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看本地土著发的那些展示生活的视频，是了解视频用户口味和氛围最简洁的途径。
但令人无言的是，不论现如今的科技究竟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人们喜欢看的居然还是那些能够快速调动情绪的‘土味视频’。
一个十五秒的视频下来，情绪大起大落，完全不用费脑子去思考，只管一直往下刷即可。
等唐墨山打哈欠的频率骤然提升，并且已经困到眼皮都开始打架的时候，他一看时间，猛然惊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也中了这玩意儿的毒，躺在床上连着刷了一个多小时！
“……观察失败。”
他默默退出前台界面，决定以后再点进来一定要谨慎小心。
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太容易上瘾了。
对他而言，实属大忌。
…
原定到忻城的行程只有两天半。
结果回程日到了，唐墨山也没能出去逛一次。
睡醒之后，窗外已然大亮。
今天是个难得不刮风的大晴天，唐墨山洗漱过后便简单翻查了一下SK社群的留言。
一条是玄夜给他发的入v申请已通过、让他合理安排好更新时间的消息。
一条是严老头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临走前有没有时间可以一起再下盘棋的消息。
还有一条，是严知越发的。
“萧院长昨晚给我发了信息，问能不能见你一面，知道你行动不方便，所以他亲自来了忻城，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他随时可以过去找你。”
“……”
果然，这事儿哪有那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的。
唐墨山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只是，比起强行把他带走做检测，现在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很温和了。
不知道是不是严知越在背后说了些什么，才让萧院长这么客气。
“好的，那我就在酒店等你们？”
“嗯，你先休息，不用紧张，下午走的时候，我让小杨送你回去。”
严知越那边回复的速度很快，不过回完这条之后，也就没再说别的什么了。
唐墨山微一耸肩，放下智脑，吃过了这顿早午餐之后，便又随手翻了翻《棋王》的作品界面，想看看读者对最新章是怎么个看法。
昨晚他睡觉的时候，存稿箱已经按照之前定好的时间，自动更新了五章。
一共三万多的字数，果然在评论区引发了一阵剧烈的‘欢呼’。
[伽尔玛星第一大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是等到了入v！太太这次是不是又要开始大爆发了？]
[玫瑰玫瑰我爱你：才五章？才五章？山哥你是不是不行？]
[百里钰的老婆：救……太太能不能告诉我这本大概有多长啊，我真的要死了，每天只能看这么一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钱包？给我继续更！像上次一样！一天十万不嫌多，一天五万不嫌少，我有钱！我的钱都给你！快点让我老公多出来露露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等不及了还要更多！！！]
唐墨山翻看了几眼，觉得有点好笑，便默默给其中一个人点了个赞。
结果眼看着那条评论‘噌’的一下就跑到了最前头，底下居然还有点赞提醒，他赶紧又取消，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昨晚更新的最新剧情，就是百里钰和唐小蝶的对弈部分。
作为主角，有着‘天才棋手’称号的百里钰自然是不可能输。
之前输的那一次，他已经体验过了其中滋味，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叫他痛彻心扉，所以这次，不管唐小蝶是不是受了特训卷土重来，他都不能输给对方。
所以接下来，两个人的厮杀纠葛、唐小蝶之所以会模样大变，以及他背后隐藏的势力又和百里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就在这五章里完完全全地被揭露了出来。
特别是唐小蝶的故事。
这个人是从‘下九流’的行当里爬出来的。
他被福运来的班主养大，唯一的出路就是唱戏，但他先天条件又不是特别好，‘一曲动京城’的戏码压根不会在他身上发生，并且，他打小就讨厌唱戏，同样也格外厌恶自己这种‘下等人’的出身。
而他之所以会迷上下棋，是因为他所深爱的那个人喜欢拨弄棋盘上的这些小玩意儿。
他为了对方读书识字学下棋，装出一副高雅的模样，想让对方因此能将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
带着这样的期冀，他铆足了劲想要打败百里钰，以为只要自己能够打败这个对手，就能让那个人高看他一眼。
可他从没想过，对方的柔情与关怀只是基于利益……
他是被利用的那颗棋子。
下棋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
比起一路大杀特杀的超爽路线，唐墨山反而更喜欢刻画一些小人物的悲情时刻。
毕竟，和他上辈子在同一位面的某位大作家就曾经说过和他这种心情相似的话：
“一想到读者看到这里会忍不住失声痛哭，我就高兴的不得了……”
这样的恶趣味，实在是难以为常人道也。
现在，唐墨山看见评论区那些因为多更而兴奋的人没一会儿又开始嚎啕大哭，嚷嚷着要给他寄刀片，让他做个人吧，他就忍不住嘴角开始上翘。
…
《棋王》入v第一天，收益看起来比上一本万妖谱要稍微差一点。
也有可能是因为上本更得多的缘故。
把数据都扫了一遍之后，严知越那边还没消息，也不知道那位萧院长到底什么时候来。
眼看着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中午了，也没别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唐墨山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就决定先试一试昨天刚了解完的新功能。
