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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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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宜秀被送到京城的几日后, 云家就传来了宜秀暴毙的消息。

至于人是怎么没的,没人知道,云家也闭口藏舌, 一律以病重搪塞。

于是有人猜测, 有的说是夜半自缢, 有的说是投井,总之是烈女行径, 堪入烈女书传。

这消息传到容林女学, 众人皆是动容。

同窗一场,就算宜秀平日为人有些倨傲, 可让认识的人听了, 心底都不是滋味。

与云家关系亲近的,亲自去云府吊唁, 不方便去的,便在女学一角给宜秀设立了祭坛, 烧去了她留在女学里的课本, 还有她们一起写给宜秀的诀别诗信。

有几个跟宜秀感情要好的,在缭绕的火光里, 忍不住互相抱肩膀哭泣。

楚琳琅也抱着小友关金禾,任着她啜泣。

关金禾一直在自责, 若是她那日能多劝劝宜秀, 让她也跟着下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惨剧?

楚琳琅没有说话, 生死世事难料, 若是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世间不平事?

意志消沉的不光是关金禾, 那日从女学出来, 陶雅姝并没急着回去,而是请楚娘子陪着她饮了一杯茶。

在茶楼雅间里时,陶雅姝挥退了左右仆从后,就变得异常沉默。

楚琳琅问她是不是替宜秀郡主感到难过?陶雅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光是替她难过,更是为我自己……那日若不是你拦着,你说,我是不是要跟宜秀一个下场?”

楚琳琅听明白了,陶雅姝是在后怕。

什么宜秀为了保全名节自尽?她哪里是那么刚烈的人?熟悉她性情的人都半点不会相信。

陶雅姝忍不住想,若她不管不顾地与四姑姑那几人闹翻了,逼得人编排她的名声,陶家比云家的家风更甚,能做出的事情,也会比云家更狠绝。

她的结局并不会比宜秀好太多,这怎能不叫人后怕?

楚琳琅忍不住伸手揽住了陶雅姝,也感觉到她身上微微的战栗。

无论再怎么大家闺秀,沉稳早熟,她也终究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风华正好的同窗,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死因又是这般神秘叫人猜忌。对每个相类经历的人,都蒙上了一层难以磨灭的阴影。

楚琳琅安抚着陶雅姝,低声道:“是宜秀的父兄无能,女儿受辱,他们本该庇护,若想为家族正名,也可从军上阵杀除鞑虏。女儿家的耻辱,该用男儿的热血来洗清。若是这般,谁不敬他们是条真汉子?可偏偏他们能想到的所谓保全名节,须得用最柔弱女孩的性命来补全,人死了,难道这个家族就干净了?狗屁的名节,不要也罢!”

这样的论调,陶雅姝是第一次听到,既觉得新鲜,又觉得让人热血为之一振。

她轻声道:“你竟然能这么想,还真像个巾帼豪杰!”

楚琳琅可不敢居功,连忙谦虚一笑:“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搬来别人的话罢了。”

可陶雅姝问是谁时,楚琳琅却推说记不得了。

她总不能说,说这话的是她的前东家——司徒晟大人吧?

这要解释起来,可就真的不清不楚,她这个小商妇剩下不多的名声也要尽毁了。

见楚琳琅不说,陶雅姝也没有再问下去。经过了这件事儿,她的父亲也是后怕,为此还责怪了四姑姑,说当初就不该让雅姝去夏游。

再过几日,父亲连她的女学都要停了,只让她一心一意在家准备,等待入宫。

说到这,陶雅姝又是一阵难解的低沉阴郁。如今楚琳琅也看出来,这位人人艳羡的陶小姐并不是很热忱入宫,只是她在强迫自己积极地准备,处处严苛律己。

这样不为自己的活法,就算她顶着大家闺秀的名头,楚琳琅并不艳羡,甚至还有些同情。

陶雅姝跟楚琳琅约定,若是她不再上女学,楚琳琅若受了她的邀,也要时常见见。

楚琳琅自是笑着应下,于是便跟陶雅姝道一声别离,然后各自上车离开。

楚琳琅目送了陶小姐离开后,准备上马车。

繁华街市上,斜对面有位英俊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瞥见她之后,那眼神还分明瞪了她一下,才疾驰而去。

德行!楚琳琅的心里暗暗唾了一口。

因为母亲孙氏入京的缘故,她的小院子可不是某人能随时来去自如的了。

于是答应了好好的烧咸件,某人还没能吃到口。

原本说好的暗通款曲,就只剩下了“道路以目”。

毕竟母亲几次提醒她,不可再跟司徒大人来往,楚琳琅也不想气着娘亲,只能先做做样子。

司徒大人现在一天里,不光最像样子的晚餐没了着落,连简单的亲亲抱抱都没了踪影。

所以楚琳琅入京这么多天,也就是昨日,他趁着她散学的功夫,将她一把扯进了车厢里,按在了车厢的软垫子上狠狠亲吻,才慰藉了些许相思之苦。

不过在司徒晟邀着她去侍郎府上过夜的时候,楚琳琅却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他住的地方,权贵云集,每家的仆役都那么多,恐怕她今日留着过夜,明日就有人要传他俩的“奸情”了。

