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算身后即是深渊
散兵安静的坐在那里时，那种精致又毫无生气的人偶模样让晏休看的心里一揪。
下意识的上前将沉溺于过往思绪中的散兵推醒，晏休绿色的眼眸里暗含担忧的看着散兵：“别想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整合已知信息，然后找出在背后算计之人。”
“哼！你倒是看的开。”
晏休听散兵阴阳怪气的损他也不在意，他在重新见到散兵以后就发现了，这人现在就是性格恶劣嘴上不饶人。
他甚至用对方能听见的声音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你现在这性格怎么养成的，看起来愚人众根本就不会养孩子，你要不在璃月多待一段时间？我爹还是很会养孩子的。”
散兵此时占据了晏休最爱的躺椅，闻言侧过身面向晏休抬手支着脑袋：“看出来了，岩神确实很会养孩子，不然也不会养的你两千多岁还像个傻白甜。”
见晏休想要开口反驳，他打断对方接着道：“那个夜叉也是，明明带着一身的污秽业障，却还能好端端的清醒行动。”
晏休都快被散兵那极具辨识度的说话语调给洗脑了，但听他这么说魈晏休没忍住开口询问：“你知道业障的具体情况？”
散兵定定的看了晏休一眼：“你当初去稻妻的目的不就是这个，愚人众里有个执行官做过相关的实验，不过我了解的不多。”
“说说看？”
“不说，他的实验结果对夜叉的情况没什么用。”
晏休叹了口气：“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是这样，业障这个东西的形成毕竟和魔神有关，想也知道没那么容易找到突破口。”
散兵没有回答他，一时之间庭院变得安静起来，钟离和魈一个出门遛弯一个照例去巡视荻花洲，偌大的院子里只能听到晏休一个人的呼吸声。
晏休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你别偷懒啊，明明有两个活人，但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还是有点吓人好不好！”
散兵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人偶本来就不需要呼吸。”
晏休：“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听。”
散兵白了晏休一眼躺回去不动了，不管晏休叽叽喳喳说什么都不理会他。
这种单纯躺着无所事事的日子距离他已经很久远了。
当上愚人众执行官后，他几乎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悠闲的时光，很多危险的探索任务都会被交到他的手上，那些任务危险繁琐又耗时长，而他本身作为一个人偶就算坏了也不用担心，修修补补又可以接着使用。
“你回到璃月后，每天都这么悠闲？”
晏休靠坐在秋千上闭目养神：“是啊，只要没有出现什么威胁到整个璃月的事，大家都挺闲的，其他的仙人还会巡视璃月，而我作为一个后勤辅助连巡视都不用。”
散兵回想起自己手上做不完的任务，没忍住和晏休的日常对比：“你真得好好感谢你遇上的是岩神，其他的神没一个好东西。”
“唔…你不要这么武断，我听说须弥的小草神还是不错的。”
“哼！弱小的神明只会被她的子民遗忘抛弃，人类总是期冀能有强大的神明护佑，一旦神明变得弱小他们的信仰就会变得比泡沫还易碎，人类啊！一直都是如此令人生厌的生物。”
在晏休的眼里，此时的散兵浑身都散发着恶意与不屑，记忆里那个笨拙的学习想要成为人类的倾奇者逐渐被他眼前的散兵所覆盖。
晏休从秋千上站起走到另一个躺椅上坐下，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散兵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道：“你这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吗？你话里的意思指小吉祥草王吧？可须弥本地人都不清楚她的现状。”
“还是说…愚人众已经计划在须弥搞事了？”
“现在只得到了一点消息，内容还不明确，等着吧。”散兵表情恹恹的开口回了一句。
他现在其实知道任务内容了，但说出来的话这人肯定不会让他去冒险，毕竟……人造神明这种事情，一旦出了差池即便他是人偶也有可能面临死亡。
“那你记得告诉我，我到时候应该会和旅行者一起去须弥，你和我说我给你打配合。”晏休冲着散兵笑容灿烂道。
散兵不自在的撇过头去：“你还是好好当你的正义的伙伴吧，瞎添乱小心阴沟里翻船，到时候可别指望我会救你。”
“我相信你会救我的。”
晏休丝毫没有犹豫的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他自己也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又不是很难理解，散兵虽然总是嘴上说着难听的话，但晏休一直都相信着对方。
