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掌心中的小章鱼
书澄记忆中巨龙的形象实际上已经变得模糊了。
毕竟他只见过那巨龙一面, 只记得他有着菱形的反射着七色光晕的尖锐鳞片，是锋利不可靠近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同郁尧一起出现过，两者的关系一直都是书澄的猜测。
那巨龙分明在海底, 怎么会在人类的镜头里出现。
跟郁尧还是前脚后脚的。
书澄缩成一团的身子不自觉往前倾了倾, 想要更加贴近一些屏幕看得再清楚一些。
莫里斯疑惑地朝他挥挥手, 却发现少年的目光径直越过自己定定粘在那已经切换到下一则新闻的电子屏幕上面。
书澄正在头脑风暴。
郁尧上岸一定是有动机的，否则他没理由在海底待得好好的要主动跑到人类的领地来。
先前他坚定地认为郁尧是这巨龙的下属，受了他的命令才上岸来执行任务的。
可……镜头一转郁尧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 那庞大无比的巨龙就突然取代了他的位置出现。
再加上他们从来都没有统一时刻在同一地点出现过，书澄心里有某个猜想开始隐隐成型。
在海底第一次独自历练遇到巨龙的时候, 书澄主动卖乖的对象是巨龙, 带他回到巢穴的也是巨龙，可自那以后巨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照顾书澄同书澄建立起感情联系的都是郁尧。
巨龙作为带书澄回巢穴的人, 没理由将这种活都交给他的下属来干。
郁尧还说过, 他是龙。
书澄那时候还不信,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有点道理了。
有没有可能, 郁尧当时没有骗他？
是龙其实不是胡诌而是事实？
书澄崩溃地挠了挠头发，漂亮柔顺的蓝毛被他扯得乱糟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郁尧了, 看见他的脸想到的都会是自己脑补过多的黑历史。
书澄“呜”一声瘫在柔软的沙发上, 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咬着下唇摆动手臂将激情解说的电视声音关掉, 同沙发那一侧的莫里斯大眼瞪小眼。
莫里斯显然没明白这好看的少年为什么一下子变得满面纠结，刚才还在说“喜欢郁尧中校”的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 整个人看上去懵懵的。
厚实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莫里斯回头对上了男人比以往疲惫一些的暗金眸子。
他刚想起身行礼, 郁尧却手掌下压制止了他的行为。
书澄思考得太出神, 竟然没有注意到莫里斯的动作。
郁尧压低了脚步，垂着眼帘走到书澄身后。
小章鱼自己找到了化形的窍门，以人类的形态撅着个嘴闷闷在角落里自己呆着。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脚步。
郁尧弯下腰，长发垂下落到他的脸颊上。
书澄被突如其来的痒挠得打了个喷嚏，一抬头却猝然发现了郁尧那双深邃的眼睛。
“唔。”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比郁尧小上不止一圈的身子被强劲有力的手臂圈着抱起来，白到清透的皮肤与脸颊处渗出浅浅的红晕。
书澄还没彻底消化接受完郁尧就是巨龙的事实，他不承认但确实在思念着的对象却已经回来了。
身体一下子腾空，书澄回想起了莫里斯交给自己的那个不知何意的单词。
他想好了的，如果郁尧在明天之前回来，就要那样叫他。
小章鱼言而有信，不会胡乱做出承诺。
他的耳根瞬间发烫，扭扭捏捏用胳膊勾住了郁尧的脖颈，使自己被公主抱得更加牢固一些。
书澄嗫嚅一下，凑近了些男人的耳廓：“欢迎回来，老公。”
说完，他飞快低下脑袋，将毛茸茸的头顶靠在郁尧坚实的胸口处。
郁尧没想到书澄会以这样的称呼叫他，余光瞄到一侧表情兴奋的莫里斯下士，知道他大概是在自己不在的这一段短暂时间里偷偷给小家伙教会了些新东西。
半是谴责他教坏书澄半是赞赏地看了眼莫里斯，他抱着书澄的双臂收紧了些。
满意地接了句“嗯”，郁尧抱着羞涩的小家伙抬脚往走廊深处迈。
他体内躁动的能量还没来得及收敛就急着赶回这栋房子来看他时刻担忧着的小章鱼。
怀中拥着书澄，他终于体会到了巨龙一族其他人面对各类宝石的急切和欣喜。
他本以为自己是龙族最清醒的，但此刻郁尧知道了其实他也不是什么特类——或许是天性所致，郁尧终究抵抗不了发光的漂亮东西，只不过这“漂亮东西”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只有着氤氲光彩的小章鱼。
