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三个委屈（加更）
“他没事吧？”姜妈妈有些担忧地说：“灵均也是, 喝起酒来就没数，我看小顾喝了不少……”
“他没事！”见妈妈往自己这里走来，姜茶心跳得砰砰快, 下意识叫出声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落在姜茶身后, 明明是温和的，却让人感受到一种被火烧的急迫。
“那么大声做什么？”姜妈妈疑惑地看着女儿：“怎么了？”
“没。”姜茶往前走两步, 抓住妈妈的手, 灵机一动：“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姜妈妈的注意力被女儿成功转移。
姜茶绞尽脑汁往下编：“就是，就是……”
“哦！对！我怎么看老爸今天不太开心的样子？他怎么了？”
“就这事啊？”姜妈妈说：“你突然往家里带个人回来, 你爸他当然有情绪。”
“哎？”姜妈妈又要往前走：“那儿好像有个东西在动……”
“妈妈！”姜茶急中生智：“是富贵！他一定又在抓窗帘了！”
“汪！汪汪汪！”富贵应景地叫了两声，忠诚地为主人的男朋友背了锅。
“诶哟！我这才买的窗帘！”姜妈妈急了：“赶紧把这拆家的冤家给弄出来！”
“我来！”姜茶一个大跨步, 拉着妈妈的手调转了一个方向：“你回去吃饭吧, 我把富贵赶出来后就来。”
姜茶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写满了心虚, 就像是小时候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看《皮皮鲁和鲁西西》, 在妈妈来查房的那一刻迅速把书往枕头底下一塞, 闭眼装睡。
还好窗外的阳光照在姜茶的脸上，使得她的神色不真切, 掩盖了她的心虚。
也幸好藏在窗帘里的“富贵”不动了, 姜妈妈便没有执着于把“富贵”赶出来。
面对女儿的催促, 姜妈妈说：“你爸喝成那个样子, 我坐在桌上来气, 他也是，不能喝酒的人，偏喝！”
姜茶一心想着把妈妈劝走，道：“或许是见到老朋友, 一时高兴, 大过年的, 咱们就不跟他计较了！”
姜妈妈说：“若是他和灵均一样，是个能喝酒的，我管他？偏他喝多了就开始说胡话，我看着心烦，丢人！”
提到弟弟，姜妈妈也发愁：“灵均也不是个省事的，眼看着你都带了男朋友回来，他却半点动静没有，催也催不得……”
姜茶不敢说话，生怕给舅舅拉仇恨。
姜妈妈紧接着开始点评姜茶带回来的男人，她蹙起了眉头，拉着女儿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茶茶啊，你觉得小顾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你和他的相处中，你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吗？”
阳台和客厅之间有一面橱柜，仅在一旁留下容一人通过的门，现在姜茶和姜妈妈从阳台上完全退出来，坐在挨着门外的凳子上。
坐下来的视角完全看不到阳台窗帘后的人或者物，顾方池藏在窗帘里，失去了被发现的可能，也被女朋友暂时遗忘了，但是他听得到女朋友的声音。
姜妈妈看着女儿，心绪万千：“我总将你看作小孩子，如今茶茶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姜茶反握住妈妈的手，这双记忆中温暖而硕大的手已经可以被自己完全握住，她同样认真凝视着母亲的面容，这张与自己三分相似，陌生而熟悉的，充满慈爱的面容。
她在母亲面前，何尝不是小孩子心态？以至于25岁了，还把男朋友藏到窗帘后面。
姜茶轻声说：“他是很好的人，善良有责任感，我对他算是一见钟情，他是我喜欢的人；至于可靠……妈妈，我不知道如何评判，但我很确定，他是那种，即使我们日后分手，大家也不会闹得很难看的人，他很成熟，情绪也稳定，是我想要的人生伴侣。”
“那就好。”姜妈妈耐心地分享自己的人生经验：“恋爱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连对方放的屁都是香的，可是恋爱的激情总要消失的，你要去看对方的缺点，他最大的那一块短板是不是你能接受的。”
姜妈妈有些忧愁：“其实妈妈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现在看看新闻，什么情杀啊家暴啊，我看了都害怕，我有时候觉得女人一个人过也很好，但妈妈又希望有个人陪你，就希望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妈妈的宝贝。所以妈妈不希望你找太厉害的，一定要脾气好的，将来不适合了也能和平分开，不要像现在的社会新闻一样偏激，动不动就要杀人。”
“你放心，妈妈，我很确定他不是那种偏激的人。”姜茶向妈妈伸出手，用力地抱了一下她，曾经记忆中高大的母亲正在变成一个瘦弱的老太太。
姜茶看着母亲突如其来的愁容，怎么也不能把母亲的爱与关心归类为“杞人忧天”。
