会长谈判的条件，虽然不知道李会长背后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交易的目的，可只要暂时不缺钱，李会长总归不会做得太明目张胆。
再加上最近社会上的omega失踪事件影响，繁育所的孩子数量并没有减少。
想到繁育所，林鸢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不情愿可是为了那些孩子她还是必须和繁育所的李会长应酬。
林鸢深呼吸一下拨通繁育所李会长的电话。
李会长：“哎呀呀，是我们的小鸢儿打电话来了，我就说今天我的眼皮一直跳，一定是有好事。”
还未等林鸢说话，李会长像连珠炮一样说到：“是不是想繁育所的宝贝们了，孩子们也都在想你，最近天冷了，繁育所的暖气也老旧了，孩子们晚上总说被子薄，巴不得林鸢姐姐来心疼他们呢。”
林鸢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声音却很平稳：“嗯，我这几天就过去。”
李会长闻言笑得更大声了：“你看你这孩子，我就是随口说说，每年那点拨款，我哪一分不是花在孩子身上？就连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孩子出国钱不够，我也是四处借，你看我都瞒着不说，也就是你和我亲近，我才和你抱怨抱怨。”
林鸢：“说吧，需要多少。”
李会长：“哎呀，你看你这孩子就是多心，我哪有这意思，就是人老了，总想有个体己人说说心事，我是把你当亲女儿才和你说这些。现在年头不好，经营越来越难了，每年我们靠着慈善人士的捐款和财阀支持才好不容易支撑下来，那些捐款的哪有那么多好心人，有很多都是惦记着我们繁育所的omega，他们的钱我不能不要，但孩子我也得护着，我也难啊，得罪了他们没钱，但我也不能让孩子们去陪他们吃饭吧。”
李会长假笑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森，几个捐了款的爱心人士找到他，听说他能约到林鸢，送了不少钱和东西，就想借着饭局一亲芳泽。
李会长收了礼还要拿情，拿捏着几个冤大头alpha收了不少财物，这是眼瞅着再应付那几个人就要炸了，算着林鸢也差不多要来探望繁育所的孩子了，这才卡着这个时间和林鸢说。
饭局不去，即便她来了繁育所，李会长也能让她一个孩子都见不到。
饭局去了，见到孩子们，林鸢还要给他一份礼金才行，要是没有他，林鸢去哪认识这么多有钱人。
说到底，他才是林鸢的大恩人。
林鸢赚来的钱凭什么不能分给他，还要他编着理由拿，就应该恭恭敬敬每个月把他当成老父亲孝敬。
林鸢听懂了李会长的意思，他安排了饭局，如果自己不去，去的就是繁育所的那些年纪还小的omega，还是一贯的恶心啊，这个人渣。
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想起来很多令人反胃的龌龊过往。林鸢握紧拳头，冰冷到令人呼吸都要停滞的水生调鸢尾在她周遭汹涌。
她还不够强大，不能拯救繁育所所有的omega，更不能改变整个世界对omega的束缚，现在只能先妥协，先拖延住李会长，争取见到孩子们，搞清楚李会长的背后隐藏着谁。
林鸢想了想说到：“这几天我会过去一趟，饭局可往后推推，他们要来的话可以一起到繁育所喝个茶。”
李会长想了想，觉得也行，毕竟林鸢最近好像挺忙的，就连他都知道林鸢的综艺上了热搜，这样的话在那几个冤大头那应该也能交代，还能再捞点东西，也不错。
李会长的声音霎时间更温柔了：“行行行，都听你的，知道你忙，没事，那你来的时候提前说，那天我就不让孩子们到处跑了，都在所里等你，你最近工作忙，注意身体啊。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拜拜。”
林鸢挂了电话，李会长那夹着嗓子的做作声音却还回荡在脑子里。
曾经她也相信过李会长是疼爱她们的父亲，是挽救了繁育所里所有小O的圣人，可当她被送到饭局的那天起，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救自己，而李会长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而已。
情绪的波动让林鸢的腺体隐隐作痛，算算日子，好像是快到发情期了，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板药片，掰出几粒就着冰冷的水咽下，感觉那股寒意从口中缓慢落入胃里，好像才让她有了点安全感。
