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现在时
洛锦行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洛宁身上, 在洛宁腺体还未发育成熟时，就不停抽取腺□□留作样本，他甚至给洛宁注射各种催化剂想尽快催熟洛宁的腺体。
洛宁的童年十分割裂，在外人面前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洛家二小姐, 可在洛家她是编号W01号实验体。
亲情在这囚笼里是最奢侈的东西, 原本以为父亲最起码会对她有一点点疼爱, 但父亲冷漠的眼神让她知道，他也已经被这个深渊吞噬。
在洛家这座牢笼里，能活下去, 不变成像洛锦行那样的怪物，成了最后的念想, 也许可以见见逃出去的姐姐。
被锁在束缚箱里那些漫长的时间她只能靠策划逃亡来安慰自己, 但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最长的一次她被锁了一天一夜，对被困在这样箱形的物体产生了恐惧, 甚至呼吸困难。
就像此时的她, 洛宁控制着呼吸的速度，怕自己因为过度呼吸，而导致呼吸性碱中毒, 她摸索着想尝试推开箱子, 虽然没被束缚，可为什么她在束缚箱里，她不是逃出来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帮助她还是真的洛锦行的安保出现了漏洞, 她从洛宅逃了出来，到了繁育所, 认识了林鸢。
林鸢呢, 她手上的伤好了一点没有, 找不到自己，她会着急的吧，还有那个叫秦亚楠的，一定要收拾她。
洛宁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还以为现在是17岁时从洛家逃出来的自己。
洛宁的后颈再次传来尖锐的刺痛，她蜷缩着身子，伸出手想摸索能不能打开箱门出去。可是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加上视线受阻让她整个人脱力出汗。
她敲敲箱体，想通过声音让人发现她的位置，可敲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力气还是周围没人，安静的黑暗里，只有她咚咚咚的敲击声，压抑又孤独，她好像在棺材里，被埋入了地底。
脑后的伤口疼到麻木，一胀一胀的，她感觉背后黏答答的，不知道是不是流出的血，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刚刚冒出的虚汗，此刻湿冷的贴在自己身上，她感觉很冷，就像被放进了冰窖。难道是洛锦行找到自己后，气不过，把她活埋了或者冻在了冷库里？
也挺好，如果这样就能脱离悲惨的命运，也不错......
“林鸢姐，我们在这。”柯柯挥挥手。
林鸢看柯柯急的满头汗的样子，不像作假：“都找过了？”
柯柯点点头：“对，整个拍摄园区都找过，刚刚去调了监控，出去的车子都是工作人员保姆车，我觉得她应该还在园区。”
柯柯有些着急地说到：“我担心她之前的PTSD症状，之前车祸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能坐车，不能在密闭空间里，不能听打雷和暴雨的声音，最严重的时候她倒在地上失去意识，我担心她现在又是同样的状况。”
“上次在游戏里，她好像也不舒服，密闭空间......”林鸢心里好像闪过了什么，“既然你说她一定没离开园区，那我们就到有密闭空间的地方找一找，如果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符合你说的那些触发条件。”
林鸢想了想再次说到：“像影棚这样的开阔空间不会发生类似问题，道具房、机房、录音室，咱们三人分头。”
柯柯点点头，看到林鸢就好像有了主心骨。
三人分头行动，林鸢去了道具房，道具房里一片漆黑，林鸢找到开关，上下拨动了几下，大约是电路出了问题，灯无法打开。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道具房里照射了一圈，这里摆放了很多节目中的道具，看上去不太像能藏人的样子，林鸢又照了照门，好像也没什么痕迹。
“洛宁？洛宁？”林鸢呼唤到。
空寂的道具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回荡，林鸢又走进去翻看了几个能藏人的角落，都没看见人，看来是没在这里。
林鸢不知道柯柯他们有没有收获，想去看看，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摩擦声，像有人用指甲剐蹭过什么东西。
林鸢马上站住，皱眉问到：“是谁？”
没有人回答。
“洛宁，是你在吗？”林鸢用手机照着可能藏人的地方。
没有声音。
林鸢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时突然她闻到了甜甜的桃香，混着乌龙茶的味道。
林鸢太熟悉这个味道了，除了洛宁，没有人有这么特殊的信息素。
“洛宁!”林鸢叫着洛宁的名字，顺着信息素，往香味浓郁的地方看，果然堆着一堆道具箱，只是刚刚道具箱上还盖了围布和旧的戏服，她没注意到。
林鸢马上开始挪动这些道具。
上次游戏的道具箱被很多重物压在了最下面，很有可能洛宁就在箱子里，但是又是谁把她弄进去的呢?
