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以前许维很少在意粉丝——他的粉丝实在太多了, 但凡是关注职业比赛的，哪怕有主队, 也没人敢攻击他或者他的粉丝。
毕竟他的成绩太好, 队友换的那么勤都不影响成绩。
而他的粉丝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人夸许维，那大家都是一家人。但只要有人敢骂, 他的粉丝骑脸技能也随时在线。
许维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受委屈, 他们不给别人委屈受就行了。
偶尔他的粉丝骂到别的职业选手头上，他还得去当和事佬，劝一劝粉丝，再去给被骂的那位道歉。
这还是许维第一次发现, 他的粉丝在受委屈。
“主要是你有张好脸。”冯垣无比嫉妒, “你要是丑一点, 就你之前那个成绩, 把粉丝杀了她们都不会粉你。”
许维哈哈一笑：“天生的，这没办法。”
杨涵哲摸摸自己的脸，摸到鼻翼一颗红肿的痘痘，心碎道：“我什么时候能不长痘啊，我这辈子都不能当偶像派了。”
陈阳：“演技派你也不行啊。”
赢了比赛，队员们也就放松多了。
下一场比赛是他们的主场, 就在n市的场馆打。
“下场比赛是什么时候？”冯垣问赵志。
赵志：“三天后, 德玛西亚杯赛程挺紧的。”
德玛西亚杯不是积分制，不像春夏季赛，输一场输的是积分, 德玛西亚杯输一场就没得打了, 所以不怎么耗时。
安拓叹息道：“现在我们没有队粉, 只有许维和冯垣有粉丝。”
冯垣得意道：“我也还是有不少女粉的。”
“主要是我身材好。”冯垣, “比那群浑身赘肉或者竹竿身材的好看多了。”
男人比起身材和身高来，那可不是一般的虚荣。
许维：“我也有肌肉，比你的好看，你那太夸张了。”
冯垣瞥了许维一样：“你这是嫉妒，我原谅你。”
“你们不懂。”冯垣涮了一片牛肉，“肌肉量是天生的，你再健身也突破不了极限，除非去打药，但我不用打药就比大多数人的肌肉量多，块头大。”
陈阳忍不住阴阳怪气：“人家拳击手没你块头大还不是能吊打你。”
冯垣呵呵一笑：“我不跟没有肌肉的人一般见识。”
“许维，你看我刷到了什么。”安拓戳了戳许维的肩膀。
许维把脑袋凑过去，安拓给他看自己的手机画面。
手机上在放短视频，不知道是谁剪辑加工的，背景乐是成龙的“醉拳”，开头第一句就是“江湖中闯名号从来不用刀”。
画面则是备着卷轴的瑞兹穿过河道，走过中路。
四周的色调被压暗，甚至还给瑞兹切了个近景。
“好帅。”安拓叹息道，“这歌也配得好。”
许维：“是挺帅的，其实配亚索的台词也不错。”
安拓附和道：“对对对，敌人虽众，一击皆斩，这句也好。”
冯垣：“那也没斩成啊。”
许维和安拓一起瞪他：“闭嘴！”
他们热热闹闹的吃完火锅就坐飞机回了n市。
在飞机上安拓还感叹：“以前都是坐动车，我们老板真有钱。”
拥有一个有钱还舍得花钱的老板实在是过于美好。
他们回到n市的时候才下午六点半。
“去澡堂吧。”许维提议道，“泡个澡，吃点东西，再打打电动就回宿舍。”
其他人配合的冲教练撒娇：“是啊教练，我们辛苦了这么久，开幕战斗赢了，去搓个澡应该不过分吧？”
姜斌和赵志看着一群男人冲自己撒娇，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撒娇还可以被称为可爱，这群年满十八的青年就算了，没有可爱，只有可恨。
“行吧。”姜斌，“我们就不一起去了，你们早点回来，别弄得太晚。”
队员们欢呼着跑出去打车。
许维每次赢了比赛就喜欢去澡堂犒劳自己。
泡泡澡，搓搓背，再按摩一下，连日的疲惫都能被一扫而空。
有时间他还想尝试一下拔罐。
“有许维在，出不了什么事。”赵志冲姜斌说。
姜斌：“我倒不担心这个，你说这钱是他们自己出还是俱乐部报销？”
赵志：“……”
老板有你了不起！
姜斌咳了一声：“他们工资可不低。”
这里面工资最低的是杨涵哲，年薪二十万。
可二十万啊！比很多白领都高了，现在n市的平均月薪也才三千四，一年算下来四万出头，二十万算很有钱了。
“许维是多少？”赵志有些好奇，“老板既然围绕他建队，工资给的肯定不低吧？”
姜斌：“不知道，老板没跟我说，但肯定不少，以前许维在OG的时候年薪税后就有四百多万。”
赵志：“他成绩那么差！”
姜斌：“粉丝多啊，og现在估计后悔了。许维走了以后，他们的周边都卖不动了，代言也少，今年打不出成绩的好就更悬了。”
“他们今年中单买了个韩援。”姜斌，“在lck打得不错。”