楚琳琅觉得不妥,便回绝了。她其实也挺想“渴饮”一杯的,奈何现在却没有方便。

看来她还真的要好好赚钱,将来在京郊再买一座可以幽约藏娇的别院。

被佳人拒绝,是个男人都要臭脸的。司徒晟也不例外。

今日不巧在街上撞见,他才这般臭脸哄哄的吧?

想着他刚才瞪她瞪得那么用力,楚琳琅的心里略微气闷了一下,不过转脸看了看自己备好的食盒,还是将冬雪叫来耳语几句,便让她去送信了。

再说冬雪,去了一趟官署,却并没有找到司徒大人,一问留守的观棋才知,原来司徒大人去看望受伤的廖夫子去了。

此时,司徒晟正在廖静轩的家里,与他对饮清茶。

廖静轩身为光棍汉,这日子过得也跟司徒晟先前的日子差不多。

见司徒大人来了,连杯待客的清茶都没有,还是书童跑到隔壁,管邻居借了一两茶才冲上杯温热的。

司徒晟如今被楚琳琅带动得也知道温热的日子是何滋味了,倒是真心诚意地劝一劝至交,若是有合适的女人,还是先成家吧。

廖静轩无奈一笑:“等我这伤养好了,还要跟工部去边关修筑工事,这样的苦日子,有哪个女人受得住?若不跟我去,便是守活寡,还是算了,别害人了。”

司徒晟也不是能跟人闲话家常的性子,说到这里,自然就转移了话题。

廖夫子借着倒酒的机会低低道:“荆国内斗,可汗易主了……”

司徒晟狠狠眯起了眼睛:“你这消息可靠?”

廖夫子从蓬乱的胡子里露出一口白牙:“你当我这几年的边境城墙是白修的?我的消息比官道上正奔来的快报都要快!原来的纳努大汗,被他侄子一刀切死在了帐子里……你猜猜是他哪个侄儿继位了?”

司徒晟并没接话,只是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纳努大汗,就是当年下令将他祖翁头颅挂旗杆示众的人。可惜还没等到他给祖翁复仇,仇人却已经身首异处……

廖夫子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了然叹了一口气,又低低道:“是那个一向与大晋亲善的多伦部可汗,安谷继承了大汗之位。”

这个安谷,之所以为晋人所熟知,除了因为他当年在负水一战后,极力劝导了叔父与大晋议和之外,更是因为他的女婿就是当初投降荆国的大晋将军——杨毅!

安谷本人崇尚中原礼学,能说一口流利的大晋京话。

当初能劝降杨毅,并能在皇叔大汗那保下杨毅,可见此人的口才了得。

听到是杨毅的新岳父继承了大汗之位,司徒晟的手倒是不抖了,可是眼中凝聚的郁气却更甚。

廖夫子低低道::“据说,入宫行刺多伦大汗的那几个人里,就有杨毅将军……”

司徒晟眸光已经冰冷似刃了:“这又能证明什么?证明他当年卧薪尝胆,拿了杨家铁骑三千的威名做保命符,玷污了杨家军上下一世英名,是做对了吗?”

廖夫子不再说话,杨家三代父子仇怨,岂能是一句话说清楚的?

他缓了缓,继续道:“原本安谷继承可汗之位,先前又极力倡导边界开市,边线趋于和缓。可是现在,因为女学夏游的事情,大晋与荆国的关系再次紧张。边关已经彻底闭市,为了避免再有劫掠女子过关的事件,边关要塞出入都卡得很严……太子原本是倡导与荆国以和为贵。出了这等事情,他与荆国暗中做着生意的事情,便再被人翻了出来。如今我们的国储,日子也不甚好过。”

司徒晟的目光冷凝:“如果说那个纳努是头暴虐的狼,而这个安谷却是狡猾的狐!多伦部在荆国诸多部落里,本来名不见经传,可在与大晋争斗这些年来,安谷不动声色,招兵买马,为了笼络能将,甚至不惜自己的女儿……更是与国储暗中交好,左右逢源,终于让多伦部成为荆国最强大的部落。你觉得这样一个卧薪尝胆,又极力效仿中原礼学之人,继承了荆国的大汗之位后,真的能偏安一隅,生活在居无定所的荒漠草原上吗?”

