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桑吟脑子一白, 准备一整晚的措辞和腹稿全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冲散。
霍砚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甚至还花了几秒钟去理解了下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分开?什么意思?”桑吟咽了下嗓子,指甲扣进掌心, 把他替换掉的两个字直白挑明:“离婚是么?”
“如果你后──”
桑吟“霍”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椅子腿在瓷砖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什么叫我后悔?既然你觉得仓促难道不是你后悔了吗?现在把锅甩给我, 你可真有意思。”
“认识这么多年了, 你有必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吗?”桑吟又补一句。
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平视对方,现在桑吟站起来, 霍砚行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腰腹处,稍微一挪, 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上, 左手无名指空荡荡的。
他敛着眼睫, 淡声一“嗯”, 压抑着逐渐变哑的嗓音:“是我后悔了。”
随着霍砚行这句话的落下, 偌大的客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原本是在自己猫别墅里玩得欢欢乐乐的霍霍, 在椅子划过地板的时候就已经静止不动,站在阳台门口, 望着在餐桌对峙的二人,往前迈了一步,好似感受到空气里的尖锐, 小小“喵”了声。
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秒针咔嚓咔嚓的绕圈走动, 到达某一个数字中间, 分针和时针重合, 发出正点报时“叮”的一声脆响。
桑吟从愣怔中陡然清醒过来,嘲讽的扯了下嘴角:“行。”
她往后踹了脚椅子,离开餐厅径直往玄关走去。
“嘭”的一声巨响在屋内回荡,等到余音消失,紧绷的气氛也随之破裂。
霍霍迈着试探的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霍砚行,抬起一只前爪搭上他的裤脚。
霍砚行低头去看,勾了勾手,僵硬的肌肉稍作缓解。
霍霍熟练的跳到他腿上,之后不再闹人,身子一歪,在他腿上趴着。
等霍砚行挠它下巴的时候,舒服的眯起眼,在他掌心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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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时间的冷战最后以一次激烈的争吵作为结束。
而且还是桑吟单方面的激烈,霍砚行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平静。
很符合他这个人的人设。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从桑吟认识他、记事的那天起,他就是这样。
反观桑吟自己,一直都像是一个炸药桶,不用点都能炸。
但其实她也不是对谁都这样,对外的她,高傲也冷淡。
旁人都吝啬得到她一个眼神。
唯独对霍砚行,她怕自己隐秘的心事会在不经意间泄露,所以才总用和他吵吵嚷嚷来掩饰。
她不是木头,和霍砚行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他已经贯穿了桑吟到目前为止的整个人生,他对她的好,对他的嘴硬心软,她都知道。
的确想过自己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
青春年少的时候,她横冲直撞,想要赌一次,结果却连交出筹码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知道了结局。
多年以后,她还想再试一次,结果他说他后悔了。
或许对霍砚行来说,她就真的只是一个世交家的妹妹,因为长辈的关系,才会对她诸多照顾。
自作多情的人最是讨厌。
桑吟碾灭手里的烟,从窗台上下去,进了卧室,拿出衣柜底下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从柏壹公馆出来,她回了御水湾。
在窗台上呆坐了一整天,看完整场日升日落。
直到夜幕降临,最后变得浓墨沉郁。
剧组原定大年初四开工,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她不想在京城带着,买了张凌晨飞杭城的机票。