韩援在很多俱乐部眼里都意味着成绩，好像只要引入韩援，队伍的成绩就能立刻突飞猛进。
赵志倒不太看好：“又不是五个都换成韩援，韩援打得好是一码事，队伍里的其他人要是跟不上还不是漏水的水桶。”
“走走走，我们先回去，还得做总结。”姜斌，“下场打PM，咱们研究下BP。”
赵志：“下场就不用那么针对pm中单了吧？也给下路两个ban位。”
姜斌知道赵志在说什么，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之前也是担心许维发挥不稳定，下场就少给许维两个ban位。”
经过这次，姜斌也总算清楚队伍里最稳的其实是许维。
操作顶尖，意识顶尖，心态也顶尖，这样的选手过于难得，让姜斌直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如果说教练是厨子，那选手就是食材。
食材要是太垃圾，厨子手艺再好也不过是把难吃变成勉强能吃。
食材如果够好，只要弄熟，就足够美味了。
“说不定今年不止能打进季后赛。”姜斌在心里默默地想。
如果能进世界赛……
姜斌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自己的脸。
·
许维泡在露天的池子里思考人生。
他万万没想到，这儿的澡堂竟然是男女混浴——虽然跟男的一起泡他也要穿泳裤，但感觉还是不一样。
女生这么多，他还是有些害羞的。
五个队员一起缩在一个小池子里，冯垣没忍住说：“这池子也太娇小了。”
“待会儿搓澡在哪儿搓？不会搓澡也要穿泳裤吧？”
“饮水机离这儿也太远了。”
“你们有谁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接。”自从进了澡堂，冯垣就没闲下来过，一直到处跑，浴巾也不披，现在还是冬天，一点都不怕冷。
“他就是到处秀肌肉。”等冯垣板着一张脸乐呵呵地走了，陈阳才说，“人家女生根本没看他。”
“和开屏的孔雀似的。”
杨涵哲拿着手机：“来来来，咱们拍一张。”
“我发朋友圈。”
“不带冯垣？”陈阳问。
杨涵哲装傻：“他不是没回来吗？”
安拓：“他就是不想和冯垣一起拍，显得自己身材差。”
许维也被他们闹起来一起拍照，他被挤在中间，左右为男，只能支起胳膊让他们离自己远点。
杨涵哲比着剪刀手装可爱，陈阳双手环胸装酷哥，安拓思考了半天，最后捧着自己的脸和杨涵哲一起装可爱。
“哎！维哥，你要不然也去接水吧？”杨涵哲看了眼照片。
许维：“不，太冷了，你们不用管我。”
三人继续拍照，坚决不让许维和冯垣入镜。
拍完照，安拓拿着手机刷微博和短视频，他是队伍里真正的低头族，但凡看他一眼，一定在抱着手机低头看屏幕。
除了训练的时候，许维都没怎么听他说过话。
“许维，clod发微博了。”安拓“游”到许维身边。
也不知道这么浅的池子他是怎么能游起来的。
许维拿过手机看了眼。
clod是eg的中路，还没出道时就被誉为天才中单，出道前的rank集锦就全网都是，加上人长得确实不错，很吸了一波粉，比不少打了好几年的职业选手粉丝都多。
虽然去年没能进世界赛，但他的粉丝都认为是队友不行，clod本人还是很强的，所以去年季后赛结束后，他的粉丝去把自家俱乐部冲了。
clod发了一条不长不短的微博：
“让大家失望了，今天发挥的不好，popo和许维的配合太好了，这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再碰到popo和许维，我一定会发挥的比今天好。”
安拓：“这话说的真漂亮。”
他小声说：“我怎么感觉他在阴阳怪气eg的打野？”
安拓点进评论，果然和他想的一样，clod的粉丝都在骂eg打野。
“真的不知道eg怎么想的，别的队都是补强，就他们非要把lin提上来，他配吗？浪费clod的时间！”
“许维以前也很菜啊！和popo搭档就能这么强，同样是中路，凭什么许维能有popo这样的打野，clod要和lin啊？”
“对啊！clod难道比许维差吗？！”
“我吐了，真的。”
安拓翻了翻，突然翻到一跳完全不同的评论。
“呵呵，输不是正常的吗？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粉，狙击别家狙击的爽吗？全场都是eg粉丝哦，在自家粉丝面前输的那么丑，活该！”
安拓看向许维，许维也抬头看安拓。
安拓咽了口唾沫：
“你的粉丝，好像要搞事了。”
大粉此时正在群里指挥“战斗”，比起赛前的“悲情”，现在群里的粉丝们充满了信心，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扬眉吐气过了。