廖静轩点了点头,低低道:“可是只你我清醒无用,负水一战后,朝廷再无与荆国对战的意志。况且安谷在大晋朝堂内也是苦心经营,恐怕他继承可汗之位,还会让许多官员为之雀跃,觉得边关再无战事,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司徒晟却冷笑了一声:“恐怕有人更是担心,边关再无战事,不然这女学遇袭的事情又是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观棋过来找他,简单耳语了几句之后,司徒晟便起身告辞了。

廖静轩不是很诚心地留客:“不在我这吃了再走?”

司徒晟看了看他胳膊肘都磨薄了的袍子,忍不住道:“吃什么?还要管邻居要几个炒菜?”

廖静轩哈哈笑道:“我叫书童买些酒菜来。”

司徒晟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扬声道:“有人请我吃好的,就不在你这委屈肚子了!”

廖静轩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是要去吃什么山珍海味,跟我这般炫耀?”

司徒晟一路骑着快马去的地方并非酒楼,而是一位女商贾在京城新买的铺子。

在何夫人交际广泛的人脉帮衬下,这位女商贾最近在京城收了一家靠谱的铺子。

店面虽然不大,但胜在位置不错,卖的是江南各色特产,外带她这次在江口秀坊里寻来的特色布料子。

在店里忙乎了好一会,有人入店。楚琳琅抬眼一看,正是在大街上瞪她的那位。

她方才让冬雪去官署找观棋送一送信,请某人来店里坐坐,他倒是来得够快的。

入店便是客,楚琳琅笑迎了过去,冲着侍郎大人笑道:“贵客有失远迎,司徒大人是要买些什么?”

司徒晟瞟了她一眼:“买些布料。”

楚琳琅便随手拿了一匹,展开给他看:“大人看这个可美?”

此时店前无人,司徒晟借着布料的掩护,趁机在她的脸上啄吻了一口:“……美甚至极!”

楚琳琅被他的胆大吓了一跳,连忙闪身看外面,有没有人瞧见这无状的一幕。

回过头来,她便小声道:“干嘛啊你,越发地胆大了!”

司徒晟没有说话,他没有办法跟楚琳琅说,自己不过是越发忍受不得她老是避着自己罢了。

虽然每次琳琅都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反驳不得。

他其实清楚自己在别扭什么。

他在琳琅的心里虽然有些分量,但是不多。

大致应该是排在了她的娘亲,生意,甚至是她越来越多的至交闺密之后。

这点隐秘的别扭,身为男子怎好委屈倾述?于是这般不可言传,只能盘踞在心,偶尔冒冒抑制不住的酸意……

楚琳琅看他挑的认真,便问:“你真的要买布?”

司徒晟点了点头:“方才去看了看廖静轩,他的伤还没好,我看他衣服也破了,便想拜托你给他做几件衣。”

光棍汉的日子,谁过谁知道。也不怪廖夫子总是邋里邋遢,毕竟他这把年岁还没娶妻,实在是缺了人知冷知热。

而他最衬头的衫,上次遇到水匪的时候也被砍烂了,连不甚讲究吃穿的司徒大人都有些看不惯他的邋遢样子,所以才想着买些布,让楚琳琅帮忙做两件。

这样的忙,楚琳琅自然愿意帮,可说到做衣服,她突然想起了曾看到廖静轩肩膀上的烫痕。

于是便试探问:“廖夫子是他父母抱养的?”

此时,司徒晟正在店铺后堂吃楚琳琅煮的烧咸件,这是琳琅特意给他做的,装好了放在食盒里,拎到了店铺来给他解馋。

满满一大块肉铺在米饭上,再点缀些甜菜好吃得很。

听了这话,司徒晟咬了一口软烂的咸肉道:“没听说过,你怎么会有此一问?”

于是楚琳琅便说了自己的发现。

那廖静轩肩膀上的烙印,跟她母亲孙氏肩头的也太像,不知是不是人牙子留下来的。

司徒晟起初并不甚在意,可是听到最后却停住了筷子:“你确定是?”

楚琳琅替他擦了擦嘴巴道:“我哪敢确定这个?也许廖夫子那印记是别的原因造成的呢!你可别直愣愣去问,免得冲散了别人的母子情分。”

司徒晟知道楚琳琅的意思。据他所知,廖静轩的父母对他甚是疼爱,他贸然问人家是不是买来的孩子,那就太失礼了。

就算是真的抱养来的,若人家廖家没有交底,也不好戳破。

不过听她说完,司徒晟蹙眉想了一会,然后道:“那疤是什么样子,你给我画一画。”

于是琳琅拿了纸笔,替他画了大致的样子。

司徒晟收好了样子,便专心吃饭,在这店铺的后堂总算吃到了心念甚久的家常小菜,品过了香茶,自然也要亲亲抱抱美厨娘,一解相思。

楚琳琅趁着后堂四下无人,也是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仰头回应着他的亲吻。

她的个子略矮,勾着男人的脖子时就需踮脚,司徒晟干脆如抱孩子般,将她一把抱起,亲吻得更加恣意。

楚琳琅从来不知,原来吃到嘴里的肉,竟然越吃越有嚼劲。

这个她昧着良心,偷偷占据的极品,本以为过过瘾就散了。结果竟然让她越发上瘾,若是以后他真正的良缘出现,而她却舍不得放手了,该怎么办?

