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即便许维直接说了自己不会回应韩翔的道歉, 韩翔还是在微博上发了道歉视频。
大约是因为他喷许维是在直播里，这次他也是在直播中道歉，自己剪辑过后放在了微博上。
比起喷许维时伪装出来的阴阳怪气, 道歉视频真诚了许多。
“这件事是我的错。”韩翔看着镜头。
他年轻的脸上满是疲态，从事发到现在，他没能睡一个好觉, 眼袋格外明显, 鼻翼处还爆了一个痘。
韩翔：“是我口无遮拦，引导了大众舆论, 我为这件事负责。”
“现在我只想认真说一句。”
“许维，对不起。”
说到最后，韩翔的眼中有泪花, 他在视频结束的最后一秒偏过头, 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泪有没有滴下来。
安拓拿着手机，让许维看完了整段视频, 他有些兴奋地说：“韩翔道歉了, OG的老板也出来说是俱乐部没约束好选手，还说你的职业态度好，在OG的时候为俱乐部做了很大贡献。”
“OG老板都出来了, 韩翔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安拓不清楚这件事的内情, 更不了解前因后果, 他只是单纯为许维恢复名誉高兴：“你的粉丝现在都在开香槟了。”
这件事闹到现在，闹得乌烟瘴气, 所有人都在趁这个机会发泄情绪。
骂许维的不一定恨他, 维护他的人也不一定真的支持他。
许维拍了拍安拓的肩膀：“以后少看网上的东西, 多看看比赛视频。”
安拓：“……知道了。”
他并不恨韩翔, 没什么可恨, 韩翔只是被OG老板利用的棋子，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但许维恨OG老板那样的人，为了利益可以无视一个职业选手的前途，韩翔今后的路会更难走，如果OG抛弃了韩翔，按韩翔现在的成绩和人气，不会有俱乐部会要他。
“真恶心。”许维面无表情地说。
安拓吓了一跳，以为许维是在说自己，他期期艾艾地说，“我、我以后不上微博了……”
“没说你。”许维冲安拓笑了笑，“我是说，OG老板，真恶心。”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安拓小声问，他觉得面无表情的许维很吓人，比许维直接发火还吓人。
许维“嗯”了一声：“过去了。”
除非王扬愿意站出来举报OG老板操控比赛，但他愿意站出来也不一定能成，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手里不一定有证据。
更何况他现在有妻有子，顾虑会比其他人更多。
“走了走了。”许维攀住安拓的肩膀，笑呵呵地把他往训练室里带。
“下场打OG，可不能输。”许维微笑着说，“我可是放下了狠话，输了得把许字倒过来写。”
·
TPG的超话在韩翔道歉后终于干净了不少，但依旧有遗迹残留。
但粉丝终于有了底气一个个驳斥回去，骂战偃旗息鼓，乐子人们乐了好几天，也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真的无聊，不知道为啥能为这点事吵这么久。
——都是桃妹作的呗，这叫反噬。
——呵呵，什么锅都甩给桃妹是吧？不是你们来TPG超话骑脸我们愿意理你们？
——舔着个大脸跑来别人家门口拉屎撒尿，还不许别人骂？
桃妹原本是许维粉丝的黑称，黑称的时间长了也就成了自称，甚至还会自己玩自己的梗。
——反正下一场TPG打OG，谁是笑话就看谁输了。
——TPG势头很好啊，许维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呵呵，高光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连胜的队伍那么多，有几个能连胜到最后？打弱队还打出优越感来了？
——才赢了两场，我还以为赢了二十局了，赢了两局桃妹就这么跳，真赢二十局，桃妹还不上天？
——某些人别披皮，有本事上大号，让我看看你主队是谁。
——披皮的自己都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长时间被攻击，桃妹们一肚子的火总算有了发泄的机会，顺风骑脸是每个粉丝团体的必备技能，有些粉丝连逆风都能输出。
原本内涵许维的自媒体和公众号纷纷删除了之前带节奏的视频和文章。
大V们纷纷删除微博，当自己什么也没说过。
岁月又开始静好了。
助理买好了许维他们的机票，这次去OG的主场，头天下午过去，第二天打完比赛晚上就回来。
去之前许维他们也没收拾什么东西，只带走了自己的键盘鼠标。
键盘鼠标要先交给官方，官方检查没问题后会直接拿到赛场，摆在他们的位子上。