她们其实已经准备好了打落牙齿往肚子吞了。
如果tpg输了，那她们就安静如鸡，不会多说一个字。
但tpg赢了！
赢了的人才有资格说话，才有资格卖惨。
“视频先不要发。”大粉意气风发，“要好好剪辑一下。”
“表情包有人画了吗？”
有粉丝回应道：“我在画了。”
大粉：“很好，视频到时候把场内外的剪在一起，还有eg粉丝退场，也剪进去。”
粉丝们提起这个又是一肚子气：“还没见过eg粉丝这样的，以前我们看og的比赛，就算og输了，我们也不会立刻退场。”
为了让主队显得有礼貌，她们这些粉丝可付出了不少。
“姐，你要不要联系一下官方啊。”有人问，“要是闹大了，官方不高兴就不好了。”
她们对tpg这支俱乐部没什么感情，但对许维的感情深厚。
要是她们得罪了俱乐部，俱乐部给许维穿小鞋就不好了。
大粉犹豫了一会儿：“可我跟tpg没联系啊。”
群里安静了几秒。
大粉只是大粉，不是娱乐圈里的粉头，她之前能搭上og官方，能在群里有影响力，纯粹是因为她舍得砸钱。
只是以前砸得钱都在og那边，现在就算有钱，短时间内也很难靠砸钱搭上tpg。
“要不咱们私信vv吧？”
大粉：“VV不看私信的吧？”
群里开始集思广益，都认为现在最合理的办法就是先私信许维，如果许维看到了最好，许维要是没看到……那就等于默许了嘛！
于是百八十年不看私信的许维刚登上微博，就在99+的私信里看到了排在最上面的私信的内容。
他刚从澡堂里出来，一身轻松，身上甚至还带着热气，脸颊带着红晕，唯一的遗憾是忘了带干净衣服过来，回去还是得冲个澡再睡。
冯垣还在回味搓澡的快乐：“这家店的搓澡大叔不错，手劲正好。”
杨涵哲则是一脸通红：“我家那边没有澡堂，不这样搓澡，你们被搓的时候，他、他也给你们抬起来了吗？”
冯垣一脸奸笑的揽住杨涵哲的肩膀：“第一次啊，早说嘛，早说我来给你搓。”
杨涵哲伸手把冯垣的脸拍到另一边：“我觉得你在骚扰我，虽然我没有证据。”
许维走在最前面，他目不转睛的看完了私信内容，有些迷茫的抬头看向前方。
他觉得他收到的不是一条心思，是一整页策划书。
除了最前面问好和表达喜爱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如何有效反击eg且赢得大部分路人的同情”。
一二三四，条条框框列的明明白白。
她们准备连夜搞出一套表情包，连夜剪辑好起码三个视频，连夜发动粉丝里的up主们联动，顺便都准备集资买热搜了，她们甚至还想联系媒体！
许维看完后头都大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他的粉丝和他一样，都有强大的执行力，也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并且十分坚定。
他的粉丝受了委屈这是事实，不让她们反击似乎也有点不通人情。
但热搜和媒体显然没什么必要。
于是许维“委婉”的回复道：“不要和钱扯上关系，你们想发什么视频和表情包都是你们的自由，我管不着，但不能集资，不能联系媒体。”
作为粉丝的发泄，一旦变成处心积虑的“报复”，事情就会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那边很快发来了回复，显然一直都守着手机，等着许维的回复。
“好的！不集资不买热搜不联系媒体！”
那边打字都打得有些语无伦次：“VV加油！VV我爱你！你一定能打出好成绩！”
许维给她发了个[亲亲]的表情。
“谢谢，我下了。”
退出微博后许维松了口气。
他以前也很少和粉丝联系，只是经常去给粉丝擦屁股。
选手只要有了粉丝，两者就很难分割开来。
娱乐圈有句话，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其实电竞圈也一样，虽然选手很少为此头疼，但谁家的粉丝跳得高了，别家的粉丝只会看选手不顺眼。
毕竟粉丝是一群人，今天在，明天可能就跑了。
但选手跑不了啊。
而且攻击粉丝本身没什么用，要攻击就要攻击他们的正主。
得到了许维的回复后，大粉立刻回到群里挥斥方遒：“不集资了，不能和钱有关，热搜不买了，媒体也不联系了。”
“能不能闹大无所谓，咱们自己爽就行。”
“怎么了？官方回话了还是VV回话了？”
“是VV说什么了吗？”
大粉：“VV没回话，和他没关系！”
群里可能有卧底，她可不想别家和黑子们拿这件事做文章。
“我只是觉得跟钱扯上关系就理不清了。”