他最先选择激活的是剪纸技艺。
从入门级升到初级的要求有两个——
一是完成至少30个成品，二是练习时间不能低于100小时。
关于学习剪纸技艺的工具全部都可以在系统商城购买。
一张纸，一把剪刀，足矣。
唐墨山决定先用小动物来练练手。
但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写文方面的经历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哪怕偶有波折都不需要他亲自上阵去解决，所以在学习新技能的时候，他难得笨拙，连着剪坏了好几张纸之后，忽然就开始有点浮躁起来了。
“入门级就这么难吗……”
闭上眼，他呼出一口气，稍作冷静，随后便忍不住反思，到底是因为这东西太难、还是因为他最近过得太顺利，因此消磨了耐心。
应当是后者。
上辈子他窝在病房那么些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可现在，接触了浮华的外界之后，他倒是忽然开始浮躁起来了。
但这种手艺活，最需要保持的不就是一颗能沉的下去的心吗？
“算了，找点人监督好了。”
他伸手，点开视频网站，调整好角度之后，便切换了直播模式。
镜头直直对准他的手。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匀称，皮肤虽然有些过于苍白，但圆润的指尖稍稍透着些粉，手背上微微鼓起的青筋在他的动作间，莫名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叶佩琳点进直播间的时候，一眼就被镜头前的那双手给吸引了。
“真好看啊……”
那双手漂亮的简直就像是个艺术品，连无名指侧面那一粒不是很明显的小痣都像精雕细琢之后刻意留下的点睛之笔。
叶佩琳凑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一阵心痒痒，很是想把手伸进屏幕里摸一摸，好半天以后才终于是想起来看看这个主播到底是在播些什么。
“剪……纸？”
真会玩。
叶佩琳不禁暗暗咋舌。
在完全抛弃纸张、一切都被电子化的当下，几乎已经没人用纸写东西了。
就更别提什么剪纸工艺了。
谁有那闲工夫对着一张纸剪来剪去、折腾半天也不知道能折腾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
浪费时间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
这么想着，叶佩琳不仅感觉有些无聊。
但她最终也没选择退出，因为镜头里的那双手实在是太好看了，看着主播在那里慢吞吞地做些无聊的事情居然也能成为享受。
所以最终，她索性就这么放着，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耳旁时不时传来沙沙声。
那是里头的人在移动纸张。
咔嚓一下，又一下。
剪刀发出细碎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的时候莫名叫人感觉很是舒心，就好像是在给耳朵做按摩一样。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原本只有两个观众的直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群新人，讨论区还残留着他们刚才的对话，问这里到底是在播什么的，主播怎么不说话。
但主播始终没回应，只是坐在那，安静地剪纸。
视频网站的观众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上来就是刺激大脑兴奋起来的直播方式，这种不发一言只顾着做自己的事的播法很是劝退，所以一群人来了又走。
可最后，居然还剩下了一百来号人在看。
叶佩琳当时就伸了个懒腰，而后把声音调大，一边听着剪纸的咔嚓声，一边开始跟其他人聊天。
“居然已经有了一百多个观众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无聊……”
“是挺无聊的，进来以后主播一直在那剪来剪去，但我居然看到现在，甚至还觉得有点意思。”
“他好像是在剪一只鸟吧？”
“看样子像是。”
“我的妈，终于有人聊天了，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刚才听着这个声音睡了一觉，好爽啊！这个声音超级催眠的，听着听着我就感觉天灵盖被人挠了似的，头皮都发麻。”
“主播也是真够有耐心的，坐在那半天都没动，一直剪，不累么？”
“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我从头看到现在，看着他剪出来一堆零碎的东西，然后终于是有形状了……”
“主播的剪刀款式好复古，感觉像是偷了他奶奶的剪刀一样（笑”
“主播怎么一直不说话？”
“……”
这句话刚出现在屏幕下方，另一头就传来了“滴”的一声。
专注于剪纸的唐墨山抬起头，发现是严知越发来了信息，说他和萧院长大概十分钟后就会到酒店楼下。
回了一句“好的”之后，唐墨山重新低下头，坚持把最后几下给剪完，然后举起了他折腾大半个小时才总算是剪出来的一只简易版凤凰，给直播间的那一百多个观众看。
“认识这是什么吗？”
“什么啊，看起来居然有点好看。”
“妈呀主播的声音也好好听！！”
“终于剪完了吗？能看出来主播真的好无聊哈哈哈哈”
“好看耶！不过这是什么鸟啊，真的不认识，主播能给解释一下不？”
“是凤凰。”
唐墨山笑了笑，收起了面前的碎纸和工具，“有事要出去一趟，所以这就下了，各位下次再见吧。”
“凤凰？好熟悉的名字……这不是有本小说里的神兽设定吗？”
“这就走了吗？主播声音那么好听再多聊一会儿呗呜呜呜”
“下次还剪纸吗？什么时候来啊，我到时候蹲蹲你。”
“……”
讨论区还在不断有新消息跳出来。
但唐墨山在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就已经点到了退出键。
屏幕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