许维现在的键盘鼠标是原主留下的，现在用顺手了，也就没准备换。
就算要换，也要自己组装和熟悉，得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买的头等舱？”许维看了眼助理拿在手里的机票。
助理笑着说：“老板特意交代的，就怕你们赛前紧张。”
“没……”许维正想说没必要，就被冯垣从身后捂住了嘴。
冯垣高声道：“感谢老板！我爱老板！”
杨涵哲：“如果老板在就好了。”
陈阳奇怪道：“老板在怎么了？”
杨涵哲叹气道：“就能听见冯哥的马屁了。”
冯垣一本正经道：“我这都是发自肺腑的感谢，和马屁有什么关系？警告你不要造谣。”
杨涵哲放声大笑。
和上次一样，公司的车把他们送去机场，队员们和教练经理坐头等舱，助理们则坐公务舱，毕竟就去两天，也没人用行李箱，都是背着背包直接上飞机。
许维一上飞机就戴上了眼罩，双眼一闭，天下太平。
飞机只用坐不到一个小时，OG原本的主场在T市，基地要翻修，租借到了A市的大楼，把许维“卖”了以后，OG就回了T市。
剔除“毒瘤”，回到自己的主场，开启崭新的争霸之路——这是OG写好的剧本。
酒店早就安排好了，由于没有替补，许维被安排和姜斌一间房。
“教练。”许维拿了房卡以后朝姜斌打招呼，“你几点睡？你睡得早的话我今晚就不看视频了。”
许维和姜斌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早先两人还因为BP和战术起过争执，就算后来赢了，许维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姜斌也转变了态度，但还是算不上亲近。
好在许维脸皮够厚，从来不知道不好意思四个字怎么写。
“啊？”姜斌把房卡收进兜里，“我睡得晚，晚上我也要看视频。”
许维：“那行，咱们可以一起看，能外放。”
“耳机戴久了我耳朵疼。”许维。
姜斌笑了笑：“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他苦口婆心：“你年轻，现在感受不到，等你过了二十五，病痛找上你的时候你就知道难受了。”
许维立刻说：“行，那我今晚早点睡。”
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身体的，如果保养得好，说不定他能在赛场上待到二十七八，他在自己原本的世界没待到满二十五，不清楚姜斌说的是真是假，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把自己当机器人用。”冯垣在旁边听见后凑过来说，“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许维：“我都习惯了。”
他习惯了高压的训练环境——第一年夺冠后，他就一直有种紧迫感。
世界赛冠军，听起来似乎可以是一辈子的荣耀，但实际上观众在意的是当下，是“今年”，不是去年，更不是前两年。
电子竞技没有过去，只有当下。
姜斌看着许维，他微微垂下眼眸，神色复杂。
可能他看人是真的不准吧……
“走了，好不容易不用训练，早点回房间玩手机。”冯垣拿起外套，搭着杨涵哲的肩膀走了。
杨涵哲把冯垣的手甩开好几次，还是挣脱不了。
冯垣不乐意了：“你甩什么啊。”
杨涵哲翻着白眼：“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你准备挂我身上？”
冯垣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得意道：“我肌肉多，正常。”
杨涵哲：“……”
他也想给冯垣的屁股来上一脚。
许维和姜斌也回了房间，刚吃过饭，许维就没去洗澡，他抱着平板看视频，姜斌烧了一壶水也凑到许维身边看。
“怎么在看IKG的比赛视频？”姜斌看了眼平板，发现许维没看OG的比赛视频。
许维头也不抬，他看得认真，但还是回话道：“OG没什么好研究的，有战术，但还是太稚嫩了，韩翔的指挥还行，但其他四个人明显不怎么服他，执行得不好。”
“IKG好歹是现在lpl第一梯队的队伍，多看看，说不定我能从里面学到东西。”
“许维啊……”姜斌没忍住，他看着许维的侧脸，“你跟我说实话，你在OG的时候是不是和队友关系不好，所以才打得那么……”
他差点就把烂字说出来了。
要不是和许维现在在一个队伍，哪怕有人赌咒发誓说许维是个有胜负欲，敢于承担责任，能肩负起整个队伍的人，他都不敢信，还要转头骂对方眼瞎心盲。
许维不假思索：“没有，我以前只是单纯的菜，教练你别多想。”
姜斌：“……你叫我老姜吧，叫教练太生疏了。”
许维从善如流：“老姜你真别多想，我以前的菜，那是有目共睹的，演都演不出来那种效果。”