晏休看了看天色，发现还挺早的于是提议道：“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一直待在院子里也挺无聊的。”
散兵毫无反应，他对现在的璃月港可能比晏休还熟，他盯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才白盯的。
“不去，外面到处都是人类有什么好看的。”
晏休：“我还要去挑礼物，昨天本来就应该买好的，结果半路上被你截胡。”
晏休没有理会对方的拒绝，强行将人从躺椅上拉起来道：“走吧走吧！璃月马上就是海灯节了，你又不急着走，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节呗。”
散兵的表情还是不情不愿的，却没有拒绝晏休拉着他往外走，晏休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笑了起来，对于口是心非的傲娇猫猫就不能听他说了什么，得看行动才最能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想的。
“你接下来是要去稻妻吗？”晏休并肩走在散兵的身边侧过头问道。
没有等到回答他接着又说：“过完海灯节我会和旅行者一起启程去稻妻，你自己悠着点别玩脱了。”
散兵不甚在意的撇嘴：“我只是过去接手那个烂摊子，又不是去找雷神打架。”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记得保持联系，等你的任务做完我们一起去看丹羽吧！。”晏休说到这里想到了万叶。
“我打听到丹羽有后人留下来了，他的后裔现在姓枫原，说不定我们还能在稻妻遇见他。”
他心想，等你见到万叶说不定能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祖传挑染真的很好认。
“大哥哥！”
一个小女孩看到晏休，一边叫着他一边朝他跑过来。
晏休左右看了看，附近就只有他们两的外貌对方口中的大哥哥形象，他拉着散兵停下步子等着小女孩跑过来。
“大哥哥，你是之前保护了我们的大哥哥对不对？”
小女孩嘴上询问着晏休，然后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举起给晏休看：“这是我做的霄灯，送给大哥哥。”
晏休看着被努力举到眼前的灯愣了愣，这盏霄灯做的并不多么精致，甚至做得有些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初学者之手，但晏休却看到了来自眼前小女孩的满满的心意。
作为被保护的人类，眼前的人类幼崽在用她的方式对他表达自己的感谢。
晏休笑了起来，微风拂过他垂在肩上的发丝，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生机勃勃，碧绿的眼眸里满溢着纯然的欢喜。
晏休微微弯腰左手接过小女孩执着递到他眼前的霄灯，右手抬起抚过小孩的头，一抹青翠在他的手掌间闪过，他轻轻开口道：“祝你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
目送着小女孩害羞得跑远，晏休将视线收回。
散兵一直都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他好像有些不理解这样的场面，说出来的话与其是在告诫晏休不如说是在向他自己强调：“人类都是贪得无厌的，即便偶尔会有这样知恩的人出现，可他们一旦认知到你与普通人的不同就会马上变一副嘴脸，妄图从你身上榨取更多的价值。”
晏休转身双手按住散兵的肩膀：“你可以不用喜欢人类的，散兵，但你不能一直都对这个世界抱有偏见，这会让你活的很痛苦。”
“你应该多看看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弱小的人偶了不是吗？而雷神虽然抛弃了你，但你从那时起就是自由的了，是一直被困在过去的你束缚了你自己。”
晏休眼神坚定看着散兵漂亮的蓝紫色眼睛：“散兵，你得为自己而活，否则我们像这样的非人拥有着漫长的生命往后你又该如何度过呢。”
散兵被晏休的话语给冲击的久久无法回神，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制造他的神明什么都没有教导给他就抛弃了他，捡到他的人类试图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却死于一场因他而起的阴谋，同为非人的晏休与他成为了朋友同时与他生生错过了五百多年。
太迟了啊！晏休，你该早点出现对过去迷茫的我说这番话的，现在已经太迟了，我已经没有多少退路可选了。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半晌过后才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话来：“晏休，若是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还能找到我将我带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