收拾完行李直接去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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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的假期跟着国家法定节假日安排走,一共七天假,原定初六上班,但是恰逢周末,假期往后顺延两天,初八上班。
自从那天早上不欢而散后,桑吟和霍砚行之间彻底断了联系。
彼此之间仿佛形成了一个不需要言语的规定──
等民政局复工,再联系。
初六那天,项谨川带着女朋友去了霍家拜年。
陈禾打电话提前叫霍砚行和桑吟回家,结果只有霍砚行自己回了老宅。
“桑桑呢?”陈禾往他身后看。
“她剧组初四开工,回杭城了。”虽然没有联系,但是霍砚行依旧清楚桑吟的行程。
“这么早啊。”陈禾面露心疼:“这孩子这么忙,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我看他们拍戏都连轴转的,你可得多心疼心疼她,没事儿多去杭城看看,陪陪桑桑,公司的事儿让你爸回去顶着,不然他在家也是闲着。”
霍砚行眼底一暗,准备和桑吟离婚的事情没能说出口,也不适宜和在今天说,只“嗯”了声。
家里的佣人过年也放了假,初七上班,最近几天家里的三餐都是陈屿舟的工作,昨天他飞回了英国,今天老宅的小辈只剩下了霍砚行一人。
切了份果盘拿出去,项谨川和他女朋友上了门。
桑吟提前帮项谨川打过招呼,霍家的人今天都在。
“爷爷,霍叔陈姨,新年快乐。”项谨川挨个打了个招呼,把带来的礼品递过去。
“来这儿就是回家,还带什么东西。”陈禾嗔怪的看他一眼。
小辈们小时候都在一起玩过,长辈们也熟悉,都是好几年的情谊,陈禾虽然知道点儿霍砚行和桑吟还有项谨川之间的一些事情,但是对于项谨川却是半点意见没有。
不能让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那是霍砚行没本事,怪不得人家。
“就是。”老爷子也不太满意:“下次再这样就别来了。”
“都是我爸妈给准备的礼物,我妈前段时间在一个拍卖会上看到了只镯子,觉得特别适合陈姨,嘱咐我一定要送过来,他们在国外照顾老爷子走不开,不然就一起过来了。”
霍振启问:“你爷爷身体还好?”
“还可以,但是上了年纪还是不如年轻的时候。”
“没事儿,等我们有时间过去看他们也是一样的。”陈禾看向他身侧的女人,有几分了然的问道:“这是?”
“我未婚妻。”项谨川笑着介绍:“荀茜。”
“爷爷,伯父伯母。”荀茜这时候才开口说话,嗓音柔和,长相温婉,一袭米白色大衣将她的气质展现得更为静雅。
一直沉默不语的霍砚行闻言,才算是正眼看了下项谨川,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心情。
是确定桑吟和项谨川再无可能的庆幸,还是觉得桑吟一腔真意被辜负之后的愤怒。
或许,两者都有。
总之,霍砚行的神情不再似往常那般淡漠,微皱的眉宇间写满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的不满。
陈禾拿余光不动声色地瞅了眼霍砚行,欢喜地笑起来:“真漂亮。”
她握着荀茜的手,装似失落的感叹:“我怎么就没能生个女儿呢。”
“您现在不是有桑桑了吗,一样的。”项谨川边说边用眼神找了下:“桑桑怎么不在,上次我让她帮忙给我选求婚戒指,她还嚷嚷着要看茜茜呢。”
陈禾解释:“回杭城拍戏去了。”
“你让她帮你选的戒指?”霍砚行的质问突然落下,低沉的声音压着冷然的怒。
其他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弄得茫然不知,霍砚行不加掩饰的
“对,正好桑桑那天有事找我。”项谨川察觉出不对劲,直接问:“阿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老宅二楼书房的窗户正对前院的一棵海棠树,也是桑吟小时候爬上去不慎掉落在泳池的那棵。
凛冬未消,树枝光秃秃一片,矗立在寒风中,荒凉孤寂。
几分钟前,陈禾把霍砚行和项谨川轰上了二楼书房。
两人对坐在茶桌两侧,大概是还没找到切入口,所以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项谨川先开了口,打破僵持局面。
“阿砚,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那天桑桑只是帮我去选戒指,仅此而已,你不信我,也该信桑桑。”项谨川能猜到霍砚行生气的原因只有这一个,但是又隐隐觉得不对,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霍砚行不是这么一个小气善妒的性格:“她是你妻子,你不能怀疑她。”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霍砚行一字一句咬的极为清楚,目光定在项谨川身上,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你明知道她喜欢你,你还让她帮你去选送给别人的求婚戒指。”
“你开什么玩笑呢阿砚。”项谨川错愕不已,满脸的不可思议:“桑桑要是喜欢我,当年怎么会让我帮忙转交给你的情书,还找我打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霍砚行虚眯起眼,漆黑而深邃的眼眸暗色涌动,凛冽直逼人心:“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