林鸢心里的疑问只有救出洛宁才能解答了，刚好这时柯柯电话打来，林鸢一边搬东西，一边告诉柯柯马上来道具室。
林鸢心跳的飞快，可头脑还算冷静，就算不知道洛宁的情况，可从她说不出话只能释放信息素来看，情况一定不算好，林鸢一边搬东西，一边释放出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
连着打开几个道具箱，里面都是空的，最底下还压着当初林鸢和洛宁玩游戏时进过的4号道具箱。
洛宁在昏昏沉沉中，好像听到了林鸢的声音，她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想敲击箱门，手却无力地从道具箱门上滑过。
有鸢尾花的香味，带着安抚的气息，好像墓地旁引领逝者去往归属之地的安魂之香，是不是她快死了，或者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无论如何，这幻觉还挺不错，挺人性的，起码听到的是林鸢姐姐的声音，闻到的也是她信息素的味道，这样就算死也不会那么害怕了，洛宁缓缓露出一个微笑落寞的微笑，慢慢闭上眼睛。
突然道具箱的门被扯开，一束光照在她紧闭的双眼上，她听到一个清冷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洛宁！洛宁！”
周围一下子嘈杂起来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还有人在旁边打电话。
柯柯举着手机给林鸢照亮，道具箱里洛宁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地蜷缩着，灯光过处，能看到道具箱里的一片暗红色黏腻，是血......
林鸢刹那间手脚冰凉，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洛宁......”她小声地喊着洛宁的名字，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带着不自觉地颤音。
她用力推开旁边的杂物，破坏掉密闭的空间。
她的手在不停颤抖着，道具箱里有很多血，她不知道洛宁的伤口在哪，不敢冒然移动洛宁。
柯柯红着眼睛问到：“快看看她怎么样，来的路上我已经报警叫救护车了。”
林鸢冰凉的指尖抚到了洛宁的颈动脉，还在跳，幸好，还在跳......
她回过头，冲着柯柯点点头，柯柯的眼泪瞬间涌出。
洛宁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她艰难地挣开眼睛，看到了林鸢。
洛宁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姐姐......”这个幻觉好像啊，就是年龄不太对，好像林鸢姐姐成熟了，不过更漂亮了。
林鸢马上低下头，贴近她的脸：“是我，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别怕。”
林鸢不知道是在安慰洛宁，还是在安慰自己 。
洛宁又笑了，真好，姐姐说的话让她很开心：“真好，还能看到你，我好困啊......”说完缓缓阖上眼睛。
林鸢不敢摇她，就抓起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别闭眼睛，洛宁，乖，看着我。”
洛宁费力的睁开眼睛，虽然面色苍白，但看向林鸢的目光很温柔：“姐姐，手还疼吗？”
“手？”林鸢一时跟不上洛宁的跳脱思维。
“惩戒...你的手...”洛宁眼神涣散，声音越来越轻。
“疼，洛宁，我很疼，每天都很疼，”林鸢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到，“你要敢闭上眼睛，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洛宁笑了，胸口轻轻起伏着：“啊，现在这个梦......不像了，姐姐会说，不疼的。”
突然洛宁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林鸢咬住她的指尖，红着眼睛看着她。
洛宁不解地看看林鸢，指尖传来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可是林鸢姐姐怎么长大了：“姐姐，你好像变了......”
柯柯让林鸢继续和洛宁说话，千万别让她闭上眼睛，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林鸢看着洛宁说到：“对，变老了，你也老了。”
听到林鸢的话，洛宁好像知道了一个特别开心的事情，盯着林鸢的脸，绽开一个幸福的笑容阖上眼睛缓缓说到：“那太好了......我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林鸢没料到洛宁会这么说，手上的劲儿一松，洛宁的手掉了下去，落在道具箱里发出咚的一声。
林鸢吓了一跳，又想伸手再去抓洛宁的手，这时身后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一群人呼呼啦啦抬着担架拿着照明设备走了进来，林鸢被挤得没了地方，站在一边，看他们检查洛宁的伤，看他们把她抬出来，放到担架上。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带走洛宁，洛宁躺在担架上，看起来很单薄，手从担架边滑落，指尖还带着她的牙印。
林鸢走过去，把洛宁的手放回担架上，回身想走，洛宁的手却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
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挣开，可林鸢却挣不开。
柯柯拍拍林鸢：“走吧，一起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