听她小声说舍不得,司徒晟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没良心的脸蛋。

他什么时候说过与她露水姻缘一场?听她这意思,是随时想着一拍两散,还是怎么的?

当初他忍着不动她,并非是想要放手,而是希望能有朝一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可并非听了她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鬼话,准备曲终人散。

若是可以,他真希望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在这个世上,毫无负累,与她活在一处……

可是现在……还不行。

楚琳琅也察觉到了司徒晟的心情突然低落,便问:“怎么了?”

司徒晟抱着她坐在店铺后院的枣树下,低低说了他从廖静轩那里听到的消息。

如此在店铺里午休亲昵一番,司徒晟也得回去公务了。

楚琳琅补着唇上的胭脂,顺带还得给偷香的男人揩拭脸上的红印子:“对了,那个陶慧茹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你是怎么敷衍过去的?”

司徒晟回答:“她寻的是个十七八的少年,我便让她寻到个死的,便也静心了。”

楚琳琅有些奇怪:“为何是十七八,而不是二十五岁?”

不知为何,司徒晟听了她的话,便迅速移开了眼睛,也不看她,只是泰然道:“她应该是认定我死了,又觉得我母亲在被休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啊?楚琳琅并没有注意男人难得一见的心虚,只是觉得陶四姑姑可真敢想!

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了,杨毅和温氏原本就恩爱得很。

以至于陶氏觉得,就算温氏疯了,也不会耽误杨毅与温氏再续前缘,生养个孩子出来?

关于杨毅和温氏,是司徒晟心底不可触碰的伤疤。他若不说,琳琅从来都是自觉不问的。

可是今日听了他的话,她还真对当年这三人的爱恨瓜葛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既然司徒晟嘱托了她给夫子做衣服,她自然得尽心些,只是他那些小心眼的“你不必亲自做,让丫鬟做就行”一类的话,她也假装没听见。

原本她跟司徒晟约好了,等做好衣服,由着司徒晟送去。

可是这几日司徒大人又忙起来。为了避免夫子破衣烂衫,楚琳琅决定路过时顺便将衣服送去。

廖夫子住的地方,倒是离她前夫现在住的地方不远,就是集萃巷隔壁的街上。

楚琳琅在巷子口下马车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久未见面的胡氏。

只是胡氏看着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头上裹着一圈厚厚的抹额,夏日里还穿着薄袄,而且她原本鼓鼓的肚子……竟然是平的。

胡氏要上马车时,一抬眼便看到了楚琳琅。

既然互相看见了,免不了要打招呼。楚琳琅问胡氏这是要去哪里。

胡氏惨然一笑:“楚娘子,你也不算得外人,倒也不必瞒着你,我的儿子……被谢氏那个瘟妇害了!”

说完她就要哭,这时马车里钻出面皮略黑的妇人,冲着她道:“乖女莫哭,你正在小月子里,若是哭会伤身子的!”

原来就在楚琳琅回江口老家的那段日子,周家又开了锅。

胡氏因为家里伙食不好,她又实在嘴馋得不行,便拿出了楚琳琅当初赏给她的镯子当了,让自己丫鬟买了一只母鸡炖着吃。

可谢悠然突然找不到自己的一只金钗,又看见胡氏炖鸡吃,问小丫鬟说胡氏当了个什么首饰,才有银子买鸡。

几下联想了一处,谢氏便咬定胡氏偷了她的钗,当了换鸡吃!

这一下子,闹得也是不可开交,刚炖好的一锅鸡也全都扬了!

胡氏馋这一口甚久,也忍着谢氏的腌臜气甚久。人在怀孕的时候,脾气也比平时大,这一下可是不能忍了。

胡氏干脆扯了婆婆赵氏,还有在书房里装死的周随安出来,扬着当票给谢悠然看:“这明明是楚娘子赏我的镯子,哪个敢花你的钱?说起来,你入门这么久,可给妾侍半点好处?人家前头的大娘子,可比你大方多了!不但赏我镯子,就是参鸡汤,也是整锅赏给我喝!还将军府里出来的呢!抠门得竟然连个商户女子都不如!”

这一下,可把谢悠然给气炸了。

她最恨别人拿着自己跟前头那位比较。

可是在这个家里,婆婆,小姑子,还有她的相公,人人都拿她跟楚琳琅比,便是样样都不如前头那个。

这也就罢了,可胡氏一个小妾,也配来比较她?

谢悠然当时猛冲过去,揪着胡氏就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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