或许每一个母亲都害怕孩子的长大与离开，这害怕的背后是自己的苍老与无能为力。
“我们还在谈恋爱呢！妈妈是不是担心得过早了？”姜茶说：“而且爸爸和顾方池的爸爸是好朋友，咱们又是老乡，他还敢欺负我不成？”
姜茶伸手摸平妈妈蹙起的眉头：“而且，这不是你们原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吗？怎么如今我谈了，你们又不高兴了？”
姜妈妈终于露出些笑来：“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爸何时安排过你的人生？从没有叫你相亲的打算！我的意思也是，叫你们两人见个面，觉得合眼缘就继续接触，没感觉就当个普通朋友，你爸还想叫你们认干兄妹呢！”
姜妈妈说：“哪里晓得你们自己已经谈起来了！这顾家儿子，是个有手段的，把我女儿都拐走了！”
姜茶有意为男朋友开脱：“其实吧，这事也不全是他的锅……也是我见色起意……”
“嗯。”姜妈妈说：“我一瞧见人就知道了，你从小就喜欢那样的，我当妈的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喜好？”
姜妈妈说的是姜茶从前氪金追星的事情，但听到窗帘后的顾方池耳朵里，便变了意味。
姜茶是纯粹的颜狗，在人品过关的基础上只看脸，在娱乐圈拥有众多墙头，不过大部分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姜茶：学医已经很苦了，还不能允许她看点漂亮鹅子和女鹅放松一下心情吗？
前几年选秀节目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姜茶氪了不少金投了不少票，以至于被亲妈怀疑误入传销组织，被没收了黑卡。
想到这事，姜妈妈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真喜欢小顾？还是就喜欢那样的男人？”姜妈妈似乎记得女儿喜欢的明星好像都是这种风格的。
姜茶道：“妈！你想什么呢？顾方池的脸不也是顾方池的一部分？我当然是喜欢他这个人包括他的脸！”
“哦哦。”姜妈妈也觉得刚才的念头太过离奇，她抬头一瞧，似又看见窗帘在晃动，道：“这富贵今天怎么还赖在窗帘里了？”
“可能是睡着了！”姜茶突然想起了窗帘里的男朋友，一个激灵，站起来，把妈妈推走：“好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姜妈妈被这一打岔，虽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
待妈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姜茶舒了口气，赶紧两三步走到阳台：“顾方池？”她不敢大声，轻得像说耳边悄悄话一般，有一种吴侬软语的味道。
“汪！”富贵挣脱男人的手，摇着尾巴跑出来：“汪汪汪！”而花开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富贵绕着姜茶跑圈，脑袋差点追着尾巴跑，他叫得急促，恨不得口吐人言，控诉刚才在窗帘里，这可怕的男人是如何摁着他不让他跑出去。
姜茶的视线先被跑出来的富贵占据，然后才逐渐上移，在触及到顾方池的眼睛的时候，姜茶的心颤了一下。
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顾方池？”
姜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醉了么？”
男人的眼睛就像是夏天的湖水，湖底的石头；幽深，冰凉；他看她的时候，甚至让姜茶萌生出一种逃跑的想法。
姜茶的手被猝不及防地抓住，被迫停留在半空中；男人曲着腿靠在墙上，像蓄势的某种野兽，他忽而垂下眼睛，以至于姜茶看不清他的神色。
“顾方池？”
姜茶有些害怕：“你醉了吗？”她也没见过顾方池喝多的样子啊，她就说吧，酒桌上灌酒会出事的！
姜茶试探地问：“你还好吗？要不然，我帮你打个120？”
有时候，酒喝多了真的会出事。
姜茶还在医学院读书的时候，就有同系的男生在天台上喝酒，把120给喝过来了。
顾方池虽握住她的手，但并不用力，只要她轻轻一挣就能脱身；他是这样小心翼翼，也在醉酒时透露出几分心中积攒的惧与怕。
“姜姜。”顾方池低着声音问她，有无限委屈：“为什么我要躲？我很见不得人吗？”
姜茶：“……不是。”她就是因为突然听到她妈的声音，身体的本能反射而已。谁敢信啊，都25岁了，她还是一个会听到妈妈敲门，把正在玩的手机藏起来的人。
可是姜茶还来不及解释，就被顾方池抓着手按在了墙上，他似乎是想做什么的，但又不敢。
姜茶甚至想说一句：虽然不知道你在干嘛，但气氛都到这了，你要不就亲下来，好吗？
姜茶无奈地叹口气：“顾方池，你喝多了。”
喝醉的顾方池和平时很不同，也很不讲理。
“不！”顾方池盯着她，像盯着一个负心汉：“我很拿不出手吗？”
还是……你心里有别人？
顾方池委屈得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