距离录制还有几天，她最好卡着录制的前一天去繁育所。
洛宁刚回到住处，还没等下车，柯柯就接到顾师傅家里人打来的电话，顾师傅醒了。于是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跑到医院，探望顾师傅。
刚醒来的顾师傅还没法和人交流，但对光照和外界刺激都有良性反应，甚至还会动手指来表示自己的清醒。
医生表示，只要苏醒，按照目前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恢复到车祸前的状态。
顾师傅的妻子刘阿姨高兴地哇地一声哭出来，洛宁忙着安慰喜极而泣的刘阿姨。
从顾师傅入院以来，洛宁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同时为了减轻刘阿姨的负担，请了保姆和护工两边照顾，刘阿姨担心花钱多，偷偷辞了保姆，洛宁就把这份工钱偷偷存进顾师傅的账户。
“小宁，太好了，太好了，老顾醒了，对了那护工挺贵的，你快辞了他，我自己能照顾，我上个月退休了，有时间了。”刘阿姨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帕裹着几层的银行卡，递给洛宁。
“我知道你偷偷往老顾的存折里存了很多钱，阿姨有手有脚，老顾有医保，还有保险赔偿，这钱阿姨不能收。阿姨不是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这个事与你无关，不怪任何人，怪就怪那辆肇事车。”
刘阿姨轻拍着洛宁的背：“好孩子，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自己身体还没养好就要去赚钱，在外面可要多吃点啊，少点外卖，多吃点有营养的，这样才能好的快啊。阿姨炖排骨可香了，下次你什么时候来和阿姨说，阿姨给你和老顾一起带排骨。哎呀，老顾可能还吃不了，那就给你还有柯小姐带。”
洛宁感受着有些力道的手在自己后背拍着，明明自己应该很讨厌和人有近距离接触的，可是刘阿姨身上有种温暖慈祥的味道，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有点油烟味还有点洗衣粉的香味，是一种很安全的味道。
洛宁乖巧地点点头，笑得露出了小虎牙：“阿姨我最近休息，可以天天来陪顾叔叔。”
“好好好，那明天就给我们小宁炖排骨。”刘阿姨和顾叔叔都是beta，两人没有孩子，洛宁乖巧又听话，生的又格外漂亮，刘阿姨每次看见她心情都特别好。
于是原本和贺霄约好的去繁育所，在刘阿姨排骨、猪肚鸡、酸菜鱼等等美食的轮番投喂下，这行程就一拖再拖。
柯柯摸着几天就见圆润的小肚子，忿忿不平地说到：“为什么同样吃，你是气色越来越好，肉却一点不涨，我就全长在肚子上了。”
“能吃才好呢，柯柯长得漂亮，人又能干，胖一点更明媚一脸有福之相，太瘦了对身体不好。”刘阿姨一边拿着饭勺使劲把饭压得更实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到，“小宁，把菜吃掉，不许挑食。”
柯柯冲洛宁做了个鬼脸：“不许挑食啊，阿姨说了要好好吃菜。”
柯柯能感觉到，刘阿姨身上那种慈爱的母性特质，似乎对洛宁的心理问题有一定改善，洛宁好像陷入低潮和沉默的时间在减少，最显著的是洗手的次数减少了。
柯柯虽然没学过心理，可她知道大部分有心理疾病的人都是童年创伤造成的，洛宁的过去到底有多可怕，才会让她连失忆后还在遭受心境障碍的折磨。
洛宁捧着饭碗乖乖吃饭，刘阿姨看她的眼神简直恨不得给她脑门上贴朵小红花，柯柯无奈地叹口气，洛宁就是有这种奇异的氛围，让身边的每个人都会心疼她。
洛宁的电话铃声响起，是贺霄。
贺霄：“后天就要录制了，说好的去繁育所，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洛宁想了想，对这个地方的确很好奇，同时她也想知道林鸢长大的地方到底什么样：“就明天吧，我们买点东西，顺便送给那里的孩子吧。”
贺霄啧了声：“那就辛苦你准备吧，到时候多少钱你告诉我，我不太会给omega买礼物，万一买不好，那边的孩子不喜欢，你眼光好，你看看他们缺什么多买点，实在不行就送钱。”
