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徐清嘉X林嘉澍(1)
此为防盗章 屋内窗帘紧闭, 所有光线皆被阻挡在外,阵风钻进窗边打开的狭窄缝隙,带动窗帘, 晌午暖阳照亮房间一隅。
被子鼓囊囊的挂在床边,几缕黑发从里面探出。
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在静谧的卧室响起, 卷成筒的被子像是蚕蛹一般鼓动几下,最后不堪重负掉落在地。
发出一声闷响。
有被子做缓冲,摔下床倒是不疼。
只不过裹得太严实,桑吟差点没闷死在里面。
挣扎着伸出一只手, 把被子从自己身上扯开,眯着眼睛模糊的望向声源处。
上半身爬上床,捞过枕边的手机,接听:“喂。”
懒洋洋的一声。
“楚仁那个贱狗出轨赵艺妍那个小bitch了?”柴轻月操着那把宿醉后的公鸭嗓怒火中烧:“我就说楚仁长得不是个好东西, 没想到他连个东西都不是, 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啊, 还敢跟你玩劈腿?”
柴轻月越说越气, 最后一个“腿”字直接破音, 调子打了个好几个弯。
“你之前还说楚仁长得干净, 是个乖乖男。”桑吟的声音也没比柴轻月好到哪去, 破锣一样。
她屈腿侧跪在地毯上,下巴抵在床铺, 像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
“你瞎编的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遭天谴的屁话。”柴轻月不相信的停顿半拍,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我怎么说不重要, 改变不了他是渣滓的事实。”
桑吟脑袋还晕着,不如柴轻月生龙活虎, 听着她的叨叨合上眼皮, 嗯嗯啊啊的应着。
“宝贝儿你等着, 我现在就把这对狗男女给你逮过来跪下给你认错。”柴轻月气得好似她才是那个被劈腿的人。
桑吟条件反射的“嗯”一声,紧接着清醒过来:“你干嘛?你老实呆着,什么都别干。”
“为什么?”柴轻月一顿:“哦,你要自己来是吧,那你到时候叫上我一起,我给你拎包。”
“……”桑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搓了搓眼角:“得了,我这儿还有点事儿,先挂了。”
“行,你记得喝点蜂蜜水解酒。”柴轻月没有耽误她多少时间,叮嘱一句就挂了电话。
少了柴轻月叽叽喳喳的闹腾,房间再次回归安静,呼吸可闻。
桑吟歪着脑袋趴在床上,眼睛无聚焦的凝在某一处放空。
昨晚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一帧帧掠过──
亲眼目睹男友劈腿,从别人嘴里得知家里要破产的消息。
跟做梦一样。
桑吟从小到大见多了这种事情,但是等到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宿醉之后带来的头疼和堆积在胸口的闷气冲撞在一起,桑吟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整张脸埋进床铺,深吸一口气。
闻到被子上不同于自己床上的冷香,她稍微抬起点头。
慢动作一般打量这间卧室。
很熟悉,但却不是她的真正的卧室。
脑海里闪过一些细碎片段,她扭着身子掀开窗帘一角,明媚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她不适的眯起眼。
呆坐两三分钟,桑吟从地上爬起来,被子团成一团往床上一丢,拖鞋都忘记穿,光着脚跑出去。
待看清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男人后,停了下来。
霍砚行听见脚步声,侧头,对电话那边低声几句,期间目光一直没有在她身上挪开,从她乱糟糟的头发一路看到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然后皱起眉,将手机挪开耳边:“去穿鞋。”
电话另一端的公关部经理的工作汇报一顿,“啊”了声:“霍总您说什么?”
霍砚行见桑吟不动,重复一遍:“去穿鞋,衣柜里有你的衣服,洗漱完出来吃饭。”
“哦。”桑吟呐呐点了点头,又光着脚游魂似的飘回房间。
霍砚行盯着她神不守舍的背影,直到她重新回到房间关上门,才有空搭理公关部经理:“等我到公司再说。”
挂断电话,他朝桑吟那件卧室走去,到了门口,停顿几秒又转身离开。
房间里自带浴室,桑吟在里面磨磨蹭蹭了将近半个小时,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去颗脑袋观察四周。
民退的察觉到有股气息靠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道沉稳的男声便头顶落下:“你做贼呢?”