这话说得姜斌一头黑线，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还是第一见说自己菜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进步的？”姜斌问道。
这下许维终于抬起了头，也暂停了视频，他知道姜斌这是准备趁这个机会和他促膝长谈，而许维也不准备敷衍。
“其实我早就知道OG要卖我。”许维想了想，认真的编着瞎话，“去年不是没进季后赛吗？那时候就知道了。”
姜斌看着许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自己也不打断。
许维编起瞎话来眼都不眨：“我才十九，总不能退役吧？退役以后可能刚开始直播还有点人气，但那也不长久，我除了打游戏以外也没有一技之长。”
“就是突然，突然醒悟了一样，以前不明白的东西突然就能搞明白了，而且我当时也没钱，你应该知道，我的钱都拿去买车了。”
姜斌的嘴角抽了抽，他听说许维花上千万买豪车的时候也不敢置信，买千万豪车的时候哪个不是身家上亿，也就许维敢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拿去买车了。
他买是买了，养得起吗？
许维：“所以老姜，你别担心，我以前真不是在演。也没必要，要是以前能打好就能挣更多钱，你也知道，OG对我也不算差了。”
“这倒是。”姜斌，“OG成绩不好，给你开的工资却不低，豪门的队员不少都没你工资高。”
许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老姜，我精神状态很稳定，你不如多去关心一下杨涵哲和陈阳，他们俩毕竟是新人，心理状态不稳定。”
姜斌没说话，像是没听见许维在说什么。
许维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你不像开窍，像是换了一个人。”
许维一愣。
至今为止，他一直在等着有人说出这句话。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原主的朋友，不是原主的队友，而是这个和原主根本没有交集的教练。
这让许维有了和他接着聊下去的兴趣，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姜斌，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姜斌：“一个人的打法，风格，这些都和性格息息相关，我虽然不是心理专业的，但也能看出来以前的你怯战，宁愿什么都不做都不愿意做错。”
“自卑。”姜斌说，“你以前是个自卑的人。”
许维问他：“现在呢？”
姜斌笑了笑：“自负。”
许维耸耸肩：“我自负？我不觉得，没本事还自以为是的人才自负，我虽然自以为是，但我有本事。”
“你觉得你就是对的。”姜斌，“如果不是因为要给我面子，你从头到尾都不会听我的话，因为你觉得我不是权威，你自己才是。”
这话许维没法反驳——他并不觉得姜斌比他更懂这个游戏，也不觉得姜斌比他更会分析和制定战术，他尊重对方，仅仅是因为对方教练的身份。
之前愿意让步，也是为了让队伍不会出现矛盾。
一切都是为了赢。
许维没说话，他知道姜斌说的是对的，他确实自负。
但他有自负的资本，从他踏入这行开始就万众瞩目，开没出道就上过热搜，原本的OG花了大价钱给他造势，整个团队都因为他变革。
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所以他从来没有退路。
他输了，不仅仅是让人失望，而是所有提携他，欣赏他的人，都要给他陪葬。
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而他走过去了。
在重重重压下，他最终站到了职业选手所能登上的最顶端。
难道他不能因此骄傲吗？不该为此自负吗？
姜斌看着许维的脸色，他什么也没看出来——许维这个人太复杂，不像是十九岁的年轻人，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喜怒不形于色。
“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姜斌，“我只是想说，你可以试着给我，给团队多一点信任，不要把所有事担在你自己身上。”
“你毕竟是个人，不是机器。”
许维笑着说：“我试试。”
姜斌想从许维脸上找到他是真心实意还是敷衍着说这话的线索，但他看了十几秒，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于是姜斌只能叹气道：“你心里有数最好。”
“来吧。”许维把平板朝姜斌的方向凑了凑，“老姜，咱们一起看。”