柯柯突然说到：“钱送出去，你确定能花在孩子身上吗，不如送点实用的东西，然后把照片发出来，这样自然会有公众替你看着，他们总不好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
洛宁点点头，确实柯柯考虑的很全面，给孩子们钱不如给最需要的东西，吃穿用度，都准备一些。
柯柯叹口气：“算了，你们约时间，东西我来准备。”
“刘姨，明天别做了，我和洛宁要出去一趟。”柯柯怕刘阿姨明天还要做吃的。
“我菜都买完了，要不我做好给你们送过来。”一听说不让做饭了，刘阿姨突然愣了一下，这几天和柯柯还有洛宁相处，她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每天做好吃的收拾完下午去陪老顾，再回来做晚饭，感觉很充实。
洛宁感觉到刘阿姨低落的情绪，突然问到：“阿姨，天天烧饭累不累。”
刘阿姨笑着说：“有啥累的，现在退休了，烧个饭每天起来就感觉有事情做，一天都过的很充实，要不然我一个人在家...不说这个了，老顾醒了，马上我就有人陪了。”
洛宁踢了一脚柯柯的椅子，眯了下眼睛，柯柯翻了个白眼，然后挽住刘阿姨的手：“阿姨，和您商量个事，我们工作室吧，常驻人员一共五人，每天都吃外卖，其实我们一直想雇个厨师每天负责做午餐，但是一直没有合适人选。”
“我可以啊，我有厨师证、面点师证。反正你想吃的，不是我吹，就没有我刘淑芳不会做的。”刘阿姨提到这个底气都足了。
“那可太好了，我本来就想着您愿意最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上岗。”
“行，您退休了不用五险一金，我就按照我们工作室的标准折成现金给您，采买另算。”
洛宁满意地朝着柯柯竖起大拇指，其实工作室不缺人，但是刘阿姨说什么都不肯要她给的钱，洛宁想着把刘阿姨和顾叔叔放在身边照顾，又怕阿姨不同意，柯柯看阿姨是真的喜欢做饭，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把这笔钱变成阿姨的劳动所得。
第二天，洛宁提前预约了繁育所后，带着柯柯准备好的物资和贺霄约在了指定地点碰头。
“艹，这地方，怎么跟监狱一样。”贺霄看着繁育所外高高竖起的电网，还有中间那凸起的瞭望台。
洛宁看着那高塔，总觉得很眼熟，好像她曾经偷着上去过。
接待洛宁和贺霄的工作人员很有礼貌，看得出经过培训，言辞间一直在夸赞他们多么有爱心，甚至腰都从未直起来过，一直半鞠躬带领参观。
看到的孩子，一个个穿的整齐漂亮，眼神明亮，知书达理。不夸张地说，贺霄觉得自己小时候肯定没这么机灵。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这个地方转完，过程中洛宁和贺霄几次眼神交汇，二人的眼中都是不信任。虽然一路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是就是感觉诡异。
就好像在一座监狱里，和你讲这里是世界上最好最自由的地方。
这种违和感让人抓心挠腮，却又找不到破绽。
贺霄觉得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就催促洛宁想离开，洛宁皱着眉总觉得很多地方都很熟悉，好像她知道一些这里的秘密，可具体却又想不起来。
不能就这样离开，洛宁冲着贺霄摇摇头，贺霄没明白，洛宁又挤挤眼睛，贺霄露出个疑问的表情：“咋了，你眼睛抽筋了。”
洛宁无语，眼泪突然涌在眼圈里，崩溃似地喊到：“贺霄别装了，你就是一直在骗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和粉丝官宣我们的事情。”
贺霄惊呆了，洛宁这是演戏上瘾了？这是怎么了？但洛宁含泪望着他的样子，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自己说过洛宁很像omega的话，顿时满脸通红。
一直保持得体笑容的接待员，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他没听错吧，两个alpha，他们是搞AA恋这么特别的吗？这两个如果没记错的话都是艺人吧，果然娱乐圈就是乱。
洛宁抹着眼泪楚楚可怜，贺霄脸红脖子粗一脸气急败坏，居然真的有AA恋，接待员好奇地打量这一对年轻人，洛宁转过头来强忍着哽咽说到：“麻烦您，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独处一会，在外面我们经纪人总看着，所以......”