“你才是贼。”桑吟虽然情绪不佳,但是面对霍砚行时,多年练就的条件反射也能让她迅速作出反应。
“出来吃饭。”
霍砚行拿眼神示意她,边卷着衬衫袖子边往餐厅那边走。
桑吟跟在他身后过去。
霍砚行轻松拉开餐桌边的椅子,桑吟动作自然的坐下,霍砚行瞥她一眼,去厨房端了蟹粉小笼和银耳汤出来摆到桌上。
蟹粉小笼是连着蒸屉一起拿过来的,椭圆的红色标识印在屉边,桑吟确实饿得不行,用筷子戳了一个咬了一口。
桑吟睡相不行,但是吃相很有大家闺秀的范儿,慢条斯理不露齿。
她刚才只洗了把脸,没化妆,素白着一张小脸,腮帮一鼓一鼓的嚼着东西,低眉垂眼的模样看起来还有那么点赏心悦目。
霍砚行在她对面坐下,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
桑吟吃完一个小笼包,安抚了下空乏抗议的肚子后才有精力说话:“你一大早去城南买的?”
“霍砚行“嗯”一声:“昨天有人撒泼打滚非要吃赵记的小笼包,吃不到就把我这房子给拆了。”
桑吟一哽。
不用问,这绝对是她能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
“你不用去公司?”她捏着勺柄搅拌碗里的白粥,生硬地转移话题。
“吃完饭去。”他答。
她紧跟着又抛出一个问题:“你家的房间装修怎么跟我卧室的那么像?”
“问你,你自己要求的。”
桑吟眉头一拧,朝他递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霍砚行撩起眼,从容不迫的跟她对视:“这房子你看着装修的。”
经他这么一点,桑吟才逐渐回想起来事情的原貌。
霍砚行在国外留学回来,从华臣开发的小区中挑了一套房子,打算从老宅搬出来住,桑吟当时也有这个念头,并且早就看好了御水湾的那套公寓,只不过原装修不是很满意,想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来,和设计师沟通好后怕效果不好,从霍砚行那里把现在这套房子抢过来装修看看效果。
为了膈应他,她还在他这栋公寓里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房间。
不过装修好后她再也没来过这里。
干巴巴的“哦”一声,桑吟舀了勺粥送进嘴里。
她不说话,霍砚行话也少,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只剩下碗筷碰撞的清脆叮零声。
快吃完早饭的时候,桑吟措不及防的开口:“我家破产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破产”两个字很平淡的自她口中说出来,没有任何情绪化,也不是问句,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霍砚行放下筷子:“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桑叔──”
“所以你是知道的对吗?”桑吟打断他,依旧低着脑袋:“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桑吟昨天离开酒吧后,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破产只是赵艺妍他们的胡乱编造,拎着两打啤酒跑到墓园,一边喝一边在桑伯远和李贤的电话号码之间来回切换,想要确认却又不敢。
现在看霍砚行的态度,还真是真的。
“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霍砚行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她:“而且告诉你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然后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羞辱是吗?”桑吟丢了勺子,瓷器用力磕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你知道昨天多少人在那儿看我笑话吗?”
她抬起头,神情冷淡,语气泄露出几分颤音:“要不是宋运帮我,我还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那儿让他们看戏呢!这就是你们怕我担心的后果,满意了吗?”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再也掩盖不住,声嘶力竭起来。
原本昨天抓到楚仁出轨,被赵艺妍孙含薇当众告知家里破产的事情,她都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霍砚行居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介意霍砚行是知情者,心绪一时间乱的不行,她也没空去理。
面对她一句有一句的质问,霍砚行没说话,从头到尾都只是用平静地看着她,和桑吟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桑吟重重呼了口气,觉得自己跟他说再多也是白费,压下心底那点难堪,撩了把头发,推开椅子站起来,径直往门口走。
霍砚行及时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拦下:“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放手。”桑吟用力甩了下胳膊,没把他手甩掉,反而差点给自己拽个跟头。
霍砚行站起来,另只手在她腰间撑了下,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放开:“你就在这儿待着。”
“我在那儿用得着你决定吗?”
