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想见的春海（1）
这个时间咖啡店里人比较少, 三个人在能看清外面的靠窗角落坐下。
像这样三个人安安静静凑在一起的场景少见，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 闷闷地说道：“那家伙来了叫我。”
“马上三点半了。”川山凉子看了眼手表，倒也没去把他晃醒。
太阳晒着暖乎乎的，松田阵平正要沉沉睡下去，就被一只手拍了拍, 他猛的惊醒，抓住那只手。
“…阵？”
川山凉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没抽回手, 任由他拉着。
面前的人张了张嘴，忽然松开了手，晃了晃脑袋, “抱歉，睡迷糊了。”
川山凉子看着他脑袋上翘起来一绺头发, 笑了下，看他还有点懵, 抬手揉了两下，揉的更乱了。
松田阵平本来还在皱着眉头，想自己刚刚怎么突然做出那种动作，结果被他这么一整, 彻底清醒了。
松田阵平：盯——
“禁止不正规头部按摩！”川山凉子急忙交叉小臂放在胸前，他现在已经可以通过一个眼神看出松田阵平在想什么了。
“他来了。”一旁的萩原研二看着两个人打闹, 余光突然瞥见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看过去确定的说道。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扭头透过玻璃窗看过去, 那个人匆匆忙忙推开咖啡店的门, 扫视一圈, 看到三个人愣了一下，有些慌张的想退出去。
“还真是三点半啊。”川山凉子看了眼手表，心想好准时。
“……”松田阵平看着那个人的动作，有些无语，“那家伙不会以为我们要绑架他吧。”
脚尖方向，手部防御，眼神慌张。
怎么看都是…松田阵平说的那样。
川山凉子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完，放下叉子，站起身走过去。
“您好，松岛医生，我是川山凉子，这是我的证件。”
紧张，害怕。
最普遍的情绪，但是似乎有些太强烈了。
是单纯的不想接触外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你…你好，川山同学，我是松岛叶，”戴眼镜的男人确定了证件，还给他，推了推眼镜，指着他们刚才坐的位子说道，“我们坐过去说吧。”
见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川山凉子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松岛叶选坐在外面，手时不时摸着公文包上的带子，紧张道：“你们是想问我美和的事情吧。”
“是从诚田医生那里知道的吧。”萩原研二看他点了点头，心说果然，不过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松岛叶有些拘束的把三人给他点的咖啡推到一边，叫店员过来又点了一杯。
川山凉子：……这个男人过于谨慎
一旁的萩原研二看了眼他的动作，想起刚才的事情，危险的笑了笑：“你不怕我们串通店员，在你的咖啡里面下毒吗。”
“什么？！”戴着眼镜的男人眼镜都要惊掉了，看着店员刚刚给他拿过来的咖啡十分惊恐。
不，别信啊，这绝对是在报复刚刚说他是电话诈骗的事情吧。
川山凉子看着萩原研二冲他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扭过头去，解释道：“不用担心，如果我们是劫匪肯定会在你推开咖啡时就杀心渐起了。”
松岛叶拿咖啡的手微微颤抖，一下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虽然给他看了学生证明，但是谁知道那是真的假的啊！
刚刚那两个学生是怎么用那样的表情说出那么冰冷的话的啊！他还以为会给个解释结果还是威胁嘛！
突然一股几乎凝聚成实体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松岛叶僵硬的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他最不想面对的那个黑发卷毛同学。
他皱着眉头，很凶的模样，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警校当医生？”
“……”松岛叶有些局促的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不好意思，声音很小，“…因为很安全。”
“毕竟工资稳定，不用担心劫匪…哈哈…”
不能再问了，川山凉子敏锐的察觉到松岛叶的抵触情绪，开口扳回正题：“松岛医生，不好意思，我们的确是想问一下森惠医生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看到她的时候感觉她状态有些不太对。”
“…她已经那么严重了吗？”松岛叶愣了愣。
“嗯？”萩原研二抓住他话里的意思，“森惠医生之前就这样了吗？”
“…算是吧，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美和的事情这么关注，但是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她之前状态的确不好，”说到这件事情，面前戴着厚重眼镜的人变得认真起来，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畏畏缩缩了，“要是说变化估计要从这个月初说起……”
“等一下，按照流程，我们与要先问一下你和森惠医生的关系。”川山凉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记录着什么。
“啊，抱歉！”
“我和美和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说着松岛叶忽然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几个人严肃的表情，忽然有些相信他们是警校的学生了，直到又被那个黑发同学看了一眼他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又走神了……”