姜斌：“……好。”
到底谁是教练啊！你别卷我！
当晚，许维拉着姜斌看视频看到了凌晨一点，要不是姜斌强令他去洗澡睡觉，他能看到两点过。
翌日一早，姜斌还浑浑噩噩坐在床上回神的时候，许维就已经洗漱好，神清气爽地说：“老姜，我出去找家网咖，两个小时后回来。”
姜斌瞬间回神，怒吼道：“不许去！你给我补觉！”
许维扭了扭脖子：“我脸洗了牙刷了，清醒地不得了。”
坐在床上的姜斌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等我，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以后开会，你别乱跑。”
这下许维没意见了：“好。”
他虽然不喜欢开会——打工人谁爱开会啊，但开会确实有用，赛前能共享信息，让队员在比赛中达成一致，更清晰的总结对手的弱点。
比赛下午两点开始，和之前一样，早餐可以吃饱，午餐吃点清淡的东西垫垫肚子，打完比赛才能放开了吃。
保姆车下午一点十五到了酒店楼下，一行人接到电话后才下楼。
“放心，肯定给你报仇。”冯垣在电梯上按住许维的肩膀，认真道，“你说的，职业选手报仇就得在赛场上。”
冯垣：“所以你考虑考虑……”
许维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眼皮被没抬：“不考虑。”
冯垣：“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许维：“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干嘛。”
“你们说，我们和OG比，谁的粉丝多？”安拓好奇地问。
杨涵哲沉思片刻：“OG吧？毕竟是老牌俱乐部了。”
“不。”许维得意道，“OG以前的粉丝基本都是我的个人粉，我走了，他们肯定跟我走。”
所以OG才这么迫切地想要再推一个明星选手出来。
“你就嘚瑟吧。”冯垣，“总有一天，我的粉丝会比你的多。”
许维笑道：“那你的成绩和操作都得比我强。”
“不过那一天估计要等我退役以后。”许维看了眼冯垣，“前提是我退役后你还在赛场上。”
冯垣：“……”
他比许维还大一岁！
场馆位于T市的闹市区，临近市中心，多年前建筑，不仅占地面积小，周围的环境也很糟糕，场馆附近竟然还有空置的土地，环境十分荒凉。
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闹市区附近。
不少空地还被周围的居民种上了菜。
虽然许维认不出来都是些什么菜，但大概率能吃——他都看到有人在摘了。
好在过了拐角，他们就能看到聚集在场馆门口的观众，不过保姆车不会停在大门口，而是要从一旁的侧门进去。
许维打开车窗，热情地冲守在门口的粉丝们挥手。
正在排队领物料的粉丝们立刻呼朋唤友朝后门跑去。
——“VV！！”
“VV我爱你！！”
许维双手聚拢在嘴边吼道：“等着看我表现，别追车！！”
粉丝们停下脚步，长情的粉丝，总是比新粉更愿意听选手的话。
新粉们还想追，被身边的前辈拦了下来。
“别追车，要是摔倒了VV又要被黑。”
“对，咱们要小心点，VV的黑子可是lpl最多的。”
“快去领物料吧，挑你喜欢的手幅。”
这个场馆的前后门不互通，所以不能像之前一样和粉丝们近距离接触，许维他们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工作人员带进了后台。
“你们去检查设备。”姜斌冲许维他们说，“我们先去休息室。”
许维：“我的糖直接给我吧。”
比赛的时候不能一直往嘴里塞糖，许维打比赛的时候吃的糖都是专门采购的，比普通硬糖大，也不容易咬碎，不咬的话能吃很久。
“差点忘了。”姜斌让助理把糖交给许维。
许维：“那我们先进去了。”
教练团和助理们冲许维他们挥了挥手。
许维他们刚进去，就在他们穿过后台走廊的时候，看到了从休息室里出来的OG队员。
两拨人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许维笑着冲这些原主曾经的队友打招呼：“好久不见。”
OG的队员们看着他，目光复杂，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站在OG队员最后的韩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许维，别得意。”瘦小的OG队员冷笑一声，“我们可不是EG。”
许维思索了一下，觉得对方似乎不太友好。
于是他温和地提醒道：“你们去年的成绩还不如EG。”
OG众人：“……”
别拦我！我要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