洛宁轻咬着下唇，好像生怕给别人添麻烦，一只眼睛被眼罩挡住，露出的那只哭的通红，任谁都于心不忍。
接待员马上点点头：“那我去咖啡吧等二位，就在刚刚路过的地方。这边没什么人你们可以放心说话。别走太远，防止迷路。”
在确认接待员离开后洛宁瞬间抹干净脸上的泪水，从刚刚的我见犹怜瞬间回复到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嫌弃。
贺霄犹豫了半天突然有点扭捏地拍拍洛宁肩膀说到：“虽然我挺叛逆的，但我真不搞AA恋，那啥，我一直当你是朋友，而且我喜欢的是像池烈这样成熟的男人。”
洛宁冷笑一声：“离我远点，你的信息素熏到我了。”
贺霄恍然大悟地突然用手指指了指洛宁，再拍脑门：“哦，你装的是吧，为了支开他。”
洛宁歪了歪头，直勾勾地看着贺霄，以前没觉得，现在发现贺霄看似聪明的外表下有种清澈的愚蠢。
贺霄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没反应过来，那咱们现在？”
洛宁微微一笑，露出小虎牙：“当然是四处逛逛。”
“正合我意。”贺霄也跟着痞气一笑。
两个人假装一边聊天，一边闲逛，贺霄发现很多通道的门都是锁的，而那个高高竖起的瞭望塔上还能看到在不停转动的摄像头，但是奇怪的是，洛宁会卡在摄像头转动的时间，恰好调转方向，熟练的就好像她做过一样。
也许这就是顶级alpha的判断力吧，贺霄在心里想到。
洛宁也很奇怪，这地方感觉很熟悉，甚至哪里拐弯，哪里直行，她都很清楚。
他们走到了一处关着的地方，能隐约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洛宁走到被遮掩的门缝里看到了一群人，年龄不一，但从纤细的手腕和偏向柔美的面容来看，基本上都是omega和即将分化成omega的孩子。
这些孩子穿的还算整洁，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像外面那群孩子在上文化课，好像在加工和制作什么东西，洛宁看不出来是什么，大概是一些小的玩具，他们熟练地在玩具上打上漂亮的结，再套上包装袋。
从熟练地程度来看，这应该是他们经常在做的事情，果然什么用心教育，未来进入名校都是给捐款人看得，大部分孩子都在劳作。
贺霄也看到了，还想进去，洛宁摇摇头：“别去，咱们是alpha，他们是omega还有一些未分化的孩子，而且万一被人发现处罚他们，所以看来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
洛宁话音刚落，背对着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成年omega好像弄掉了什么东西，低头去捡，原本挡住后颈的长发滑落脖颈两侧，在原本应该是omega腺体的地方赫然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她捡起来东西后，扶着桌子缓了半天，好像身体很差的样子，随后才慢慢坐回凳子上又开始继续工作。
“她的腺体？”贺霄好像受到了冲击，“被摘除了？”
“看样子是的。”洛宁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摘除了，可是腺体对于人来说是重要的激素分泌器官，一旦摘除寿命也将受到影响，怎么会有人摘除腺体，而且她还那么年轻。
俩人都很震惊，同时涌上心头的是沉甸甸的苦涩感，就好像世界真实的一角刚刚被掀开一条缝隙，而此时涌出的黑暗，就已经让人生理不适。
洛宁示意贺霄不要停留太久，不要给这些人造成麻烦。
洛宁抬头仔细看这里的建筑结构，除了地上部分肯定还隐藏地下负层，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而且她总觉得地下层才是那群omega平时生活的地方，好像她也曾经来过一样，真奇怪。
洛宁和贺霄二人继续探索，可是心情却不是原本的好奇，而是愈发沉重。
可是大约是知道有访客所以进行了妥善安排，洛宁和贺霄没有再发现其他线索。看着和接待员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二人只得返回咖啡吧。
还没等进门，就听到几个中气十足的笑声，带着alpha那种独特的不可一世。洛宁眉头微微皱起。
进去后，看到的场景让洛宁和贺霄都愣住了。
林鸢站在几个alpha中间，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几个衣着光鲜但身材发福的alpha用像盯着猎物的眼神一般盯着林鸢，而林鸢的身后站着一个干瘪消瘦的男性omega，他脸上那职业的笑容比起刚刚的接待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很明显那接待员应该就是照着这个人培训的。
林鸢站在那群人中间，冷漠疏离的表情让那些alpha心痒难耐，久居高位的他们看惯了那些温柔小意，曲意逢迎的omega。甚至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omega就是逆来顺受是A权下的附加生物。
可林鸢不一样，她的美丽像寒冰，晶莹剔透却刺骨极寒，眉目间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她是那么与众不同，甚至作为一个omega她甚至还有不错的事业，取得了瞩目的成就，这样的omega臣服于自己时，那得是多么让人心潮澎湃的事情，想必在朋友之间也可以吹嘘很久。
几个alpha大约都是怀着同样的心思，那试探和打量的眼神，让洛宁及其不爽。
林鸢在地下层见过被李会长推着和几个alpha应酬，原本借口等下还有工作，说几句话打个招呼就想走人了，可几个Alpha一直拦着不让走，林鸢的耐心已经快到达极限。
贺霄看到洛宁突然暗下去的眼神，心道不好：“喂，你别冲动，你先别急，搞清楚状况......”
贺霄话还没说完，洛宁已经走上前去。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洛宁微笑着走过去站到了林鸢身边，时间掐的恰恰好，挡住了某只伸向林鸢的咸猪手。
林鸢以为自己幻听了，听到了洛宁的声音，没想到瞬间洛宁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