“咱们还是按计划，今晚就发视频，微博的视频你们记得转发，b站的记得点赞，贴吧就不发了，那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几个群的粉丝动员起来。
准备把eg粉丝的恶行昭告于世。
·
回到基地的队员们不需要训练，tpg也没有让他们签直播合同，难得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许维回到宿舍，但这么早根本睡不着，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他从床上爬起来，回到训练室里打rank。
但是刚到训练室，许维的手机就响了。
最近联系他的人只有傅庭洲，许维清了清嗓子，准备用温柔的态度对待这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老板。
然后看到来电显示，许维就知道自己白准备了。
周子豪打来的。
许维接起电话：“有什么事？”
周子豪“啊”了一声，迟疑了好几秒后说：“维维，你爸妈联系我了。”
许维一脑门的问号。
爸妈？
周子豪：“你别生气啊……他们就是想知道你好不好，要、要不然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吧，他们也只是担心你……”
周子豪没听见许维回话，以为许维生气了：“他、他们也不容易，以前、以前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没必要一直记着。”
因为原主的手机里没有关于父母的东西——没有照片，没有聊天记录，甚至通讯录里也没有父母的电话，加上许维自己以前有父母也跟没有一样，所以下意识的认为原主是个孤儿。
此时才知道原主竟然有父母，父母也好端端的活着，彼此也没有断绝父子母子关系，许维站在原地，跟被雷劈了差不多。
许维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从周子豪嘴里套出了原主和父母的矛盾。
原主的父母没离婚，并且只有原主一个孩子。
不过比较惨的是，原主的父母很穷，他们一个是下岗工人，一个是家庭主妇，也没有什么经商头脑。
原主的爸爸现在的工作是早上推车卖包子馒头，晚上去给工厂看大门，妈妈现在则是在一家公司当保洁。
原主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是穷。
他恨父母的贫穷，因为穷，他从小备受歧视和嘲笑。
而且他的父母为了生存已经耗费了所有精力，他们也没有文化，没有时间也不懂怎么教育孩子，他们爱他，但物质条件不允许他们用正常的方式爱他。
所以原主明明从小成绩就不好，却还是被逼着上各种补习班。
父母总是在他面前念叨“我们为了你付出了全部。”“家里这么穷，但还是砸锅卖铁让你上补习班”“你不能对不起花的那些钱！”
为了生活，原主的父母疲于奔命，他们之间很少有交流。
就算有交流，也是父母的怒吼和原主的非暴力不合作。
在原主决定打职业的时候，父母把他关在家里，把屋子锁上，不许他去打职业，让他好好念书。
最后原主偷出家里的户口本跑了，在外面流浪了几个月，父母才终于妥协。
但从那以后，原主就再也没有和父母联系过。
他爱钱——他对钱的热爱超越了一切，所以他会私联粉丝，会讨好粉丝，会花钱买他根本用不上的豪车，会私下卖自己的签名照。
他恨他的家庭，觉得他人生的所有不幸都是家庭给予他的。
而他想要获得幸福，除了挣钱，就是远离他的家庭。
许维了解完这一切后整个人都麻了。
他自己没有正常的家庭关系，所以也无法做出分析，更无法共情。
他自己的父母有钱有房有车，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他们拥有大部分人想要的一切，但不爱他。
而原主的父母爱他，家庭关系却格外糟糕。
周子豪还在劝他：“你妈妈在公司摔了一跤，骨折了，你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许维思索了两秒：“给我一下电话号码。”
周子豪：“他们不是不爱……啊？啊！”
许维：“别那么多话，电话发给我。”
原主的车他已经在找买家了，那些钱严格来说不属于他，原主已经不在了，按法律来说，原主的遗产，都应该属于原主的父母。
他自己的花销，他自己会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