桑吟去掰他的手,男人手劲大,她仗着自己指甲长,又抓又挠,不一会儿霍砚行的手背上便多出好几个指甲印。
霍砚行扫一眼自己的手,不咸不淡的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桑叔让我看好你,你要么跟我去公司要么老实在我这儿待着。”
桑吟猛地抬头看他,眼底蕴着愤怒和几分震惊:“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姓啊?”
霍砚行只说:“你自己选。”
“……”
得,跟这种油盐不进的人真没什么可说的。
桑吟攥着他的食指往后一撅,迫使霍砚行不得不放手,然后转身大步流星朝卧室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霍砚行略感头疼的捏捏眉心,突然想起家里冰箱里没有什么吃的,拿起手机正准备给严鸣发消息让他买点儿零食之类的送来,就听见“咔嗒”一声响,次卧房门再次被打开。
他看过去,一个白色抱枕迎面冲他砸过来。
“赶紧走,我现在不想见人。”
语毕,有一声摔门的巨响传边客厅。
霍砚行:“……”
交警站在十字路口指挥疏通,前方车辆缓慢移动,好不容易过去这段糟心又憋屈的道路,桑吟调转方向,拐入一条车流稀少的道路,调了下车载音乐的音量,节奏强劲的音乐充斥在车厢内,油门下压,车速提升,排气管发出的声浪随之增加。
等到柴轻月的皮肤管理中心,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快一个小时。
进到专属包厢,柴轻月正躺在美容床上敷着面膜翘着腿,手机卡在床边支架上,视频自动播放,她连手都不用动。
惬意的很。
听见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柴轻月偏着脑袋看过去:“怎么这么慢?”
“堵车,西二环的破路况你还不知道吗,一锅粘煮一样。”桑吟把盒子包随手丢在沙发上,去里间换衣服。
泠泠嗓音从柴轻月头顶飘过,愈渐远去。
柴轻月咂咂嘴,转过去继续刷视频。
等桑吟出来,又不怕麻烦的扭头,打量的眼神在她脸上X光一般扫射:“不都说西北的风烈得跟鞭子似的吗,怎么你过去待了俩仨月是这么细皮嫩肉的。”
桑吟抬抬下巴:“天生丽质。”
柴轻月翻个白眼,算是对桑吟自恋的回应。
不过她自恋归她自恋,讲得也是实话。
桑吟的确长得漂亮,脸型整体偏圆,但是又有少许棱角,睫毛浓密卷翘,五官精致不失大气。
不管是站在客观角度还是主观角度,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明艳挂长相。
桑吟躺到柴轻月旁边的美容床上,美容师坐在床头,打湿毛巾给她擦脸。
她没化妆,倒是省掉不少步骤。
柴轻月离得远,看不太清,其实桑吟脸上还是有些小范围脱皮。
前段时间去西北地区取景拍摄,哪怕天天口罩帽子齐上阵,一层又一层叠加,也还是抵不住西北强烈的紫外线。
“西北的汉子是不是长得很给力?”相比旷阔风景,柴轻月还是对男人比较感兴趣:“有没有发生段儿艳遇?”