他踌躇着，还是没说出口。
说出来会被打吧。
“没事儿，”川山凉子有些无奈的怼了下松田阵平，让他收敛一点，对有些局促的人笑道，“话说松岛医生应该比我们大吧，不用这么紧张。”
“嗯……”竟然被比自己小的学生安慰了，松岛叶叹了口气，但是的确比一开始放松了一些。
“我和美和是大学同学……”
据松岛叶讲述，他和森惠美和是同一所大学不同专业的同学，两人都是因为家里长辈早早离世的缘故，很早就开始自己生活。只不过森惠美和与松岛叶还不一样，她有一个妹妹，不是亲生的，是大一那年，她去福利院打工认识的小孩。
也是那个时候，松岛叶和森惠美和才真正认识。
“我们经常会在一起讨论小春的事情，还一起问了小春，要跟谁一起。”
“最后是美和领养了小春，因为我不太适合养小孩。”松岛叶抓了抓头发，“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人还要亲密，我偶尔也会和他们一起吃饭，出去玩。”
松岛叶想到那些事情，笑道，只是那笑容没维持几秒，就消失不见，“但是，小春出车祸了。”
松田阵平皱了下眉，抬手按在川山凉子肩膀上。
凉那个时候没有感觉错，森惠美和状态不稳定的原因果然是因为小孩，但他不希望凉因为这件事情被影响。
“我接到美和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崩溃了。”
松岛叶没注意他们的动作，说的有些轻描淡写，但是却垂下头，握着咖啡杯的那双手青筋暴起。
“我本来想全权负责葬礼安排的，但是美和不同意。”
“说什么，小春和她说过，即使再难过也不能哭。”
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感觉到那种情感啊。
川山凉子想起森惠美和握住小兰的手，低下头给她擦拭手掌的样子。
是在怀念，在痛苦，又清醒。
“至于那个人渣…”松岛叶的语气有些微妙。
“他因为醉酒的缘故被抓起来了，只是美和不接受，”松岛叶摇摇头，“…我也不接受。”
没人能接受那样一个孩子离开他们。
那样笑着的，成为他们家人的小孩。
松岛叶深呼吸一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
“我察觉到她状态不好，所以和她说，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之前小春说想去看海，”戴着眼镜的男人有些恍惚，“其实我昨天见过美和，她还是…”
“那个样子，就抱着小春的照片看，什么也不做。”
“我想让她好好生活，毕竟即使很难过，也要好好活下去嘛。”
“我也是。”
川山凉子放在桌子下的手忽然碰了碰松田阵平的腿。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捏了捏他紧绷的肩膀。
他们三个并没有同松岛叶聊太久，而是在他说完大致情况后就结束了话题。
“虽然和你们说了美和的事情，但是她家的地址我还不能告诉你们，等我一会儿去学校确定你们的身份后，我会把地址给你们。”
“之前就想说了，松岛医生，好谨慎啊。”
川山凉子看问出这话的萩原研二，眨眨眼，有点不像研二的风格啊，是发现什么了吗。
“…大概是独居太久的后遗症吧，”松岛叶说着，拿起公文包，“告辞。”
见他一溜烟跑远，三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刚刚说谎了吗？”萩原研二问那个问题不是出于好奇心，而是因为松田阵平之前问松岛叶为什么来警校当医生时，松岛叶无意之间的慌乱。
川山凉子摇摇头，看着手机上最新的一条消息，起身道：“我们回去再说吧，zero他们也查到一些东西。”
回到宿舍，几个人直接去了降谷零的寝室。
“你们查到了什么？”松田阵平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问道。
降谷零扔过去一个U盘，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们自己看吧。”
松田阵平结果U盘，打开电脑插了进去。
鼠标轻点，找到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
一场“车祸”。
播放时，川山凉子甚至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数了那辆车压过多少次。
“8次。”
他颤抖的声音与萩原研二松田阵平的声音重合。
什么醉酒车祸啊…这是
——谋杀。
“凉子，停下。”
一双手遮住了他的双眼，温热的手掌遮掩住了泪水。
“你们几个收敛一下情绪啊！”zero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是又和阵打起来了。
川山凉子感觉到萩原研二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后背，顺着他的力道缓着呼吸，抬手拿下诸伏景光的手，看着他湿漉漉的手，不好意思的抽出两张纸给他擦擦，又扭头擦了眼泪。
“不，这一次不是你们影响的我，”他看着诸伏景光，“是我自己的情绪。”
他缓了一下，扭头看向萩原研二。
“研二，你那个时候不是问我他有没有说谎吗，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是。”
“有一个地方，他在说假话。”川山凉子肯定道。
松田阵平想起川山凉子那个时候的动作，说：“他说也想好好活下去那里？”
川山凉子点点头，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低头看着杯子中的水纹，将推测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猜测，他是想给小春报仇的。”
不同于痛苦、难过、害怕。
那一丝情感被遮掩住，可是还是流露出来。
像是扭曲的嘴在说话。
——杀。
——杀了那个毁了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