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李屹舟很少见到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委屈成这样。
唯二两次, 都是方南栀。
第一次是在学校医务室，他说她减肥的事, 她当时还哭了。
第二次就是现在, 她因为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红了眼眶。
李屹舟心情有些奇怪，不由软了心, 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了丝哄的味道：“如果是那样，只能说明没有缘分而已。等你考上好学校，变得更好, 会有更合适的人等着你。”
方南栀垂眸：“是吗。”
“嗯，所以你现在好好学习，学习才是要紧事。”
方南栀心中苦涩，却也只能点头。
有没有更合适的人她不知道，喜欢的人会不会等她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 她确实需要变得更好。
也许有一天，她会让喜欢的他主动注意到自己。
就算不能……她也要够优秀地站到他面前, 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一个招呼。
走廊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进屋了。
隐约看到是宋初璇, 眼睛红通通的, 径直往里面跑。
两人的一寸方圆被干扰, 方南栀回过神, 起身说了句“我先走了”，也离开了。
最后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人是许源赫。
李屹舟看到人, 叫了他一声。
许源赫注意到这边, 走了过来, 面色还有些阴郁：“你在这坐着干什么？”
话音刚落, 小腿就被轻踹了下。
“真行。”李屹舟淡淡道。
许源赫：“……什么？”
李屹舟：“我还没问你大过年想干什么，要把一个两个都整哭是吧。”
许源赫面露尴尬：“这怪我啊？不是，还有谁哭了？”
问完，他想起了方才在院子里看的方南栀，沉默了。
李屹舟知道他肯定心里清楚，说：“没那心思就说清楚。”
“我跟宋初璇说清楚了，之前就清楚，可她今天晚上突然又……反正我已经拒绝了，怪不着我。”
“那方南栀呢。”
“她？她我怎么说。”许源赫道，“她之前就说不喜欢我了。”
李屹舟心想那还叫不喜欢才有鬼。
许源赫拧了拧眉：“难道刚才她说她喜欢我？”
李屹舟反问：“怎么，你喜欢她？”
许源赫立刻道：“我不喜欢啊。”
“那之后就别招惹。”李屹舟皱眉道，“省得又惹人哭。”
——
除夕过后，各家又忙碌起来。
方家在杭城没有什么亲戚，自然不用去走亲戚，方南栀就待在家里，偶尔陪爷爷奶奶出去逛逛。
总之，没有再遇到李屹舟了。
很快，高二下学期开始，她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当中。
她把每个学期读得像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一样，许亭优一开始还会说她恐怖，后来逐渐被她影响到，上课也不再开小差看小说，会认真学习了。
而方南栀在学校也愈发受欢迎，被表白这件事她从一开始的不安紧张变成后来的坦然淡定，拒绝得很干脆。
然而有个学长却格外有毅力，连着几天堵她的路，方南栀忍无可忍，告诉他她早有喜欢的人，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学长挺沮丧的，也有些生气。于是第二天，就把方南栀有喜欢的人这事在学校里传开了。
许亭优都忍不住来问她那人是谁，撬不开她的口后许亭优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哥。
方南栀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
“我没有，不是都说了上次是误会吗！”
许亭优狐疑：“那你跟人家说你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不就是我哥吗。”
“为什么一定是他。不是……我，我这样说的意思是为了让那个学长不要再缠着我，瞎说的。”
“哦～”
“……”
不过这事传开也有好处，少了许多人上来表白，方南栀也安静了一段日子。
很快，高二的暑假来临。
这个暑假，方南栀没有见到李屹舟，却在暑假中期得知了一个关于他的坏消息。
李屹舟他父亲去世了，他们家不知为何也因此搬走。
他在枫兰云邸的住所搬进了一户新的人家。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连许源赫、赵柯都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后来直接联系不上人了。
一直到暑假快要结束，方南栀才知道他父亲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新闻爆出来了。
李屹舟的父亲所在的建筑设计公司承接了国外一个景观桥梁设计，几周前，工地发生爆炸，李屹舟的父亲李延运做为主理人，竟当场死亡。
外媒报道，这次意外就是李延运做法的失误，为了建桥梁破坏了当地原本的坏境，强行爆破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环境破坏了，半成的桥梁也毁了。
一代著名的建筑师就此陨落，还背上了骂名。
方南栀知道事情后点开了李屹舟的微信头像，她反反复复删改了很多字，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因为一切都显得很苍白。
最后，她只发道：【节哀。我可以帮你什么吗？需要帮忙尽管说】
没有回复，石沉大海。
是了，他连许源赫他们的消息都没回，又怎么会回复她的。
那段时间，方南栀过得心不在焉。
她常常晚上会梦到李屹舟，梦到他孤身一个人站在一座桥上，看着不远处的爆炸突发，看着至亲离去。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完全与他共情，每次醒来的时候，身上都冒了一层冷汗。
听说，他跟他父亲感情很好。
那他应该很难过吧……