硕大水池的门被打开，书澄不安分地扭了几下，郁尧便顺从地将他放下来。
书澄还在等待郁尧对那句“老公”的评价，但他仅仅是接了个“嗯”就抱着她来到了水池。
这反应让书澄有些忐忑不安，整个人都开始拧巴。
他被郁尧抱起来的时候没穿上毛毛拖鞋，此刻光着脚站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书澄跺了跺脚，后悔自己多余挣扎两下让郁尧把他放了下来。
郁尧沉默着开始解开他的军装外套，将稍微位移的领带解开。
军帽被他随意扔在一边，表情略冷。
书澄蜷了蜷脚趾，心里隐隐有种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他呆站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干脆用脚尖沾了沾水，先郁尧一步将身体泡到水中。
被微咸的海水包裹的感觉非常好，书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他往更深一点的地方游了游，但人类的四肢在水中总让他觉得碍手碍脚的。
书澄在心底重复着“变回去变回去”，眼前白光一闪，视角顿时缩小他就又变成了一只随着海水飘荡的小章鱼。
郁尧去除了他全身上下的外在禁锢，也走入了这浩荡的水池。
原本好找的目标突然不见了，他明白是掌握了化形极巧的书澄又变回去了。
胸腔之中尚未倾泻的无名之火瞬时就像是被泼上了一盆冷水，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冲动、太快了？
可书澄都叫了老公……
在蔚蓝的海水中找到小章鱼透明散发着光彩的身体，郁尧抿起唇，心中萌发出罪恶感。
刚才独自一人化为原型飞翔在半空之中面对人类的各种科技产物时，身边没有小章鱼的陪伴，他竟然感觉到了孤独。
郁尧好像认识到了自己对书澄的真正情感。
这种感觉应当不是友情，而是，情侣之间的爱意。
郁尧咬咬牙，伸出手让小章鱼落到掌心。
他已经看清自己了，可书澄却还是不太能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傻傻地认为他跟自己是“好朋友”。
那一句“老公”不知道让他多惊喜，但到底还是莫里斯哄骗着书澄让他叫的，郁尧并不能准确探测到书澄本人的意愿。
再……等一等。
书澄本就在等着郁尧的动作，见他主动朝自己伸手，便摆了摆腕足加快速度向着郁尧游去。
久违的能缠着郁尧手的机会！
书澄兴奋了一霎，高兴地亮起身体舒展了触手扒上郁尧修长的手指。
爱心吸盘贴在皮肤上的触感是奇异的，郁尧再次压下燃起的欲.火，让灼热的身体泡在冰凉的海水之中降下表面的温度。
可手上那只小章鱼却不给他冷静的机会。
书澄开始往上爬，顺着他的小臂，黏糊糊的粘液蔓延到了郁尧的上半身。
回到章鱼形态之后他短暂拥有过的羞耻心似乎就一下子消失了，书澄毫不客气地紧紧贴在郁尧胸口，软乎乎又有韧性的肌肉比沙发还舒服。
“噗。”小章鱼吐了个泡泡。
那透明的气泡径直向上，顺着水流浅浅擦过郁尧微薄的唇。
他张口将那气泡含住，将顶在自己胸口的书澄抱起来。
书澄才刚蹭上没多久，就被郁尧硬生生换了个位置。
男人用手将他捧了起来，暗金的眼睛与书澄齐平。
书澄不解地挥挥触手，腕足上的吸盘张张合合没懂他要做什么。
“郁尧……”书澄眨眨眼睛，刚开口就被打断。
“叫错了。”郁尧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重新叫。”
“唔？”书澄迷迷糊糊，大脑转了许久才彻底明白郁尧的意思。
他看上去很喜欢莫里斯教给自己的那个称呼，书澄不至于对言语吝啬。
一个词语而已，他喜欢就多叫几声。
回到黏黏糊糊小章鱼身体里的书澄讲话也格外带上了粘稠的腔调，他被禁锢的口恢复自由。
书澄开口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郁……老公，你刚才去干嘛了？”
“老公，你有没有受伤？”
“老公，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老公，贴贴。”
小家伙不知为何，突然每将一句话都带上了“老公”的亲密前缀。
乖巧到像是军部研发的智能ai伴侣。
“能。”
郁尧以齿尖磨了两下唇，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但人类与章鱼的体积差距还是太大了，郁尧捧起掌心中的小章鱼，在书澄新生的交接腕上留下个轻柔的吻。
再然后，将书澄透明的触手含入口中，舌尖将属于小章鱼的晶莹粘液勾进口腔。