“给力是给力,但是不符合我的审美。”桑吟闭着眼,抬手制止:“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干净斯文的类型。”
“就楚仁那样的?我觉得换成小白脸仨字儿更贴。”
楚仁是桑吟的男朋友,比她小五岁,电影学院大三在读,和桑吟是校友。
两人认识是在电影学院的百年校庆上。
桑吟大学读的是导演系,毕业后经导师介绍,跟在大导身后学习了一段时间,后来一头扎进山沟里一年多,独立拍摄出一部围绕贫困山区为主题的电影──
《炊烟》
写实的题材,但是却属于印象主义流派。
镜头色彩运用到极致,不似写实主义流派那样平铺直叙。
像这种写实题材的电影,很难在以商业片为主的市场里占据一席之地,尤其她还是个新人导演,没名气没噱头,启用的还都是清一水的新人演员。
所以电影刚上映的时候,票房一片惨淡,排期更是少之又少。
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在临近排期结束的时候,停留在谷底的票房开始飙升,甚至打败同期几部商业片稳居国庆档电影票房排名第二。
更是在去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中获得了地平线单元最佳影片的提名。
人美家世好,桑吟很快在娱乐圈崭露头角,成为最具潜力的新锐导演。
后来受邀参加电影学院校庆,认识了在校庆节目《雷雨》中饰演受新思想影响的单纯少年周冲的楚仁。
一来二去的嘘寒问暖,楚仁追到了桑吟。
满打满算,两人在一起也有快半年的时间了。
柴轻月侧过身子,手肘指在床上撑着头,面朝桑吟:“你小时候那搬走的邻家哥哥对你审美的影响就这么深远?百八十年没见过还找人家的替身,统一的类型万年不变,你不嫌腻啊。”
桑吟高深莫测的晃晃食指:“我这叫专情。”
柴轻月又是一个白眼:“屁,换了八百个男朋友还配得上专情俩字儿?你也不害臊。”
卡在支架上的手机还在自动播放视频,欢快笑闹的内容走完进度条,跳转到下一则──
“华臣集团旗下的莱景酒店今晨遭到客房投诉,酒店工作人员持卡擅自闯入房间,企图侵犯女性顾客,被害人现已报警……”
客观严谨的新闻播报自手机扩音器传出,不大不小的音量荡在屋内。
桑吟下意识睁开眼,一时间忘记美容师正在给自己贴面膜,黏稠的精华液流进眼里,神经受到刺激,她登时皱巴起脸。
美容师连连道歉,拿毛巾擦干净。
柴轻月的注意力全被这条新闻夺走,翻身回去平躺,点开评论区。
不出意外,清一水的谩骂。
“找的水军吧这是,这个节骨眼弄出这档子事儿不坏菜了吗。”
京城过几天有场大型赛事活动,各省市领导人最近几日会动身来京城,入住酒店的选择肯定是第一要紧事,这个关头出现这么个麻烦,酒店形象势必会遭到影响,要说没有猫腻傻子都不信。
听着柴轻月义愤填膺的叨叨,桑吟倒是又事不关己起来,重新闭上眼,舒舒服服的享受。
“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啊?”柴轻月唱了半天独角戏,没得到回应,不爽的“啧”一声:“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又不是我家的产业我要有什么反应。”桑吟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两根大拇指来回绕圈:“再说,你都能觉出不对劲儿,霍砚行能不知道怎么办?他又不是吃白饭的。”
柴轻月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她一个局外人瞎操什么心,而且道行也没有人家高。
放松下去之后转而欣赏起视频里的霍砚行,啧啧赞叹:“虽然听你骂过不下万次霍砚行,但他那张脸是真没话说。”
桑吟哼了两声,以表不屑。
视频里的霍砚行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衬衫领口恰恰好卡在喉处,引人无限遐想。
视频是从一场峰会中截取的片段,镜头扫到他,清风霁月的气质在周遭一众大腹便便的老总中间格外显眼。
夸赞归夸赞,但是柴轻月不喜欢这款,很快滑走视频,过了两秒又滑回来:“我感觉霍砚行长得也挺符合你的审美,你们两家关系那么好,你怎么对他没来电?我觉得他能甩楚仁八百条街。”
“我跟王八来电都不会跟他来电。”桑吟平淡的动着嘴皮子:“我是找男朋友不是找爹,也不是找教导主任,他在这我这儿也就只有那张脸能看了。”
“再说,小白脸可没他那八百个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