他此刻会在干什么呢？
他还好吗？
高三开学了。
方南栀还总是梦到李屹舟，经常做完梦醒来，她都会给他发条微信。
没有别的什么，只是问他：【你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
在她发到第十条的时候，有了回应。
李屹舟：【我没事，谢谢】
方南栀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在房间里，她瞬间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那排字，好像看不明白似得，看了一遍又一遍。
而后颤抖着手回复：【我们都很担心你，没事就好。那你现在在哪？】
李屹舟：【回国了，不用担心。】
短短的交流让方南栀高兴得再也睡不着。
隔天是国庆，方南栀一大早就跑到了许亭优家。
许源赫那会正睡眼惺忪地下楼吃早餐，看到她的时候愣了愣。
方南栀把心思掩藏得挺好，先问许亭优起床了没，假意自己是来找她。
许源赫：“还没起，你可以去叫她。”
“喔，那我不叫了，我先走了。”方南栀假意转身，而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对了，李屹舟他……怎么样了？”
都是朋友，李屹舟家里发生这种事，她关心一下很正常。
许源赫这么想着，便回答说：“国庆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已经回国了。”
方南栀心想李屹舟没骗自己，真的回国了，喜上眉梢：“那他家里怎么样了啊？”
许源赫几乎没有跟方南栀单独说过话，因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上学，也因为他之前觉得她喜欢自己，在家的时候会有意拉开一点距离。
现在突然说话，他还觉得怪怪的。
“他说他爸去世的事处理完了，让我们不用担心，也不需要我们帮忙。”许源赫清了清嗓子，“他现在在学校了。”
“哦，这样，挺好的。”方南栀忍不住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吃饭吧。”
许源赫挺少看到她笑的，此时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更是没见过。
清晨的光渡上她的脸，格外绚烂。
他难得发怔，直到方南栀转身走出了门，他才缓缓哦了声，皱着眉头去吃饭了。
——
李屹舟的情况算稳定后，方南栀也终于放了下心。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遭遇家庭变故的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却没有理由再去给他发消息。
高三的日子还在继续。
方南栀的成绩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渐渐爬了上来，从高二时班级的第九名到班级前三，最后还挤到了年级前三。
高考那年，如她所愿，考了一个很高的分数。
方南栀丝毫没有犹豫地就把第一志愿填了明大的建筑学。
她喜欢建筑，也喜欢建筑里的那个人。
二十多天后，方南栀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赵利云和方稷高兴疯了，说要给她办个升学宴，跟之前许源赫一样的那种，是她死活阻止，这才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她实在不喜欢那么多人的场合，她也只想分享给那个人而已。
但后来想想，又没有发给他。
这么久过去了，她莫名其妙给他发一个她的录取通知书也挺奇怪的，而且，两人后来从来没有联系过，他应该也很忙吧。
大学开学那天，是赵利云和方稷亲自开车把方南栀送到的学校。
寝室共住了四人，本地女生梁甜，云省理科状元罗佳佳，还有一个打扮特潮流，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博主孟清。
她们三人看着性子都特别好，反观方南栀还内敛一些，刚见面，大家都很和气地聊在一块。
隔天早上，是新生开学典礼。
四人都是建筑专业的学生，一大早便随着班级的人一同去了宴会大厅，按着划分的区域坐了下来。
开学典礼还蛮无聊的，毕竟都是学校领导的演讲环节，但四人坐在地下叽叽喳喳，小声说着一些八卦的时候，还蛮好玩。
罗佳佳一学霸，却没想到最八卦。
才刚来就已经把班级里的人都摸了个透，现在正在跟她们讲她们班哪个男生最帅，哪几个男生已经有女朋友等等。
“哎，我们班最帅的那个女朋友都谈好了，高中带上来的，可惜。”罗佳佳说。
梁甜：“干嘛看我们班的啊，跟自己班的谈恋爱多没意思。”
“那别的班我还不知道啊，来不及了解，也不知道有没有帅哥。”
“有肯定是有的，我之前就刷到过一个。”孟清突然说。
罗佳佳：“啊？真的啊，谁啊谁啊，哪个专业的。”
“我记得也是我们专业的，是学长吧，叫什么来着……我当时正好有事忙，忘了看名字。”
罗佳佳：“欸你这人——”
孟清：“哎呀，我后续给你网上找找，那帖子就我们学校的，可火。”
正说着呢，上面的校长演讲完毕了，主持人说，有请学生代表发言，欢迎新同学。
本来也没什么，就是又一个人的演讲罢了。
却没想到待人走上来后，底下突然躁动了起来。
“我靠我靠！就这个，这帅哥就是我上次在帖子上看到的那个啊。”孟清突然指着台上的人说道。
方南栀本也就是随意一瞥，目光却在触及台上那人时，猛得定住了。
白衬衫，黑裤子，身材颀长，眉眼清俊，聚光灯下，像是会发光的人。
许久不见，那么陌生，却也熟悉。
她没想到来到这，第一次见到他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天……这个确实帅啊！！！这谁啊这谁啊！”罗佳佳激动地拽别人的衣服。
孟清：“我哪知道，你好好听，人家要讲话了。”
“哎呀快找找帖子！看看他何方神圣啊！”
“等会啊，我现在给你找。”
“我认识他。”
就在三人忙着翻手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直没吭声方南栀开了口。
寝室三人刷得一下都看向了她。
只见后者很淡地笑了下，说：“他叫李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